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遲三天,謝明月就會來求他回去。
傅譯生一愣,旋即皺眉,說話已然帶了兩份火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謝明月臉上帶笑,根本不把他的态度當一回事。
“我當然知道。”
氣的就是你,小王八羔子。
傅譯生頓了一下,壓下怒氣,沉聲道:“你在玩什麽把戲?”
問出口後,他似乎反應過來,話語中隐隐透露出不耐煩:“我真的很忙,沒空處理你這些情緒。你要是以為玩這些把戲有用,未免太過天真。”
謝明月覺得好笑,慢慢問:“你覺得……我今天說這樣的話,是為了讓你陪我?”
“不然呢。”傅譯生警告她:“不要做這些沒用的事。”
“早在一開始我就提醒過你,我不會愛上你。”
傅譯生強壓着怒氣,認為謝明月這一出就是想欲擒故縱,好讓他多分點心思在她身上。
早在戀愛最初他就說過,自己不會愛上謝明月。是謝明月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到現在又貪心他的愛。
不識擡舉。傅譯生心裏生出點厭惡。
謝明月在意識海中冷嗤一聲,對着996吐槽:“真爛啊。”
渣男總是有這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用來洗白自己的行為。
傅譯生最初是說過這些話,卻偏偏隐瞞了最關鍵的一點:謝明月有着一張和他初戀相似的臉。
謝明月只以為傅譯生感情淡薄,于是拼命對他好,想捂熱這顆心。她以為自己有機會的,傅譯生身邊只有她,地久天長,她總能慢慢走進他心裏。
可是誰能想到呢,傅譯生心裏早早就裝下了夏晴,夏晴出國前情緒不穩定,一句解釋都沒有直接甩了傅譯生,很長一段時間都杳無音訊。他這才洩憤般找了謝明月。他看到容貌相似的謝明月将他捧在神壇上,心裏未必沒有報複夏晴的快意。
這樣的人根本捂不熱,謝明月做的注定是無用功。
謝明月鄙夷的要命。
但凡傅譯生全盤托出,謝明月都敬他爛得坦坦蕩蕩。
可傅譯生偏偏要隐瞞關鍵部分,看着謝明月一頭栽進來飛蛾撲火。現在還要堂而皇之地說:“我早就告訴過你。”
爛,還虛僞。
謝明月心裏鄙夷,态度卻仍然非常溫和。
“随便你怎麽想。”她頓了頓,補充道:“我不在乎了,傅譯生。”
她的口吻溫溫柔柔,是傅譯生熟悉又厭倦的那種溫和。
傅譯生盯着謝明月的臉,看不出任何一絲破綻和端倪。她臉上仍然帶着笑,舉手投足得體從容,就好像……這份溫和來自于她的禮貌和教養,卻并不是因為她愛他。
“明天吧,最遲後天,把你的東西搬走。”謝明月下了最後通知。
她瞥了他一眼,輕輕的,卻不帶任何溫度,“或許你還沒忘記,這是我的房子?”
謝明月沒說錯。
原主的父母雖然意外去世,但也給她留下了龐大的遺産。這裏只是她繼承的房産中的……其中一個。
原主當時選擇住這套,還是因為這套距離傅譯生的公司最近。後來他們戀愛,傅譯生就搬了進來,被謝明月照顧了三年。
傅譯生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難堪。
謝明月說得太自然,直白地趕他出去,讓他感覺自己被扒光了衣服。
“當時是你求我進來住的!”
他又不是缺這一套房子!
謝明月挑挑眉,挺直了脊背,看上去仍然優雅。
她似乎很疑惑傅譯生為什麽說這種話,于是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我現在不願意了啊,有什麽問題嗎?”
半晌,她好像想通了什麽,寬慰他:“我不會虧待你的。你這兩年給我買的禮物——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一共是二百八十九萬,我湊了個五百萬,都折成了現金打進卡裏了。你離開的時候帶走,密碼是你的生日。”
“男孩子的青春寶貴,我明白的。”謝明月慢條斯理:“這算我的一點補償,謝謝你陪我這三年。”
傅譯生怒火燒紅了眼,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謝明月。
三百萬,謝明月和打發乞丐一樣,竟然說要用這錢來補償他三年的青春!
她以為自己是誰?
這段感情從來都是由他主導,謝明月憑什麽高高在上的,用這種施恩一樣的語氣,憐憫一樣打發他!
就好像……這三年是她包//養了傅譯生一樣。
傅譯生受不了這種奇恥大辱。
他想和謝明月分手是一回事,被謝明月逼着分手又是另一回事。
“你瘋了嗎?”傅譯生咬牙切齒,“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嗎?”謝明月站起來,逼近兩步,幾乎撞上傅譯生的鼻尖。
她的眼神細細地描摹着傅譯生臉的輪廓,認真又細致,仍然是那副癡迷地看真心愛人的神情,傅譯生最熟悉的神情。
然而她說出的話卻是:“好聚好散吧,鬧開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她勸解道,誠心誠意為他考慮一樣。
謝明月眼神清澈,一點也沒被他的怒氣吓到,反而笑盈盈得:“何況,傅譯生,這不該是你想要的嗎。”
“還是說,你現在舍不得了?”
謝明月平淡的兩句話,像一桶冰水澆下來。
傅譯生下意識後退兩步,忽略掉心裏的那點異樣,恢複了理智。
“你發什麽瘋?我會舍不得?”
他求之不得。
謝明月心甘情願地退位,總比糾纏不休讓夏晴發現了的好。
他這趟回來,不就是為了打發掉謝明月嗎?
雖然過程和他想的不一樣,但确實達到了目的。
“不是最好。”
謝明月不見失落,誠懇地講:“如果是的話,我會很難辦。”
不然她真的沒辦法兼顧快開場的第二本書,她又不會分身術。
拜托垃圾趕緊自覺進垃圾桶吧,乖乖呆着,等她騰出功夫再來做垃圾分類。
“行。”
傅譯生冷着張臉:“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千萬別後悔。”
“不會。”謝明月臉色不變,甚至頗有閑情逸致地點了點桌面:“卡別忘了。”
“……”
傅譯生憤憤轉身,奪門而出,看也沒看那張卡。
他是瘋了才會去拿這張卡!
傅譯生頭也不回,門在他的身後被大力摔上。
門發出“砰”的一生巨響,剛剛還優雅自持的謝明月幾乎是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火急火燎地通知996:“現在還來得及參加酒會嗎,快快快快給我訂去滬市的機票!”
第二本書的劇情要開始了!
傅譯生摔門而出,陰着臉坐進駕駛座。
他速度很快,帶動車裏挂着的挂件輕微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傅譯生看着挂件,臉色陰晴不定。
這串風鈴還是三年前謝明月求着他挂上的,是兩只紅色的小熊,下面墜着的吊牌刻着平安兩字。
傅譯生對這樣的東西向來嗤之以鼻,謝明月卻很當真,認真上網學了教程,刻完字巴巴給他送過來了。
想起謝明月剛剛說的話,傅譯生怒氣更重。
他一把扯下挂件,搖開車窗,大力擲出去。聽着風鈴落地的聲音,傅譯生的理智回籠。
謝明月有多愛他,在今天以前,他萬分确定。
人的愛怎麽可能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
傅譯生低垂着眉,半張臉陷在黑暗裏。半晌,他擡了擡眼,了然地嗤笑了一聲。
謝明月離不開他的。
傅譯生陰沉着臉,發動汽車,駕駛離開車庫。
汽車的輪胎在風鈴上狠狠碾過,發出東西被碾碎的聲音。
傅譯生沒回頭,近乎篤定:不管今天這出戲的原因是什麽,謝明月都絕對會後悔。
最遲三天,她就會來求他回去。
作者有話說:
渣男:她馬上就來求我。
謝明月:啊對對對(利落地進行垃圾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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