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憶者

此日, 周亭琦正在夏園書房閑坐,外面的雨一陣大似一陣。

側王妃那邊的太監過來傳話,道:“王爺, 都快一個月了, 你也不到娘娘那裏去。不太好啊。”

周亭琦手拄額頭, 道:“別在我耳邊啰嗦,回去吧。”

那太監受了王妃的勒逼, 又苦苦求道:“王爺, 哪怕到娘娘那裏坐坐呢, 也說得過去。”

周亭琦看他一眼,道:“好, 好, 我不是看你小子為難,我才不給你這個臉。”

那太監忙道:“王爺這哪是給奴才臉,這都是王爺恩澤廣施。”還未說完,只見外面跑來一個侍衛道:“王爺, 急報,急報!”

周亭琦指那太監道:“你先出去。”

那太監心裏“哎呦”一聲, 好不容易說服王爺一次, 又被搞砸了。看這氣勢還是不小的事呢。

那太監灰溜溜從書房出來,将書房的門關了起來,瞧着外面刷刷的雨,搖搖頭,“沒戲,沒戲, 沒戲喽。看來娘娘今晚又要獨守空房了……哎呦……”說着便打傘走了。

書房裏, 侍衛禀道:“殿下, 郡主府那裏來人報信了。”

“快去叫過來。”

侍衛道:“殿下,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趕着個破馬車,停在後門了,想是路上摔了,都摔得不輕,女的還昏過去了。”

周亭琦想了想,道:“把他們兩個從後門擡進來,擡到我書房來。”

侍衛領命去了。

不一時,周亭琦見一個侍衛扶着一個精瘦的大眼睛的小夥兒先進來,然後又擡進來一個年輕美麗女子,兩人淋得濕透了。

那大眼睛的小夥兒很是虛弱,道:“小的是受人所托,來給王爺送個人,其他的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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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個人,還是個女人,這什麽意思?

周亭琦看了眼郦子夏,雖然已是昏了過去,但看五官與打扮,不是一般女子。周亭琦吩咐道:“先把她放到床上。”

此事私密,不能輕易叫人上前詢問,于是周亭琦親自上前,坐在床沿,拍了拍郦子夏臉蛋,道:“姑娘?姑娘?醒醒?”

侍衛們看到,以為王爺是要收用這個姑娘,自己在這兒看着王爺做那事也不太方便,便互相看了一眼,本打算退出書房的時候,那馬夫忽然開口道:“路上她從馬車上摔下去了,就昏過去了。”

周亭琦便撮着拇指,死死在郦子夏人中上掐了下子,下了不淺的印子,郦子夏只咳嗽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周亭琦忙道:“快去醫所請醫士過來。”

一個侍衛領命跑了出去。

周亭琦只見郦子夏雙手捧着胸口,像是在保護着什麽東西,他腦筋一轉,便輕輕拍了拍郦子夏的胸口,果然衣服裏面硬·挺·挺的,像是墊了什麽東西。周亭琦雙指并攏,從郦子夏懷裏撚出一個信封。

觀看的侍衛皆是一驚,原來這個女人是來送信的,要不是王爺善于觀察,還真不知道這女人是來做什麽的。不得不佩服琦王的聰明才智。

周亭琦看那信封上寫道:“琦王殿下親啓”

周亭琦急忙拆開,裏面寫道:

屬下許成萬死謹報:自得殿下垂愛,無以為報,日夜潛心打聽郡主參奏之事,皇天不負。今聞,郡主已聯名閹狗王敬良往京城送奏,已于今日酉初時由郡主府侍衛張秋劍快馬送出。殿下應火速捉拿,以防被誤參。張秋劍不走官道,取雲崗繞路。望殿下追随截取。屬下定為郡主為難,伏求殿下來救。

周亭琦讀完,忙摘下燈罩子,将信燒了,吩咐道:“快去找十名精幹侍衛出來,到後門等我,選取府內最好最好的快馬,我們這次要出趟遠門。記住!千萬不要驚動任何人!”

侍衛們一聽,知道是要緊的事,忙出去分頭行動。

周亭琦回頭看了一眼郦子夏,心裏道:“這是誰家的姑娘?又是誰叫他出來送信的?萬一……萬一是郡主使的詐怎麽辦?這封信雖然署名許成,可誰又能保證一定是許成送來的,聽這個口吻倒是先前商量好的。”周亭琦在心裏不由的忐忑起來。

周亭琦趁醫士還沒來,又坐到床沿上,拍着郦子夏的臉,叫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快醒醒。”又反複叫了幾遍。

周亭琦拍着她的臉頰,感到這樣也太不尊重,而且她也不醒,一定是受重傷了。

不過,假如這封信上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又不派人去追,那可就真的被參了。但即便是假的,也可試一下。

這時,周亭琦見無人伺候這個病女,假如她醒來有什麽事,定然慌張。他想了想,急忙讓人到自己寝宮叫來一個從小伺候自己的侍女來。

等那侍女來了後,醫士也來了,對他們吩咐道:“明娟,我這兩天有要事要出去一趟。你好生伺候這個姑娘,她如果醒了,有什麽話要說,只許你一個人聽,不能叫第二人聽到。我走之後,你就把夏園的門鎖起來,我會派人守着,除了醫士外,外人不可進來。”

明娟恭謹答了聲“是”。

周亭琦又吩咐交代了一下守門的侍衛和醫士便出門去了。

周亭琦這一去,果然在雲崗的山路上截道住了張秋劍。周亭琦逼問張秋劍,張秋劍還始終不肯承認是郡主府的侍衛。

最後,周亭琦派人将張秋劍綁了起來,果然在他身上搜出密奏。這樣,張秋劍才認了,說出是為郡主和王太監往京城送密奏的事。

周亭琦大嘆一口氣,道:“你知道郡主為何要參我?”

張秋劍失魂落魄,道:“不知道。”原本他打算憑送這份密奏升職發財,誰知落得這個下場。

周亭琦道:“好!你放心,我不是睚眦必報的狹隘之人,我不會殺你。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走,你或者逃走,或者回你們郡主府,替本王向你們郡主捎句話,就說本王已經截了她的奏折,叫她不要再生心害我了,皇上已是不會再相信她了。”

張秋劍意志消沉,搖頭道:“不,請王爺一劍賜死我吧!我沒有臉再回郡主府了。”

周亭琦一聽,這是個忠烈的漢子,因為失職而求死。

周亭琦不免有些可憐他,便道:“何苦呢,既然這樣,那你就跟着我幹吧,我也不會虧待你,而且你在藩王府比在郡主府前途不大麽。”

張秋劍望着周亭琦,依舊搖頭,目光蕭瑟,說道:“不,我不能,我不能。”

周亭琦旁邊的侍衛在張秋劍頭上捶了一下,道:“混賬!王爺好心留你,你還裝,你知道多少人擠破腦袋要來王府麽!”

周亭琦阻道:“閃到一邊,我問你,你為什麽不跟我回王府,又不回郡主府,一心求死呢。”

張秋劍見這王爺還算客氣,便道:“其實往京城送密奏的差事不該落在我頭上的,這差事乃是我的好兄弟向郡主求來的,用的是他項上的腦袋。我這次有負于他,不僅奏折沒送到,還要投靠王爺,我還算是個人麽?我又怎麽對得起他。還不如一死了之。”

周亭琦想想道:“可惜啊,可惜!難道你死了,你那好兄弟就能免死麽?還不是一樣被你們郡主處死,你活着回去,好歹還有希望。”

張秋劍六神無主地看着周亭琦,已經沒了辦法,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麽會料想到這裏,我也只不過想多掙些錢而已,誰知會坑害了自己的兄弟。”

周亭琦道:“你莫要苦喊了。我看這樣吧,你也別回郡主府了,就跟着我幹吧。早晚有一日我和郡主的這個心結會打開的,到時候,你和你那好兄弟還可以相聚。”

張秋劍道:“那……那我那兄弟現在怎麽辦,郡主如果知道我沒把奏折送到,他會把我那兄弟殺了的。”

周亭琦道:“不,你放心,這事由我來辦吧。”

張秋劍聽這事還有希望,想了想,便跟着周亭琦回到了王府。

周亭琦回到王府後,将那封密奏打開一看,果不其然,裏面大篇文字就是來參他的,幸好姑娘那封信送的及時,要是再晚一些,怕是就追不上了奏折了。

周亭琦把張秋劍安頓好以後,便想起送信的那個姑娘,此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他又趕到夏園,問了明娟情況。

明娟道:“那姑娘醒是醒了,但是腦子不清楚了,已經記不起來以前的事了,怎麽來的也不知道,叫什麽也不知道,家是哪裏的也不知道,就是送她來的那個馬夫她也不認得了。”

周亭琦道:“這怎麽回事?是不是她一直就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明娟道:“醫士說她這是路上從馬車上摔下來磕碰到腦袋了,得了離魂症,只怕一時半會兒也好不起來。”

周亭琦道:“帶我去看看她。”

此時,郦子夏正半昏半醒地躺在周亭琦的床上,只見一個男人走來,儀表堂堂的,非常的英俊,衣着氣度也散發着豪門貴氣,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明娟從旁道:“這是咱們王爺。”

郦子夏知道明娟這是在暗示自己向這個好看的男人行禮。

郦子夏猶猶豫豫,有點膽怯,剛要穿鞋時,那男人說:“不用了,免了,你還有病在身。”

周亭琦上下打量着郦子夏,覺得她此刻像是個膽小的小女孩一樣,便微笑道:“姑娘,你還知道你家在哪裏嗎?”

郦子夏搖了搖頭。

周亭琦嘆口氣,轉而想道,也罷,如果現在放她出去,郡主怎麽會放過她呢,便道:“你好好在這裏養病,等你想起來以前的事之後,外面安定了,我就送你回家。你也不要客氣,就當這裏是你的家一樣,好不好?”

郦子夏只低着頭,也不敢說話。

周亭琦又笑道:“這樣好了,你以後就在我這個書房好好養病吧,這裏沒人敢來打擾你,只有這個明娟伺候你。我這個院子叫夏園,我們以後就叫你夏姑娘,你說好不好?”

“夏姑娘……”郦子夏嘴裏嘟囔着,“好,謝謝王爺了。”

周亭琦看她笑了,那纖瘦的臉真是叫人疼惜,便道:“不用謝我,我還不知道怎麽謝你和馬夫呢,冒死來給我送信,要不然這次……”

他沒往下說,把明娟囑咐了一下,又看了看馬夫的病情,竟然也是昏迷不醒,不免有點愧疚。

周亭琦後來又派人四處打聽當天出入郡主府的女客有哪些?後來打探到消息,說是當日郡主宴請女孩們寫詩,并沒有人失蹤。

郡主之所以這麽向外宣傳,也是迫不得已。

因為這個郦子夏原本是訂好的,要許配給王太監的,誰知那一天下雨時竟然失蹤了,郡主也派人到郦宅去找,郦宅也說郦子夏沒有回家。郡主怕王太監生氣,只好讓郦家的人撒謊,說郦子夏得暴病死了,便把郦子夏的堂妹郦子珠嫁給了王太監,搪塞過去了。

後來,周亭琦也實在打聽不到郦子夏從哪裏來,而且看她已經習慣了夏園的生活,索性就把她和馬夫都留了下來,以免他們出去被郡主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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