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親我一下吧。”

肖一楠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這位身殘志堅的小朋友還想着倆人之前那個有始無終的吻。

肖一楠臉上發燙,但還是慢慢俯下身去,輕輕貼上白熙因為缺水略顯得幹燥的嘴唇來慶祝他的劫後餘生。

為什麽人類喜歡用接吻的方式表達愛意呢?也許是因為味蕾可以品嘗和傳遞出所有那些求而不得的心酸,兩情相悅的甜美,無能為力的苦澀和情到極濃時反湧出的那一抹辛辣。

白熙努力用舌尖糾纏着對方,無限拖延結束的時間。第一次,倆人的吻不是出其不意的襲取,不是點到即止的克制,而是正正經經,發生在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之間的水到渠成。

一吻終了,倆人氣息都有些不穩。醫院,病房和剛剛親他的肖一楠,所有因素全部加在一起實在讓白熙太過浮想聯翩,以至于他破天荒的居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半晌,白熙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肖一楠,

“秦江知道你回來了嗎?”

肖一楠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在出租車上一直看手機,沒電了。”

不是白熙故意煞風景,但畢竟之前答應過秦江要及時通知肖一楠的情況,不管怎麽說,那人對肖一楠不作假的擔心自己是看在眼裏的。

白熙摸出自己的手機,看見上面有無數個來電提醒。“要不要我打給他,他最近一陣子确實是找你找瘋了。”

“好。” 肖一楠點點頭,該面對的總要面對,他來時已經想清楚了。

白熙把電話撥過去,“喂?秦江,對,恩...是我...沒新聞裏那誇張,就是沒防備挨了一刀...那個...肖一楠現在在我這,我讓他跟你說。” 然後把電話遞給了對方。

肖一楠接過電話,好似深吸了一口氣,“秦江,是我。”

“嗯…我沒事了…對不起,我不該不管不顧躲起來這麽多天,工作上面我會負責。”

白熙在旁邊聽着心話說,這人怎麽又開始把所有問題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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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的人說了些什麽,肖一楠趕緊拒絕,“別,你不用過來接我,我今天…” 白熙見對方看了自己一眼,繼續說道,“我今天陪床。”

白熙因為這個句話覺得自己腰杆都硬了三分。

“咱們明天業主公司那裏直接見吧,總是需要我面對面地跟人家賠禮道歉的。忙完正事咱倆再談別的,好不好?”

電話那邊的秦江還繼續說着什麽,肖一楠只是聽着。

“嗯…我都知道,秦江,我不怪你。時間定了告訴我,咱們明天見。” 說完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了白熙。

白熙看他情緒有點低落,趕緊坦白從寬,“秦江之前找過我,他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了你的病歷和藥,就逼問我你這個病到底怎麽回事,我沒忍住就跟他說了,你別生氣。”

看肖一楠搖頭,白熙接着說,

“還有...秦江跟我說了,你走那天…他強迫你來着...但...但也沒細說,就說你不樂意然後綁着你…你後來就發病了…” 白熙斟酌着用詞,“按說服藥期間驚恐的發作會被抑制,你肯定…肯定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了,對不對 ”

肖一楠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白熙,

“是,當時覺得自己真的是受不住了,把秦江趕走了以後,我就想着跑得遠遠的,誰都不見。之前有一個想找我改建近郊一個別墅做民宿的客戶,他大部分時間人不在國內。我手裏有他留給我的鑰匙,所以就去那邊待了幾天。”

“那這幾天,你突然斷藥,發過病沒有?” 白熙問。

“嗯...犯了兩回…難受的時候就想着你說的話硬抗,好的時候反而有些心灰意冷,覺得自己裏裏外外都是拖累,活着沒意思…” 肖一楠看着白熙一臉擔心,拍了拍他的手,“ 我知道是那時候的自己鑽了牛角尖兒。”

肖一楠起身去給白熙拿了瓶水,擰開以後端着讓對方慢慢喝下去。

“反正...每天活得挺分裂的。明明知道自己這麽幹于公于私都不是一個成年人應該做出來的事兒,但就是不想回來,想起外面烏泱泱的人就本能覺得害怕。”

白熙心裏一顫,這是病情加重了。

肖一楠把水放在一旁,“只是沒想到我學蝸牛蜷縮起來的時候,偏偏就有人在見義勇為,真是....孰強孰弱,高低立判。”

白熙臉一紅,“ 別取笑我……”

“沒有,我講真心話。白熙,我打心眼裏為你驕傲。是非黑白,不是靠在網上打幾個字就可以混淆的。” 肖一楠還在介意他看到視頻下的一些留言,“ 那一刀,捅在了你身上,也一下子紮在了我心上。然後那個無時無刻不粘在我身上的,密不通風的巨大泡沫好像就被紮破了。我眼睜睜地看着你流着血被人擡走,從畫面裏消失,就一秒鐘都不想躲在那裏了。”

現在這個坐在身邊的肖一楠就是白熙希望看見的那個人,依然敏感,依然被童年時候的創傷影響着,但已經敢于主動地把自己的傷口展示出來,把那些細致柔軟的感受講給自己聽,白熙覺得所有過往的努力終于在此刻開花結果。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因為自己的受傷激發了一個人的破繭重生?

這時有人敲門,肖一楠起身去應門,是護士要給白熙換藥。

白熙不想讓肖一楠看自己的傷口,讓他去外面等一下。可是肖一楠堅持不走,白熙只好作罷,轉頭問人,“ 小蘭怎麽樣了?”

小蘭就是那個被人用手機猛砸頭部的護士。

“額頭破了縫了針,傷勢無礙的。就是覺得心裏咽不下這口氣,現在不想幹了。” 換藥的護士嘆了嘆氣。

“回頭我跟她說,遇上的患者家屬也不都這樣。有覺得全世界都得圍着他一個人轉的潑皮,也有給她送花送糖果,真心謝她的孩子家長是不是?為了個人渣就不幹了,憑什麽?”

“行啦,我們會勸她的。你自己身子這樣踏踏實實地養病吧。小蘭也想來看你,又覺得因為這事讓你平白挨了一刀不好意思。” 護士利索地換完藥,手法輕而又輕,生怕弄疼了他。

然後跟肖一楠說,有事按病床上的呼叫器随時叫她,就關上門走了。

白熙看肖一楠還沉浸在剛才換藥時看見他傷口的情緒裏,趕緊說,“ 我想上廁所。”

肖一楠一聽就低頭找便器,他小時候伺候過自己姥姥,覺得所有病人都得卧床方便。

“找什麽呢?”

“便器啊,你不是要方便嗎?”

白熙哭笑不得,“肖一楠,我還沒到失能失智,生活不能自理那個地步,你扶我去廁所就行。”

肖一楠小心地扶他下床,過程中兩人免不了有些肢體接觸。白熙故意跟他耳鬓厮磨,“咱倆還沒洞房呢,我肯定不會讓自己身體出問題的,相信我。” 這話聽得肖一楠面紅耳熱,又忌憚着白熙的傷,只能生生地受着對方的撩撥。

白熙大喇喇地把體重全都交給了肖一楠,不知道的以為他患的是半身不遂。放完水後白熙又靠着對方慢慢踱步躺回到床上,心裏則正盤算着什麽時候提出對方給自己洗澡擦拭身體之類的要求比較合适。

倆人聊了會天兒,晚飯的時候肖一楠去醫院的食堂打了些清淡的飯菜上來。白熙這會兒不強調自己身體沒問題了,鬧着要人喂。病人最大,肖一楠無限配合。

晚上的醫院比白日裏安靜了不少,八點多鐘白熙就覺得自己眼皮開始打架,這一天,過得真是跌宕起伏。

“我困了。” 白熙一臉倦容。

“你睡吧,我就在旁邊。” 肖一楠知道他肯定累壞了。

“不,你睡我邊上來。” 白熙試圖把病號特權發揮到極致。

“我一會兒睡沙發上就行。床這麽窄,你腰上還有傷,不小心翻身什麽的碰到怎麽辦?” 肖一楠努力跟對方講道理。

“你不上來我睡不着,要是你半夜又偷偷跑了,我拖着這傷病的身子哪逮你去?” 白熙擺出委屈臉。

肖一楠無言以對。

反正今天掏心窩子的話也說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幹脆就徹底順了對方的意。肖一楠自持睡品一向不錯,小心着點應該不會碰着對方傷口。

于是他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開始伸手去解襯衫扣子。

白熙目不轉睛地欣賞眼前這一幅美人更衣圖。哎,不是,這襯衫裏怎麽還有背心啊?內褲也是平角的!?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反正今天的自己也是有心無力。

肖一楠脫完衣服,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認識不過數月,這居然已經是兩人第二次同床共枕,且關系已經大不一樣,肖一楠也有點感慨。

白熙臉朝着心上人,還想再說些熱辣的情話過過嘴瘾,可禁不住困意一個勁兒地翻湧。墜入黑甜鄉前,還不忘用手摟住對方,喃喃道,“肖一楠,你可別再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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