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就搶
謝明月的話帶了幾分調笑, 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出口。
褚遇細細探查過去,只能感覺到不在意。對方講出這句話,只是出于一種上到下位的打量, 只有純然的忽視和漠然。
就好像神在頂端高高地俯瞰底下的人類, 并不出于一種愛和在乎,只是覺得這個東西好玩,于是拿起來把玩兩把,接着就會随便地扔擲到其他地方去。
這種不被當成在意物品的感覺, 讓褚遇情不自禁蹙了蹙眉。
“謝小姐也是。”褚遇回敬。
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鬧得毫不遮掩,就算是個外人也知道他們之間插不進去。
夏晴氣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面上還要裝出毫無波動的樣子。
這兩個人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有外人在?
夏
PanPan
晴忽然察覺到了什麽,迅速收起了臉上不爽的面容 ,擺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謝小姐,我知道您并不喜歡我, 但我也沒有冒犯您, 我只是想要問問您和我的朋友是不是有什麽矛盾, 您何必一直無視我呢”
夏晴這又是在發什麽瘋?
幾乎是夏晴擺出那副樣子的當下,謝明月已經搞明白了她的用意。
果然不出謝明月所料, 夏晴眼淚還未流出,剛擺出那副委屈的樣子,傅譯生就已經迅速趕到。
傅譯生一把将夏晴攬在懷裏, 仔細将她從上到下檢查了個遍, 看她有沒有受到什麽損傷,最後對上夏晴委屈的面容,臉色逐漸變得漆黑。
傅譯生的臉色沉得能滴出墨汁來, 轉過頭氣勢洶洶地質問謝明月。
“小晴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 謝明月, 你拿小晴怎麽了?”
夏晴好像想要拉住傅譯生,卻并沒有制止住他開口。
“譯生,你誤會了,是我剛剛看到你和謝小姐有些矛盾,想試着過來開解一下,如果是誤會也正好解開。謝小姐也是無心之失,可能是我表達的方式有問題,讓她誤會了些什麽,沒有什麽大事。這裏這麽多人……就算了吧,別再追究了……”
夏晴這話建立在委屈的神色上,更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滋味,顯得她委屈求全,顧全大局,不想在這時候鬧得大家都難堪。
夏晴的手懇求般拉了拉傅譯生,目光帶着哀求之意,輕聲說。
“譯生別鬧了好不好?我才剛剛回國,鬧成這樣又讓大家看笑話……”
夏晴越是懂事大方的樣子,就越激起了傅譯生心中的保護欲。
夏晴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說到底就是沒有安全感,她覺得自己身後沒有支撐的人。
以前記憶裏那個胡攪蠻纏的混世小魔王變成這樣,傅譯生只覺得心中出現一陣隐痛,講話更狠了幾分。
“謝明月,你有沒有家教?”
傅譯生這話說的不可謂不毒。
他明明知道謝明月的父母已經因為意外喪生,只留下謝明月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世上。
在這種情況,衆目睽睽之下,為了庇護夏晴,他選擇在最脆弱的地方攻擊謝明月的傷口。
高,實在是高。
能說出這種話,傅譯生已經不僅僅不能做一個好愛人,甚至連人的基本道德都沒有。
謝明月的心裏默默地和原主講,假如你聽得到,下輩子挑人可要擦亮眼睛好好去挑選。
你不要乞求自己能感化一個沒有基本道德觀念的人。
女孩們不要抱着自己能感化一個情感缺失的人的念頭,因為對方的家庭或者童年缺失,先從心底生出愛憐,然後抱着這種愛憐去試圖拯救。
生活不會上演救贖劇本。
像傅譯生這種人,他需要的是競争和套路,不是真誠。
他就應該被正義的鐵拳狠狠揮打,這是渣滓的宿命。
“我有沒有家教傅總不知道嗎?”謝明月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意思,也沒有如傅譯生所料,露出那種脆弱的神态。
她似乎永遠是淡然的,輕描淡寫地吐露出一句話。
“我有沒有家教,可用不着您來操心,您管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聽說您城南的工程遇到點困難,怎麽這麽不走運?不會是得罪了什麽人還不知道吧。”
聽到城南的工程,褚遇的眉毛情不自禁地動了一下,神态變化得非常輕微,沒有被場上任何一個人察覺。
城南的工程不是謝明月應允了要給他嗎?
傅譯生也在争奪這個項目?
……還是說,這就是謝明月為了攪局,特意從傅譯生手裏搶出來的。
談論到最近工作上不順心的事情,傅譯生的眉毛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他最近沒有太多心思抽出來去為難謝明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傅氏最近的項目就好像被人針對了一樣,在各種地方都被卡。
雖然大部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傅氏畢竟是首都數一數二的龍頭,尋常的小摩擦根本不至于讓傅氏傷筋動骨。
但這也确實讓傅醫生感覺到了渾身不舒坦,這宴會以前,他已經接連一周泡在辦公室裏了。
他年少掌握傅氏太久了,一切都順風順水地握在他手裏,很少遇到這種不得勁的狀态。
最近一段時間過得不順心,身上就不免帶了幾分不舒坦的郁氣。
特別是城南這個項目,是傅氏今年下半年的重點工程,被大家都緊緊地盯牢盯死了,不容許有錯失。
只是傅譯生遍地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會針對他的人。只能把目标放到了傅氏一直以來的老競争對手唐家那邊。
唐家和傅家一直以來都不對頭,彼此處于競争關系,兩家之前還因為一些項目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但近幾年已經很少在明面上争鋒,算是一定程度上達成和平協定,專注自身發展。頂多在一些小的地方暗搓搓擠壓對方生存空間,想要将對方擠出首都,但雙方都沒什麽大的動作,一時之間也算達成了和諧。
傅譯生遍地尋找不到懷疑的對象,只能将視線又放在了老對頭身上。
要做這件事的能量太大,傅譯生這麽些年一直把謝明月當成屬于他的附庸看待。
長年累月被高高捧起,已經讓他習慣了忽視身邊的人,他幾乎要忘了,即便再不管事兒,謝明月也是一位集團的繼承人。
就算他現在聽到這樣的話,也只覺得謝明月是從哪兒聽到了消息,特意趕過來嘲諷他。
“原來你都聽說了,怪不得你今天肯來參加接風宴,原來是打着來嘲笑我的主意。”傅譯生越是生氣,表面上越要強裝鎮定,只有一雙眸子冷冰冰的,身上凍得幾乎要結渣子。
“這種事可用不着你擔心,你還是好好把你的明飛管理好吧。你爸走之前給你留的那個助理,你也真放心讓他一個人去管明飛的事。你就不怕他哪天掏空了你,自己作大。”
傅譯生是一向知道謝明月在生意管理上沒什麽天賦的。
一個柔弱的、只會把心思花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她哪有什麽攻擊性呢?
又出于一種男人之間莫名的競争性,傅譯生即便此刻仍然不肯顯露出頹态,冷冷地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褚遇,看着他乖巧地在那兒給謝明月剝荔枝,就是一聲冷笑。
“你動作倒是迅速,這麽快就養上小白臉了。”
褚遇聽了這話紋絲不動,即便被抨擊是小白臉,也沒有任何動怒的神色,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
“我動作可沒有傅總快。”謝明月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就在對方以為她已經發現了事實的時候,話峰一轉:“明飛發展得很好,這點用不着傅總操心,付總還是好好去盤算一下城南的項目,可千萬別被別人截胡了。”
謝明月這話說完,又不緊不慢地講:“至于宋澤那邊……我很放心我父親給我挑選的班底,畢竟是老人家一片愛女之心,給我挑的人都有考察過,用着很趁手。”
“而且我對生意也不感興趣,不過我這個小男朋友倒是對這些頗有涉獵,實在不行就讓他管着得了。”
謝明月這話說得糊塗又大氣,俨然一副已經被小男朋友拿捏住了心神,想要把一切拱手奉上的樣子。
純純一個戀愛腦。
怎麽會這樣。
謝明月越是表現出已經完全将他放下,将全身心投入進新戀愛的樣子,傅譯生越是覺得難以忍受。
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裏那無名之火是從何處生出的,幾乎要噴薄而出,将現場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這才多久。
這些明明都是該給他的。
為什麽謝明月現在把這些東西盡數收回,送給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難道會比他傅譯生更好嗎?
褚遇沉默地坐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順從地給謝明月剝荔枝,做出了一副被包養的聽話小白臉的樣子。
只是從傅譯生的那個角度,能看到褚遇擡起眸子,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極盡挑釁,明明白白寫了幾個大字:你輸了。
現在這些,都是我的了。
傅譯生的臉色越來越不好,攬着夏晴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弄疼了夏晴也不自知。
夏晴心裏慌亂,感覺到事态失控的不安,在心裏暗罵一句。
她神色着急,竟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一個杯子。
杯子落到地上,碎成了玻璃渣子,裏面的酒都濺了出來,濺了謝明月一褲腿。
夏晴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對不起對不起,謝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說:
有點像急了,不确定,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