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失憶者

周亭琦當初留郦子夏在王府也是有私心的, 第一次見這個女孩時心裏就怦怦地跳,後來越看越喜歡,索性就在一起了, 還生了孩子。

周亭琦萬萬沒想到的是, 三年後的雨夜, 郦子夏恢複了記憶,但無奈的是, 這主兒竟然把這三年來發生的事忘得是一幹二淨。自己在她那裏就是一個被遺忘的過客。

人還是以前那個人, 長得一樣, 聲音一樣,就是犟!

她以前把孩子說送人就送了, 現在把這樁罪一忘, 啥也不認了!

把他爺倆丢下,自己說走就要。周亭琦辦不到,索性就用那孩子拴住郦子夏,血濃于水是真理。

郦子夏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孩子時, 就覺得那的确是自己的孩子。她根本舍不得放下那個白胖白胖的娃娃。

周亭琦見她這樣喜愛,便道:“你不要走了。你還怎麽走?你都是孩子的娘了。”

郦子夏回頭看了周亭琦一眼, 經過王太監的事以後, 她才覺得這個男人有些擔當,不再僅僅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了。

想了想,郦子夏仍道:“孩子既然是民女所生養,民女自然就要擔起責任,好生撫育他。”

周亭琦屏退屋裏的奶娘,不解道:“那你和誰生的孩子呀?”

郦子夏抿着嘴, 也不答話, 臉漸漸紅了。

周亭琦道:“是我和你的孩子呀, 我們的孩子呀,你不能只管孩子,不管我呀。”

郦子夏道:“我怎麽知道王爺說的是真是假,怎麽能草率的說和王爺生過孩子呢。”

周亭琦苦笑一下,“你不信!?我去叫明娟去……你也動動腦子行不行,你在夏園住了三年,門都沒邁出過一步,除了我,你還能和誰在一起生孩子。”

郦子夏道:“以前的事我一概都不記得了,王爺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明娟和黃蘭兒又都是王爺的人,自然更偏袒王爺,你叫他們來,他們和你說的還不是一樣麽。”

周亭琦先是愣住了,然後面容靜穆道:“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了?我有什麽好騙你的?你是說我貪圖你的美貌,還是貪圖你的錢財,你有麽?而且,當初是你先對我示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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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郦子夏訝異了聲,生怕把娃娃吵醒,便走遠一步,在外間道:“不可能,就算是失憶,我也不是那麽随便的人。王爺越說越離奇,民女越是不能輕信。我好歹也是翰林之女,不是我驕傲自诩,原鎮守王太監一直想要娶我呢,這還不夠說明我不一般麽。”

周亭琦道:“什麽?那可是太監,你拿他出來比什麽!”周亭琦聲音略大了一些,忽然娃娃醒了。

郦子夏忙道:“王爺別說了,都把小世子吵醒了。”

周亭琦“哼”了聲,道:“總之你留下就是了,早晚有一天我叫你心服口服。”

他走出門外,向兩個奶娘道:“從今兒起,你們就搬到我以前的書房夏園,和裏面那個郦姑娘住一起。她是孩子娘,以後有什麽事聽她吩咐就好。”兩位奶娘應了聲,便忙回到屋裏伺候小世子去了。

周亭琦走出青藍苑,正在吩咐門口的侍衛,忽然見郦子夏從屋裏出來。

郦子夏問道:“王爺,還不知道小世子叫什麽名字?”

周亭琦道:“周鼐秀,是我起的。”

郦子夏聽了,也想不起來什麽,只好認了,與奶娘收拾一番,将小世子平日用的東西和奶娘的一切行李都搬進了夏園。

回到夏園,郦子夏竟然把正房的西次間讓出來給兩個奶娘住,小世子就和自己一起住。

兩位奶娘自是千恩萬謝,說道:“以前我們跟着側妃娘娘的時候,哪有這個待遇啊,如今遇到郦姑娘真是不一樣。”

郦子夏笑笑,讓明娟去叫黃蘭兒和四慶過來,和兩位奶娘認識認識。

不一時明娟回來,只叫了四慶兒一個人。

四慶兒道:“黃蘭兒一聽說可以出夏園的門了,就去領月銀了。”

郦子夏道:“怎麽這是時候領,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的。”

明娟笑道:“姑娘不知道,我們這三年沒出過夏園的門,所以這三年來的月銀也從來都沒有領過。”

一個奶娘插嘴道:“啧啧,哎呦!三年沒領過月銀,那可攢不少錢呢,就按一個月一兩銀子算,一年就是十二兩,三年就是三十六兩,這還不算過年過節的獎賞呢。”

郦子夏慚愧一笑,道:“既然這樣,那明娟和四慶兒也去領月銀吧。”

明娟笑道:“哪裏就等着銀子使呢。”

郦子夏道:“這是應該的,時間長了,早點結算早點清楚。”

明娟道:“那也是……”她便問奶娘,“現在是誰管着發月銀的事呢?”

奶娘笑色一變,道:“如今是王爺的義妹瑞晶姑娘管着這事呢。”

郦子夏回想了一下,原來是那個救過琦王的姑娘,便道:“無論誰管着,這麽大的王府,月銀的事肯定都是登記造冊的,不會亂發,你們兩個快去領吧。”

四慶兒自然是迫不及待,拉着明娟的胳膊跑走了。

不過一頓飯的工夫,郦子夏安頓好了小世子和兩個奶娘。

只見明娟拉着黃蘭兒的手回來了,四慶兒跟在她們兩個後面,三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哪裏像是領了月銀的高興樣子。

郦子夏隐隐感到不安,玩笑着探問:“領了錢麽?領了不少吧,叫黃蘭兒請我們。”

明娟目光失望,偷偷地向郦子夏搖搖手。

郦子夏問道:“怎麽了?是沒領到麽?”

黃蘭兒滿臉通紅,委委屈屈,含着眼淚道:“郦姐姐,我們三個一個子兒都沒領到。”

郦子夏拉着黃蘭兒的手,手冰涼,手上擦滿了鼻涕和淚水,道:“為什麽?不是說有三十六兩銀子麽?”

黃蘭兒眼淚兒滾了滿臉,道:“一個沒有,郦姐姐怎麽辦呀?明娟姐姐也沒辦法,我還要給我奶奶寄錢呢。”

郦子夏見小姑娘難過成這個樣子,滿眼心疼,問明娟,“怎麽回事,你跟着去的,也沒把錢領到手?”

四慶兒道:“瑞晶姑娘說黃蘭兒和明娟這三年躲在夏園享福,輕輕松松的,還領什麽月銀,根本就沒她倆的份。還說我不是王府的人,白吃白喝,有什麽臉來領月銀。”

郦子夏瞅着明娟怒道:“真是這麽說的?”

明娟花容失色,點點頭。

郦子夏道:“王爺要是想把我留在王府,這幾兩銀子也領不下來,我還有什麽臉叫你們跟着我。我這小子也白養了。”郦子夏攥着黃蘭兒的手,道:“別哭了,我領你們去要。”

艾奶娘忙勸道:“娘子別氣着了,瑞晶姑娘是王爺恩人,側妃娘娘都低她一頭,別說咱們了。發月銀時,時常晚好幾天。叫我們說,娘子也別和她去計較了,那人話不好聽,早晚等王爺來了,說給王爺不好麽。”

郦子夏看見艾奶娘臉上的驚慌之色,就知道她們有多麽害怕這個瑞晶姑娘。她原本以為那是個溫柔的女子,錯了,錯了。

郦子夏冷笑道:“就是你們把她慣的,人家孩子等着錢用呢,又不是一天兩天的。我就是要去給他們回來。”

艾奶娘道:“好,郦娘子,我陪着你去。”說着把另外一個奶娘留下,跟着郦子夏往長春宮去了。

郦子夏原本以為長春宮是什麽不起眼的宮殿,畢竟瑞晶既不是王妃也不是真正的郡主,不過是周亭琦的義妹罷了。

去過才知道,這所宮殿在王府的東軸線上,柱子是鮮紅的,瓦片是碧綠的,豪華不可比拟。

推開長春宮大門,瑞晶在院子裏的亭子裏吹風。

瑞晶看着來人,獨把眼神盯在郦子夏身上,道:“你是誰?”

郦子夏道:“我是誰你也不用急着知道。我來只有一件事,聽說王府內宅的事你管着,請你把明娟他們三個的工錢算一算。”

瑞晶怒氣隐藏在笑容裏,道:“工錢,我去哪兒給他們領工錢。這三年來,賬房裏沒給我他們三個的工錢,我一個銀子毛也沒有。”

郦子夏聽着她傲氣的聲音,也加硬了語氣,“姑娘說這個可是給王府抹黑了。我知道王府人多口雜,但仆人們月錢馬虎不得吧。如果說四慶兒沒有,我還能理解,王府沒來得及登記,像明娟這樣的老人,沒死沒亡,怎麽好端端就不給錢了。”

瑞晶道:“我真的要問問你是哪位了?你也不算個主子吧,為什麽伺候你這樣的人也要發工錢,為什麽在夏園清清靜靜躲了三年也給你錢?”

郦子夏道:“原來問題出在我這兒了。你一會兒說王府沒發他們的工錢,一會兒又說我不夠來領工錢的。我就問你月錢有沒有,不用管別的。他們就是在我那裏睡了三年,也不用你替人家收着錢啊!”

郦子夏原本是要好好來解釋的,畢竟王府不是自己家,希望和和氣氣了解這件事,等周亭琦自己處理他們的家事。

誰知剛才進門的時候,瑞晶那副樣子,真是厲害,從來沒見過那麽理直氣壯的,就算是來了個仆人,也不必那個鄙夷的臉色吧。

所以郦子夏回敬的并不客氣。

早在郦子夏來長春宮的時候,就有人偷偷去給琦王禀報了。

忽然,瑞晶見周亭琦來了,高挑的眉毛瞬間垂了下來,道:“哥哥,你看看他們,堵着門給我要工錢,我都說了,現在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怎麽發工錢呀,等着下個月一起發給他們不就好了麽?非要為難我,要我現在拿出來。”

郦子夏眼珠瞪得好圓,血絲布滿白色的眼球,指着瑞晶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瑞晶道:“你看看,就是這麽吓人。”

郦子夏不等周亭琦勸說,猛地弓起膝蓋,用力撞到瑞晶小腹上,“你不發就算了,還誣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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