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娘……”田又田跑過去,着急的查看她的情況。
郭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田又田心裏一陣慌亂,急忙把她扶到自己背上,急匆匆的往村醫家裏趕去。
梁霂就在稍遠的地方等着他,看他沒過多久就背着郭氏跑過來,忙上前幫他。
“我們去……村醫家裏,就在那邊。”田又田本就瘦弱,近期躲在家裏又不愛動,沒幾步就累得氣喘籲籲,看到梁霂就把郭氏轉交到他的背上,給他指明方向。
梁霂背着郭氏趕去村醫家裏,村醫給郭氏看過病後說她是壓力太大,心思郁雜,一直有事悶在心裏不說,長期下來就導致身體虛弱。今天田又田的事可能是一個導火索,讓郭氏的郁郁之氣發了出來。
田又田和梁霂帶郭氏去看村醫的事被很多人看到,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亂似的,把事情一股腦兒的告訴給了田家人。
這些人純粹是看熱鬧不嫌麻煩的,只顧自己一時痛快,把傳言四處散布,沒多久,田大郎就知道了這件事。
田大郎怒氣沖沖的跑到村醫家裏,此時郭氏已經醒來,非要立刻回家,田又田正在勸說讓她進城裏去另找大夫看一看。他卻是不太相信村醫的醫術,他們開的大多是鄉下土方,吃了沒病還好,萬一一時不慎吃出問題來,到時候找誰哭訴去。
郭氏本着不願費時費力費錢的想法,拒絕了田又田的提議,她認為自己的身體結實得很,天天在家幹活都沒事,今天不過是一點小毛病,哪用得着這麽興師動衆的。
再說,如果是他兒子一個人還好,現在田又田和梁霂時時黏在一起,她看了心裏就不舒服,盡管她在心裏說服自己不去管他們的事,可是真正面對時又是另一回事了。
田大郎看到田又田和郭氏來回拉扯,就上前呵斥他:“做什麽呢?你這個逆子真是不知羞恥,居然做出那種沒羞沒躁的事,以後少和我們田家人接觸,免得身上有什麽不幹不淨的病傳染給我們!”
田又田尚且沒有說話,郭氏氣的不行,直接發飙:“田大郎,你有什麽不滿意的沖我來,對又田發什麽火?他是我生的我養的,就算做出再怎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也該由我負責,你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現在也沒有權利教訓他!”
田大郎反駁道:“他還姓田,就算被趕出家門他做了沒臉沒皮的事丢的也是我田家的人,我怎麽不能教訓他了!”
郭氏對田大郎已經失望透頂,她再也不能忍受他侮辱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個姓而已,天下姓田的多了去了,難道個個都是你們這一家子人麽!我兒子沒偷沒搶,他活的堂堂正正。他在田家時做事勤勤懇懇,孝順長輩,愛護弟妹,有哪一點對不起你們田家,你和你家老太太就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罪名把他趕出去,你那時候有把他當做你的兒子嗎?”
“他孤身在外活的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掙了錢,你那弟弟弟媳是怎麽說的,要是又田不被趕出去那錢不都是我們的。哼!有哪個叔叔嬸嬸就是這樣算計自己侄子的,還是個跟你們家沒有任何關系的侄子。”
田大郎被她當衆說出家裏的事感到難堪,辯解道:“那是二郎他們不懂事,随便說說罷了,你還當真了,他們不是沒跟這孽子要錢嗎?再說他們如果真需要錢,我就是砸鍋賣鐵也不能讓他們花來歷不明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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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還頗有深意的看了田又田一眼,田又田清楚得很,所謂“來歷不明的錢”指的就是他掙的錢。
郭氏氣的腦子又是一陣恍惚,指着田大郎:“你砸鍋賣鐵給他們送錢?那你呢,你自己家裏就不需要用錢了嗎?你自己有老婆有孩子你為我們想過嗎,田二郎一家子有手有腳用得着你去倒貼着養活他們,你侄兒侄女給你孝敬過一個饅頭嗎?我真懷疑我這麽多年是怎麽跟你過下來的,如果不是又田的事讓我看清楚了你的本性,只怕以後我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
田大郎本就生氣,聽了她的話覺得老臉挂不住,吼道:“你們女人家就知道斤斤計較,這種話說過一次也就算了,天天說不嫌煩得慌!我自己的親爹娘親弟弟侄子,我不去養活他們誰養活。看來娘給這孽子算的命沒有算錯,他就是和我們田家相克,到現在給我們了多少麻煩,說不定他早就不是我們的兒子了,你還處處護着他。”
田大郎本意是為自己不願認兒子找借口,也是用兒子命數已改,說不定不再是從前的他來欺騙自己,欺騙別人。誰知田又田聽了他的話當場心驚肉跳,差點以為蔡神婆真的有能力看穿他的本質,然而田大郎說出那句話也不再有其他動靜,田又田偷偷擦了把汗。
郭氏原本只是頭暈目眩,卻被他接二連三說出來的話氣的肚子疼,臉色發白彎下腰捂着肚子,田又田喊來村醫,郭氏已經疼得不行,大冬天裏硬是疼的渾身冒汗,實在疼不過又昏迷過去。
村醫略一檢查就連連擺手:“老朽無能,治不了她這病,你還是把她帶到城裏去檢查吧。”
這村醫本就是個半吊子,平時給人看病都是開一些不輕不重的藥方,吃了也沒什麽大作用,如果以前遇到郭氏這種情況,他治不了,怕出人命,肯定會說是邪靈作祟,需要請蔡神婆來做法事。
可這次出事的就是蔡神婆的兒媳婦,還是關系不好的那個,村醫消息靈通,早就把田家的恩恩怨怨打探的一清二楚,所以此時也不敢逞強給郭氏治病,且他知道田又田今非昔比,不是他們這等鄉野村民可以得罪的,就讓田又田把郭氏送進城裏。
田又田剛聽了村醫的話十分生氣,正要說話被梁霂拉住:“我們還是快回城吧,病情耽誤不得。”
田又田也只好作罷,村醫的醫術本就不怎麽樣,他能有自知之明已經算不錯了,只好和梁霂帶着郭氏準備回城。
田大郎這時卻跳了出來,阻擋田又田的行為:“把她放下,你要帶她去哪兒?”
田又田早就不耐煩他,沒好氣的說:“我娘被你氣病了,現在我要帶她去看大夫,你快讓開!”
田大郎只是不想郭氏就這麽被田又田帶走,讓他失了顏面,繼續沒頭沒腦的糾纏:“這裏難道沒有大夫嗎?用得着你去帶她看大夫,她每天做那麽多活都沒事,一遇到你就成了這副樣子,還不是被你克的,再說這病大夫治不了,須得做一場法事驅驅邪,我要帶她回家,你讓開。”
田又田被他的無恥和無知驚呆了,想要反駁卻無從說起,跟這種人他也沒什麽好說的,沒有理會他,和梁霂一起把郭氏背上馬車,然後走了。
梁霂能夠體諒他的心情,遇到這麽一個無理取鬧的父親,真不是誰都能夠忍受的,安慰他道:“別在意,他以後會後悔的。”
田又田知道他說的是田大郎,他本來也沒把田大郎當回事,就是害怕郭氏傷心:“我不在乎他,我擔心的是我娘的身體,她今天被氣成這樣,我該早些帶她離開田家的。”
“今天是個例外,她以後會對田家死心的。”梁霂盡量說一些能夠安撫他心情的話。
“但願如此,等她這次好了,以後我一定不會再讓她受田家的委屈。”田又田表情嚴肅的說,他被郭氏這接連兩次昏迷吓得不輕,生怕她落下病根。
“到時候你想怎樣就怎樣。”梁霂縱容道。
以最快的趕車速度到達城裏,就在田又田為梁霂求醫的老大夫那裏停下,下了馬車,田又田急忙大聲呼叫老大夫來救人。
老大夫的醫館裏有不少病人,但是郭氏病情緊急,老大夫就給她先看病。
開完藥老大夫叮囑田又田,以後郭氏一定不能再生氣,千萬要心平氣和,方能保養身體,否則,壽數不長,性命堪憂。
田又田懵了,郭氏正當中年,為家庭為兒女操勞半生,沒想到這一次卻被田大郎氣出這麽大的病來,想到這裏感覺深深的自責,事情都是因他而起,這下他可真是個不孝的兒子,他要如何面對姐姐和弟弟們。
老大夫看他被打擊的嚴重,說話寬和了不少:“你也別這麽憂心,令堂的病雖然嚴重,卻是多年操勞累積而成,日後只要悉心保養,不再受氣,心态平和,還是能活到普通人的歲數。你作為人子,如今就憂心忡忡,豈不是令你母親醒來更加不安,要想讓病人好轉,首先自己要放平心态。”
田又田向他深鞠一躬:“多謝老先生提點,是我魯莽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照顧她,不再讓她平白無故受氣。”
老大夫欣慰一笑:“這才對嘛,我看你照顧病人也是有經驗的,以後別再毛毛躁躁的。”
向老大夫道了謝,田又田決定把郭氏帶回自己家裏靜養,剛才的一瞬間他做好打算,等郭氏養好病就勸她與田大郎和離,至于田小來和田小虎,他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們帶離田家,讓郭氏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