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秋的攻勢
永不見天日的恐吓似乎成功吓到了身下的少年,在凱爾威說完那番威脅後,秋聿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凱爾威有一點無法言表的失落,以及可以繼續維持表象的僥幸。
他幾乎快要松開秋聿之了,他們應該冷靜一下,很多事情秋聿之不知道,凱爾威自己難道還不清楚嗎?
他用行走于太陽下的特權,換來了與秋的重逢,如果這一次他再度離開,他又該用什麽來換取他的回歸?
神明,不會總是那麽的寬容與慈悲。
但秋聿之忽然間便張開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努力地向上擁抱着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知道,告訴我!”
“你以為這次我又會像以前一樣寬容嗎?”凱爾威托住他的後頸,讓他與自己對視,“我沒有在開玩笑。”
“我知道。”秋聿之挂在他身上,不依不饒道,“你想關就關好了,難道在我什麽都清楚的情況下,對我忽冷忽熱,讓我猜疑嫉妒,就不是折磨了嗎。”
凱爾威輕輕阖眼,在漫長的沉睡中,過去并沒有褪色,反倒因為在夢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而變得無比清晰。
現在的阿秋,和曾經的阿秋,又有什麽區別呢?他常常在看到他的時候,以為他就是曾經的那個人。他沒有經歷離別與背叛,他只是短暫的離開又回來了,就好像無數個平常的清晨,他向他揮手,去鎮上游玩,然後于傍晚時分歸家。
稀疏平常,就好像無數對普通的情人那樣。
但是,在阿秋開口說話的時候,疑問迷茫的時候,他又無比清楚地知曉,他其實是不一樣的,他忘了他們之間的過去,永遠也不會知道,并更加的熱情與勇敢。
好像在現在的阿秋眼裏,一個血族,比他曾經的信仰更為重要。
這會是僞裝嗎?像曾經一樣的僞裝嗎?
凱爾威害怕面對那個答案,同時,他已經不想要再知道了。
因為今天的凱爾威,會比過去更加殘忍冷血,他不會讓他有機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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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凱爾威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對血族來說,一個成年人的重量并不算什麽,凱爾威輕而易舉便托着秋聿之起了身,他将秋聿之的手臂扯開,然後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袍。
凱爾威試圖以這種行動表示自己十分冷酷,格外無情。
他說:“事情很簡單。”
秋聿之跪坐在床上,十分嚴肅:“嗯嗯!”
凱爾威說:“那個人就是你。”
秋聿之:“嗯嗯?”
凱爾威說:“一千多年前你來到我身邊,取得了我的信任,然後背叛了我。”
秋聿之:“……”
凱爾威說:“你逃掉了,我沒能找到你。但現在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以同樣的身份和相貌,這不得不說真是太巧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為一千多年前的愚蠢付出代價。”
秋聿之:“…………”
凱爾威:“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怎麽,害怕了?無話可說了?”
秋聿之緩緩道:“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那個人呢,萬一只是單純巧合呢?”
凱爾威确信道:“我自然有我獨特的辦法來确認。”
秋聿之:“哦……”
凱爾威伸手抓住他的手,秋聿之連忙說:“等等,讓我捋一捋!”
凱爾威冷聲道:“還有什麽好捋的,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可以視你為無辜,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過往的秘辛,就要做好直面懲罰的準備。”
秋聿之反抓住他的手,誠心誠意地說:“您的意思是,我是畫中人的轉世,關于這點我隐約有所猜測,能夠接受。”
但關鍵在于,秋·蒂森特是畫中人的轉世,那秋聿之又是誰?轉世的轉世?平行世界?這個問題暫且壓下,秋聿之決定先跟自己和解,免得糾結來糾結去最後把自己糾結死。
總之,不要是最糟糕的情況就好。
“但是……”秋聿之非常有求知欲的看向他,“您那個畫室是什麽情況?我聽說您以前有個戀人,該不會就是——”
“夠了!”凱爾威緊張地打斷他,“我已經告訴了你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不許再問。”
“我沒有問。”秋聿之厚顏無恥道,“我就是自己猜猜。”
“一千多年前,一個人類成為了您的戀人,或許他和我有同樣的身份,不得不背叛您,您因此憎恨他,并等來了他的轉世。但或許您還愛着他,畢竟有些東西是不能騙人的……殿下,您怎麽臉紅了?”
凱爾威一雙血瞳泛着水光,伸手捂住了秋聿之的嘴巴,兇巴巴地說道:“不許亂猜!”
秋聿之連忙點頭:“唔唔!”
似乎是被秋聿之刺痛了,凱爾威再次重拾冷血:“從現在開始,你将會被關在永無天日的地方,失去自由與一切,只準許成為被圈養的血奴。”
秋聿之低頭想了想,說:“殿下,我有幾個請求。”
凱爾威:“……幾個?”
秋聿之:“首先,我覺得被囚禁在您的卧室裏比較合适,這樣您可以随時随地折磨我的身體與心靈,想什麽時候品嘗我就什麽時候品嘗我……殿下您怎麽又臉紅了?”
凱爾威退後兩步,惱道:“我沒有,是你看錯了!”
“那當然,我根本就看不清。”
凱爾威:“……”
秋聿之:“其次,我申請一臺電腦,我想打個游戲,看看小說和電影。殿下您知道電影是什麽嗎,不知道也沒關系,我可以給您科普。”
凱爾威:“蒂森特!”
秋聿之:“诶殿下我在呢。”
凱爾威一把抓住他的領口,被氣到語無倫次:“你怎麽能這樣,你、你以為我什麽都會依着你嗎,你憑什麽……”
在這昏暗的室內,跪坐在床上的男孩便仰着臉忽然燦爛地笑了。
“殿下。”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溫柔,“即使囚禁一個人的身體,也無法改變對方的心意,除非您想得到的,只是一個精神崩潰的玩偶。”
“這是對你的懲罰。”凱爾威說道。
秋聿之卻道:“這不是對我的懲罰,這是對您自己的折磨,您将永遠陷于懷疑當中,不知曉被囚禁的獵物是真心屈從還是假意臣服。傷害只會把人推得越來越遠,如果我并無真心,這樣也只不過是徒勞,因為我的心會始終背離您,始終會尋找機會背叛您,而您也将永遠無法得到寧靜。畢竟,您無法操縱我的心。”
凱爾威發出一聲輕微的,宛如抽泣一般的聲音。
房間無比寂靜,只有人類的那一點呼吸聲。凱爾威的身影讓陰影變得更深邃,他忽然松開了手,所有起伏的情緒都消失。
因為他清楚,秋聿之說的是對的。
正因為此,即使他可以輕易掌控他的命運,卻依舊無比恐懼。
“蒂森特。”凱爾威又這樣叫他了,“你想離開我嗎?我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現在離開,再也不出現,我就放過你。”
秋聿之向前舉起了雙手,他将手腕并攏,是請求亦是贈予的姿态:“殿下,我不想離開您。我只是想告訴你,捕捉我吧。囚禁也好,懲罰也好,将我拘束起來也好,我是心甘情願停留在您身邊的,因為我對您有所真心。”
可是他這樣請求着,反倒更讓凱爾威感到痛苦。
人的強大與否,有時并不與力量挂鈎,至少在面對秋聿之的時候,凱爾威總是弱勢的那一方。他無法真的狠心,無法真的傷害,也無法真的遺忘。
凱爾威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聲音虛弱似哭似笑:“這又是你新的伎倆嗎?為了取得我的信任,于是說出這種話?放棄吧,現在的我對你,只有憎恨。”
那雙手并未被他握住,但沒關系,秋聿之撐起身猛地向前一撲,主動抱住了凱爾威的腰。
“我不信!”
“松開!”凱爾威下意識去推他的肩膀,便聽到秋聿之痛呼一聲。
這一聲叫痛,頓時讓凱爾威的手軟弱了下來,他一下子顧不得去想別的,扶住秋聿之輕輕撥開他的衣領,看到了那雪白的肩頭上的大片淤青。
這片淤青刺痛了凱爾威的眼,他輕輕碰了一下,情不自禁露出了心疼的模樣:“誰做的?!”
秋聿之卻并不以為然,反倒笑着說:“殿下,您還是很關心我的嘛,這是之前被安德烈撞得,不過沒關系,已經不怎麽痛了。殿下,我還以為您對我當真只剩憎恨了呢。”
凱爾威一下子收回手,看模樣想要後退,秋聿之緊逼不舍,仗着自己有傷在身凱爾威不敢用力,重新緊緊地抱住了他。
“殿下,我并不介意您這麽想,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把我當做以前的那個人,也不要受他的影響來看待我。拜托了,就把我當成一個全新的人,只看着我,單純地看着我。”
秋聿之自下而上的仰視他,透過他的指縫,與那雙猩紅的眼眸對視:“答應我,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凱爾威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他向來是十分溫柔的,總是不忍心拒絕他的。
“蒂森特……”
“請叫我阿秋。”
“阿秋。”凱爾威道,“你看我的時候,又有把我看做完全獨立的人嗎?還是依舊把我當做夢中幻影的寄托?”
秋聿之:“……殿下,這不一樣?”
凱爾威問:“哪裏不一樣?”
秋聿之說:“就是不太一樣嘛……”
凱爾威憤怒地甩手,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來,這是自己的房間……
他默默坐到了書桌後面生悶氣。
秋聿之趴在床上打哈欠:“殿下,不睡嗎?不困嗎?您快過來休息吧,我保證絕不會趁機對您做什麽的。”
“住口!”凱爾威點亮了燈,拿着一本書,僵硬道,“蒂森特,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說一句話。”
秋聿之:“那我要是說了呢?”
凱爾威:“我會懲罰你。”
“怎麽懲罰?”
“……”
秋聿之狂笑着霸占了凱爾威的床,然後被手帕堵住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嘿呀,我怎麽就虐不起來呢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