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
擋這些殘惡的妖族。
他們身體無形的形成一個包圍圈,保護着站立在正中央的一男一女。
男子與女子同是一身紅色長袍,上面繡着兩個飛舞的獸,兩人也在竭力對抗着外族入侵。
那男子……肖若藍飄蕩的身子突然頓了頓,随後緩緩飄浮過來,停頓在男子身邊。
他看不到肖若藍!
肖若藍微微蹙眉,細細觀察着他,似乎有些不确定這人的身份:同樣額頭前一顆棱形玉石,可是他的頭發,卻是烏黑如墨的啊!
他是兩千年前的李承涵?
肖若藍離了那男子,靠近他身邊同樣身着一身紅色長袍的女子身邊,待看清她的容貌,她才真正确定自己是被帶到兩千年前妖族與巫族之間的那場戰亂之中了,因為這女子,正是石棺裏的那個女子——柔兒。
她真的好美……
肖若藍不理睬身外那場戰亂,愣愣的看着正神色凝重對抗外敵的女子:柔兒。
一頭漆黑過腰的長發在背後挽起一個特殊的結,額頭有一顆黑色棱形玉石,一身紅色長袍映襯着她的臉,顯得嬌豔妖嬈,而她的腳去光光的,只有腳踝處有一串用不知名物體制作成的鈴铛,随着她的動作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他與她,真的是天生一對。
兩千年前的李承涵,少了歷經兩千年時日的那種孤寂與寂寞,多了一份輕狂與稚嫩。看着前方湧入越來越多的妖族,還有身旁幾個已經倒在血泊中的長老,他的臉上全是不甘與憤恨。
☆、46 禁魂術!
一句悅耳聲音傳進肖若藍的耳中,充滿痛苦與凄迷:“你說過會保護我,保護我們的族人……”
這話,是柔兒對她身邊的李承涵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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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涵無法回答,眼底全是痛苦和自責。他擡頭向遠處望去,山寨裏到處都是斷肢殘屍,有族人的,也有妖族的。
雖然有幾千勇士與幾位大巫師,可是他們終是敗在妖族的數量之上。
柔兒順着他的眼看去,眼底有一抹凄苦和質疑:“這就是你給予我的承諾,在還未開始去兌現時,便輕易破滅。”
她冷笑一聲,擡手扯下額頭前的那塊棱形玉石扔向李承涵,再也不願意看他一眼,決絕的離了他身邊,躍進一群正在殘殺族人的妖群當中,施展平生所學的所有術法,奮力斬殺那些妖族。
她的靈力似乎很強大,幾個術法下去,身邊已躺下一大片妖族屍體,可是再強大的靈力也有枯竭的時候,她的身體終于虛弱的向下倒去。
當看到另一群妖獸沖向女子時,肖若藍有些慌亂,飄蕩的身子焦急的飛舞在女子身邊,可是又無可奈何。
遠處的李承涵似乎發現這邊的狀況,施法放出一道天雷劈倒幾個妖獸之後,空出路子向這邊快速掠來。
只是,他遲了一步。
紅色女子沒等李承涵靠近身邊,便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對着身前畫了一個古怪圖形,随後催動着咒語,聲音決然而悲切:
兩千年的輪回……若我的靈魂覺醒,定要鏟平你們妖族!如若不能覺醒,那麽便讓我的靈魂消亡,永不存在!
禁魂術!
肖若藍記得巫主曾經對她說過,柔兒以自己靈魂為代價進入六道輪回,以兩千年為限:如果覺醒了,那麽她所有的力量與恨意全都恢複,如若不能覺醒,就會永遠消失!
她用這等決絕的方式來質疑李承涵當初對她的承諾!
肖若藍的身子緩緩飄蕩着,靜靜俯視着地上正痛苦低泣的李承涵,忽然有些同情他,如她當初所想,李承涵經歷過的痛苦與凄苦,的确比她要多得多。她失去的只是家人,而李承涵,失去的是整個部族與心愛之人!
有些明白他為什麽建立那個龐大的巫山勢力了,他為的是在兩千年之後,在他的柔兒覺醒之後,補償她兩千年前的承諾!
可是……為什麽肖若藍的心會那麽痛,她到底怎麽了?
“你在為他心痛?”
忽然,一聲話語驚到了她,她驚恐的左右回頭:“你是誰?”
悅耳的聲音輕輕低笑着,似在嘲弄,“我是誰?你會猜不出來麽?”
肖若藍渾身輕顫,驚恐的看着面前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形:臉色蒼白無比,一雙黯淡無光的眸子定定看着肖若藍,一身淡雅的藍色長袍,腳踝處還輕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驚恐的尖叫一聲,顫聲道:“你……你是柔兒!!你不是死了嗎?怎麽可以和我說話!”
藍衣女子沒有回答肖若藍的話,而是停頓在李承涵身邊靜靜的思緒着什麽,蒼白的臉上看不清一絲情緒。
☆、47 柔兒
此時的李承涵正擁着柔兒的身體輕聲悲泣,嘴裏還時時發出不甘的怒吼。
許久,藍衣女子猶自嘆息一聲,聲音充滿寂寥。
再張手一揮,她與肖若藍已經不在那個場景,取之的是另一個陌生的環境,沒有人,沒人物,連陽光都沒有,只有混沌無盡的霧氣缭繞……
“這裏是哪裏?”肖若藍的身子輕蕩在混沌的霧氣中,戒備的注視着藍衣女子柔兒,質疑道。
柔兒的身體一樣輕飄在空中,她輕盈的左右飛舞着,腳踝處的鈴铛随着她的動作而發出清脆的聲響,在聽到肖若藍的問話後兀自停了下來,靠近肖若藍身邊靜靜看着她,當看到肖若藍頭頂上的那顆黑色棱形玉石時,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光,悠悠道:“每當我回到這裏,就代表有一個姑娘要死亡。”
看到肖若藍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懼,她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距今已死去一千九百九十九個女子了,算上你,應該是第兩千個。”
“瘋子!惡魔!”肖若藍緊皺着眉,低低說道。
冷笑一聲,柔兒那蒼白無血絲的面孔突然湊近肖若藍的眼前,待驚得她大聲尖叫之後,才雀躍的退開,然後悠然道:“惡魔?呵,這世間沒有誰有資格去判定誰正誰邪!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存在這世間的意義,不管這個意義在別人眼中是邪還是正!”
頓了頓,她的身子開始輕輕轉動起來,空氣中又回蕩着鈴铛的清響,似乎想到了什麽事,她的聲音有些寂寥:“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有了力量才可以保護住自己想守護的東西,也可以決定什麽是正什麽是邪,如果沒有力量,什麽都是空談,那些承諾過的誓言也只不是一場笑話。”
還處在驚慌中的肖若藍聽到這話本想開口反駁,忽然愣住:這話,與某個人說過的話何其像!與她自己的想法又何其像!
在親眼歷經了他與她兩千年前那場慘烈無助的悲慘事件之後,她心底有些觀點已經開始發生改變,最後只得默然不語。
柔兒見她不回應,猶自嘆息一聲:“其實,如今我的恨已經快被輪回消磨光了,早已沒有前一千年裏那種滿腔憤恨。”
她身子圍着肖若藍緩緩轉動着,腳上的鈴铛發出好聽的清響,“每當一百年輪回,李承涵都會尋得和我一樣是陰歷出生的少女,用他的血為我血祭,企圖把我喚醒。然後我每次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同那些早已被驚吓得呆滞的姑娘。”
柔兒頓住,默默注視着肖若藍,雖然這女子眼底一樣有驚恐,但是更多的還是努力保持的鎮定與堅強,而且在聽到她剛才那番話時,眼底居然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默然!
“你是這麽多女子當中,唯一一個沒有被驚吓過去的人!剛才那麽慘烈血腥場面,你居然沒有害怕。”
見柔兒黯然無光的眸子有一絲探尋,肖若藍難耐的轉過身,冷然道:“拜你所賜,因為你的原因,我失去這世間唯一的幾個親人。”
☆、48 第三個選擇
柔兒了然的點了點頭,眼底有一抹掙紮,輕聲低喃着:“放心吧,你已經是最後一個因我而犧牲的少女了。”
肖若藍驚覺,身子迅速往後退去:“你想幹什麽!”
柔兒望着離她遠遠的肖若藍,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笑意:“姑娘,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什麽交易?”肖若藍戒備的立在那裏,遠遠向着這邊望來,見柔兒又向她飄蕩過來,有些驚恐的喚道:“你別靠近我!”
“呵……和那些姑娘們一樣膽小呢!你別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只是這個交易,你可能沒得選擇。”柔兒頓在肖若藍三步外,停止飄動,篤定道。
肖若藍有些讨厭這種任人宰割卻又無力反擊的感覺,冷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旦血祭開始,最後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血祭成功,我複活在被祭人的身體裏,吞噬掉身體主人原有的意識;二是血祭失敗,我依舊進入輪回,而被祭人也同樣死亡。”
柔兒頓住,她正默默盯着肖若藍額頭前那顆黑色玉石,似乎想到什麽不美好的東西,蒼白的臉上有一絲痛苦,強自鎮定下來,又道:“可是我能制出第三個選擇。”
她已經歷經輪回兩千年,昔日的恨與怒已經随着時間流逝而消失。可是,她是巫族受人敬仰和依賴的聖女,她要為當初死去的族人報仇,這是她推卸不掉的責任!
兩千次的血祭都未成功,她不敢保證這最後一次可以成功,到時禁魂術的禁咒就會讓她的靈魂永遠消逝,她才不要!
而且,她要需有人替她去質問一個妖,當年他是否也參與在那場戰争中!
“第三個選擇是什麽?”
肖若藍的問話打斷柔兒的思緒,她定定道:“第三個選擇,那便是:我自願讓出自己的靈魂意識,與你溶合,讓你替我去實現昔日的誓言——替族人報仇!我的所有意識都會與你溶合,而我的力量,你也能夠擁有。”
肖若藍驚道:“溶合?你犧牲自己也要報仇麽?”
依舊是那麽決然,肖若藍忽然覺得,她與柔兒之間有很多相似之處,柔兒為了報仇可以不惜犧牲自己,而她也一樣!
難怪巫主時常會定定望着肖若藍,失語道:真是一模一樣。
往日她是迷惑的,如今她已然明白。
“是的,只要你接受,我有辦法讓自己的意識溶合在你的意識裏,我所有的東西都會全部轉移給你……”
柔兒頓住不言,她雙眼迷離的望着肖若藍額頭前的棱形玉石,思緒似乎回到兩千多年前,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一個男子愛憐的替她裝戴了同一顆玉石,心中有一股痛意向她□□,身子有些支撐不住向下滑落。
“小心!”肖若藍驚叫,身形已自覺的飛掠過去,扶住了柔兒冰涼的身子。
柔兒蒼白的臉上揚起一絲苦笑,擡手想要撫摸肖若藍額頭前的那顆玉石,卻被她臉上的戒備給驚止住,只得悻然道:“他既然已經把這顆玉石贈予你,便代表,他待你的不同之處。”
☆、49 兩千年的悲傷
想起巫主對她的所作所為,肖若藍臉上有一抹諷嘲:“不同之處?呵,這倒是事實。”
柔兒不明白其中的含意,聽得這話,還以為她猜對了,心中猶自多了一份怒意,終是自嘆一聲,不願去想。
她俯下身把腳踝上的鈴铛取了下來,平放在掌心,對肖若藍道:“在溶合之前,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這個鈴铛是兩千年前妖族裏一只狐妖贈予我的,如今我把它給你,希望你在今後有朝一日去青丘之國,尋得一個名叫‘碧妖凝’的狐妖,質問他一句話:當年那場戰争,他究竟有沒有參與!”
肖若藍愣愣接過鈴铛,想到這個東西一直配戴在柔兒身上,對于她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不由道:“你把它送給我?”
此時柔兒已經重新飄浮在空中,聽到肖若藍的詢問,輕嘆一聲:“你要便拿去,只要記得替我去找那狐妖就行。”
柔兒傾身上前靠近肖若藍,這次肖若藍沒有閃避,只是皺着眉頭任由柔兒冰冷的右手撫在她的手腕。
“你身上居然有很強的靈力?”柔兒疑狐道。
見肖若藍不願回答,她又道:“既然如此,那你更加能适應我的一切力量。如果沒有差池,最多一半月時間,就能完全溶合掉我的意識。在這之前,我要先在這裏存下一個陣,以加快我們之間的契合!”
說完,她飛身下去,在離地一尺的地方停住,伸手淩空在地上畫着一些古怪的符號。
只見這地上呈現出一個大約兩尺寬的圓形,正中央處還包裹着一個小型圓形,小圓形周邊全便布滿了柔兒畫的古怪符號。
終于,她飛轉的身子停了下來。
回頭定定望着肖若藍,黯淡的眸子裏居然有一絲真誠:“我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與‘人’說過話了,謝謝你,謝謝你沒有被驚吓至昏迷,像那些姑娘般就那樣死掉,你一定要替我完成我的遺願!”
她飄至正中央那個小圓形當中坐下,又道:“如今已經準備就緒,你也過來對坐至我身邊,我要施展禁術了。”
肖若藍身子輕輕向這邊飄來,有一絲不忍:“你真的願意這樣嗎?”
待她坐定,柔兒才輕笑一聲:“不管如何,至少這樣還有一絲希望,不然血祭失敗,我們兩個都會消逝的。”
說完,柔兒閉上眼睑,毫無血色的雙唇不停的默默催動着什麽,只見原本混沌的天空,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而這光芒卻只局限在她們腳下那種圖形當中。
瞬間,肖若藍的腦海被強加入一些柔兒的意識——從兩千年前開始,至今所有的記憶,完完全全的,都被植入在肖若藍的心中。
往後,她若想忘,恐怕都已忘記不了,這些記憶将永遠伴随着她,直至她死亡!!
也不知過了多久,肖若藍只覺得那些與她不相幹的記憶全都湧入她的腦海,深深印在她的心裏。
柔兒所有的悲與歡,喜與樂,她都完完全全的親身體驗了一番。
她愣愣的随着湧入的記憶而痛苦和歡笑。
美好的記憶,在兩千年前那些戰亂中戛然而止。剩下的,便全是濃濃的恨意與無助。
☆、50 血祭完畢
肖若藍緩緩睜開雙眼,臉上的淚痕還猶在。
面前只有緊閉眼睑的藍衣女子,而巫主卻不見蹤影。
她愣愣的看着她面前的柔兒,臉上有一絲痛苦:你就這樣離去,把所有的問題,所有的仇恨都交給我,也不曾考慮我到底能不能替你做到?
女子依舊靜靜的飄浮着,沒有回應。
她嘆息一聲,掙紮着起身,她也不知自己到底這樣坐了多久,只覺得雙腿似乎快要失去知覺般,讓她又重重跌倒在石榻上。
她重新盤坐好,依着腦海中一個術法,生澀的練了起來。
只見她額頭上的黑色玉石瞬間散發出強烈的幽光,圍着她周身緩緩轉動,熒光點點,使她看上去有一種妖冶的美。
空氣中不停的有幽光向她飛來,最後凝聚在她額頭前那顆棱形玉石當中。
這一刻,她覺得她渾身充滿力量。
有悶哼聲傳入她的耳,她戒備的張開雙眼,冷冽的盯着前方——那口熱泉。
腿上的不适感已經消失,她一躍而起,如電般向熱泉掠去!
“誰!”肖若藍戒備的盯着熱泉,裏面緩緩升起一個人——巫主!
只見巫主此時身上沒有一件衣物,渾身赤裸,而胸前至腹部還一處傷口,正緩緩向外溢出鮮血,染紅了泉水。
怎麽會這樣?
肖若藍有一瞬失神,在她心目中,巫主的能力可是強悍無比的,怎麽有誰能把他打傷?而且,她到底在這石室裏呆了多久?
來不及想這些,肖若藍傾身上前,把巫主從熱泉裏把他拉了上來,頓時,一股強烈的灸熱感向她□□,如果不是因為她身上已經有一部分力量,或許她此刻已經被這灸熱感給烤成肉幹了,真想不通巫主是怎樣承受住這泉水的。
肖若藍好不容易把巫主扶上石榻,才重重喘息一聲,上前推了推他:“巫主?你醒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除了兩聲悶哼,沒有別的回應。
無奈,肖若藍只得沿着巫主身體慢慢向下察看:只見巫主身上的傷口不止胸前這一處,連着手臂,大腿,到處都有被燒傷的痕跡,但都不算嚴重,只有胸前那一處傷是最嚴重的,明明有被燒焦的痕跡,卻不停的向外溢出鮮血。
喚不醒巫主,又不知道如今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連時辰也分不清,肖若藍開始焦急的在石室裏來回行走。
她先把柔兒的屍首重新放回那口寒氣逼人的石棺當中,又脫下自己最外面的白袍遮蓋在巫主下身,自己只留下一件單衣。
此時的她已經不那麽懼怕炎熱和寒氣,所以不管是呆在灸熱無比的西面,還是寒氣逼人的南面,都沒有關系,她現在急的是如何把巫主喚醒。
忽然,她身子頓住,似乎有些吃驚自己過度的擔憂。
她皺着眉,輕咬着下唇,靜靜的看着躺在石榻上的巫主,眼底有強烈的掙紮。
“你不是要給你的娘親和小弟們報仇嗎?快動手啊,現在是個好機會!”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充滿蠱惑。
“不可以,你不可以殺他,他是李承涵!”另外一個聲音也适時響起。
“他不是,他是巫主!你快動手啊。”
“不行……”
☆、51 随心而做
啊……腦海裏不停的有讓肖若藍發瘋的聲音,引得她控制不住自己大聲的尖叫,以此來發洩一番。
她痛苦的扶着額頭,大呼一聲之後,才逐漸平息下來,這時,腦海中又響起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根據你自己的心,殺或不殺,都是你自己要決定的事。”
柔兒!
肖若藍有些驚恐,她搖了搖頭顫聲道:“柔兒?你不是消失了嗎?”
聲音有些疑遲,半響才道:“這個……以後你會知道,現在你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我已經感應出李承涵布下的結界已被人強行打破了,而且來人的修為應該與李承涵相差不多,所以你要快點。”
“修為和巫主差不多?那他怎麽被打成這樣?”肖若藍疑惑的看着石榻上昏迷不醒的巫主,問道。
“應該是因為事前他剛溶合這個新身體,又過度輸渡大量的靈力給你,所以才被來人給打傷的。”
“你怎麽知道這些事?”肖若藍更加迷惑,這個柔兒……似乎并沒有她面到的那麽簡單,她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
可是眼前,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考慮這些。
愣愣看着那個清瘦的身軀,肖若藍嘆息一聲問道:“要怎樣救活他?”
柔兒的聲音消失有一會兒,才悠悠響起,聽不出任何情緒:“終究還是舍不得呢……”
感覺到肖若藍的怒意,她又道:“你只需要同他對坐在一起,分別取下你們額頭前那顆棱形玉石,兩顆玉石相對,運用我過輸給你的術法,借玉石收集這山裏的靈力幫他恢複即可。”
“就這麽簡單?”肖若藍一面跳上石榻扶起巫主,一面質疑道。
柔兒的聲音有一絲凝重:“別分心,好好催動咒語,不然有可能會被玉石上的力量給反噬的。”
聽得這話,肖若藍才慎重的分別取下巫主和她額頭前的棱形玉石。
直到這時,她才看清她額頭前那顆棱形玉石的顏色:純黑色!與她被強行帶到兩千年前時見到的柔兒額頭前的一模一樣!!
可是,她明明記得這東西是柔兒還給他的,他怎麽會戴在她的額前?
無暇想太多,她輕輕把兩顆顏色完全相反的玉石相貼在一起。
頓時,兩顆玉石再次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一白一黑,交織在一起。
兩種顏色的光,圍繞着肖若藍和巫主來回旋轉,肖若藍只覺得處在這種光芒當中,渾身都無比舒适。
再看看巫主,只見他俊瘦的臉龐被純白色的光芒包裹着,少了平日裏那種莫測的笑意,這一刻靜靜坐立的他有一種聖潔而不可亵渎的美。
肖若藍愣愣的盯着他,忘記注意觀察他的傷口。
或許這種詞語用來形容一個男子,是很不适的,但是肖若藍就是這麽覺得。
以往巫主在她心目中那種邪惡的感覺已完全消失。
她有些驚恐,不知道這是不是柔兒心中的思緒在幹擾她,還是她自己心中有異樣的想法,不敢去細想原因,只得閉上眼睛,去靜靜體驗那種被靈力包裹的感覺。
☆、52 你是柔兒還是藍兒?
身上所有的疼痛感都已經消失,巫主終于緩緩睜開雙眼。
入眼的,便是面前那個正靜坐的女子——肖若藍。
他心中有一絲懼怕,有一絲驚慌,還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愣愣看了她半響,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柔……兒?”他的聲音居然有一絲顫抖,神色複雜的看着肖若藍。
他喚她柔兒?
肖若藍只覺心中莫名一痛,可是另外又有一股不屬于她的喜悅。
睜開眼,肖若藍面色淡漠的回視着巫主:“我不是你的柔兒!”
說完,她自行取下空中飛舞的黑色棱形玉石,戴回額前,起身跳下石榻,遠遠注視着渾身赤裸的巫主。
他身上的所有傷口都已經複原,唯有胸前那個傷口,還留下一條長長的印。
巫主臉上有一絲難掩的笑意,他拿着肖若藍脫下的白袍随意系在腰上,就那樣躍在她身邊,俯視着她:“那你是藍兒?”
肖若藍看懂了他眼底的欣喜,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除了有同樣的欣喜之外,還有另外一股莫名的心痛?
——柔兒!
肖若藍有些痛苦,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努力保持一絲冷漠:“是誰都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隔着幾步,肖若藍明顯能感覺到巫主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她轉移話題詢問道:“究竟是誰強行沖破你的結界,還把你打傷的?”
巫主瞬間靠近肖若藍,臉上又浮現往日那種莫測的笑,挑了挑眉輕聲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上身沒有任何衣物,赤裸的身體散發出濃烈襲人的男人氣息,沖擊着肖若藍,她不由得再次退了一步,道:“你已經知道一切,何必問我?”
不知道為什麽,在巫主轉醒之後,柔兒便一句話也未說,只有那濃濃的愛意和恨意包裹着肖若藍,讓她分不清哪個才是她的思緒,哪個是柔兒的思緒。
巫主雙眼直直的盯着她的雙眼,似乎想要在她眼底探詢出什麽,最後只是輕聲笑了笑道:“看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怎麽剛才沒有趁我昏迷時替你親人報仇雪恨呢?”
那樣清瘦的男子,赤裸的上身卻有着結實完美的肌肉,總讓肖若藍分神,聽到這話,她才回過神道:“你救過我,如今我也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至于殺不殺你,我說過我要和你公平對決的。而且現今巫族又遇上一個劫難,我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自斷實力的。”
肖若藍頓了頓,又輕聲道:“我答應過柔兒,要替她為族人報仇的。”
“柔兒?”巫主輕輕挑了挑眉,臉上有一份寂寥,轉聲問:“柔兒……她好麽?”
“你明明知道她一定會犧牲自己,你為什麽還要進行血祭?”肖若藍眼底有一絲痛苦。
輕嘆一聲,巫主緩緩向石棺行去:“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血祭,是沒有那麽容易成功的,除了那兩個選擇,她可以制出第三個選擇,由你去替她完成她的的夙願,也足夠了。”
巫主推開石棺蓋,深情的注視着裏面的女子,又道:“而我努力了兩千年,到頭來還是這個結果,也算盡力了,只盼她不要再如當年那般憎恨于我就行。”
☆、53 為什麽要把這份責任強加給我?
巫主背着身,無法看清此時肖若藍身上發生的事情:只見她身體裏正緩緩飄蕩出一個虛浮的藍衣女子,她虛浮的身體漸漸歸于實體,讓人看清楚她的容顏。
女子黯淡的眸子此時盈光閃閃,蒼白的臉上也有兩行淚痕,她深深凝視着巫主的背影,悠的嘆息一聲,喚道:“李承涵……”
巫主的身形驀地頓住,扶住石棺上的手也驟然抓緊。似乎有些不确定,他轉身輕聲道:“柔兒……真的是你?”
藍衣女子似乎被什麽限制住,無法離開肖若藍的身體太遠,只得焦急的看着巫主。
巫主飛身躍了過來,想要擁着她,卻撲了個空。
他眼底有一抹強烈的痛苦,似自責般輕喃:“柔兒,對不起……究竟還是不行,我真的很沒用呢!”
藍衣女子含笑搖了搖頭,“不!不是的!柔兒才對不起你,這兩千年來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當年,是柔兒太沖動了。如今事已至此,柔兒也已經認了。此次回來,為的就是要确定一件事。”
她回頭看了看正默然盯着他們的肖若藍,強顏笑道:“李承涵,我就要消逝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相隔兩千年,柔兒有太多話要對你說,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以後,你要好好對待肖若藍,柔兒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轉移給她了,你……就把她當成柔兒,好嗎?”
肖若藍愣愣聽着柔兒的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怒火:這算什麽?把她當替代品麽?
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奈何她的身子似乎被什麽定住,不得動彈。
她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他們最後說了什麽話,她只覺得,當柔兒的身形漸漸消逝之後,她腦海中對巫主的那股愛意越加濃厚,她在腦海中大聲呼喊:“這不是我的想要的!!柔兒!求求你……別強加給我這些,好麽?”
可是,那個聲音再也沒有響起,留給她的,只有那鋪天蓋地的回憶——柔兒與李承涵之間的回憶。
一幕幕,靜靜的從她腦海裏慢慢流逝:李承涵親手替柔兒戴上同他一模一樣的棱形玉石;在一個花香四溢的樹從裏,李承涵欣喜的看着柔兒答應他的求愛;在高大如山的一顆樹藤上,李承涵信誓旦旦的拍胸在柔兒面前立誓,定會保護她與他們的族人……
他與她所有的一切回憶,都再一次被柔兒從肖若藍記憶裏翻出,讓她重新深切的體驗着這其中的愛與恨。
肖若藍無力的跌落在地,她眼底還有滿眶的淚水,臉上淚痕密布。
石室裏寂靜下去,只有那泉水翻騰的聲響。
巫主似乎也沉靜在這個回憶當中,半響,才回過神。
這次……柔兒是徹底消失了嗎?
望着空蕩蕩的空中,他的嘴角邊居然有一絲淡淡的、寂寥的笑意。
目光,卻溫柔的凝視着無力趴在地上的肖若藍,沉默許久才幽幽的道:“從這一刻開始,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但要努力修行,才可更加熟練。要想殺我,就得超越我。藍兒,你做得到嗎?”
“為什麽要把這份責任強加給我……你們巫族與妖族之間的事情,為什麽非要強加給我!!我不是你的柔兒!我是肖若藍!”肖月藍沒有回答李承涵的話,只是伏在地上無助的哭泣着。
石室內,除了肖若藍的抽泣聲之外,就只有那口熱泉在不停的翻騰着……
☆、54 巫山變故
肖若藍站在巫主居樓頂上,清楚的看到圍繞在巫山旁邊的另外四座山峰此時的狼藉,有些發愣:“這……到底怎麽回事!”
出了石道之後,巫主為了不讓肖若藍太過尴尬,已自行找了一件衣物穿上:一身白袍,滿臉笑意,一點看沒有剛才在石室裏柔兒消逝時那種寂寥和痛苦。
肖若藍不再提剛才的悲痛,那他也能做到漠視。
他聽到肖若藍的驚問,飛身躍了上來,立在肖若藍身邊,随着肖若藍的視線望去,他的銀色發長沒用絲帶束緊,站在樓頂上,勁風吹拂着,缭繞在肖若藍身邊:“看不出來麽,巫山結界已經被人強行打破。”
巫主的頭發有一部分繞在肖若藍的臉上,讓她的心有些莫名心慌,向旁邊挪了幾步,才道:“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你到底是誰幹的?還有你那十幾萬巫士呢?”
她不等巫主回答,已飛身躍起,向着淩空而建的閣道掠去:只見原來她見到的郁郁蔥蔥連綿不絕的幾座山峰,此時已見不到多少綠色,那些高大雄偉的神殿也已半露殘壁,頂上也被什麽巨大力量給硬生生削開,頭上那層淡淡無形的屏障也已消失,強烈耀眼的陽光直直照射下來。
“他們有些已經死亡,有些被俘虜至青丘之國,還有一些幸存者正在山裏處理戰場。”
巫主輕淡的聲音傳入肖若藍耳中,她定住身,回眸道:“青丘之國?那是狐妖的老窩,巫士怎麽會被俘至那裏去?”
在柔兒的記憶當中,所有的妖族都有獨立的部族,天下那麽多妖,沒有誰會願意聽被束縛在一起聽從一人的指揮,他們都是閑雲野鶴慣了的,至于兩千年前那場戰争倒也是一個迷團,可是她知道的青丘之國是狐妖的老窩,聽巫主這樣說,這次前來進犯巫山的應該也是青丘之國的妖了。
青丘之國……肖若藍閉眼沉思,心中有無數疑問:柔兒與巫主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