第18章

田又田奮力地爬上梁霂那匹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瞧田又田的馬,高傲的馬還不曾被人如此怠慢過,它的主人那都是左腳一蹬,大長腿一伸,輕輕松松跨上去,還沒見過這麽笨的人類。事實上梁霂是這匹馬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主人,騎過它的人只有寥寥幾個。

田又田動作磨磨蹭蹭,這匹馬從未受過受過這種待遇,委屈它馱一兜子菜也就算了,這個人類還笨手笨腳的。不耐煩的踢了踢後腿,田又田一驚,坐的不穩,兩手撲向坐在他前方的梁霂。

田又田因為性向問題,對同性之間的接觸一直都很注意,日常生活中的人際交往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尤其會避免肢體上的接觸。方才坐在梁霂身後,他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再加上第一次騎馬,雙重緊張讓他一息尚存的理智化為漿糊。

而且梁霂似乎也是個喜歡男人的,田又田想到第二次遇見梁霂時他身邊那個聲音發嗲的花蝴蝶似的男人,腦子裏冒出來一堆關于梁霂和花蝴蝶在馬背上的不合時宜的想法……

梁霂沒有絲毫準備被他抱了個滿懷,身體也是僵硬的不行。他自幼恪守禮儀規矩,本身性子偏冷,從來沒有和他人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被田又田抱着,感受着背後的暖和和的身體,只覺的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全身毛發都豎起來。

“對……對不起,我剛才是不小心……”松開手,田又田為自己的想象力默哀,他往後面挪了挪,盡量離梁霂遠一些。

可畢竟坐在同一匹馬上,再遠也遠不到哪裏。于是梁霂清晰地感覺到田又田的小動作,既不想碰到他的身體,又害怕從馬上掉下去,手腳無處安放,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嘴角若有若無的翹了翹,策馬而去。

田又田一路被颠得胃裏翻江倒海,到城門口的時候,堅決要求梁霂放他下來。田又田扶着樹平複了許久,一擡頭看到城外的大路上三三兩兩的聚集着年輕異性,目光不約而同射向梁霂,不時交頭接耳。梁霂旁若無人地和他的寶貝馬并立,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使他更多了一層魅力。

饒是田又田多次在心裏把他罵得體無完膚,下次再見到他依舊驚豔。這厮話雖不多,次次都能戳人要害,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情緒,永遠一身黑衣都不帶換樣式的。很難想象他會喜歡花蝴蝶那個調調的,田又田決定以後看人的時候一定要全面分析,不能以貌取人。

他走過去打趣道:“梁公子魅力如此之大,随便走在路上也能引來衆多女子的目光,清遠縣的男子怕是要遭嫌棄了。”沒敢說他也許更能吸引到男人的目光,田又田可是眼尖的看見幾個藏在人群中紅了臉的清秀小生。

梁霂眼神都不賞他一個,牽着馬進城。

這是惱羞成怒了?

晚飯在田又田的小店裏做,如梁霂所願包了韭菜雞蛋餡的餃子,田又田做了一桌子菜,又讓于林買回一壇子酒就把他攆回家了。

梁霂吃的很滿意,他不挑食,每樣菜都夾上一些。田又田給他倒的酒他也不拒絕,接過一口氣喝掉,田又田一邊吃飯一邊給梁霂和自己倒酒,還不時地沒話找話來暖場,梁霂時而回應一兩句。

田又田沒喝過古代的酒,他前世酒量一般,但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喝兩杯。梁霂看起來酒量不錯,一杯接一杯的喝,田又田喝得暈暈乎乎的時候自己就不喝了,翻箱倒櫃找出幾個青瓷白碗,逐一排在桌上倒滿酒,推給梁霂。

梁霂端起碗一飲而盡,田又田一只腳踩在凳子上鼓掌叫好,梁霂喝下去一碗他就端過去一碗,梁霂一句話也不說,只管仰頭喝酒。田又田嘴裏大聲嚷嚷着他的酒品真好,一會兒拿了筷子在碗上敲,一會兒唱起歌來,還圍着梁霂轉圈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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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霂只說了一句“吵死了”,伸手點了田又田的啞穴,整個人倒在桌子上睡過去。

田又田雖然喝醉了神志不清,但他不是什麽都不知道,被梁霂點了啞穴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但如此,更要命的是他只能像個蠟像一樣站在原地,保持原動作不變。

于是田又田從醉酒到醒酒的全過程都保持着原姿勢,一開始他還暈暈乎乎,自己怎麽突然不能動彈了,話也說不出來,是在玩游戲嗎?他傻傻的自我催眠,這不難受,一點都不難受,誰保持的時間最長就能得到一朵小紅花。

他默念着“一朵小紅花,兩朵小紅花,三朵小紅花……九朵小紅花”,咦,怎麽還沒有睡着?他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動彈,莫非游戲還沒有結束?那他勉為其難再多數幾朵好了。

等他迷迷糊糊打盹時,渾身發冷打了個哆嗦,好不容易培養出的睡意被趕走了,此刻正是深更半夜,他的酒意醒了大半,雖然初秋的夜裏不算太冷,可他只穿了件薄衫,在屋子裏站了半個晚上,涼氣侵入身體,恨不得雙腳在地上跺幾跺。

田又田脖子不能轉向,由于角度原因,他只能看到梁霂倒在桌子上的衣服。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行為就恨不得撞牆,但他更想先把梁霂往牆上撞,這個點他穴道的混蛋,自己在夢鄉裏快活,等他的穴道解開了,他要把他……

這就是報應嗎?他前不久才找人把崔瘋子綁在自家門口晾了一晚上,現在就輪到他了。他後悔了,體驗到這種非一般的感覺崔瘋子竟然沒有跑來把他店給砸了,他真應該帶着禮物去崔瘋子家慰問他。

後半夜在憤怒、詛咒、後悔、辱罵中度過的田又田終于迎來第二天的太陽,此時他已經疲憊不堪,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受到了嚴重創傷,憤怒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聲的祈禱:老天,給他個痛快吧,或者讓睡覺的那個混蛋快點醒來!

老天聽到了他的心聲,讓梁霂從桌子上爬起來。田又田還沒來得及産生喜悅之情,這混蛋看都不看他一眼直直走出了大門。

“你往哪裏去啊?這裏還有個做了一晚上石像的人等着你來解救呢。”田又田無聲的喊。

片刻,梁霂像是突然想到還有他這麽個人似的,快速走進來在他身上輕輕一點,田又田解脫了,癱軟在地上,張張嘴巴,半個字音也發不出來。梁霂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回頭把他拎起來粗魯的扔進他房間的床上,動作一呵而成,非常迅速,轉身就走了。

他一定要給梁霂紮小人,這是田又田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田又田醒來的時候有些納悶,天怎麽還是黑漆漆的,他夢見自己被點住穴道凍了一夜,這個夢可逼真了,他在夢裏渡過了很長時間,那種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感覺令他畢生難忘。

他擡了擡胳膊,還好不是真的,不對,這種渾身酸疼沒有力氣的感覺是怎麽回事?那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他想起早上梁霂給他解開了穴道,又把他送回房間,就算這樣也不能抵消他犯下的錯,絕不會原諒他。

他從早上睡到晚上,天都黑了,掙紮着爬起來,他的身體被定住一整夜沒動,白天又睡了一天,現在身體好像不屬于自己,一步一挪到門口,門從外面被打開,險險擦住他的臉。

于林端着一碗粥在門外,看到他奇怪的站姿臉色複雜,躊躇半晌進門把粥放在桌子上:“老板,我熬了小米粥,你趁熱喝吧。”

看到分外熟悉的碗,田又田碎屍萬段了它的心都有,糾結的看着碗上的圖案,他的确是有點餓了,喝還是不喝?

于林見田又田目光灼灼的盯着碗,連忙說道:“老板,你千萬別想不開,這種事很正常的,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田又田聽了他的話感覺十分古怪,他那麽悲慘的歷史被他家夥計看到了?還給不給他留點面子了。

還有這種事很正常是什麽意思,難道這裏的人點穴是種傳統?人人都會的技能?兩人一起玩耍時互相點穴是友好的表示嗎?這種高端的生活技能田又田無法接受。

不過他家夥計就是善解人意,還給他熬粥,還知道看他的臉色來安慰他,這麽一比較梁霂這個蹭他飯吃的混蛋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田又田的肚子适時響起來,于林趁機把粥端給他,田又田接過粥一口氣喝完,粥熬得不錯,火候掌握的剛剛好,看來這個月于林的獎金可以再加點。

“老板,別着急,我熬了一鍋呢,還有饅頭和菜,你慢點吃。”于林把饅頭和小菜端到田又田面前,接過他手裏的碗,拿去又盛了一碗粥。

田又田用筷子點着盤裏的青菜,翻來翻去:“怎麽沒有肉呢?老板我現在急需補充體力,你就給我炒青菜吃啊。”

“不行,不能吃肉,吃肉對身體不好。”于林急忙打斷老板的話,力圖消除他這個念頭,不能放任老板這種任性的想法。

“不能……吃肉?”田又田愕然道。仔細想了想,這和虛不受補大概是一樣的道理,他昨晚凍了一晚上,身體吃不消,今天一天也沒吃東西,突然吃肉恐怕腸胃受不了,于林連這一點都替他想到了,真是個貼心的小夥計,順口誇贊他一句:“嗯,你想的很周到。”

于林默默地想,能不周到嗎,都是他的錯,昨晚他不該替老板買酒的。

今天早上親眼看到一個英俊不凡的男人從老板房間裏出來,酒後亂什麽的他真的不能說出來啊,沒見老板提都不願提一個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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