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孟聞秋被掐了喉嚨,她下意識便撲棱着去抓方珩舟的衣擺,一雙丹鳳眼死死瞪着他。
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方珩舟終于松了手。
孟聞秋大口喘着氣,像只暴躁的花孔雀輕昂着頭顱,咬牙切齒道:“方珩舟!你掐我做什麽?”
真是個短命晦氣的人!出手不留餘地。
“怕你喊叫。”
方珩舟臉上沒什麽表情,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桃,淡淡道:“一刻鐘便能醒。”
???這話的意思是沒把自己敲暈,還算是留了一分薄面?
孟聞秋輕撫着胸口,兩頰還微微泛紅,她惡狠狠地:“你說,這筆賬要怎麽算。”
“孟小姐偷聽在先。”方珩舟擡了擡眼皮,眼神落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這話提醒了孟聞秋蹲牆角的事實,可她又不是存心的,明明是他們兩人大晚上的在這裏……
畢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又想起方珩舟方才說的話,這人倒好,八字沒一撇的事,已經開始拿她當擋箭牌。
孟聞秋眼睛微微眨了眨,這會兒心情倒好了許多,漏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來,她笑得明豔動人,開口道:“我倒是不知道方統領心裏有我,只可惜,追求我的人,從長安城內排到了長安城外。”
她說着朝前走了兩步,喜鵲珠花随着步伐輕輕晃了晃,在月色下折射出瑩潤的光澤,腰間挂着的香囊散發出淡淡香氣,圍繞在兩人四周。
孟聞秋伸出手指頭抵在方珩舟胸口,殷紅的指甲格外亮眼,她眉眼彎彎,紅唇微啓:“方統領,你要不直接問問我的意思?”
畢竟是頂流女明星,舞臺演戲樣樣得心應手,翻臉如翻書,對着木頭樁子都能演一出好戲來。
Advertisement
孟聞秋一颦一笑拿捏到位,就連語氣動作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方珩舟身量高,又常年習武的緣由,孟聞秋站在他跟前仿佛被籠罩在陰影裏,足足比他矮了一頭。
可方珩舟面色不改,依舊氣定神閑,他挑了挑眉頭,伸手捏住孟聞秋的白皙的腕子:“有人過來了,孟小姐還不回去歇息?”
方珩舟耳朵比旁人靈敏許多,猜測應該是從席間出來的大人,好酒貪杯,所以步伐有些沉重。
孟聞秋臉色一白,反手扯住方珩舟的袖口:“你得把小桃給我送回去。”
這時候她也聽見了腳步聲,估摸着有兩三人。
孟聞秋話音剛落,只見方珩舟眉頭微皺,他一只手環住孟聞秋的腰際,另一只手拉住小桃的胳膊,孟聞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三人已經躲在了灌木叢中。
小桃不過是換了地兒呼呼大睡,而孟聞秋确是被方珩舟禁锢在懷裏,兩人衣衫緊貼在一起,她剛想說話,轉頭又對上方珩舟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
他貼着孟聞秋耳朵低聲道:“別出聲。”
若隐若現的交談聲傳來:“殿下,您說皇後娘娘……是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當然……讓我當替罪羔羊。”
孟聞秋抿了抿唇,耳朵恨不得豎起來,張口殿下閉口殿下的,這人不是書中男主江逸亭還能是誰?
她眼帶深意看了一眼方珩舟。
“殿下!明明今日是救了那孟家二小姐,才不至于讓馮少爺犯了錯事,皇後娘娘怎麽……”
聲音戛然而止,腳步聲也停了下來。孟聞秋有點緊張,連續聽了兩次牆角,還都是勁爆的內容,手心都蒙上了一層薄汗。
孟聞秋低着頭,看了一眼腰腹間骨節分明的手指,鬼使神差地,她緩緩擡起右腿,将自己的珠花繡鞋輕輕落在方珩舟青色的官靴上,慢慢把腳的重量放了上去,然後又放松了腰上的力量。
方珩舟倒不覺得痛,他盯着孟聞秋嘴角那抹笑容,未動。
“到底是孟家的二小姐,應該是個識大體的,若是她不追究,那皇後娘娘就算想栽贓也沒法子。”
“可……可馮家少爺那樣下流,那二小姐……”
“二小姐?什麽二小姐,不過是個庶出,就算她說出口了,誰會替她做主?”
聲音越走越遠了,孟聞秋正在消化方才聽見的話,想想孟憐玉落水的事,看來是因為馮詹易這個色鬼。
所以是江逸亭把她救起來的?
“你該回去了。”
“沒想到,方統領也不是什麽坦蕩之人,聽牆角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方珩舟将扶在她腰際的手松開,盯着自己腳上那只繡鞋:“孟小姐還真是睚眦必報。”
孟聞秋聽這話,擡起後腳跟用前腳掌又狠狠碾了碾:“好,這回咱們兩不相欠。”
孟聞秋剛想潇灑地轉身離去,又想起來小桃這個拖油瓶……
方珩舟伸手把她腰間的香囊拽了下來,在接受到如刀一般的眼神之前,他把香囊放到小桃鼻尖。
片刻後,小桃連打了兩個噴嚏悠悠轉醒,她看見方珩舟那張臉下意識就去摸腦袋。
孟聞秋輕咳一聲:“該回了。”
小桃暈暈乎乎站了起來,亦步亦趨跟在孟聞秋身後,她覺得小姐這回走路都要比平日裏快了一些。
方珩舟目送她們離去,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桂花香氣,他用手指摩挲着絲線,直到人影消失不見,他才将香囊收在袖中,隐入了黑暗裏。
孟聞秋剛回到院子裏,正準備梳洗的時候,徐雲蓁聞聲來了。
她見孟聞秋臉色不大好,便皺眉問道:“怎麽,席間有何事?”
“沒……我吃得太撐了,和小桃一路走回來的,這會兒腿腳還酸得很。”她半倚在了玫瑰椅上。
徐雲蓁看她的确疲乏,便趕緊道:“二妹妹染了風寒,我爹說她驚吓過度。”
孟聞秋并不意外,馮詹易肯定朝孟憐玉動手動腳了,以他那暴躁的性子,興許還說了羞辱的話。
徐雲蓁繼續道:“我方才回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清醒,我問她怎麽會落到池塘裏去,她說是想看魚兒,然後沒留神崴了腳才落下去的。”
孟聞秋一頓,江逸亭還真沒說錯,孟憐玉嘴硬,就算是在嫂嫂面前,也沒把馮詹易抖露出來。
這事可大可小,若是鬧大了馮家一不做二不休,将孟憐玉擡去給馮詹易做妾,自然不是孟憐玉想要的結果。
若是鬧得小,可馮詹易名聲本就壞,到底孟憐玉是女兒身,到那時背後受到指指點點的也只有她。
所以隐瞞才是最好的法子。
孟聞秋想了想,輕輕搖頭:“興許真是崴腳了呢?”
“她向來小心謹慎,這說辭我倒是不信的。況且,光是落水又怎會驚吓過度?那池塘水可不深。”
徐雲蓁還有一點沒想通,孟憐玉怎麽會被皇後娘娘的人救了起來,可再問,她就什麽也不說了。
孟聞秋抓着手指甲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把事實說出來。
畢竟牽扯上了江逸亭,在原書裏江逸亭和孟憐玉強強聯合,兩人互相攙扶着爬到了頂端,而她這個惡毒女配,下場可并不好。
孟聞秋便裝作無所謂道:“哪有人能小心一輩子呢?嫂嫂你多想了。”
徐雲蓁默了默,仿佛也認同了這個說辭:“幸好人沒有大礙,我爹說,等退熱就好了,若不然我這個嫂嫂難辭其咎。”
吳氏就這麽一個女兒,她在将軍府謹小慎微了十幾年,不就是為了孟憐玉今後能過得好,頂着将軍府二小姐的身份,今後嫁個不錯的人家,也算圓滿。
徐雲蓁想也不敢想,要真是出了什麽大事,她只怕這輩子都良心難安。
孟聞秋見徐雲蓁這樣緊張,便道:“明日讓爹爹給我們撥幾個會功夫的小太監。”
馮詹易今日起了色心,難保他不會放棄,孟憐玉看着是個柔柔弱弱的,可心底那股韌勁兒倒是不輸男兒,若真是在皇莊出了什麽事,大家都難堪。
徐雲蓁點點頭:“你這法子倒好。”
“對了,今日宴席上如何?”
“一切都好,太後娘娘淺淺吃了幾口便離席了,緊跟着皇上也去處理政務。”
在徐雲蓁的意料當中,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我爹今日同我說,近來皇後娘娘對他态度有些怪異。”
“馮詹易被打了,她特意找我爹去給他看傷,二妹妹落水,她也叫我爹來。”
徐太醫是太醫令,向來只給太後、皇上請脈,在太醫署是德高望重之人,按理說這些小事不應該他來,可皇後娘娘讓人去請,他又不能公然拒了。
近來将軍府和馮家本就不和,還是小心為好。
孟聞秋也冷笑,皇後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她朝徐雲蓁道:“下次就讓徐太醫稱病。”
無非是皇後娘娘想對将軍府撒氣,卻又拿捏不住,只好來來去去使喚嫂嫂的爹爹。
徐雲蓁擺擺手,說着已經起身了:“你早些歇息,明日太後還要召見。”
孟聞秋含糊應了。
作者有話說:
孟聞秋:我開始演了……
方珩舟:香囊忘記還了(故意的)
求收藏!超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