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昭明太子年輕聰穎,運籌帷幄,和軍隊一起,準備周全,仿佛能識破對方的戰術似的,一一擊潰敵軍的陣營。且臨戰前,敵國主帥遭到暗殺受傷嚴重的消息傳了開來,大景軍心登時渙散了起來。

最終,昭明勢如破竹,大景節節敗退。

一個月後,太子率軍凱旋歸來。

不論戰争的內情如何,對昭明的子民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他們贏了,敵國投降,割地賠款,揚了昭明天威。他們歡呼着,夾道歡迎他們的殿下班師回朝。人聲鼎沸,人人臉上洋溢着喜慶的笑容。

林青流到城門的時候,國君和皇後早已候在那兒。他下馬上前,單膝跪下,持劍抱拳:“兒臣幸不辱使命。”

國君目光欣慰:“好好,平安便好。回宮再說。”

回到皇宮。皇後拉着林青流看了又看,快哭出來了都:“本宮心疼死了,去了那麽久,你也不知道送封信回來。你從來沒有離開皇宮這麽久的……”

林青流安撫道:“是是,兒臣以後一定勤寫家書回來。”

皇後抹着眼睛說:“沒有以後的,本宮才不會讓你又去一次。”

林青流笑笑,和國君對視了一眼,應聲道:“是,兒臣遵命。”

“對了,聽說你帶了一個姑娘回來?是哪家……”

林青流趕緊解釋道:“不不,她只是兒臣朋友的家人,托兒臣照顧下而已。”

皇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想起什麽,又轉頭說道:“明天慶功宴,鄰國的使者會過來慶賀,他們的太子和公主也會來,聽說那個公主雖是認的,但賢良淑德,溫柔漂亮,你到時候……”

“好。”林青流應下了,心裏也附和了聲說鄰國皇後認的那個公主漂亮是真漂亮。

皇後去看着宮人準備晚飯了,殿裏剩下國君和林青流兩人。

國君從桌上拿下兩封奏折:“這場戰争,我們有機會攻破大景皇城嗎?”

林青流接過:“有,但接連作戰,對現在的昭明來說,弊大于利。所以兒臣作主收兵了。”

國君點了點奏折,向來示人以威嚴的臉龐此時緩和了許多:“你看,他們這些臣子,都在嚷嚷着啓奏說要直接拿下大景,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份量。”

林青流翻了翻,笑了笑便放在一邊:“父皇看得透,兒臣就不多說了。”

像以往的一樣,這場談話只是一對普通父子之間的交心。吃晚飯的時候,皇後又仔仔細細看他吃了兩大碗飯才放人離開。

大景皇帝大概早就從陸望口中知曉這次戰争的結果了,早早便派使者送來投降信。但林青流自有考量,領兵一直攻入大景邊陲,不僅收複了才到大景手裏一個月的失地,還直逼大景腹地,像一匹強大的狼,尖牙利齒似乎馬上就要咬上他們的脖子。直到連收數封加急投降信才停下步伐來。

割下十座城池,每年朝貢之禮翻倍。他們甚至還說主動要送質子來,但被林青流拒絕了。

“殿下,沈姑娘來了。”有宮人進來通報。

林青流放下筆:“讓她進來。”

離開軍營,沈玉憐換回了層層疊疊的漂亮衣裙,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一進門便坐了下來:“殿下,最近有沒有人送信給我啊?

林青流無奈笑笑:“真對不起,沒有信帶給你。”

沈玉憐喪氣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振作起來:“那我還是老老實實等他吧。”

“不過,沒有信,但是可能有一個好消息,”林青流說,“你哥明天要來昭明。”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慶功宴上,歌舞輕盈,好不熱鬧。

林青流脫身了一會兒,帶着沈玉憐到了一處靜谧無人的涼亭。沈玉憐滿臉興奮。

有宮人來報說鄰國的太子來了,林青流就吩咐注意不要讓其他人靠近,又和沈玉憐說了幾句話,便回去了。

坐着喝了口酒,就有人走過來,是丞相。他行禮,端起酒杯,說道:“昭明有殿下,是大幸。”

林青流起身,又喝了一杯酒。

一片喜慶聲中,丞相看了看他雪白的面容和烏黑的眸子。他從來沒見過太子這個樣子。他印象中的林青流,從小便冰雪聰明,還意氣風發,笑容明亮似火,像個小太陽似的,讓人一看到他就覺得心窩暖暖的。

丞相心裏嘀咕了一聲,難道人去打仗,真的會增添幾分冷硬嗎?看來有機會,他得讓那不成器的兒子去歷練歷練了。

推杯換盞、言笑晏晏中,鄰國使者忽然起身高聲道:“昭明國君,鄙國聽聞貴國太子年輕有為,早有聯姻之心。今恰有一位公主,芳齡正合适,不知國君是否有意,結兩姓之好?”

四周靜了一下。國君放下酒杯:“哦?不知是哪位公主?”

使者說:“鄙國公主也來了。”他回頭找人,卻發現原本好好坐在旁邊的沈玉憐不見了蹤影,登時方寸大亂,汗水都滴下來了。

國君:“使者,請問哪位是公主?”

使者:“這……方才還在這裏的……”

林青流說:“可能是酒醉,出去透透氣了。”

使者連忙應和:“是的是的。”說完,他擦了擦汗,顫巍巍地坐了下來,等着沈玉憐回來。

然而沈玉憐并不會回來,他注定白等。

……

晚宴結束,林青流回到自己的宮殿。

沐浴後,宮女收下衣服,有人過來幫他穿戴衣服。

林青流看了看低着頭正幫他系腰帶的太監:“你是新來的?”

霧氣缭繞,那太監看起來眉清目秀的,說話帶着點怯懦:“是,奴、奴才是新來的。”

“新來的,”林青流點點頭,“做的不錯。”

小太監高興地咧嘴笑了下,不過嘴還沒咧開,笑意就停住了。因為林青流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眼神像冰霜一樣滑過他的臉:“你叫什麽名字。”

“奴才、奴才叫……”

但是林青流似乎根本就不想聽他說話,接連發問:“從小在什麽地方長大?是昭明的人嗎?家中可還有父母長輩?”

小太監沉默了。明明長得瘦瘦小小的,但目光卻深沉如海,快要将人淹沒。

林青流放下手,在木架上的衣服上擦了擦,點點頭道:“行了。別裝了。”

他轉過身去,氤氲的霧氣讓他的發尾微微濕潤,帶得白色的裏衣都濕了,腰上肌膚若隐若現。

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背後抱住了他。

陸望控制着讓自己的欲望下去,聲音嘶啞又委屈:“瞞不過你。”

林青流給了他一胳膊:“滾。”

陸望悶悶地哼了一聲:“殿下,我疼。”

林青流這才注意到自己敲的是他的胸口。

“傷還沒好,那你過來做什麽?”他說,“你不要你大景的太子之位了?”

許是那一刀真的讓他出了氣,又可能是浴室裏溫暖安靜的環境太過美好,讓林青流的聲音都溫柔起來,像極了從前他對他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那個樣子。

陸望覺得人生都亮堂了:“傷很快就好了!什麽太子之位,我才不要。什麽都比不過你。青流,我想你了,特別特別想。”

林青流側過身,看着陸望已經恢複原樣的臉和身形,面無表情。

陸望笑了笑,腼腆又讨好。

林青流直接給了他一腳。

“啊——”陸望彎下腰,冷汗涔涔。

浴室裏旖旎的氣氛頓時消失了,連同陸望堅硬滾燙的欲望,一起飛走了。

同是男人,林青流怎麽可能真的下死手,不過控制着力道的一腳,也有他好受的了。霧氣蒸得他臉上飄着紅暈,看起來可口極了,然而他聲音冷淡,像塊冷冰冰的石頭,拒人千裏:“不想死你就快離開昭明。我不想在昭明看見你這張臉。”

他轉身要走。陸望好不容易才從疼痛中緩了過來,掙紮着直起身,一手抓住他:“殿下!”

林青流甩了下手,甩不掉,冷聲道:“你還想再中一刀?”

陸望纏了上去:“你想打就打,想刺就刺,刺多少個窟窿我都不會放手。”

然後兩人就打起來了。說是兩個人打,其實也不然,因為事實上只有林青流是招招致命的,陸望就只退讓不進攻,單方面挨揍,一架下來,他身上新添了不少傷。幸得他身體素質一直很好,抗揍耐打得很。

“殿下,奴婢進去給您更衣?”

門外忽然響起宮女小心翼翼的聲音。

你來我往中,林青流送了陸望一拳,百忙之中,聲音平穩:“不用。”

“是。”門外有人嘀咕了幾句,然後恢複了平靜。許是聽到了裏面的動靜想進來看看,但因為林青流的話,她們不敢違抗,也就退下了。

陸望擡手一擋,突然看向前方,臉色大變:“皇後娘娘!”

林青流臉色也跟着變了,驀地回頭,卻什麽也沒看見。腳下被陸望纏住,林青流整個人往後倒。陸望傾身抱住他,跟着往後倒。

“嘩啦——”一聲,白玉浴池中水花四濺。

兩人分開快半年了吧?陸望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親密地碰過他的小殿下了,如今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仿佛從未分離過。這讓他的欲望瞬間又蹭的起來了,在水中咬住林青流的唇便深深吻了下去。

林青流被他緊緊抱住,侵略性的吻快要扼住他的呼吸,讓他喘不過氣來。

陸望吻了一會兒,才發現林青流從一開始便沒有掙紮,但也沒有回應。他慌了下,抱着林青流出水,看到他緊閉着雙眼,心猛地一揪:“殿下!你醒醒!”

說着,低下頭想給他渡氣,卻眼前一花,等回過神來時,陸望就被林青流狠狠按在了浴池岸邊。

林青流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臉上的水順着下巴流下:“好玩嗎?”

熱氣氤氲,林青流剛穿上的白色中衣全部濕透了,貼在肌膚上,白皙漂亮的線條一覽無餘。

陸望還未消去的欲望更加強烈了,喉頭滾動,聲音沙啞:“殿下對不起。”

他自知做錯了事,且能被林青流觸碰,他樂意至極,直着脖子,一副引頸待戮、俯首稱臣的姿态。

然而林青流知道,這人哪怕表面有多無辜,底下的欲望就有多□□裸。

他呵了一聲,莫名讓陸望汗毛豎起來。而林青流接下來的動作就讓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要靠近他——-林青流上前了一步,另一只手微微撐住岸沿,然後他頂起了膝蓋,帶着些微的惡意,蹭了蹭陸望。

他毫不控制力度,就那樣踩了踩。可是帶給陸望的感覺卻像山崩地裂岩漿噴發般,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當場就将人按倒。

林青流湊近他耳,在他邊輕聲道:“要怎麽樣,你才離開我的視線?”

他難耐地喘息着,望着林青流的眼睛裏通紅通紅的。

“嗯?”林青流說話帶了點兒鼻音,在朦胧的霧氣中顯得單純懵懂,“是這樣嗎?這樣可以嗎?”

陸望閉了下眼,忍住洶湧的情潮拉開他,啞着聲說:“我不會離開的。殿下,你的這一生,一定會有我。如果你想再也不要看到我,那現在就拿起驚漣,殺了我。不然,陪你度過這一輩子的人,就只能是我。”

林錦不行,從前的莺莺燕燕不行,那個鄰國公主更不行。只能是他。

林青流沉下了臉,冷聲道:“那你現在就給我去死吧。”

說完,他狠狠一膝蓋,又送了陸望一擊。

“啊——!”

“來人!将這刺客趕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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