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午夢
郦子夏在院門口站了片刻,想到如果這個女人是周亭琦的義妹,還是可以打聽打聽的,如果是他的什麽小妾,那就只字不問。
此刻仔細去聽的話,還能聽到周亭琦一邊走一邊在責怪剛才那個女人。
明娟他們聽琦王和那個女人越走越遠,緊繃的面孔才松弛下來。
郦子夏問道:“我只知道琦王有個姐姐,是瑞光郡主,這個義妹從未聽過。”
明娟道:“姑娘可能也不記得她了,我以前給姑娘說過她的故事。她叫瑞晶,原本和我一樣都是琦王身邊的丫鬟。琦王十三四歲的時候,冬天裏有一次和郡主他們圍在一起吃火鍋,不知是誰失手把那爐子上的銅鍋打翻了,那滾燙的湯正沖着琦王的臉灑下來,眼瞅着那湯就要灑到臉上的時候,這瑞晶姑娘挨着琦王身邊坐,手腳伶俐,一把将琦王推到旁邊去了,這才躲開了那鍋湯。可那一鍋熱湯都灑在瑞晶姑娘的後背上,燙得半個身子都是水泡,半年多才好全的。”
郦子夏聽着心頭一凜,唏噓道:“那她身上豈不是要留下不少傷疤,真是叫人心疼。”
明娟道:“可不是留下不少傷疤。你可憐她姑娘你心地善良,但這事最後的結果也是兩不相歡。”
郦子夏道:“怎樣?難道沒人管她,琦王應該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吧?”
明娟微微嘆道:“當時出了這件事以後,琦王對瑞晶姑娘也是萬分愧疚,太王妃也很惋惜,為此賞了她許多金銀,消了她奴籍,放她回家,還賜給她父母許多田地。按理說,這些雖然替代不了她那一身傷痛,但在外人看來已經很厚道了。不過這瑞晶姑娘盼望的東西遠不止此……”
郦子夏早就猜到這裏了,說道:“那她是不是想嫁給你們家琦王?”
黃蘭兒搶過來答道:“可不是呢!夏姐姐真聰明!她就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明娟無奈道:“這瑞晶姑娘一心想要嫁給琦王,可是她出身貧寒,太王妃一直不答應,哪怕作小妾也不允。而且琦王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害怕娶進門再又辜負了她,所以也沒娶她。直到太王妃薨了後,琦王就把她認作義妹留在王府,算是對她的補償。可是這瑞晶姑娘餘情未減,鬧了這麽多年,對王爺一直戀戀不忘。”
郦子夏為瑞晶感到有些悲哀,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周亭琦這個男人不僅很會吸引人,良心也還沒有泯滅,沉默片刻,又問道:“那你們為什麽如此怕她,我見她在門口一喊,吓得你們拼了命地堵門。”
黃蘭兒道:“姐姐,你可不知道呢,自從她做了王爺的義妹以後,可跋扈了!仗着王爺在乎她,她真把自己當郡主一樣,對我們大呼小叫的。咱們這個夏園可是王府禁地,沒有人敢随便闖來,更沒有人敢敲門,只有她敢這樣做。她每次來,我們都快吓死了,生怕她發現我們藏在這裏。”
郦子夏有些驚訝,看了眼那朱紅的垂花門,暗笑道,原來琦王是金屋藏嬌,可自己在周亭琦眼裏并不嬌貴吧。
她看見黃蘭兒頭上的發簪都松掉了,許是剛才他們推門的時候晃掉得,微笑着幫她扶正,道:“真是為難你們了,每天都警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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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蘭兒笑道:“姐姐你都不記得了,以前她來騷擾的時候,你還幫我們一起頂門呢,好不驚險。”
郦子夏道:“如果她真能把門撞開就好了,我也就能出去了。”言畢郦子夏又往屋裏走。
明娟在旁略帶傷感地喊了聲“郦姑娘”。
郦子夏停住腳步,聽明娟道:“王爺叫我告訴姑娘,王爺這一段日子不來夏園了,叮囑姑娘好好養身子,仔細想想以前的事,等王爺再回來的時候,會給姑娘一個交代的。”
郦子夏一時有些驚詫,便“嗯”了聲,未料到事情突現轉機,琦王會馬上給她一個交代了,她還以為出去的時間遙遙無期呢。
接下來的每一天就是迫切地等周亭琦回來,她先是心不在焉地在書桌上臨帖,一邊等着他;後來又站在窗口,隔着紫窗紗聽院門的動靜;後來又走到院子裏等他。三天白白這樣等候着,也許三天是一個極限,之後的日子,每等一刻都很煎熬。
他去做什麽了,還不回來?明娟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說。
梁醫士過來複診過一次,但這三年的記憶依舊遙遠地無跡可尋。
郦子夏常常就站在院子裏,看着四周廊檐下碧綠色琉璃瓦片依依排成的鋸齒狀形成方形的天井,外面是藍藍的一片天空,飛鳥飛過時,嗡嗡的,這讓她的頭腦時而一陣空虛,時而一陣混亂。
不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或者是午睡的時候,那是一天中最安靜的兩個片刻,她心裏的盤算的事情也越來越明晰。
她心裏想,等周亭琦回來後,外面的一切困難就被他妥善處理好了,那他應該就會放她回家,依照周亭琦那種愛面子的性格推算,他還會賞賜她一筆不菲錢財,如此這般便可踏踏實實地回家見母親和弟弟了。也不用再擔心王太監的糾纏,也不用畏懼郡主的淫·威,也不用再看叔父一家人的臉色。
這些皆是郦子夏無意識地幻想,她可不清楚現在的周亭琦正在經歷什麽,更不會想到周亭琦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已經是第五天了,周亭琦還沒回來,有時候等着,等得口幹舌燥。
午後的天氣越來越悶,空中也布滿陰雲,白瓷缸裏的比目魚都漂到水面上來,一個個吹着泡。
明娟拿出一套白紗套绛色光絹的裙子和白紗挑線的衫子,說道:“天氣熱得很,這是姑娘去年夏天新做的,也喜歡穿,也涼快,姑娘穿上,到後房陰涼的貴妃榻上睡一會兒吧,晚上覺又少,中午再不歇會兒,慢慢就累壞了。”
郦子夏坐在妝臺前瞥到側臉,下巴的确尖了不少,都是熬的。她道:“以前母親不許我穿這些個透紗的,隐隐約約能看到肌膚,母親說不成體統,不像詩書世家的女兒。我便不曾穿過透紗的,你還是拿下去吧,我都習慣這麽熱了。”
明娟按了按耳邊的汗珠,看着郦子夏直着脊梁坐在梳妝臺前,團扇揮地那般緩慢溫柔,當真是淑女的教養,明娟也自愧不如她這樣的規矩和克制,但到底看着為她感到勞累。明娟嘴角微微嘆了一口氣,不曾被人察覺的嘆息,她道:“姑娘去房後蔭涼睡吧,那裏比屋裏涼快,有點風兒,黃蘭兒都鋪上竹席等了。”
郦子夏笑道:“罷了,你們去吧,後排房住着四慶兒,被男的看着怎麽好意思。”
明娟實在不忍心,便道:“那姑娘躺下吧,我替你打扇,稍微歇一會兒也好。”
明娟做事最為使人放心,郦子夏便脫了件衣服,側躺在護炕上歇下了,明娟在旁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風,連帶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吹進到鼻端,輕松了不少。不一時,郦子夏便睡着了。
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下來了,只有床上案頭點着兩根蠟燭,自己身上僅圍着白緞缂絲喜鵲的抹胸,忽然一個面目模糊的男子披着大氅走來,他裏面什麽也沒穿,一邊走一邊脫亵褲。
郦子夏畏畏縮縮地擠在床裏側,男人“呼”地一聲把亵褲扔在她身上。
郦子夏看着他赤·條·條地走來,有些懼怕和躁動,那男人不由分說,拉開她的一條腿,十分輕佻地捶打着她的間隙,一定要親眼看着她的屈辱和愧疚流淌出來,這樣他才感到有成就喜悅。
他嘴角挑起,露着那顆尖牙笑着,而後迅捷地進入又退出,郦子夏仿佛被捆着了雙手雙腳,扔在海浪裏,驚喘到不能呼吸。
男人最後那一剎那,宛如一條雨注一樣,沒有間斷地向下流,而且夾雜着他從胸腔裏“唔唔”的呼嘯。
郦子夏卻很冷靜,問自己這男人是誰,為什麽要折磨自己,而且自己逆來順受也不吭氣?
最後那男人道:“你還想要孩子?!你還要孩子!?”反複喊着這句話。
郦子夏見到男人直起身子,那顆顆如珍珠般的水乳就從他那裏飛濺到她身上和臉上。
“你還想要孩子!?”男人的聲音也弱了下來。
他走後,她才敢流淚,一些委屈難過的淚水又融進那白色珍珠的水乳裏,直等着幹了之後凝結在皮膚上,宛如一片片纖薄的琉璃一般。
郦子夏漸漸聽到雷雨聲,逐漸越來越大的雨聲,她猛地睜開眼,外面的天居然還亮着,但已經下起了大雨,原來剛才是午睡時的一場夢魇。她摸着胸口,還能聽到砰砰的心跳,怪不得剛才男人侮辱她,她心裏有掙紮,可身體卻不能反抗,原來是在夢裏,真是淩亂。
此時的郦子夏又有了第一次雷雨夜醒來的那種感覺,身體無比的空虛,尤其是小腹那裏延展出一片片溫暖的舒适非常明顯,這種感覺叫她不停地流汗,好在明娟已經離開,要不然真是羞死了。
為什麽會做這種夢?
從前她知道男女有這麽一回事,可從來不做這樣的夢。
郦子夏一直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和男人發生過什麽了。她以前聽家裏的老嬷嬷說過,用手指插進去其實可以摸出來有沒有和男人發生過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