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梁霂的手下在方平縣調查出來的消息出乎田又田的意料之外,幕後黑手和當初賣肉夾馍做法時要和他合作的徐掌櫃居然有關。
他還記得那位徐掌櫃為人氣質不凡,不像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應該不至于因為被他拒絕合作的事而記恨于他。
梁霂對此的看法是:“人不可貌相。”
田又田飽含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沒錯。”
梁霂看着他,知道田又田心裏肯定又在腹诽自己。自從有一次田又田不小心把內心腹诽梁霂的話說出來後,梁霂每過一刻鐘就要問他一次:“你現在心裏是怎麽想我的?”
田又田被他問得不勝其煩,只好舉手求饒:“我真的沒有在心裏說你的壞話,我其實說的是別人,不是你。”
梁霂眉頭一皺:“你居然想着別人。”
田又田暗叫不好:“沒……沒有。”
然後睜着無辜的大眼睛,試圖用可憐巴巴的眼神軟化梁霂,哪曉得被梁霂這個大尾巴狼撲上來欺負個遍,自己先繳械投降了。
梁霂和他貼的很近,額頭挨着額頭:“現在想的人是誰?”
田又田翻了個白眼:“誰都沒想。”
“真的?”
“真……真的,啊,你別撓我,放開……”田又田手忙腳亂的想要擺脫梁霂,卻被他箍的緊緊的,怎麽也擺脫不掉。
兩人鬧騰了一會兒,田又田才紅着臉起身整理衣服,梁霂單手撐頭看的頗有趣味,田又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推了推他,梁霂起身幫他系上衣服帶子。
田又田無語的看着他,誰讓他做這個了啊。
“這件事你打算怎麽做?”梁霂問他,照他的想法,人證物證俱在,直接扭送官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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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他也很不滿意田又田對那個徐掌櫃的評價,什麽叫“氣質不凡”,什麽叫“內心不普通,絕非池中物”,田又田已經有他了,怎麽還能想着別人,還這般高度贊賞別人。
是以他對那從未謀面的徐掌櫃敵意很深,簡直想把他偷偷解決了,讓他再也不能出現在田又田面前。
田又田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剛剛聽說有人砸店的時候很氣憤,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天,他也冷靜了下來,這種事還是問問梁霂的意見比較好,于是反問道:“你說呢?”
田又田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依賴梁霂了,和他在一起之前,他還可以抱着自己單身一輩子的想法,還可以欺騙自己誰都不能相信,可現在和梁霂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感情也越深,再回想過去的想法就感到很幼稚。
感情這種事情怎麽能夠欺騙自己呢,喜歡了就是喜歡,能有什麽。不過他每次一想到梁大人早就知道了他和梁霂的事,後背就冒出一層冷汗,總覺得附近有人在監視他似的。
而且現在他知道了這件事,內心一直糾結着,要不要上門拜訪梁大人呢。他和梁大人唯一一次見面還是“好吃肉夾馍”剛開業沒多久,梁大人專門去他店裏視察,他如果不去拜訪梁大人,會不會顯得很沒禮貌呢?
可是真的讓他帶着禮物上門去的話,又像是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停……他在想些什麽啊,不是在說徐掌櫃的事嗎,怎麽他就能想到見公婆什麽的。
“這件事已經觸犯了律法,交給官府最合适。”梁霂的回答就是這樣,畢竟他生長在官宦人家,即便有些陰暗的事也不會明着說給田又田聽,所以還是用最光明正大的方法比較好。
說完這句話沒有看到田又田的反應,梁霂戳了他一下,田又田回過神來,背過身去,把自己埋在雙臂中。
梁霂奇怪的問:“怎麽了?”他也沒說什麽,田又田怎麽這個反應。
自我平複了一會兒,田又田才擡起頭:“你說的很對,就把他送進官府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迅速跑到院子裏。
他越是不想讓自己想拜見公婆什麽的,腦海中越是出現這樣的場面,而且,快過年了,如果真的要上門拜訪的話這是個好機會,可是……梁大人真的不會把他打出去嗎?他也從來沒有見過梁大人的夫人,不知道梁霂的義母是個什麽樣子,梁霂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這些他以前不敢想的事如今擺在面前,不得不去考慮。梁霂都已經二十一歲了,在古代像他個年齡的人很少沒有不成親的。
郭氏前幾天還跟他說了,去客來酒樓的不少有錢人家都巴望着把自己女兒嫁給官宦人家呢,梁霂正當年齡,家世好,長得好,人也有能力,是最好的選擇。即使大家都傳言說他喜歡男人,但是那又怎樣,他遲早是要娶妻生子的,就是多納幾個妾又有什麽關系,成婚後不是照樣可以在外面玩。
郭氏給田又田說這件事是希望他能夠認真看清楚他和梁霂的關系,郭氏即便不去反對他們,也不看好兒子和梁霂,畢竟身份差距很大,就算,就算兒子真不喜歡女人,也要找個可靠的。
不是說梁霂不靠譜,梁霂在郭氏的事情上也幫了大忙,郭氏心懷感激,但是自古以來門不當戶不對的能有幾個好結果,她只希望以後兒子不要受到太大傷害。
想到這裏,田又田覺得他還是要先下手為強,免得梁霂總是被人觊觎,需要想個辦法給梁霂貼上他的标簽。
說穿了,他還是需要和梁霂站在一樣的高度才行,不過這件事難度太大,他如果做生意的話恐怕很難實現。但是還需要努力賺錢,起碼不能讓梁霂的家人認為他是個只能依靠梁霂的人。
“在想什麽?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的。”梁霂給他披上一件衣服,從背後環住他。
“我在想快過年了,你也要回家,我們是不是有很長時間不能見面。”田又田說道。
“你跟我一起回家。”梁霂想都沒想直接說出這句話。
田又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轉頭驚詫的看着他:“……這樣……不太好吧。”他是想着去梁家拜訪,卻沒想到這話被梁霂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效果如此驚人。
“沒什麽不好的,義父和師父一直想見你。”梁霂又甩出這句話,把田又田的心髒再次吓的亂蹦起來。
這種雙重壓力好像有點大,梁霂的義父和師父,好像是他最親近的兩個人,被他們兩個惦記着,田又田不争氣的緊張了。
“那你,不用回京城嗎?”田又田問他,雖然梁霂認了梁大人為義父,但他的本家還在京城,京城梁家是個很大的家族,過年祭祀這種事很重要。
“不用,我和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提起京城梁家,梁霂的語氣有點冷。
田又田想起他上次帶着一身嚴重的傷回來,還有他說過的與堂叔不和之類的,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好像梁家的事并不簡單。
“哦,今年過年要陪着我娘的,別人家都是團團圓圓的,她心裏肯定難受。”
梁霂點點頭:“确實,我該先去拜訪岳母大人。”
田又田聽他說完這句話已經無語了,什麽叫“岳母大人”,別亂說話行嗎,然後踩他一腳,紅着臉跑去廚房做飯。
梁霂回頭就讓人把徐掌櫃從方平縣帶來,徐掌櫃看着梁霂,勾起一個微笑:“二少爺,好久不見。”
梁霂看着他,久久才說:“原來是你。”
“二少爺大概恨死徐某了吧。”徐掌櫃一改過去的平和溫潤,眼角一挑,頗有些算計人的感覺,與田又田見到的形象大相徑庭。
梁霂冷靜的看着他:“你又突然出現,想做什麽?”
徐寧,也就是徐掌櫃的名字,又恢複到溫和的模樣:“徐某現在的主人是梁家家主,家主有令,徐某豈敢不從。”
梁家家主即是梁霂那位貪得無厭的堂叔。
聽到他的話,梁霂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徐先生果然識時務,怪不得如今還能活的這般自在。”
“哪裏,這多虧了小姐的栽培。”徐寧仿佛沒聽到他的諷刺,随口接話道。
“不要再提我娘,你不配。”梁霂冷冰冰道。
徐寧從前的主人就是梁霂的母親,他口中的小姐。
梁霂的母親江冰雪出身于富可敵國的江家,是江家唯一的女兒,繼承了大筆財産,嫁給梁霂的父親梁容。
江冰雪和梁容卻是真心相愛,婚後二人過的幸福美滿,梁霂出生後梁容成為梁家家主,也繼承了梁家安樂侯的爵位。在梁霂人生中的前十年,是過的最幸福的,他有父母疼愛,有無上的地位和榮華富貴,被衆人捧在手心裏。
直到他十歲那年,梁容被人在朝廷參上一本,說他聚斂天下財富,居心叵測。梁家由于江冰雪帶來的大量財富早已被人觊觎,此時不少人落井下石,皇帝也借機除掉梁家。
本是斬草除根,是梁霂的義父将他偷梁換柱,送給他師父教他習武,并偷偷養在自己名下。
多年後,新皇即位,新皇母家與梁家也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于是梁家得以沉冤得雪,重新振興,梁霂的身份也得以重見天日。
梁霂沒有回去繼承爵位,因而便宜了梁家旁支的堂叔,可那堂叔是個不安分的,一心想要得到梁霂手中殘餘的梁家勢力,對梁霂軟硬兼施。
梁霂這十年來不斷尋找當年導致梁家滅門的幕後黑手,終于被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指向現任梁家家主。
由于沒有證據,而且梁霂也想不通他為何要除掉自己的家族。
而徐寧,當年是他母親手下管理大小生意的人,是個經商的天才,年紀輕輕就被委以重任,後來在梁家出事時,卻帶着一大筆財富逃跑。
雖然時隔多年,可梁霂還是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