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香蘭從樓下上來,見小桃和一位禁軍守在門口,便疑惑道:“誰在裏頭?”
“是方統領。”小桃癟嘴道,“姐姐怎麽去了這麽久?”
“方才興臺來傳話,說葉小姐已經回去了,二少爺讓小姐不要等他。”
方珩舟恰好推門出來,孟聞秋跟在他身後,堪堪聽了半句,便道:“這麽快?”
香蘭看了一眼方珩舟,低聲道:“二少爺跟葉小姐鬥蛐蛐,把葉小姐的蛐蛐的咬死了,葉小姐生氣便走了。”
孟聞秋扶了扶額角,是她這個好二哥能做出來的事!
“那二哥呢?也回去了?”
“二少爺和于少爺在酒樓吃飯喝酒。”
孟聞秋抿了抿嘴唇,來了氣性,朝香蘭道:“你回去同大嫂說,我和二哥在外頭吃。”
她擡腳已經走了兩步,又想起方珩舟,便十分客套地問:“方統領可要一起?”
要說孟行章有幾個會怕的人,方珩舟算一個。
“也好。”
孟行章和于雙瑢在集賢樓,今日用膳的人倒不多,畢竟朝中大員都帶了廚子,況且剛進皇莊兩日,出來玩樂省得讓人抓住把柄。
也只有他們兩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不怕這些事,兩人包了個廂房對酒當歌,談天論地說得不亦樂乎,正在興頭上,卻被一道清麗的聲音打斷。
小太監将廂房門打開,孟聞秋往裏走,臉色不大好看:“二哥好興致。”
孟行章乍一看見孟聞秋有些心虛,畢竟葉之筠和自己不歡而散,他剛要開口,又看見門外走進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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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珩舟負手而立,将兩人臉上的詫異收進眼底,他微不可聞地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孟行章急忙起身,欣喜不已:“方大哥,你怎麽來了?”
“在戲堂恰好碰見孟小姐。”
孟行章眼神在兩人身上流連,孟聞秋卻瞪他一眼,徑直坐了下來。
于雙瑢見着方珩舟也有些訝異,尋常和他來往不多,畢竟他們這個年紀有官職在身,且身份不低的,也就是方珩舟了,平日裏哪會有機會同他坐在一起喝酒。
兩人殷切地看着方珩舟,全然将孟聞秋的怒氣抛到了腦後。四人坐定後,喚小太監添了兩幅碗筷,孟行章又張羅着再上一瓶好酒。
方珩舟卻擡手拒了:“不喝。”
孟行章嗜酒如命,上回被大将軍打了一頓拘在府上的時候,方珩舟給他送了兩壺上好的花雕酒來,他惦記着這事,還想着哪一日請方珩舟喝酒,這不,機會就來了。
他剛要再勸,耳邊響起孟聞秋冷冷的聲音:“二哥若是覺得無趣,要不我陪二哥喝?”
孟行章擺擺手:“你湊什麽熱鬧,罷了罷了。”
他現在可不敢觸孟聞秋的黴頭,只是那葉之筠未免心眼太小,不過是咬死了她一只蛐蛐,大不了再給她買幾只,有什麽可生氣的。他也不缺這幾個銀子。
平日裏瞧着是個大家閨秀,怎麽這樣任性?
孟聞秋倒不這樣想,葉之筠雖說一張嘴不饒人,可向來是個大度的,能讓她氣得直接甩手走人,這個好二哥也算有兩把刷子。
于雙瑢脾性好些,見兄妹倆暗中較勁便插科打诨,給孟行章的酒杯斟滿了,又轉頭朝孟聞秋道:“聞秋妹妹,你想吃些什麽?拿食單再點。”
“方統領,也千萬別客氣。”
孟行章嘀嘀咕咕起了心思,朝方珩舟面前湊了湊,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方大哥,我妹妹沒得罪你吧?”
方珩舟一怔,看了一眼孟聞秋氣呼呼的臉,随即神色如常搖搖頭。
孟行章這才放下心來,趕緊給方珩舟端茶倒水:“方大哥平日裏公務繁忙,能坐一起吃飯,實屬不易。”
他話鋒一轉:“方大哥怎麽會在七名臺?”
畢竟他和于雙瑢都是為了吃喝玩樂來的,方珩舟在此确實有些意外,說是閑來去看戲麽?這說辭倒站不住腳。
方珩舟也沒隐瞞,道:“禮部尚書相邀。”
于雙瑢猶豫着接話道:“我爹說那些使臣不日便将抵達,李大人是為着這事?”
于雙瑢他爹是中書侍郎,和中書令一樣,都是天子近臣。中書令是葉之筠的爹爹,他們都是太後的人。
所以方珩舟和他們說話,倒沒什麽顧忌,禮部尚書接待使臣,也都是人盡皆知的事。
他點點頭:“後日便到了。”
幾人說着話,孟聞秋指了指桌上那壺酒,示意小桃給自己斟上一杯,她進屋便聞見了,上好的女兒紅,喝一杯應當不礙事。
方珩舟默不作聲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酒杯,輕輕皺了皺眉頭,不過轉瞬便消失不見。
于雙瑢雖說和孟行章厮混在一起,可朝堂之事他倒比孟行章多知曉幾分,他仗着膽子又問:“方統領,聽說新梁派來的使臣是江逸亭的外祖父,此事是真?”
“是真。”
于雙瑢得到肯定答案後,悶頭喝了一杯酒,孟行章便道:“怎麽,派個老頭子來看他外孫,還能接回去不成?滑天下之大稽。”
孟行章不大喜歡江逸亭,兩人沒有過節,甚至從前還坐一起喝過酒,是因為和馮詹易打架的事,江逸亭給他送過藥膏。
能和馮詹易說得上話的人,他都嗤之以鼻,狼狽為奸。
孟聞秋挑了挑眉頭表示認同,伸手碰了碰酒杯讓小桃倒酒,小桃不敢違逆,又怕她貪杯醉酒,便拿筷子給她夾了一塊乳鴿肉。
孟聞秋酒量不大好,又是空着肚子喝酒,女兒紅這樣的烈酒,幾杯下去定會頭痛難忍,小桃着急又沒法子在這時候插嘴。
孟行章忽然又想起來什麽,道:“皇後要給馮詹易賜婚,那禦史大夫會肯?羅幼音會答應?”
兩杯酒下肚,孟聞秋臉上染了一些紅暈,聽到這話沒吭聲。
孟行章和于雙瑢帶着疑惑的神情朝方珩舟看去,後者微不可聞地點點頭:“你們從哪裏聽來的?”
下一刻,方珩舟只覺鞋靴被狠狠踩了一腳,他擡眼看向孟聞秋,後者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卻帶着威脅的意味。
那繡鞋遲遲沒松開。
于雙瑢開口道:“聽我娘親說的。”
這事皇後本來也沒想隐瞞,是以在皇莊這樣的地方,一旦有點風吹草動,便會傳得衆人皆知。
于雙瑢輕咳了一聲,看了看方珩舟又看了看孟行章和孟聞秋,兩句話卡在喉嚨裏半晌說不出口。
孟行章看他眼神慌亂,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喝多了?”
于雙瑢吸了一口氣,道:“本來我不願說,只是我不說你們也會從別人嘴裏聽去,我也沒想到你們會來。”
他這話是朝方珩舟和孟聞秋說的。
孟行章見不得他打啞謎,便道:“少跟爺在這支支吾吾。”
孟聞秋咽了幾筷子菜,酒也沒停,這女兒紅确實不錯,二哥會喝。
“他們說羅幼音和聞秋妹妹兩人私下不和,聞秋妹妹心思惡毒,讓自家嫂嫂向皇後娘娘措辭,羅幼音和馮詹易十分般配。”
聽聽倒覺得離譜,可這人要是孟聞秋,又像是有些合理。
還有人說,孟聞秋現在表面溫順,可背地裏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就像從前一樣,性子殘暴,将人推入苦海是她最擅長的手段。
孟聞秋聽完覺得有些好笑,她伸手摸着額角揉了揉:“我可沒做過這樣的事。”
“方統領,你說呢?”她已經微醺,神情有些飄忽,朝方珩舟莞爾。
孟行章更是拍桌而起,指着于雙瑢道:“荒唐至極!我妹妹才不會做這樣下作的事,我嫂嫂也不是提線木偶,旁人指東她便往東走。”
于雙瑢趕緊撇清關系:“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方珩舟臉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麽。
孟行章氣得連喝了兩杯酒:“定是馮詹易那個死胖子,編也不編個像樣的,漏洞百出。”
“我找他去!”
他迅速起身往門外走去,于雙瑢急了,連忙跟了上去:“欸,你別意氣用事,你等等我啊!”
兩人身影剛消失在門口,孟聞秋模糊不清地看了一眼,她雙手撐在桌上從椅子上起身,可身子已有些搖搖欲墜,小桃還沒來得及将她扶住,一只大掌已經樓住孟聞秋的腰際。
方珩舟淡淡開口:“去叫馬車來。”
小桃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只得往外走,方珩舟明明不是她主子,這會兒說話卻比誰都好使:“勞煩方統領照顧我家小姐。”
孟聞秋腦袋昏昏沉沉,她主動将頭埋到方珩舟胸口,嘴裏含含糊糊不知在說些什麽。
方珩舟單手将她抱住,另一只手背負在身後,兩人看起來距離又遠又近。
孟聞秋還有意識,但不多,她以為自己在小桃懷裏,嗫嚅着嘴道:“你……怎麽……長高了些?”
方珩舟神色一黯,手下用了些勁,孟聞秋朝他身上又貼了貼。
“……什麽時候……換的……換的熏香?”
方珩舟眼底晦暗不明,低聲道:“孟小姐不勝酒力,竟還貪杯。”
孟聞秋卻沒動靜了,她身子軟軟地癱在方珩舟身上,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飄散在鼻尖,佳人柔弱無骨,方珩舟覺得胸口有些發熱。
作者有話說:
孟行章:一個護短第一名,也是直男第一名。
方珩舟:我又抱到我媳婦兒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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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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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信那老國師判的命,我便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