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失憶者
瑞晶吃了郦子夏這一下, 立刻歪在地上,“琦王哥哥,這是什麽強盜蠻女, 在你的面前, 還竟然敢動手打人, 快把她攆走吧。”
郦子夏抓住瑞晶胸口的衣服,道:“我巴不得離開這兒呢。不過你一天不發他們的工錢, 我就一天不走。”
周亭琦看瑞晶躺在地上, 頭發被晃得亂蓬蓬的, 又博不過郦子夏,在郦子夏手裏像個受氣的貓兒一樣, 十分可笑。
他忙上前拉住郦子夏, 問道:“怎麽回事,何苦要這樣,哪有個翰林之女的體統?”
郦子夏冷笑道:“不用拿着個虛名壓我。總之,我聽了這話咽不下這口氣, 人家明娟三個人三年沒回過家,被放出來, 一文錢都沒有, 還受她一頓罵,不說回去怎麽給家人交待,就這口氣怎麽能咽下去。”
周亭琦怕她,不敢勸,給明娟一個眼色,明娟過來勸了勸郦子夏。
周亭琦道:“現在是誰管着內宅放月銀的事?”
瑞晶被丫頭們從地上扶起來, 道:“內宅月銀的事一直都是我在管, 他們今天三個來要月銀, 我說等下月月初一起放,稍遲這麽幾天就不依了,這都是什麽奴才,還是在王府呢,要以下犯上了。”
周亭琦問明娟道:“是這麽回事嗎?”
明娟道:“是。”
郦子夏張大了眼睛,瞅着明娟,小聲道:“怎麽回事?你不是說她不給你們發月銀麽?怎麽現在又改口了!”
明娟愣怔怔地瞅着周亭琦和瑞晶,不說一句話,郦子夏更是生氣和疑惑。
此時瑞晶道:“琦王哥哥,你看吧,我就說過兩天再發給他們月錢的,誰說不給他們發了,這女人就在這裏血口噴人,還打我,你說怎麽辦麽?”
郦子夏此時瞅着明娟,只是奇怪為什麽明娟前後說的不一樣,剛剛來的時候說瑞晶不給他們發月銀,現在又改口說下個月發。
周亭琦看了郦子夏一眼,道:“好了,你先帶你身邊的人都回去吧,這事我自然給你們一個交待。”
郦子夏把眼神轉到黃蘭兒和四慶身上,寄希望于他倆,道:“你們兩個還有什麽說的麽?王爺在這裏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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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蘭兒和四慶視明娟為靠山,明娟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唯她是從,所以也不敢多嘴。
郦子夏搖搖頭,白了明娟一眼,嘆氣道:“好,既然是這樣,那請王爺妥善處置吧。”言畢轉身要走。
瑞晶卻疾步上去,橫在郦子夏面前,道:“你說走就走?你帶着人來把我暴打一頓,就這樣走了,王爺你說該怎麽發落這個潑婦。”瑞晶橫眉怒目,沒等周亭琦回答,揚手就要打郦子夏。
周亭琦站在瑞晶身後,見她揚起胳膊,從她身後抓住她的腕子。
瑞晶忽被鉗住,胳膊還往回帶,但她怎麽能敵得過周亭琦的臂力呢。瑞晶那股火氣直鑽到眼球裏,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一樣。
周亭琦神色厭倦地看着瑞晶的後背,向郦子夏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去找你。”
郦子夏此刻自知理虧,但明娟一定不敢捉弄自己,所以此刻急着想回去,聽也沒聽周亭琦的話,便離開了長春宮。
周亭琦看着郦子夏的側影,心中尤為擔心,生怕又惹毛了她。
周亭琦問瑞晶,“怎麽回事?不用我把承奉司的太監叫來對賬吧,月錢應該都是有數的,明娟說那個話,不過是給你臺階下罷了。”
瑞晶失望道:“為她,就為她,王爺也值得這麽做麽?”
周亭琦放開她的手腕,目中閃出一絲兇光,怒道:“我叫你說怎麽回事?錢呢?哪兒去了?為什麽這樣做?”
瑞晶看着周亭琦緊皺的眉毛,那麽恐怖。瑞晶聲抖氣噎,“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來打死我吧。”
瑞晶從小就是他的侍女,很難纏,後來周亭琦收了她做義妹,更是如此。
周亭琦道:“罷,我不問了。”
瑞晶見他要離去的樣子,忙收住內心失望,道:“好,我說,你跟我進屋來,我給你說。”
周亭琦跟着瑞晶進到她的卧房,瑞晶讓把下人趕了出去。
瑞晶讓周亭琦坐下,問道:“那個女人是誰?王爺以前躲在夏園不出來,都是和她在一起吧。小世子也是她的孩子吧?”
周亭琦眼睛都懶得擡起來,“你不是要給我解釋月銀的事麽?”他言語中的耐心漸漸散去。
瑞晶潸然淚下,道:“對啊!我就是不給他們發月銀,一個子兒都沒有,憑什麽給他們發?明娟還給咱們兄妹倆留個面子,我看也不用留面子。”
周亭琦道:“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後,內宅的月銀不用你管了。”他又站起來,要走的樣子。
瑞晶忙道:“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王爺是在問我麽,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王爺不知道為什麽嗎?”
瑞晶一邊說,胡亂把身上的衣服脫了起來,道:“十二歲那年,這些傷都應該是王爺承受的,為什麽偏偏換到我的身上?”
周亭琦見她又重提舊事,說當年吃火鍋——當年他與郡主一起吃火鍋,不慎火鍋湯撒出來,是瑞晶幫周亭琦擋住了火鍋湯,才免于受傷,可是瑞晶落了一身傷。
她是周亭琦這些年來的一根軟肋。每當瑞晶提起這件事,周亭琦都是最大限度的滿足她,是軟肋也是痛點。
周亭琦道:“你幹什麽,把衣服穿上!”
瑞晶依舊放開地脫,直到脫得剩下一件蔥綠的抹胸,道:“王爺看啊,為什麽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王爺知道了吧!”
周亭琦此刻走也不是,勸她也無從下手,那麽一大片被燙傷的傷疤露在外面,哪怕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忍再去惹她難過。
瑞晶道:“我就不明白了,我怎麽不好了……我等了王爺這麽多年,不就是想和王爺在一起麽,哪怕是小妾又能怎樣。可王爺呢,偷偷摸摸的,和外面的人在一起,還生了孩子。王爺真當我在乎那幾兩月銀麽?我不就是想讓王爺知道,我在等王爺麽,我在氣你麽?”
周亭琦低着頭,不好看着她裸-露的脊背,只聽着她傷心的話一句句紮到心裏。他道:“你先把衣服穿上,穿上再說。”
瑞晶哭道:“我不穿,我現在還有什麽,我就有這一塊兒傷疤能留住王爺了。”
周亭琦嘆道:“你想跟着我,這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因為你現在是我的義妹,我不可能再收你做小妾了。等以後我給你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吧。”
瑞晶撕心裂肺道:“不,我不要。王爺,你為什麽那麽無情,那麽狠心呀!你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麽還要認我做你的義妹,王爺你的心怎麽就那麽壞啊!我不要嫁給別人,我就要一輩子跟着你。”
周亭琦被她一步步逼着,感覺已經不可忍耐了,突然站起來,三兩步走到瑞晶面前,指着她道:“我告訴你,當初如果真是存心救我,我感激你,我佩服你,我一輩子養着你。你如果拿着這塊傷疤來訛我,逼我,那你到底安的什麽心思?你這和做買賣有什麽區別!而且……而且,這麽多年,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也夠了,我勸你別把自己身上那唯一的一點好處都弄髒了。”周亭琦聲音從胸腔裏發出來,帶着一股威力,讓人無法反駁。
瑞晶聽着他如此分析自己,滿臉通紅,說不出一句話來,淚珠一串一串滾了下來。
周亭琦說出這番話,卻無比輕松,這是他憋了很久的話了,今天一股腦說出來,也該讓瑞晶清醒清醒了。
他推開門,仆人們都跪在門口,吓得一句話不敢說。
周亭琦道:“進去看着你們小姐。”
丫鬟門們忙跑了進去,見瑞晶上身赤着,露着傷疤,忙把衣服往瑞晶身上披。
周亭琦離開長春宮,一徑來到夏園。他原以為郦子夏會很生氣,此刻正鬧着要回家,或者正在臭罵他。
誰知當他走進夏園時,院子裏很靜,有幾片樹葉落在他的眼前,他心裏一驚,院裏如此安靜,難不成她帶着孩子溜了?
周亭琦急忙走到正房門口,見開着的窗戶,只見郦子夏正抱着小世子在懷裏,一邊拍着一邊在屋裏走着,很親很愛的樣子。
郦子夏一見他來,将食指豎在嘴唇上,“噓”了聲,将小世子放在床上,方輕輕出來。
郦子夏一見他,先道:“王爺來了。剛才那事,是我的不對,不該那麽沖動,去欺負人家瑞晶姑娘。但是明娟她們的确是吃虧了,只不過剛才給王爺面子,她才撒了謊。”
周亭琦瞥着她,看她還能說出什麽愧疚或示弱的話來。
郦子夏又道:“早先明娟也和我說過,瑞晶是個可憐的姑娘。可是人家黃蘭兒也急等着錢用呢,我一去,見瑞晶那個樣子,就看不慣她那個欺負人的樣兒。這不是我才拿了自己的首飾,叫她們出去當了來,先抵過這一陣子再說。”
周亭琦道:“還叫你破費!不過,這次我也搭進去了,瑞晶不服我,我也沒辦法。”
郦子夏道:“啊?你搭進去了?什麽意思?”
周亭琦道:“她要我納她做妾,你說怎麽辦?”
郦子夏笑了笑,道:“王爺愛怎樣就怎樣,我豈能多事?”
周亭琦道:“你是孩子他娘,難道你就不怕多一個後媽麽?”
郦子夏道:“她做她的小妾,和我有何關系……”說罷,她自己也有些尴尬,自己在王府到底算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說:
這個更新完時,打算開個科舉文,希望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