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童話,神話,情話(換行修改)

尹湛從巴黎回來之後,他的人氣已經暴漲,曝光率也突然飙升。許多八卦記者乘熱打鐵,編纂了一些有的沒的緋聞。一時間,尹湛和某某女星,某某導演,某某老板之間的關系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這個時代,緋聞的力量是強大的,能夠扭曲許多事實,經常欲蓋彌彰。

為了不影響尹湛迅速崛起的事業,童歆同意變成他的地下女友,偷偷摸摸的約會,偷偷摸摸的相聚。或許童歆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她以為他會提出分手然後展開翅膀飛往更高更遠的新世界。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抱着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你,你的包容讓我漸漸有了非你不可的沖動。”

童歆經常說這種話聽聽就算了,何必當真。也就不曾對他斤斤計較,那些緋聞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在她看來不過和以前的腳踩多條船是一樣的道理。以前混亂的生活都已經習慣,現在熬一熬也不算什麽難事。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窗邊,她會看着窗外的景色想,有朝一日尹湛真的出名了,有了無法撼動的實力地位,她會以什麽樣的姿态站在他的身邊?這樣莫名的好奇,支撐着她遲遲不肯說分手。

她想看看屬于自己的結局。

快要過年了,童歆結束了在鄉村學校的實習,回到了城裏。她沒有對同學們告別,悄悄提着行李在月黑風高的晚上逃走了。她怕自己舍不得,也怕大家掉眼淚。她太心軟,應付不了這種宏大的場面。最終,只是在照顧她很久的許老師和老校長的家門前放置了一封信,她想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在大家的心裏留下一點念想。

沈玄看着身邊潸然淚下的臉,突然忍不住問:“你何必為難自己?要是舍不得就争取啊!”

她別扭地看着窗外,愣生生不肯承認浸濕羽絨服的液體是眼淚。

就連一直沉默的沈維裏都開始唠唠叨叨地念:“從來沒見過你這種懦弱的家夥,連普通的告別都接受不了。”

童歆淚眼婆娑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就嚷起來:“你們不要嘲笑我了,我就是這種膽小怕事的人,我讨厭被別人遺忘,只有這樣做才能讓我有不滅的存在感。”

身邊的沈玄被她的大嗓門吓到,當場閉了嘴。轉頭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不再理會身邊這團蘊含着奇怪力量的氣體。

倒是沈維裏不識好歹地叫嚣:“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非要被人家銘記本身就是一種唯心主義的觀點,是違反常理的。”

童歆也來了脾氣,馬上罵回去:“我知道你是公務員出身,可是這種政治課題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是感性的人,相信心的力量,人可以不變,但是人的心是可以改變的。”

“你這種說法本身就是錯誤的。心變了,你的固有形象不是也會被改變嗎?那你想要的銘記也會變成忘記。”

“不會!我在大家心裏的銘記是帶有遺憾的銘記,因為我改變了大家的心情,讓大家在想到我的時候因為缺憾産生美!你難道不知道斷臂維納斯嗎?”

“你那是詭辯,遺憾就是不完整,都不完整了還記在心裏幹嘛?”

兩個人的對話已經進入了哲學文學藝術學的層面,一旁堵着耳朵的沈玄終于忍不住了。他拉住童歆的胳膊,語重心長道:“我們看出來了,你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所以才相信缺失的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完美?你的缺失,對于大家來說有可能是錯誤!”

童歆楞了一下,進而淚如雨下。她撲進沈玄的懷裏,嚎啕大哭。直到手機鈴聲不識時務地響起。她捏了電話,卻聽到歡樂的嗓音:“歆歆,我的記者會結束了,我開車去學校接你吧。”

她楞了一下,好像是在腦海裏分辨聲音的來源,許久未曾開口回答。直到對方着急,換了一種急切的語調:“歆歆,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我舍不得!”她對着手機哽咽,毫不掩飾地哭出了聲。

尹湛沉默了一會兒,斬釘截鐵道:“你等着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沈叔叔的車上,他來接我了。”童歆吸吸鼻涕,轉而撐起潰敗的臉,瞅了沈玄一眼。她知道,尹湛不喜歡沈玄。

果然,尹湛馬上接話,聲音冷冷的:“你們現在在哪兒?這麽晚了總麻煩人家也不好,找個有标志性的建築物等着我,我去接你。”

童歆幹笑了一下,收起了布滿淚痕的臉。

“回來的路一定會路過長虹加油站,你在那裏等我。”尹湛聽出她的猶豫,直接下了命令。

童歆只好點頭,慢慢挂了電話。轉身沖身邊的沈玄歉意地苦笑:“不好意思,把我扔在長虹加油站吧,他說要來接我。”

沈玄點點頭,并沒有說什麽,就轉頭融入了窗外的夜色。沈維裏從副駕駛上扭了頭,為難起來:“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他不怕被狗仔跟蹤?”

“我現在懶得想了,反正本來就說好要去找他的,遲早都要見面。”童歆垂下手臂,心情暫時平複。她望着沈維裏擔心的眼神,憋出一個微笑,解釋道:“沒事啦,我都這麽大的人了。”

沈維裏擰着眉,将腦袋轉換了一個角度,扭向沈玄。看見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後,只好作罷。畢竟,他們和童歆之間不是什麽大不了的關系。

在加油站等了一個小時,童歆的鼻涕已經凍成了冰柱。她耷拉着腦袋,連在心底罵尹湛的力氣都沒有了。

繼續等了大約一個小時,尹湛的車才停在自己的面前。童歆瞪了眼,想罵人,嘴唇卻被凍住了。尹湛從車裏跑出來,給她披了件衣服,道歉道:“等了好一會兒吧,對不起,剛才有記者我就多繞了一圈……”

童歆翻着白眼,徑自推開他的手臂,鑽進了車裏。溫暖的空調瞬間喚醒了她的怒氣,她一掌揮過去削了尹湛造型酷酷的頭發。

“我如果感冒了,肯定傳染給你。”她咬牙切齒地嘟囔,哆哆嗦嗦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尹湛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扭頭道:“不用傳染了,好像已經感冒了。”

童歆伸出冰涼的手,覆上他的腦門,本意是度量溫度,結果體溫太低沒有效果。尹湛拉了送到眼前的手,幫她呵氣,小心翼翼地揉搓,不斷道歉:“對不起啦,都是因為我,要是你真的凍感冒了,我會自責的睡不着覺的。”

童歆抽回手,眉毛挑挑車窗,“開車啦,免得被記者拍到。我不想變成你的緋聞女主角。”

尹湛溢出個淺笑,發動了車子。他們之間,因為熟悉,連道歉都簡單了。

童歆靠着車座,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哭一頓是很耗費力氣的,又被凍了兩個小時早已經筋疲力盡了。她歪着頭,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等到溫暖的陽光吞噬大屯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她從被子裏探出頭,卻見窗外明亮的陽光正在眼前鋪陳,碎了的塵埃歡快地跳來跳去。她直起身,晃晃沉重的腦袋,鼻子已經不通氣了,吸一吸只有土腥子味兒。果然是感冒了,她環顧四周開始找尋罪魁禍首。

白色的蕾絲床單,溫和的公主床,這一切都是那樣熟悉。本來就是她親自布置的房間,現在看來卻有些過分夢幻了。拉了件毯子,她走下床。踢開卧室的門,就看見陽臺打電話的背影。她飄過去,把耳朵湊上冰涼的玻璃門。

“李哥,對不起了,今天身體不舒服,上午的行程能不能改一下,都推到下午吧,緊一點也沒關系。”

“嗯,我知道的。”

“好的,再見。”

挂掉電話轉身之際,尹湛就目睹了貼在玻璃窗上的大餅臉。

他拉開門,伸手拉住童歆。手掌覆上她的額頭,擔心地嘟囔:“真的發燒了,都怪我。”

“得了!”童歆甩掉他的手,剜了他一眼。

“我帶你去醫院吧。”他不屈不饒地扯扯她的手,語調裏全是卑微。

童歆回了頭,嘆了口氣,低低地說:“不用了,我自己找點藥吃了睡一覺就好,你不需要陪我的。”

“我請假了,今天上午留在家裏陪你。”他牽了她的手,直接抱了塞回被子。然後伏在床頭瞅着她的臉囑咐,“我去買藥,你乖乖地等一會兒!”

“我又不是孩子!”童歆轉身,将他的臉抛給後背。

尹湛摸摸她的頭發,走出了卧室。

童歆在被子裏捂了一會兒,伸出手摸索床頭的手機,可是沒有。她坐起來,仔細搜刮了附近的被單和枕頭,也沒有發現手機的蹤影。只好扯着有些沙啞的嗓子喊:“尹湛,我的手機呢?”

門外響着細碎的腳步,他推開門,手裏正好捏着她的手機。

“剛才童叔叔來電話了。”

“我爸和你說了?”

童歆揚起臉,眼神犀利地掃過他的表情。其實昨天就有接到童爸爸的最後通牒,因為自家丫頭經常夜不歸宿搞得名聲不好,如果覺得今生非他不嫁就幹脆訂婚好了。這樣尹湛的緋聞沒有了,還能得到一筆錢發展自己的事業。兩個人也可以就此套牢,善始善終。

屋內的空氣被陽光照亮,折射着溫暖的弧度。

尹湛沒有說話,只是笑吟吟地瞅着她。這種暧昧不清的眼神已經等于了回答,童歆躺回被子,也不再争取什麽。結婚這種詞彙,對于他們來說真的很沉重,他永遠不可能讓婚姻困住,做一個沒了自由的博愛尊師。

“我從來沒有讓你負責,因為我是自願的。所以,你不用有負擔,如果覺得對不起錢,我會在你身邊多待一段時間,直到你可以自立門戶為止。”埋在被子裏的童歆說話的語氣甚是平靜,像是談論着阿貓阿狗家的平常事。她緊緊被子,圈起雙腿,這是保護自己的姿勢,沒有安全感的夜晚唯一的安慰。

身後果然是沉默的,她知道他看着自己,也知道他的心裏一定在衡量這場愛情的金錢價值,或許還在思考童歆這個人的利用價值。不管是哪種,她都斷定和結婚無關。

本來決定不會難過的,可是真的遇到了事實,心裏卻像炸開了一個大窟窿,涼涼地漏着風。童歆咬咬牙,讓自己吐出的詞句輕描淡寫,她沒有回身,只是淡淡地說:“你去買藥吧,如果自己去不方便就雇一個,錢包在包裏。”

身後許久都沒有腳步聲,她有些疑惑地回了頭,卻發現尹湛還站在原地,只是表情硬了不少。發現她的眼神停在自己身上,不禁皺了眉,靠了過來。

他坐到她的身邊,附身望住她的臉。

童歆知道這樣炙熱的眼神免不了一場風花雪月之事,她對他的了解就包含在這一言一行裏。可是,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點刺激了他的情欲,明明剛才進行的是很嚴肅的話題。

“我說錯了嗎?還是正好傷害了你?”童歆仰着頭,不想讓自己輸給慢慢籠罩下來的桃色氣體。

“如果我的話你不想聽,那就算……”脫口而出的話被堵在齒間,唇瓣接觸的一瞬間,尹湛的頭稍微地傾斜了一下,仿佛要配合一般深深地攫住她的吐息。

“喂!我還在……感冒……”

童歆本能的想要推開他,但是虛弱的力道再次無處安放。他凝着她的眸子,略帶惋惜地開口:“我只是想等自己真正有能力的時候再娶你,這樣想,像是借口嗎?”

童歆幹笑了兩聲,垂下了眼睑。她就是這樣不忍,不忍讓他難過,不忍讓他裝不下去,不忍讓他得不到。這種不忍就像是扭曲的占有欲,太強烈所以無畏。她只能搖頭,卻吐不出反駁他的話。如果說出來,大家都會受傷,如果可以,還是自己承受更好。她伸了手,圈住了垂下來的頭。

尹湛溫暖地輕舔她的唇瓣,并從那條件反射中張開的雙唇之間,放舌頭鑽了進去。童歆在他的氣息中慢慢閉緊了雙眼,感受糾纏在一起的舌頭和呼吸。

不愧是情場老手,連舌頭都過分柔軟細膩,在童歆的口中輕而易舉地描畫着濕潤的圖案。她仰着頭,感覺自己就快缺氧了。本來感冒的腦袋更加昏昏沉沉,只有迷蒙的喘息在耳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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