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找我就是為了氣他?
一輛加長林肯緩緩地駛了進來, 繞過了門口幫忙停泊的門童,徑直地駛入內場。
司機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前面有人,車一直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差點撞上站在前面的傅譯生二人, 險而又險地剛好擦着夏晴的腿邊停下。
夏晴吓了一跳,後退兩步,傅譯生急忙确認夏晴的身體狀況。
什麽人這麽無禮,在傅家的地盤上險些沖撞了夏晴。
夏晴本就身體不好, 受此驚吓,回去恐怕又要身體不适。
夏晴臉色蒼白,神色猶豫不定地看向車子,似乎看到了什麽害怕的東西,愣了半晌,才小聲地安慰傅譯生:“我沒事的, 車也沒撞到我。”
傅譯生臉色很不好看:“确定沒事嗎?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不舒服。”
夏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哪有這麽金貴, 放心好了, 真的沒事。”
傅譯生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随後冷着臉開始興師問罪, 忍着火氣打算把車裏的人拖出來。
林肯的隐私措施做得非常好,車身的所有窗戶都采用了防窺設計,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到裏面的東西, 但從裏看卻能看到外界的一切。
車的後座上, 謝明月身體輕松舒緩地斜靠在座椅上,輕輕歪了歪腦袋,調侃坐在駕駛座的人。
“車技不錯。”
駕駛座的人沒有開腔, 沉默地認下了這句誇獎。
看着傅譯生帶着震怒的神色向車子這邊走過來, 謝明月從裏面按下窗戶的開關鍵, 車窗慢慢搖下,正好面向着憤怒的男主。
傅譯生臉上的神色從憤怒逐漸轉變為驚愕,又慢慢的從驚愕變成惱怒:“謝明月,怎麽是你?”
他臉上神色的幾度變幻都落在了謝明月眼中,謝明月頗覺幾分好笑,落到臉上卻是漫不經心的神色。
她神色淡淡,似乎對傅譯生和夏晴站在一塊兒毫無芥蒂。
她從頭到尾看也沒看夏晴,就好像根本沒發現那張臉長得和她有五分相似。
“不是你邀請我來這兒的嗎?傅總貴人多忘事,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謝明月這話說的也是事實,傅譯生頓時皺眉,下意識看了一眼夏晴的臉色。
換句話說,場上來的人都是受到了邀請,謝明月這話說的并沒有什麽問題。只有傅譯生自己身處其中,才能察覺到這句話雙關之意,愈發顯得他的神□□蓋彌彰起來。
所幸的是夏晴仍舊蒼白着臉,神色有些發空,眼神虛無的落在空中的某個點上,沒有聚焦,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餘勁當中。
傅譯生松了口氣,轉頭開始指責謝明月:“謝明月,你不知道這樣會撞到別人嗎,你有什麽沖着我來,不要拿無辜的人撒火。”
傅譯生根本不相信謝明月是無心之失,這塊場地上這麽多空的地方,謝明月的車偏偏橫沖直撞徑直往這裏開,明顯就是找準了目标蓄意報複。
傅譯生心裏更添了幾分厭煩。
謝明月果然還沒有放下他們之間的事情,才會幼稚到在這種場合發脾氣。
傅譯生心裏有幾分莫名的竊喜,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阿晴還在這裏,謝明月要是突然發瘋可不好辦。
出于這種憂慮,傅譯生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将夏晴擋在身後,這才接着道:“你心虛不敢講話了?”
謝明月輕輕笑了笑,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傅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坐在後座,車并不是我開的,大家都不想發生這樣的差錯,對我并沒有什麽好處。”
“對你有什麽好處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傅譯生不耐煩地反駁:“司機還不是聽你的……”
傅譯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剩下的半截淹沒在嗓子口。
駕駛座的人搖下車窗,褚遇冷淡的臉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是我在開車。”
褚遇神色冷淡,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半截臉隐在黑暗中,另半截被光照得透亮,可以看出混血般優越的輪廓和下颚線。
褚遇眼窩深邃,鼻梁高挺,不做表情的時候顯得有些兇,但他今日又戴了副眼鏡,眼鏡極好地修飾和隐藏了這一部分鋒利。
周圍的人一時都沒有出聲,褚遇身上氣度不凡,穿的衣服裁剪和材質都很好,衣服的一角有個低調的logo,看得出是奢品定制款。
對方雖然臉生看不出根腳,但明顯不是一個普通司機。
傅譯生從疑惑中緩過神來,仔細辨認了一下褚遇的面容,越看越熟悉。
他眯起眼睛,看向謝明月:“這是上次送你來拿照片的那個人。”
過去的細枝末節串聯在一起,傅譯生磨了一下後槽牙,惡狠狠地開口:“你們早就認識了。”
“是。”謝明月坦然承認,沒有任何扭捏,似乎并沒有聽出對方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介紹一下,這是我今天的男伴xx。”
光明磊落,仿佛面對的不是剛分手兩周的前男友。
“你他/媽的……”傅譯生狠狠磨了兩下牙,舌尖都察覺出一種鐵鏽味,他已經沒空去管。
這兩人到底他/媽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謝明月不是很愛他嗎?為什麽兩周之內就已經有了新的男伴?
如果放在之前他還能自欺欺人,謝明月不過是帶了個人過來強撐場面,在發現對方是上回送謝敏月去拿照片的人後,他已經無法找到別的解釋。
兩人從那個時候就認識了,明顯不是臨時起意。
短短兩周,只有短短兩周。
謝明月就已經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不,甚至還要更早。
他們分手沒幾天,這個褚遇就已經開始送謝明月去他家裏拿東西。
天下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剛剛分手就有下一個人來接替這個位置。
傅譯生吞下口腔裏的鐵鏽味,黑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謝明月,把對方的每一個細節長相都刻在心裏。
氣氛詭異的要命,崔時在後面高度緊張,神經緊繃,打算随時沖上去攔人。
他向來知道傅哥不會打女人,但看這個架勢,那個小白臉恐怕會被收拾,傅哥要是下手沒個輕重,恐怕得出人命。
崔時在心裏哀嚎,這他媽都什麽事兒啊。
超出崔時預料的是,傅譯生意外的冷靜,他的滿腔怒火在和謝明月眼神對視上那一刻,仿佛突然被人從頭淋了一桶冰水,一點火星都沒留下。
他仔細觀察謝明月的面容,試圖在熟悉的眼神中找到一絲過往的痕跡,卻只能看着對方輕松的神情。
謝明月的神色裏只有坦然和磊落,沒有愛也沒有恨,她望向他的神情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就好像……對方的所有情緒、動作、話語,都不能在她的心裏和眼裏留下任何痕跡。
傅譯生忽然愣了一下,剛剛的憤怒盡數消失,一瞬間忘記下一句話要說什麽。
有根弦好像一下子勒緊了他的脖子,順着他的喉管往上纏繞,傅譯生覺得有點喘不上氣,難耐地松了松一衣領,那根弦瞬間放開,好像這種束縛從未來過。
謝明月怎麽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她明明……明明應該一直用那種飽含愛意的眼神,含蓄又熱烈的看他。
還沒等傅譯生發怔多久,夏晴就在身邊小聲叫他:“譯生……譯生?”
被從那種真空的狀态中拽出來,傅譯生愣了愣,轉頭對上夏晴詢問的神色,理智逐漸回籠。
夏晴臉上只有對他的擔憂,似乎并沒有懷疑這個場景有什麽問題。
不能在夏晴面前把這件事鬧出來。
傅譯生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謝明月,又看了一眼神色冷淡坐在駕駛座怡然不動的男人,冷哼一聲。
“動作挺快。”
話只講到這裏,傅譯生到底顧及着夏晴還在身邊,沒有當場發作。
崔時跟在身後根本不敢多問,只能一直用吃瓜的眼神盯着這兩對,心裏就好想有個刺撓的毛球,被折磨得渾身不得勁兒。
這是什麽驚天大反轉?
誰能想到這兩人兩周之前還是一對戀人,現在已經針鋒相對地站在一起,身邊還各自跟了一位新人。
本來以為謝明月今天必定會丢臉,或者失魂落魄地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替身。結果天不遂人願,臨門一腳竟然出現這種反轉:謝明月不僅沒有正眼看一眼夏晴,甚至還迅速帶了一個新的男伴。
對方樣貌氣度都不輸傅哥,甚至聽傅哥語氣這兩人還早就相識,并不是今天随意拉過來撐場面的。
崔時心裏生出一種詭異的想法,總不會謝明月早就已經物色好下家,只等着什麽時候把傅哥踹掉吧……
更甚至這兩人早就已經勾搭上,傅哥的頭頂一片汪綠卻絲毫不知……
這種想法太吓人了,崔時即便心髒怦怦跳,也咬着牙不肯把嘴裏的疑惑吐露出來。
傅哥脾氣有多差他是知道的,即便從前再不喜歡謝明月,也絕對受不了這種侮辱。
他要是敢問出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自己。
“既然都來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就進去吧。”崔時開始打圓場,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勸傅譯生。
傅譯生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明月,不發一言大步走向內廳。
場上的其餘人雖然也想看熱鬧,但更怕得罪傅譯生,心裏存着稍後再打聽的心思,也都跟着進了大廳。
褚遇沉默地看完全程,臉色冷淡,從駕駛座下來繞到後座,替謝明月開了門。
謝明月把手搭在褚遇的手上,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放在褚遇寬大的掌心中,被他輕輕攏住,另一只手将右側的碎發收至耳後,露出光滑飽滿的額頭。
“很乖。”謝明月獎勵般地用小指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不出意料地感覺到對方的手掌僵硬,力度加重又強迫自己舒緩。
褚遇沒有計較對方這副哄乖狗狗的樣子,他擡起頭,神色複雜,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你找我就是為了氣這個人?”
作者有話說:
謝明月:你們不要再為我打架了,你們這樣是打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