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藍白校服67

林行知那件表演服,陸遠挑了許久,才選下滿意的一件。他怕林行知嫌貴不要,他就當着林行知的面從衣櫃裏拿出來穿了一下說:“個高了,衣服都短了,啧,該扔了 有點浪費。”

林行知一把就制止住他仔細地摸這套衣服說:“這衣服這麽新,你就扔了,真是敗家子。”

陸遠便不以為然:“穿不了擺衣櫃多浪費空間,我沒穿過一次呢,扔了怪可惜,要不你穿一下,合适你就拿去,你穿這不就不浪費了。”

林行知穿上剛剛好,陸遠給他拉直衣服,連連贊嘆地說:“你穿比我好看,連肩寬都恰到好處。”

林行知被誇得在房間裏肆無忌憚地臉紅,小聲地說:“太誇張了……”

陸遠親了一下他說:“那會,你瞧鏡子,給我解決難題了,知知同學真好。”

林行知捏着衣服,眼睛眨了眨,好似明白過來什麽,卻沒有說出心裏話,側頭啄了一下陸遠的臉頰說:“謝謝你的衣服了。”

兩人都心知肚明,卻心照不宣。

兩人站在鏡子前又黏黏膩膩地親起來。

林行知帶着大腿側面的記號,穿着陸遠送他的表演的衣服。他看着舞臺下面極其近的陸遠,昏暗的表演操場,明明該是所有人都瞧不清,可他偏偏覺得陸遠的位置明亮至極,他能瞧得清清楚楚。

在閃爍的燈光下,其他人都無關緊要,他們的眼睛互相追逐,若即若離,好似也在踏着舞步。

喧鬧嘈雜的表演操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卻無人看得出臺上表演者與臺下觀衆那暧昧的愛意。

體藝節結束正好是周五放學,一群野學生好像還沒嗨夠似的,按耐不住要放學的心,郭游生拿下來3000m的金牌,神氣得不行,在班上跟猴子似的跟其他體育生亂竄打鬧,被班主任抓着,差點要把剛拿的撤過簽名拿走。

陸遠笑他說他是傻沐猱*,塑料粵語被林行知嘲笑了,郭游生用粵語罵了幾聲,塑料得不行,惹人發笑。之前的矛盾瞬間煙消雲散,三人笑成一團。

林行知帶陸遠回了大排檔吃飯,恰好撞上宋三叔和他媽,林行知愣了一下,跟宋三叔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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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知,叫人啊,沒禮貌。”

“沒事沒事,他叫過了,去洗手吃飯吧。”宋三叔溫和地道。

林行知呆滞了一下,手叉進褲兜裏,點了點頭沒說話。陸遠跟着他進去放了書包,岔開話題問林行知今兒在哪睡。

林行知放下書包,想起昨天廁所裏自己答應的事沒做,單線條的腦子裏突然就沒了宋三叔和他媽的事。

他立馬臊紅了臉說:“這!還用說嗎?!”

陸遠便貼上林行知,拍拍胸脯說:“那今兒我載你回去啊,你可要摟緊我,我可是這縣裏頭車神。”

“去你的吧。”林行知笑着把黏人的陸遠推開。

本來氣氛好好的,林行知一坐下就看見飯桌上宋三叔和他媽就坐在對面,瞬間又想起來了。

林媽媽看林行知的眼睛看過來,心裏一慌,也不知道在怕什麽。

林行知眼睛帶着鈎子似的,抓出來她的心虛,她此地不銀三百兩地說:“宋三叔他這一個月幫了我不少,他也沒時間煮,今兒就跟我們一起了,行知你嘗嘗。”

陸遠敏銳察覺出來林行知寡淡表情下的波濤洶湧,可他也不知道說什麽。他沒有過完整的家庭,沒有任何安慰的話說得出來。

林行知本不想吃,可菜進了碗就是屬于他的,丢掉就是浪費食物,只好狼吞虎咽起來,明明下午兩個人把義賣鍋裏剩下的拌粉都吃了,林行知跟餓了三天三夜似的。

飯桌上僵着氣氛,只有筷子碰過陶瓷的聲音。林行知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啪得放下筷子便走了。

陸遠也幹扒完白飯,嘟嘟囔囔說去看看林行知。

宋三叔跟林媽媽對視了一下,瞬間有些耷拉下肩膀。

“要不我還是走吧……”

“可遲早要說的。”

林行知走得不遠,就在大排檔後頭點的青苔小巷子裏頭蹲着。

他坐在地上灌了幾口涼白開,衣服前襟都濕透了,眼睛裏頭帶着兇光。反複把打火機點着又吹滅,陸遠便彎下腰吹滅了他打火機的火歡呼地叫:“生日快樂!知知同學,請我吃蛋糕!”

林行知本想着生氣一下,表情又冷又硬地撐着,陸遠這一說直接給他破了功,憋半天還是別扭地笑了出來。

林行知立馬被點醒了,想起什麽來着,飛快地跑回店裏又回來了,坐在陸遠旁邊,遞過去一張方方正正的小卡說,上頭的方塊字寫着“生日快樂卷”。

“你後天生日,我記得。”

陸遠笑着看這張卷,翻過背後,看見像模像樣地寫着:

[贈卷者:林行知 持卷者:陸遠 ]

[持卷者可以在生日當天對贈券者提任何要求,贈券者百分百地完成持卷者的要求!]

[注:不可以違法犯罪!]

陸遠看得直樂,這樣的贈送卷太幼稚了,像是小學生才能做出來的東西,可是他莫名其妙地鼻酸起來,心髒被攥緊了一下。

生日是他被迫出生的一天,所有的生日快樂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在不盼望中出生,落了地沒見過生父,對陸靈靜這個母親沒有一點兒印象。

他不曾有過完整家庭,殘缺的家庭其實也很幸福,只不過太短暫了。

小孩愛過生日不是沒有道理的,在他們眼裏,父母放下工作,生日那天定會其樂融融,全家人都關注着小壽星。

陸遠很喜歡那些燭火,暗下的房間有那些蠟燭溫馨又溫暖,曾經在他現住的出租屋裏頭短暫地燃燒過。

陸信時不時因為學業和工作趕不上他的生日,外婆也因為在附近超市打工,一天十小時,記不得他的生日。

他們都對他有過愧疚,後面補過生日,陸遠覺得沒差,起碼有外婆和陸信在,他的生日還是值得被慶祝的,有親人在他祝生日開心快樂,聽一段生日歌,切下一份小小的蛋糕,給他新一歲一年的祝福。

可是外婆在他初中就走了,陸信有了新的生活,他不想去打擾。

可他就要十八了,陸靈靜別說記生日了,她恨不得忘記這個可恥的日子,在國外那幾年就沒跟他說過一句生日快樂,他要不是還有些聰明和看得過去的成績,他應該早就被遺忘在角落裏了。

明明是很幼稚的卷,陸遠手指卻緊緊地捏緊了,咬着牙不想讓眼淚流出來。

他不只是想念生日這個日子,而是想念給他過生日的溫暖家人。

林行知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動得說不出話啦,靠着我,我又看不見,怕什麽。”

兩人互相在青苔小巷子裏互相依靠着。

騙你的,我看得見你流眼淚啦,裝什麽成熟,還害羞流眼淚,還不是沒成年的小屁孩。——林行知在心裏有些心酸地想着。

“你媽跟宋三叔……”

陸遠說了一半,林行知嗯了一聲打斷了他,沒有言語,聽着打火機亮起來又暗下。

天空跟着暗了下來,只剩下小巷子裏兩個喂蚊子還亮着灼灼的眼。

林行知開口就顫抖了一下聲音,捋了捋亂七八糟的金發,深呼吸了一口接着說:“我,知道人要向前走,不能守着死了的人一直這樣下去,可是……可是……”

陸遠不看他,別扭地伸出手摸了摸林行知的臉,讓他把手也摸上自己的臉,不是汗,但都是濕漉漉的水。

陸遠不說話,他等着林行知自己說。林行知小聲地說:“他們結婚後,我在這個家裏算什麽呢?”

陸遠特別明白這種感覺,他回到國外的那個所謂的家,陸靈靜跟那現任結了婚,生了個小孩,現在才剛剛三歲。

他不可能跟個嬰兒過不去,可回到那個新家庭裏,他顯得那般的格格不入,一層玻璃隔着他跟對面的三個人。

他們才是一家子,誰看不出來呢。

那剩下的孩子只剩下被抛棄的痛苦了。

陸遠便認真地說:“林行知,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他們這般的關系,我沒早跟你說……”

“你怎麽還抱歉上了,他們遲早要告訴我的,是通知,不會是讓我選擇,我知道。”

“我連我媽一直不愛我爸,我也知道。他們是相親認識,聽着長輩的話早結婚早生子,公務員工資高家境好,一定活得不差。可她沒想到我爸職業太特殊了,我媽忍受不了時不時就要經歷生離死別這樣的事情,家裏都顧不過來,我爸半年一年連家都不回,有他沒他好像沒差。我早就隔着門聽過他們無數次鬧離婚,他們還以為我還不知道呢。”

父母離婚再婚從來不會在乎小孩的意願,小孩的難過看起來不過是一團棉花的重量,但小孩卻在那一刻承受了他自己這個時候難以跨得過去的坎。

陸遠突然無厘頭地“啊!”了一聲,他抓住林行知的肩膀,擦幹淨自己的和林行知的眼淚,握着林行知的手,眼裏冒着對渴望和希冀說:“跟我結婚,我從來沒在這件事上開玩笑,我說的很認真的。他們結婚了,咱畢業了就走吧,去一個陌生地方,去哪裏都好,只要有你在,我們就可以開始我們新的生活。”

少年人的一腔熱血,從未想過這般的話,到底要付出多少代價。

林行知被陸遠滿腔的愛意打動了,太灼熱了,燙得他徒然冒出許多的勇氣。

他不想要一直呆在這個小縣城裏,說是不想往外走,呆在大排檔是假的,他喜歡陸遠,只要陸遠讓他跟他走,他就會走。

他不想再繼續困在他父親死亡的牢籠下了,他的母親既然都邁了過去,那他也要去選擇新的生活。

林行知接着給了陸遠一個甜蜜的吻,陸遠緩緩閉上眼睛流下一滴眼淚,眼淚滑下臉頰,在昏暗小巷劃下薄弱的光芒。

他在繼續沉淪,心甘情願地要為林行知豁出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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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當然要讓陸遠吃飽啦!!!下一章準備發車诶嘿嘿!

*沐猱(諧音:嗎撈,普通話:猴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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