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舍命相救
陰暗破落的地牢與華麗的靈鹫宮極其不相符,與此時拖着長長白色衣擺的若惜更加是格格不入。
照守靈鹫宮地牢的婢子一見到若惜,露出極盡詫異的神色,這本不是一個堂主的職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裏這麽髒,這麽亂,像若惜這樣位高權重得人,是很少會有人會願意來的。
“把門打開,我想進去看看。”若惜極力使自己的面色平靜下來,但是手裏卻已經微微出汗。她非常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是害怕被婢子識破,還是害怕裏面真的有蕭子延,一時間,真的無法明辨。
或許是這裏的婢子第一次接觸到如此位高權重的人,緊張的她們沒有像若惜索要手谕,唯唯諾諾地就打開了地牢的門。
若惜一踏進地牢,再次聞到了這種熟悉的味道,頓時就隐隐到胃裏有種犯嘔的感覺。她極力抑制地住這種感覺,穿梭在幽暗悠長的走道裏,左右張望,仔細地打量着兩邊牢房的每一個人。
牢房裏的人看見有人進來,嘈雜起來,所有的人紛紛起身,伸長了手臂,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若惜。
“都進去,快點!”緊跟在若惜身後的婢子狠狠地呵斥一聲,但是,效果是微乎其微的,好像吵鬧的聲音更大了些。
看着一雙雙髒兮兮的手快要觸到了自己,若惜毫不在意,她的一顆心此時都挂在了蕭子延的身上。
已經幾天沒睡覺的蕭子延,由于極其勞累,此時正躺在了草墊上睡了過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聽見嘈雜得到聲音不斷地傳入到耳朵裏,甚至比剛剛他進來的時候更加吵鬧。
他強打起精神,走到了牢房的外側,蕭子延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看見了若惜,這個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此時若惜依舊是一襲白衣,緩緩走在肮髒不堪的走道裏,好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如同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一樣。
蕭子延目不轉睛,看着若惜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激動。在他被抓進靈鹫宮地牢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還能見到她。或許準确的來說,蕭子延是并不想見到若惜的,相見,就意味着給她多帶來一份危險,既然不能帶她走,那麽就讓她好好地生活下去。
當若惜再次将目光瞥向幽暗的牢房時,看見了此時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面孔——蕭子延,他一襲黑衣,面色疲憊,靜靜地站牢房裏。兩人雖近在咫尺,卻讓她如同在天涯兩端一樣遙遠,不能說話,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不能太過于炙熱,害怕被跟在身後的婢子看出端倪來。
蕭子延看着停滞不前的若惜,嘴微微地張開,然而看了看她身後的婢子,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兩人就這樣遙遙相望,仿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了,身後的一切都幻化為黑色的背景。此時,在他們彼此的嚴重,只有對方的存在。
“堂主,還要繼續看麽?”身後的婢子身體微微前傾,試探性的詢問正在發怔的若惜。
若惜忽然回過神來,淡淡地說了句,“不用了!”
就在此時,眼神依依不舍的離開蕭子延的身上。頓時,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蹦了出來,我要救他,不惜一切代價。
在這一刻,什麽靈鹫宮宮規,什麽顧慮,什麽性命,統統被她抛到了腦後,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自己深愛的那個男子。
秋水閣內。
宮主端坐在寶座上,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若惜。她早就料到若惜會來,只是沒有想到會如此的快,看樣子若惜對那個叫蕭子延的愛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宮主,若惜有一事相求。”依舊是重複的一句話,依舊是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複。
看着若惜垂着頭,輕咬着嘴唇,發出痛苦與焦急的神色,宮主就愈加氣憤。她倒想看看,為了蕭子延,若惜究竟想忤逆她到什麽時候,也想看看,若惜對那個人的愛到底有多深。
宮主好像沒有聽見若惜的話語,低頭反複玩弄着手中的扳指,好像地下跪着的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兩個時辰過去了。
“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忤逆我,值得嗎?”宮主突然擡頭,冷冷地從嘴裏吐出一句,語氣裏已經有了微微的怒氣。
若惜擡起頭,眼眸裏有絲絲驚喜的神色:“若惜從小就聽從宮主的教誨,即使有些事情我控制不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靈鹫宮,我願一生效忠宮主。”
這話說的極有水平,輕輕帶過了與蕭子延相愛的事實,又将效忠靈鹫宮放在了首位。
宮主依舊低着頭,不過手卻頓了下來,斜眼瞟到跪在地上的若惜。若惜話裏的含義,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了?她知道,若惜一向高傲,從來不阿谀奉承任何人,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靈鹫宮宮主。可是,現在為了一個男人,居然肯低頭。
如同她一般驕傲的人,此時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要是放在以前,宮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一瞬間,宮主的眼裏閃現出一抹殺氣,繼而,繼續玩弄着手裏的扳指。上等的扳指周身泛着碧綠的光澤,只是這麽小小的一個,便價值連城。此時,這個扳指像是會跳舞一般,輕輕地在一雙修長的手中跳動着。
對于宮主的沒有回答,若惜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的臉色依舊平靜。從剛才宮主的神色中知道,此事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但是也絕對不是那麽的簡單。
但是若惜的堅決的,即使是一命換一命,她也是願意的。
站在門外的寧春看着跪在大堂的若惜,其實,他在這裏也很久了。原本他是來向宮主請示,關于出宮采辦有關成親的事宜的,但是,卻在這裏聽見了兩個噩耗。一向謹慎的蕭子延居然會被抓進靈鹫宮裏,而更讓他難過的事,即将與自己成親的妻子居然深愛着別人,而那個人,正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
這種事情換做是誰,恐怕都是難以接受的。寧春靜靜地站在秋水閣的大堂外,聽聞着宮主與若惜之間的對話,蕭瑟的冷風陣陣吹來,身體已經沒有了溫度。但是與心得冰冷相比,一切都不算什麽了。
寧春無力地靠在牆上,眼中浮現的仍是第一次見到若惜時冰冷的樣貌,繼而,蕭子延俊朗的面孔浮現,漸漸地,兩人的身影漸漸交織在一起。一想到這裏,他的眼神就漸漸暗淡下去。
這個人她的內心深處,究竟在想些什麽?
他真的覺得自己看不透若惜,對于他而言,若惜就像是個謎一樣存在,時而冰冷,時而血腥,時而善良
在若惜這樣冰冷而又熱情的世界裏,他卻只是個旁觀者,遠遠的望着,卻始終都靠近不了——即使他的眼眸裏,有着多少的向往與寂寥。
她的心中已經被另一個人牢牢地占據了,沒有半點空隙。
聽着大堂內再次陷入無聲之中,寧春終于推門,走了進去。
救人無數的他,始終有着一顆善良純潔的心,哪怕此時是一個與自己無親無故的陌生人,寧春都不可能熟視無睹,更何況是自己多年的朋友了?
在他心中,若惜不愛自己是一回事,而救不救蕭子延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已經是沒有絲毫關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