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伉俪無雙
徐風來要完成他此次出行的使命,已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大孟國的京城。他的腦中久久盤旋着任晶瑩的微笑,她就如同一縷春風,飄進了他的心田。
他不辭而別,只因為他從不打算跟她告別。
短暫離別,是為了能更好的在一起。
一個真正的男人面對他想得到的一樣東西時,需要有足夠的耐心。
大孟國,京城,皇宮。
太陽暖洋洋的。
孟澤安正慵懶而優雅的躺在禦花園的搖椅上,翹起雙腳,看着他的皇後姍姍而來。
孟澤安,二十三歲,是大孟國剛登基還未到一個月的新皇帝。
寧冰蝶已走到孟澤安的旁邊,将披在肩上的鬥篷解下,輕輕的蓋在孟澤安的身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而她的身子卻略顯單薄。
孟澤安阖上雙眸,鼻間飄入淡淡清香,暗忖着:這個女人從寧冰蝶搖身成為寧皇後,變化的竟不僅僅是身份,她以前走路可從沒有這麽規矩過,要麽是用跳的,要麽是用跑的。
若是在以前,寧冰蝶早已欺身坐在孟澤安的懷裏,再用她柔軟而光滑的雙臂,似藤蔓般纏着孟澤安,旁若無人的擁吻,情不自禁的尋歡。
此時,寧冰蝶靜靜的立在一旁,皇後該有的端莊賢淑她毫不含糊。
孟澤安瞧了一眼寧冰蝶,嘴角微微牽動着,道:“皇後,您這是又準備跟朕說充實後宮呢,還是又打算讓朕提拔那些曾力擁朕登上皇位的群臣呢?”
寧冰蝶正色的道:“挑選佳麗充實後宮,多子多福;提拔忠誠之臣,政權穩定。”
孟澤安哼的一聲笑了,拍了拍腿,道:“皇後,過來坐。”
寧冰蝶的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這等輕浮之舉,豈不讓宮婢們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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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澤安坐起身,握住她的胳膊,猛得一拉,她一不留神跌倒在他的懷裏,他的大手握着她的胸前,輕蔑的一笑,道:“你以前跟朕在花園裏盡享魚水之歡時,妩媚放蕩的深得朕意,可從不曾這麽矯作的讓人生厭。”
寧冰蝶擡起衣袖,擋着他的手,以免讓別人看到,耐心的解釋道:“以前你是王,我是妃,所居于王府之中;現在你是帝,我是後,身在皇宮,該注意分寸。”
孟澤安挪開手,挑起她的下颌,眯着眼睛道:“如此說,你知道現在朕已經是皇上了?那麽,你可記得當朕還是澤王的時候,曾說過:徜若我做了皇上,在我的後宮裏,若敢有女人過問我的政事,我會讓她做一條上了岸的魚。”
寧冰蝶緩緩的站起身,微微的垂下頭,緘口不言。
孟澤安站起身,逼近寧冰蝶,壓低的聲音裏盡顯憤怒,道:“你讓朕充實後宮,不過是希望朕做一個終日沉迷于女色沒精力理朝政的廢物棋子;你讓朕提拔朝臣,提拔那些被大寧國收買的朝臣,是希望讓朕的朝堂變成大寧國的後花園。大寧國的二公主寧冰蝶,請問朕說的話裏有沒有哪一個字說錯了?”
寧冰蝶在喘着粗氣,她的臉漲的通紅,不知是羞愧,還是委屈。
孟澤安緊抿着唇,心髒竟是撕裂般的疼,他用力的握着寧冰蝶的胳膊,隐隐的道:“朕早就應該知道你圖的是什麽,跟朕逢場作戲情意綿綿的那些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你會不會犯嘔?朕會。”
寧冰蝶的嘴角蠕動了一下,欲言,終究,她還是保持沉默。
侍從來報:“啓禀皇上,大徐國的使者求見,說是有一封密箋要親自呈交皇上閱目。”
孟澤安沉思片刻,道:“宣。”
寧冰蝶彎腰撿起掉在地上鬥篷,抖了抖塵土,将它披在肩上,便欲告退。
孟澤安道:“皇後請留步,朕猜大徐國這封密箋與大寧國有關,難道大寧國的皇上不想了解一下大徐國的态度?”
寧冰蝶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離開,而是順從的立在原地。
在侍從的引領下,徐風來已步入皇宮的花園。
徐風來恭敬的垂目行禮道:“大徐國的使者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孟澤安向前走了兩步,不由得笑了一笑,暼了徐風來一眼,道:“朕見過你。”
徐風來擡起眼簾,雙手呈上密箋,道:“請皇上過目。”
孟澤安當然見過徐風來,徐風來對孟澤安也有印象,那天,衆人狩獵時,孟澤安在忙着為一個女人追一只兔子,徐風來的餘光看到了寧冰蝶,沒錯,就是為她。
侍從上前,接過密箋,呈交給了孟澤安。
孟澤安道:“朕說朕見過你,三年前,你父皇邀請我父皇一同打獵,朕見識過你母後打獵的風采,至今念念不忘。”
徐風來迎視孟澤安,負手而立,正色的道:“那次打獵,梅皇後狩的獵物最多,滿載而歸,巾帼不讓須眉,确是大放異彩。”
孟澤安取來信箋,只是一張紙,簡單的對折了一下,上面是梅雪苔寫的親筆信,蓋着大徐國皇後玉玺的印。孟澤安掃了一眼信,似笑非笑的問:“你可知信的內容?”
徐風來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也沒有好奇心,盡管只要他想看,并不會有人知道他看過。對與他無關的事,他從來不會過問。而與他有關的事,他能過問的也不多。
孟澤安沉吟道:“你可知你的母後想要讓朕殺了你?”
徐風來當下一驚,緩緩的道:“只怕是皇上您誤解了梅皇後的意思?”
孟澤安将信箋遞給寧冰蝶,道:“請朕的皇後看一看,是不是朕誤解了梅皇後的意思。”
寧冰蝶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仔細的默讀一遍,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随及和顏悅色的道:“即是在兩國交戰時,也不殺使者,更何況大徐國與大孟國尚無紛争,豈有殺他之理?”
難道梅雪苔真的讓孟澤安殺了徐風來?寧冰蝶此話一出,便就是不置可否的默認了。
孟澤安聽罷,朝着徐風來笑道:“還請見諒,朕的皇後一時還不知你是大徐國的五皇子平王,以為你只是一個區區的使者。”
徐風來道:“豈敢,皇後娘娘所言并無差池,我在大徐國的确是五皇子平王,而當我奉大徐國的梅皇後之命傳送密箋,在大孟國實乃是使者無疑。”
孟澤安捏了一下鼻子,踱到椅子旁,坐下,若有所思的道:“若是不殺你,朕豈不是辜負了梅皇後的一片良苦用心?”
徐風來不動聲色的站着,未去接話,他知道此時說任何話都是無益的。
徜若孟澤安真的要殺徐風來,僅不過是一念之間,一句話便能輕松的讓徐風來屍首異處。
半晌,孟澤安道:“朕問你,你可知梅皇後為何讓你來送信?”
徐風來思索了片刻,道:“想必是來送死的。”
孟澤安漫不經心的站起身,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告訴梅皇後,她的信朕收到了。”
徐風來微微颌首,便告辭,離開了皇宮。他受梅雪苔之托,已忠了其事,這件事能不能達到梅雪苔預期的目的,俨然與他無關,而他也隐隐知道孟澤安會讓梅雪苔失望的。
密箋上寫的是什麽內容呢?
只見孟澤安遣退了所有的侍從後,一腳就踢在寧冰蝶的小腹上,頓時,鮮血直流,寧冰蝶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腹中的孩子瞬間就被毫無感情的扼殺了。
孟澤安不屑一頓的瞧着躺在地上抽搐的女人,道:“大徐國那個會打鳴的母雞,竟說朕被你迷住了,朕告訴你,你只是供朕消遣的一個工具。”
消遣的工具?寧冰蝶冷笑了幾聲,眸中的淚硬是被她忍住了,她絕決的仰望着他,字字刻骨銘心的道:“你孟澤安若沒有我,就一輩子當你的七皇子。”
孟澤安絕不否認,他恨恨的道:“沒錯,我就是大寧國扶持起來的一個傀儡,是你寧冰蝶的一個玩物。”
他從不敢問:寧冰蝶,你愛過我嗎?
他只知道,她是大寧國的二公主,出于政治聯姻,嫁給了他,幫他奪得了太子之位,幫他順利的登上了皇位。
他現在是大孟國的皇帝,卻也身陷于一個大忌:愛上了敵國之女。
這個敵國正虎視眈眈,已知時機成熟,萬千鐵騎欲一鼓作氣,橫掃天下,統一四國。
孟澤安知道,大寧國的數十萬大軍正朝着大燕國的方向而去。
如今,四分天下,從東至西,分別是:大寧國,大燕國,大孟國,大徐國。
其中,大寧國與大徐國較強較大,大燕國和大孟國面積相當,相對較弱。
大寧國為了能夠達到統一天下的雄心,便全力扶持大孟國的七皇子孟澤安登上皇位,以便不用一兵一卒取得大孟國的俯首稱臣。
大徐國受局勢所迫,便與大燕國長期結為同盟,并與大孟國時有來往,以便遏制大寧國的野心。
在相安無事了近一百年時,大寧國的野心暴露,正舉兵攻向大燕國。
梅雪苔寫信給孟澤安,大意是:我知道你陶醉于大寧國二公主的溫柔鄉裏,而忽略了唇亡齒寒的道理,哦,不對,或許是你已被大寧國的二公主迷住,從而将祖宗留下的百年基業作為取悅美人的禮物。總之,當天下太平時,大寧國野心如猛獸,大徐國願出兵阻止這場有違天道的侵略戰争,我國的數十萬正義雄兵想借道大孟國,還望首肯,為了表示誠意,我讓我最心愛的兒子平王前去送信,你大可留我的平王在大孟國逗留數日,待我國将兵撤回之前。
這封信,無疑更加的激起了孟澤安對寧冰蝶的怒意,龍顏大怒而殺人,實也不足為怪。
寧冰蝶為了維護孟澤安的皇帝尊嚴,謊稱梅雪苔确是要殺徐風來。
孟澤安為了維護寧冰蝶的皇後面子,放走了徐風來。
江山縱是多嬌,怎奈兒女情長。
寧冰蝶從地上慢慢的站起來,臉色蒼白的如蠟,她笑了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若不是因為愛我,你何必為了別人的話如此動怒?”
寧冰蝶從沒有承認過她愛孟澤安,嫁給了他五年,愛了他四年半,期間懷過他二個孩子,均被他害死在腹中,皆都是在有人故意激他,說他被她迷住時。她不怪他,也不怨他,她懂得他不敢承認,懂他不願讓任何人知道他愛她這件事。
孟澤安雖然沒有親口說過愛寧冰蝶,但他待她,卻是如一。而孟澤安想要的是一份純粹的愛,而不是被裹挾,最不能的是被大寧國裹挾。
寧冰蝶忍着疼,靠在石桌旁支撐着虛弱的身子,悲憤的吼道:“孟澤安,你敢一次次的污辱我、傷害我、冷落我,為什麽你卻不敢承認你愛上我了。”
孟澤安猛得伸手卡住了她的喉嚨,沉重的喘息落在她臉上,一字字的道:“是的,朕愛你,你一直也該知道的。但朕早就告訴過你,朕絕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在朕的眼皮底下耍小聰明,朕絕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的陰謀詭計得逞,朕絕不可能被任何女人擺布!”
寧冰蝶在笑,她聽到了,她聽的很清楚,他承認了,他親口承認了。
雖然,他說的是朕愛你,而不是我愛你。
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是孟澤安愛寧冰蝶。
孟澤安臉上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見,他又痛苦的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把大孟國最新的軍事部署機密地圖,暗送到了大寧國。”
孟澤安一直覺得,女人最大的用處,就是在床上。
可是,寧冰蝶卻不僅在床上有用,她對大寧國食吞大孟國也很有用。
只要有寧冰蝶在,孟澤安就絕對無法公然與大寧國為敵,并不是大寧國對他登上皇位有恩,而是他不願背棄寧冰蝶的存在,他知道寧冰蝶永遠都是大寧國的人,屬于大寧國,為大寧國效忠,她不屬于他,從不屬于。
孟澤安的大手卡住了寧冰蝶喉嚨,一點點的用力,一點點的用力…
寧冰蝶努力的笑道:“孟澤安,你登上我為你拼來的皇位,心裏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