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3)

的身體也已變得虛無起來,只有那一雙溫和璀璨的眸子依舊如初,微笑的看着肖若藍。

“若藍……你要為我報仇,好嗎?”溫和的聲音響聲,李承涵定定的看着肖若藍,用他一慣的溫柔去呼喚着她的名字:‘若藍’。

肖若藍眼底的淚水似乎已經流幹,只是悲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聽到李承涵此時的話,她展顏一笑——不管李承涵當初救她的理由是怎樣,她都已經原諒他,他同她一樣也是一個悲劇體。

或許他們都不該存在這世上。

可是如今她又多了一個要活下去的理由。

李承涵是乞求她的,那麽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不管是為了李承涵,還是為了她自己,巫主都必須死!

這項禁術此時已進入到結尾,巫主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個用肉眼能見的一個飄蕩的人形。

本是虛無飄渺的,但肖若藍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從那人形當中散發出的強大氣勢,充斥着她,讓她莫明恐慌。

李承涵此時已變得極為虛弱,他那雙一直注視着肖若藍的眸子,終于緩緩閉上,一聲清晰的呼喚在石室裏回蕩:“若藍……”

虛無的人形不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迅速從空中掠下,沖入李承涵的身體。

驟時,石室裏爆發出強烈耀眼的光,照耀得肖若藍的眼睛生疼,她無法擡手來遮擋這種光,也不願遮擋,她要親眼看着,這個巫主是如何把李承涵這抹意識輕易吞噬。無奈的是,任她如何睜大眼睛,也無法在強烈白光下看清石□□的情況。

許久,白光終于消失,虛無的人形也已消失,在沖進李承涵的身體之後,李承涵原本虛無變幻的身體終也停止變幻,恢複如初。

只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與李承涵是有不同之處的,但哪裏不同,肖若藍卻說不明白。

還是那身白袍,額頭相貼着白色玉石,一頭長得過腰的銀發,用一根白色綢帶束緊,不知是不是肖若藍的幻覺,她覺得這一頭銀發似乎又變亮了許多,銀得似雪般。

☆、37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李承涵’此時緊瞌眼睑,臉上平淡無波,周身那白色圖案還圍在他身邊旋轉,只是速度已經慢了許多,他身後‘巫主’的身體,此時已經無力跌倒在石□□,毫無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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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事情的結果是怎樣的,肖若藍還是不願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會這樣沒了?

看着一直緊閉雙眼的李承涵,看着他溫靜模樣,她便覺得李承涵沒有離開。

不想哭泣,她不想再做軟弱的人!可是胸口似乎被什麽東西堵塞住,讓她無法呼吸。

幾曾何時,她對李承涵的眷戀已是如此之深?

李承涵當初救她或許只是為了惹起巫主的注意,但是他至少呵護過她,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替她抹去她最不願意憶起的回憶。

從被巫主施法回憶起以前的所有之後,她便告誡自己,不許流淚!既然想要得到力量,就要做到最冷酷,最無情,哪怕犧牲自己又何妨?

身子猶自向下滑落,原來被定住的術法也不知是何時被巫主解開,肖若藍跌爬在地,全身都貼在冰冷的石地上。

那股因無力而産生的鑽心的痛沖擊着脆弱的她,似忍受不住,她全身都卷縮起來,微微顫抖着。

石室內的強大力量已經漸漸消逝,歸于平息。

像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只有那股無力感時刻提醒着她,這事的真實性。

李承涵——已經消失。

有腳步聲回蕩在空寂的石室裏,慢慢靠近曲卷在地的肖若藍。驚得她一陣膽戰,如此可怕的男子,既然她得到力量又如何?她鬥得過他麽?兩千年,兩千年的怪物啊!!這一刻,一直堅定不移的心,有了一絲退卻。

可是,剛才進入石室時被他擁住說過的話,此刻清晰的回蕩在她腦海裏:最後一次,如果你願意放棄得到力量,我可以抹去你所有記憶并送你離開。如果拒絕了……那麽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已逃離不掉——我們之間的羁絆。

是啊!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去了!

巫主停在肖若藍身邊,一聲嘆息從他唇齒閃溢出,充滿孤寂。

他伸出手抹起肖若藍,讓她正面對視着自己,用肖若藍無比熟悉的溫和眼神注視着她,眼底有一絲不忍。

就是面前這個人,間接奪去她親人的生命,她發誓要殺了他,可是在還未實現時,他又再一次抹掉她在這世間僅存的一絲依賴和眷戀!此時居然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她?

呵……

冷笑一聲,肖若藍冷漠推開他扶住自己的肩,向後退卻一步,“這就是你說過的驚喜。”

巫主愣了一愣,随後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眼底閃過一絲內疚,随後恢複平靜,揚起他往日慣常的笑意,靜靜的看着肖若藍,也不回話。

見他不回話,肖若藍冷冷一笑,點頭道:“很好!多謝巫主的賞賜,這個驚喜,肖若藍已經受了,他日,定會償還雙倍的驚喜給你。”

她冷漠的笑意刺痛了巫主的眼,他微蹙俊眉,心中有一種莫明的痛,腦海裏呈現的,全是‘李承涵’與肖若藍在風國相處時的景象——

女子依賴‘李承涵’的樣子,是這樣毫無戒備,單純得似嬰孩。可是為何面對他時,總是這樣戒備與冷漠?

☆、38 是正是邪,你無從選擇

或許,當初就不該替她恢複記憶,直接進行血祭,是不是又會是不同的結果?

‘李承涵’他要的就是這種結局吧?讓她恨自己,讓她與自己永遠都隔着這一道仇恨。

李承涵……只不過是他用未出世的嬰童置于巫山頂峰,吸取日月精華練就成的一座肉身,可是卻繼承了他部分殘忍與邪惡,明明知道他對這女子有不同的思緒,在被消逝之前,還布下這樣一個無形的禁锢……

他依舊微笑着,靜默不語,只是,他的那份笑意,已有一份苦澀。

“走吧,你答應過我要給我力量。”肖若藍冷漠而寂寥的聲音打斷巫主的思緒,他回過神,轉身向石室又方走去,那裏還有一條幽藍通道。

走到門口,巫主突然頓住,他回過身,對着石□□揮了揮手,只見原本無力躺在□□的‘巫主’身體居然詭異的飄浮起來,向那一排整齊排列的‘李承涵’飄去,随後不再動彈。

肖若藍冷眼看着這一切,突然冷聲開口道,“沒有想到,你這怪物是這樣保護自身的容貌的,真讓人……惡心。”

巫主挑了挑眉,揚起一抹笑意:“惡心?呵,如果當你知道我用的是何種方法來保護容貌的,你又會用何種詞語來描繪?”白寶石下的深邃眸子定定看着肖若藍,篤定道:“往後,你也會做出與我相同的事!因為,這就是我的力量,不管是正是邪,你都無從選擇。”

**

一路不語,肖若藍堅持自己行路,跟着巫主一步步向梯道下行去。

幽藍的光投射在巫主身上,使他看起來有一種朦胧而孤寂的美,讓跟随在後的肖若藍一陣恍惚——這像極了李承涵。

其實說到底,李承涵就是巫主,而巫主也就是李承涵,為什麽她會這樣排斥巫主而依賴李承涵?

或許只是因為那一個理由——一個是救過她的,一個卻是傷害她至此的。

剛及笄的妙齡,本應該甜蜜守在閨房,等待媒婆上門提親,順了一個好門家,以後可以安心照料淡泊的娘親與尚未及冠的幾個小弟,在藍城過着安樂平安的日子。可是沒曾想只因面前這男子的一個命令,就害她失去了一生的依靠和信念!

這就是不得不恨他的理由!

也不知行了多久的路,還未到底,似乎這條梯道永遠沒有底面。

肖若藍嬌弱的身子有些支撐不住,頭也不停的暈眩,終于失了方向向下跌去。

明顯感到那個熟悉的懷抱瞬間擁着她,這一刻,一路上悶聲不哼的她,終于有些哽咽,一股酸意沖上眼眶,止不住的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至男子的胸脯,濕了他的衣袍。

巫主身子微微頓了頓,低頭看着懷中倔強悶聲哭泣的女子,心底竟然有幾分不忍,輕嘆一聲,也不說話,默默擁着她快速向下掠去。

到底只是一個女子,雖然如此倔強,可是還是已經忍耐不住在他面前表露如此脆弱的一面,連剛才的堅強也只不過是裝的罷?

因速度而起的勁風沖刺着肖若藍的左面臉頰,她右頰緊貼着巫主,任淚水濕透他的衣袍,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肩——就是這個肩啊!這才是李承涵的懷抱!她熟悉而依賴的懷抱。

☆、39 他存在這世間的使命

剛才李承涵被吞噬的刺激和一路的疲憊在此刻全都松懈下來,在這溫暖的懷抱中,肖若藍漸漸沉睡下去,或許在夢中,她才會放下現實中的打擊與仇恨,去見她的親人與李承涵,再去重溫往日溫馨的日子罷?

驚覺自己一身冷汗,巫主搖頭默然施法行路,他感覺自己對懷中女子的心已經越陷越深,不由一陣驚慌:一定要加快速度讓她習得一些術法加強自身的力量,才能去進行血祭,從而喚醒柔兒的靈魂!

他不能忘記自己存在這世間的意義:重建巫族、喚醒柔兒的靈魂、鏟平妖族為巫族逝去的族人報仇!——這就是他茍活在這世間兩千年的使命。

他停頓下來,默默注視着懷中的嬌弱女子,在心中黯然道:我有我存在這世間的信念與意義,我為了我的‘信念’努力着,而你,也為了你存在這世間的信念而努力着,可是,你終究只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啊……

好久沒有睡得這樣安穩、這樣舒适了。沒有任何的惡夢,只有一直缭繞在身邊的溫柔與安寧。

肖若藍滿足的伸了一個懶腰,幸福的呻吟了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一刻,她居然忘記自己所處是何方。

待眼開眼睛,看清了所在的環境之後,她才驀然驚覺,從巫主的懷裏跳了起來。

巫主依舊溫和而微笑的看着她,悠然道:“你終于醒了。”他胸脯前的衣袍有一塊濕潤,也不知是肖若藍睡前的淚水,還是睡覺時的口水。

她有些悻然,想遮蓋一些尴尬,四處觀望佯作冷漠道:“這裏又是哪裏。”

此時她與巫主所處的環境,應該是巫山最深處,本是清涼秋季,此時在這山石室裏,居然有強烈炙熱感,似火爐般烘烤着她。

剛才躺在巫主懷裏為什麽沒有炙熱感,此刻剛離開一下,她的額頭上就汗水淋漓,口幹舌燥。細眼觀察,才發現巫主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汗水,依舊那幅飄逸模樣。

石室呈圓形,裏面沒有多少東西,只有正中央巫主坐着的一塊徑直長一丈多,寬也有大約一丈的正方形石榻;還有南方角上一個周身冒着寒意的長形石棺,正詭異而緩緩的飄浮在空中。

梯道在左面,而往右面角上方,還有一個圓形的水池,裏面正翻騰着冒着熱氣的水,周邊都是用白色石頭圍繞起來的,靠近一點點,便能從這水池中冒出的熱氣而感受到一股更加強烈無比的炙熱感。

“別靠近那裏!”溫和的聲音裏居然有一絲焦急,出口阻止正在靠近水池的肖若藍。

音還未落,肖若藍便已經被拉進一個懷抱,這懷抱或許是這石室當中唯一一個還清涼的地方。

原已經焦熱無比的肖若藍被擁住之後,居然有些不願意推開,貪婪的擁緊他,好換取一絲清涼。

“這個泉池很危險,你還是少靠近這裏吧。”巫主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随即就這樣擁着她,往石榻走去。

☆、40 石室

離石榻越近,她便越能感覺到一絲寒意,似乎這一個寬大的石室裏,是處在兩個截然不同的季度裏。

一夏一冬。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肖若藍被巫主按坐在石榻上,擡頭望着他質疑道。

“這裏就是你獲得力量的地方。”巫主沒有坐下,而是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眼底,有一絲不忍和不舍,更有一種決然。

無法獲知他心中的想法,肖若藍心中有些慌亂,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鎮定道:“力量?你要如何給我力量?”

巫主似乎能窺視肖若藍心中的想法,臉上有一絲戲谑,随即輕笑一聲:“怎麽?害怕了麽。”

肖若藍似有些羞怒,側首漠然道:“怎麽可能……”

只是她那一絲慌亂已經被巫主快速捕捉到,他明亮的眼神黯了黯,随後恢複——她必須得犧牲!哪怕他心中此刻有多麽不舍。

巫主扶着肖若藍坐在石榻正中央之後,也随後貼在她身後坐了下來。

“可能會有些痛苦,但只要忍過去就好。”巫主溫和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動,輕聲囑咐她。

石榻比較靠近那個石棺,有一絲寒意向這邊緩緩□□,讓悶熱無比的肖若藍略感舒爽。

她不知道巫主會對也做什麽,雖然對未知有無盡的恐懼,但是此刻,如此貼近身後的男子,她慌亂的心居然有一種安定的感覺——他不會害她。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這樣認為。

她究竟還是把對李承涵的情轉移在了巫主身上,把巫主當成了李承涵。

熟悉的男子氣息包裹着她,讓她一陣昏眩,随後一個充滿蠱惑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閉上你的眼睛,從現在開始,我會把你的身體定住,再給你傳輸力量,過程會很長,也會很痛苦,你……要堅持。”

此刻肖若藍才民驚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她有些惱怒,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真讓她讨厭。

無奈,她只得閉眼,靜靜等待。

片刻,一串古澀難懂的咒語從肖若藍身後傳進她的耳朵,正是巫主在輕聲催動咒語。

如果她睜開眼睛,就能驚奇的發現,她的周身此刻正旋轉着一個物體——正是巫主之前溶合李承涵時,旋轉的那個白色玉石物體。

白色玉石旋轉的速度不快,只是緩緩的圍繞着肖若藍和巫主轉動,從這石頭當中,能感覺到有強大的力量正緩緩從中溢出,鑽進肖若藍的身體。

巫主額頭上的白色玉石此刻正不停的變幻着顏色,而巫主似乎也正在承受着莫明強大的傷害,清俊的臉頰逐漸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上也有細微的汗珠。

他居然動用無上禁法,舍棄自己的靈力,傳輸給肖若藍。

肖若藍只是一介凡女,雖然天生是陰歷女子,又有一點靈力,可是那點靈力根本無法習得強大的上古術法,只有擁有了強大靈力,才有可能習得成功,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必須要有強大的靈力,才可以承受住血祭的痛苦,從而進行血祭,完全的喚醒柔兒。

☆、41 屬于他的靈魂烙印

感覺到了!肖若藍有些雀躍,她感覺到那股漸漸流進自己身體的力量了!

好熟悉的感覺……好溫暖的感覺。

肖若藍不知道這股力量來自何處,她閉着眼,根本不知道是巫主在傳輸自己的靈力給她。她只是感覺這股力量有讓她安定的力量,因為連剛才最後那一點對未知的恐懼感此刻也已消失無蹤。

過了許久……

旋轉的白色玉石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過度的輸出,原本有手掌大小,此刻只有指拇大小,與巫主額頭上的相差無已了。而且還在微微顫抖着,似乎再傳輸一點,它就會爆裂開來。

巫主漸漸停止傳輸,咒語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念動。他微皺俊眉,深切的注視着身前的女子。

片刻,他似乎終于決定什麽,對着飛舞在空中的白色玉石揮了揮手,只見白色玉石與他額頭上的玉石瞬間相貼合,緩緩飄蕩在空中,輕輕旋轉着。

兩顆顏色相同的白色玉石,在相貼合的一瞬間,似乎有強大的磁場,明明相排斥,卻又相貼無縫,只有從它們周身散發出的強大力量碰撞,才能感覺到兩顆玉石此刻的分争。

兩顆相貼着的玉石緩緩停在肖若藍與巫主之間,突然失常般極力旋轉。

原本的白色,此刻居然莫明的出現了一抹黑色,夾雜在那一抹白色當中,異常耀眼。

巫主靜靜的觀看着,待見到出現一團黑色之後,他突然對着兩顆玉石彈出一指,原本緊貼着的玉石瞬間分離,一抹黑色急速飛向他前方的肖若藍,貼在她露在外的左香肩上!

“啊!痛!”肖若藍無法動彈,所以無法回頭去看自己左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覺得一股鑽心的痛瞬間直透她的腦海,忍耐不住驚痛出聲。

她的左肩處,赫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棱形圖案!正是剛才被巫主彈指之後射在她左肩上的黑色玉石。

“你對我做了什麽?”肖若藍無法轉頭,只得出聲質問。

“快好了,再等等。”身後巫主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疲憊和虛弱,輕聲道。

一顆白色玉石,重新飛回巫主的額頭,靜靜的緊貼在原處,似乎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

而那顆已經變幻成黑色的玉石,此刻飛離肖若藍的香肩之後,一直緩緩飄浮在她身邊,似乎在等待巫主的什麽命令。

輕聲嘆息一聲,巫主對着黑色玉石揮了揮手,便見黑色玉石快速飛轉在肖若藍的前方,緩緩貼在了她潔白的額頭上,靜伏不動。

一黑一白,相同的玉石,相同的形狀,相同的位置。

巫主心中此刻有些驚慌,他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間就想起來要給她的靈魂烙上一個屬于他的印記。

他愣愣看着肖若藍香肩上那個棱形印記,有些出神。

損耗了他一半靈力給她,本以為只是為了血祭而犧牲的,可是他為什麽會沖動的把那古老的玉石贈予給她了?

他的心,終究在期待着什麽?

肖若藍擡手扶住自己的左肩,側頭看去,再次驚呼:“這是什麽?”

巫主有些驚愕,默默注視着緊皺秀眉的肖若藍——她居然自己掙脫禁咒,恢複自由了!

☆、42 棱形玉石

見巫主不回答她,肖若藍有些氣惱,轉過身面對他,用力掀開左肩的絲綢衣袍,側頭用手指着它,怒聲質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半響沒有回應,肖若藍更加惱怒,轉頭正要發火,才發現此刻虛弱的巫主正揚起一抹笑意定定看着她。

只是眼底的那一抹疲倦,掩蓋不住的流露出來。

肖若藍似乎明白他的虛弱由何而來,有些悻然,聲音也猶自弱了下去,“你……還好麽。”

巫主輕應一聲,随後向她懷裏靠去:“別動,讓我睡一會好麽?”

他的話略帶疲憊,卻真誠無比,肖若藍無法反駁,只得僵直身體,愣愣的看着他在自己懷裏找了一個最舒适的位置,緊瞌眼睑,緩緩睡去。

不到片刻,肖若藍便能聽到巫主平緩而悠長的呼吸聲。

确定他确實沉沉睡去,她才敢放松身體,緩緩松懈下來。低頭默默注視着懷中的銀發男子。

沉睡中的巫主,少了平日裏那種莫測的笑意,顯得更加溫和。

額頭前的棱形白色玉石靜靜相貼在那裏,白得耀眼,映襯得巫主的臉有些蒼白。銀色長發散亂在肖若藍的身上,觸摸下去,猶如絲綢般順滑。

肖若藍痛苦的輕擁着懷中的男子,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這就是害死親人,奪取李承涵意識的兇手!

可是,她該怎麽辦?她的心,有塊地方正在塌陷,該怎麽辦……這個男人,真的和李承涵太過相像,讓她總能把他當成李承涵。

突然,當日的慘境又閃現在她眼前,她痛苦得有些不可制的撫着額頭,驀地,她觸碰了額頭前的玉石。

肖若藍的心漸漸安寧下來,擡手細細撫摸着額前那塊棱形玉石——與懷中男子額前的那塊一模一樣。

“巫主……”肖若藍低聲喃喃,細細觀察着懷中沉睡的男子,她有些恍惚:這一模一樣的玉石,代表着什麽嗎?

她側頭看向自己左肩上的那個棱形印記,心中越加迷茫……

肖若藍不适的輕微扭了扭身子,長時間靜坐不動,她的身體有些酸麻,想把懷中男子推開,心中又有一些不忍,只得強忍着。

只是她的這一下動彈,還是驚醒了沉睡中的巫主。

緩緩睜開雙眼,巫主神色莫測的看着肖若藍,因姿勢的原因,他只能看到肖若藍的下巴,因此他也沒有發現肖若藍眼裏的那一抹窘意。

“你快起來讓開。”肖若藍不敢低頭看巫主,側首說道,同時兩只手也在推着他。

翻身而起,巫主定定的看着肖若藍,輕言道:“剛才是我最虛弱的時刻,你為什麽不殺了我替你的親人……和李承涵報仇?”他的心有一股難明的滋味,其實他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狀态,他的疲倦只是因為剛溶合李承涵又過度消耗靈力,使這個身體承受不了,才不得不要休息一會,而意識卻是一直都在暗暗提防着肖若藍的。

原以為,以她憎恨自己的程度,一定會趁此機會對他做什麽,可是……

巫主臉上呈現出一種無奈的笑,他推測失誤,可是為什麽他的心居然有一種愉悅?

肖若藍被巫主睢得有些不自在,轉了一個身,冷冷道:“我要得到力量之後,與你公平對決,不會像有些人,教導的屬于只會濫殺無辜。”

☆、43 強者為尊的世界

知道她意指什麽,巫主神色有些黯淡,他的力量……一直都是這樣不為世人所認同。巫山,一直就是世間人們恐懼和向往的地方。

這裏有可以延長生命的神秘術法,還有只屬于強者為尊的力量。巫山裏的巫士,所做的事向來都是陰邪的。

他無法反駁肖若藍的話,轉頭雙眼迷離的望着南面那口飄浮在空中的石棺,似乎在回憶着什麽,許久,終自嘆息。

待回過臉時,他的臉上又恢複往日那溫和莫測的笑意。

“公平?呵……”巫主有些自嘲似的諷笑一聲,道:“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麽公平,弱肉強食,成王敗寇,什麽都是以為力量為尊,何來公平?”

頓了頓,又續輕喃着:“如果講究公平,當年妖族又何必傾盡世間所有妖族來進犯我們巫族?以數量為優勢殘害我所有的族人,包括……柔兒?”

石室裏突然靜了下來,只有那一口泉水在不停翻騰滾動的聲響。

這是巫主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起他以往的過事。

看着他臉上因回憶而浮現的凄迷,肖若藍的心……居然有一絲心痛。

這與她的經歷何其像?只怕,他經歷的痛苦和場面,比她還要沉重罷?

“我不管那些,我只管與你之間的公平就行。”似乎有些心痛他思緒在痛苦的回憶當中,肖若藍出言道。

覺察出她話語中的那一點安撫,巫主回頭盯着身旁這個女子,看到她左肩上的那一個棱形印記,眼底忽然有一抹痛苦:有了這一個印記,以後生生世世,她靈魂的所歸之處,他都可以輕易尋得,這對于他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嘆息一聲,巫主起身下了石榻,愣愣望着肖若藍好一會,才揮手在她身邊周圍布下一個結界,讓她無法動彈,只得維持着原來那個坐立的姿勢,然後向着石棺行去。

“巫主……”肖若藍坐在石榻上,出言喚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但卻可以說話。

巫主的身體悠的頓了頓,溫和的聲音有一絲顫抖:“我剛才給你的,只不過是一種能量而不是力量,如果你現在放棄,我……”

“不要!”他的話還未說完,肖若藍已經開口打斷,堅定的說道。

“還是不願意放棄麽?真是固執呢,和……柔兒一模一樣。”聲音裏攙雜着一絲笑意,還有一絲無奈。

肖若藍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單薄的背影有一種決然孤寂,向極了她心底裏另外一個有着相同背影的男子——耶律浩風。

他們都是受經千般磨難才有如今的成就,所以不管當初耶律浩風是因為什麽原因把她贈予給別人,還是如今因莫名原因而答應給她力量的巫主,她都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不惜所有,只為自己的那一份固執信念而存活。

巫主停在石棺旁,擡手輕撫着冰冷的棺面,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似乎在掙紮着什麽。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用力推開了石棺蓋。

☆、44 替身品

只聽“咚”的一聲響,棺蓋落地,随着棺蓋被推開,一直觀望着這邊的肖若藍心底突然猶自爆發出強烈的恐懼感,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如何來得這般強烈。

雖然她能感覺到自身有一股能量在身體裏緩緩流動,可是她卻不知道這股能量有什麽作用,而且因為身體被禁锢在這個結界裏,她無法起身去觀看石棺裏究竟是什麽,只得焦急的等待着。

似乎知道肖若藍等得着急,巫主只是對着棺內愣愣停頓一會之後,便揮手讓裏面的‘人’緩緩飄浮出石棺,飛速飄向肖若藍停在她面前,靜靜飄浮在空中。

啊!

驚呼出聲,肖若藍驚恐的看着飄浮在她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睑緊閉,長長的睫毛靜靜伏在那裏,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絲;與巫主有着相同的銀色發絲,長得過腰,用一根紅色絲帶在尾端束緊;一身淡藍色的長袍,沒有任何花飾,簡單而淡雅;蒼白的腳丫光光的,沒穿鞋子,只有左腳腳踝上挂着一串不知用什麽制作而成的鈴铛飾品,随着她的身體輕輕飄浮而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她就是我的柔兒。”溫和的聲音在肖若藍身邊響起,把她從驚恐的狀态中拉回現實。

刺骨的寒意冷徹她的身,可她還是出口質疑:“柔兒?她不是死了嗎!”

“她是死了,可是她的靈魂還沒有消亡,當年她對自己下了禁魂術,就是不願放棄心中的那一股恨和自身的力量,所以才施咒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以兩千年為限,如果不能成功覺醒,那麽她的靈魂就會在這世間永遠的消失。”

肖若藍聽得這話,似乎已經明白,為什麽巫主會痛快的答應給予她力量,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面前這個女子,為了他的那一個信念,虧得她心裏還一直在誤會着什麽。

突然回憶起被他從星風使者手裏救出,往巫山行路的那一月,總是無形的依賴着他,因為以為他就是李承涵;進入巫山之後,幾次被他強擁着夢睡的那種安全感;還有他偶爾無形中透露出的那種莫名寵溺;還有額頭前與他一模一樣的棱形玉石,左肩上的棱形印記。

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她自己的幻覺,他只不過是她的仇人,沒有改變什麽,而她于他的定義,也只不過是一個過路者或複仇者。

更甚至于……一個替身品。

一直以來,她就努力的告誡自己——他不是李承涵!他是巫主!他是兇手。

可是,何時何地,她的心已經沒有那麽堅決?

似在憎恨着自己不知何時遺了心,還是在憎恨巫主這一刻的欺騙,肖若藍渾身突然爆發出強烈刺人的冷冽,雙眼赤紅的看着女子靜立的巫主,冷聲道:“那你應是要以我為媒介,把你的柔兒喚醒罷?如果是就請快點。”說完閉上眼睑,再也不願看他一眼。

這一刻,她已恢複昔日的冷漠,收起了剛才那一絲關切和心底的柔情。

☆、45 天生的一對

即使心中的痛已經讓巫主呼吸困難,可他還是極力鎮定,定定看着石榻上那個女子,又看了看飄浮在空中的藍衣女子,半響,重重嘆息一聲之後,才緩緩擡起左手放在唇邊,再用力咬破指尖,一滴鮮豔奪目的血滴詭異的不向地上跌落,而是緩緩飛離飄蕩在空中。

一滴……兩滴……三滴!

三滴精血,分別飛旋在巫主、藍衣女子柔兒、還有肖若藍的頭頂。

巫主清瘦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似乎在極力掙紮着什麽,最終還是輕嘆一聲,揮手讓三滴血滴分別落入三人頭頂,隐沒不見。

在血滴落入肖若藍頭頂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一種莫明的感覺,似乎思緒不已不再受她控制,這種未知的感覺讓她一陣驚慌。

巫主那熟悉而溫和的聲音正緩緩催動着咒語,随着咒語的完結,肖若藍只覺得她的思緒被迫帶到另外一個陌生的時空,那裏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染得滿天腥紅,還有無盡的嘶殺聲。

肖若藍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輕盈無比,緩緩飛蕩在空中,靜靜的看着這個混亂而慘烈的場面:這是一個古老的山寨,所有的建築物都是用木頭搭建而成,一些房屋門上還挂有大紅色的綢緞,似乎這裏原本正在舉行什麽喜事。

一些長相怪異的怪物,正對着那些驚吓亂跑的人們胡亂撕殺,他們部分高大無比,嘶喊聲響震天地,沖進那些人群中,如宰割牲口般輕易,頓時血光飛天,慘叫聲掩蓋了怪物的嘶吼。

遠處幾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竭力施放術法,以期望能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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