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田又田不知道自己在田大郎心裏已經成為導致田家破散的罪魁禍首了,他正在幫助郭氏準備就孩子的問題與田大郎對簿公堂。
其實對于大夏國的人來說,男孩子都是傳承家族香火之人,即使夫妻和離,也不會跟着母親,田家就算可以放過郭氏,也不會放任自家子孫流浪在外。
對于田家人,哪怕孩子們在家裏受苦受累,那也必須得是田家的,如果被外人知道他們田家的骨肉被兒媳婦帶走了,顏面何存?
田家二老從田大郎那裏得知郭氏和離後要帶走孫子,立刻憤憤不平的說:“不行!”
即使他們從未關心過自己的孫子,即使那兩個孫子在家也要看他們的臉色,他們把田小來和田小虎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寧可他們在田家受苦,也不遠讓他們跟郭氏走。哦,他們不認為在田家是受苦,反倒認為這是他們的本分。
蔡神婆依舊躺在床上,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田大郎:“沒見過你種廢物,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看不好,我告訴你,那郭氏想把我們田家的子孫帶走,門都沒有!”
緩了口氣繼續說:“都是田又田這無情無義的東西撺掇的,掙了那麽多錢,不拿來孝敬我們做爺爺奶奶的,反倒說我當初拿走了他挖出來的錢,這是當孫子的人說的話嗎?你去給我告他,一定要讓縣老爺把他這個不孝子孫抓進牢裏去!”
田大郎一言不發的聽完蔡神婆的話,沉默半晌,然後問道:“您真的是因為銀子才把他趕出去的嗎?”
這兩天他內心糾結的很,當時突如其來的消息亂了他的思緒,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他不斷告訴自己田又田才是那個做錯的人,他孝順父母有什麽錯,可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村子裏的傳言越來越多,上門要求分錢的田家人也越來越多,他走出去被村裏人指指點點。
甚至不少人當着他的面嘲笑他沒本事,是個廢物,把老婆孩子都氣跑了。
村子裏許多女人都一再向自己丈夫強調:“不許學田大郎那個孬種,孝敬父母是可以,但你要是敢不分是非好歹,蠢得像頭豬,我就帶着孩子回娘家!”
那些當人婆婆的看到田大郎的下場,對自己的兒媳婦也和氣很多,她們可不想鬧出田家那樣的笑話,按照她們的思想,不管有多少銀子,還不都是留給子孫後代的,平時生活中銀子夠用就行,沒見過逼着兒子孫子要錢的。
田大郎內心對自己的懷疑越來越大,所以當蔡神婆說出田又田一堆壞話的時候,他才這麽問她,如果是以前,這種問話在他看來絕對是大逆不道,只是現在他腦海中緊緊繃着的那根弦斷了,他內心非常糾結複雜。
“你敢質問我!”蔡神婆聽到他的問話“騰”地一下坐起來,這個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兒子居然敢懷疑她的作為,“老娘白養你這麽多年了,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從你生下來到現在,我養了你四十年,供你吃供你穿,你都這麽大了還跟我們住在一起,平時什麽都不做,除了去地裏幹農活之外你還有什麽本事,現在倒好,你自己把老婆兒子氣走了來找我算賬,你長本事了啊田大郎!”
田大郎被蔡神婆這麽一通指責罵的久久不能回神,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在母親眼裏居然是這種形象,原來他自以為所做的犧牲和容忍都是假象嗎?
他想到自己自幼就不得母親的喜歡,應該說母親只喜歡她自己,對他和弟弟都不怎麽關心,他一個人既要幫着父親幹活又要帶弟弟。弟弟是個能說會道的人,從小就會哄得母親開心,能得到很多好處,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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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那天郭氏罵他的話,想到他為了田家的臉面為了對父母的孝道所做的事,想到兩個兒子看到他一副怯怯的樣子不敢上前。還記得郭氏第一次因為孩子讀書的事跟他吵架時,兩個孩子紅着眼睛希望他們不要吵,如今他和郭氏還是分開了。
田大郎用手掌擦了擦臉,沙啞着聲音道:“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爹娘,對不起兄弟,對不起妻兒。我沒有教好孩子們,以後也未必能給他們一條好的出路,他們跟着我也沒有前途,我不會和郭氏争奪孩子的。”
蔡神婆被他的話氣的抓起身邊一件東西就扔向他,田大郎躲都沒有躲,平靜道:“讓爹娘養我這麽多年,兒子真是不孝,以後也該兒子養活爹娘了。”
說完離開了蔡神婆的屋子。
蔡神婆顫抖着聲音對田老爺子說:“你聽聽,他說的什麽話,難道他想扔下我們不管嗎?養了幾十年,養出個白眼狼來,氣死我了。”
田老爺子抽了口旱煙:“你少說一句話吧。”
蔡神婆糊塗,可他心裏明白,這些年幸虧有田大郎支撐着家裏,否則蔡神婆別說穿金戴銀了,連家底都要拿出來補窟窿。以二兒子那個見錢眼開的性子,家裏有多少錢都得扒拉到自己手裏才行,這麽多年沒向家裏交過一文錢,整天只會伸手向爹娘要錢。
雖然知道不該偏袒,可田老爺子也是摸準了田大郎的性子,知道他重情義,不論如何都不會丢下他們老兩口,也就縱容得蔡神婆毫無顧忌。人都是喜歡聰明嘴甜的,對二兒子雖然說不上多心疼,到底還是偏袒許多,拿大兒子的錢貼補二兒子,好在先前老大家的都不在意。
也不知怎麽就邪了門,自從把田又田趕出去之後他們家就連連出事,開始他以為真的是田又田命格與田家相克,可是已經斷絕關系了,也沒有別的辦法,後來越鬧越大,二兒媳居然帶着孩子們走了,這事讓他無顏面對田家列祖列宗。不過他幾十年來習慣了聽從蔡神婆的話,就算她再是做錯了事情,他最多也是呵斥一句。
郭氏得知田大郎不再強行要求孩子回田家後松了口氣,可田大郎接下來提出的一個要求讓她火冒三丈:“你必須帶着小來和小虎遠離田又田,不能和他住在一起。”
“你這是什麽意思,田大郎,又田他也是你的兒子。”郭氏憤怒的說。
“我沒有他這種不知羞恥的兒子,我早就和他斷絕關系了。別讓小來和小虎跟着他學壞了。”田大郎不能原諒田又田喜歡男人,他更怕田又田把兩個小兒子也帶壞,所以提出不讓郭氏和他們一起住,“我可以想辦法給你在城裏租房子,你沒必要住在田又田那裏。”
“田大郎,你怎能這樣看待又田,他為什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被你趕出去了,你不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瞧不起他,你還配做一個父親嗎?”
“我只是不想讓所有的兒子都跟他一樣學壞!”田大郎吼了出來,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他已經成了那個樣子,挽救不回來了。”
郭氏蹲在地上泣不成聲,腦子一團亂。
田又田得知田大郎的要求後卻無所謂,他的錢足夠再買一所院子的,不會讓郭氏母子無家可歸。
經過梁霂的幫忙,在離田小來和田小虎學堂較近的地方買下一所院子,這裏靠近城郊,位置不是太好,雖然比田又田的院子還要大,卻便宜一些。
為了讓郭氏和小來小虎以後的生活有保障,田又田還買下一間鋪子記在郭氏名下,郭氏不會做生意,就讓她把店租出去,又買了二十畝良田,也可以租給別人種。田又田順便也給自己買了二十畝良田,做個小地主,這麽下來,他賣肉夾馍做法的錢已經花的只剩幾百兩銀子了。
郭氏被他的一擲千金給驚到了,她哪裏能想到兒子不但自己買房子住,還能給她再買一所房子,又一下子買進四十畝良田,就算是她所知道的最富裕的財主,也沒有這麽豪氣。
她擔憂的問兒子:“你的錢是從哪裏來的?雖然你跟梁公子在一起,可是也別花人家的錢。”
不是郭氏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她從來沒想過田又田會賺這麽多錢,即使開一個店,一年才多少收入,田二郎他們還不是在城裏開店,天天回家哭着說生意不好,本錢都賠進去了。
田又田笑着跟她解釋:“這些錢都是我自己掙的,沒有花別人的,你兒子是那種人嗎?”
郭氏還是不敢相信,田又田才十幾歲,在郭氏眼裏還是個孩子,賺的錢怎麽可能比田家一家多少年賺的還多。
“我賣肉夾馍确實賺不了這麽多錢,不過有很多外地人來向我買做肉夾馍的方法,我一個人賣一百五十兩銀子,二十幾人就掙了三千多兩銀子。”田又田只好把他如何掙的錢告訴了郭氏。
郭氏大驚失色,田又田這一下子掙的錢比她們辛苦幾十年掙得還多,擔心的問:“這麽多錢,他們願意買嗎?”
田又田被她逗笑了:“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您不用擔心。”
郭氏再三确認才放下心來。
郭氏是個做家務的小能手,閑不下來,就讓田又田給她也找了個工作,在客來酒樓的後廚給人幫忙。
郭掌櫃雖然和田又田有恩怨,但是對郭氏卻沒有挑三揀四,因為二人同姓郭且年紀相差不大的緣故,反倒對郭氏頗為照顧,郭氏不止一次在田又田面前誇獎郭掌櫃的人品好。
田又田當着郭氏的面一笑而過,心裏卻想:您可不知道他是怎麽對待您兒子的啊。
和郭氏分開住之後,田又田恢複了以前每天和梁霂在家裏卿卿我我的日子,最近這段時間他被田家的事弄得心力交瘁,終于可以好好休息的時候,梁霂卻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原來之前梁霂派人去方平縣調查砸店的幕後黑手的事有了線索,田又田聽到了摩拳擦掌,竟敢和他過不去,他跟這人到底有什麽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