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重生之後母男為》葉書
倒黴了一輩子的司維連死都倒黴的富有戲劇性
甚至重生也沒擺脫衰神的關照
既沒有穿越必備的金手指
也沒有妖嬈美人忠心下屬
只有一屁股債
為了還債
司維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
包袱款款帶着弟弟給人當後娘去
只是誰來告訴他要怎麽照顧一個比自己還大的繼子啊~~~
本文前半段種田,後半段人妻養包子,走過路過的親親們請自帶避雷針…
內容标簽:豪門世家 重生 近水樓臺
搜索關鍵字:主角:司維,祁榮霄 ┃ 配角:孔凡荞,祁熒霄 ┃ 其它:種田,後母,人妻,養包子
===========================
1.楔子
Advertisement
司維死了,死的時候年僅二十二歲。
司維并不想死,即使知道母親和親親男友都不想讓他活着。他明白如果不是父親在臨終前為他安排好一切,他不可能活過父親的頭七。
然而,人力終不能勝過天意,司維最終沒能活到父親周年祭日。
司維死的很……戲劇性。他的葬禮上,前去吊念的每個人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的葬禮或許是年度最具喜感的葬禮,沒有之一。
司維是早産兒,一離開媽媽的肚子就應該進保溫箱,結果好好的保溫箱在司維躺進去的時候壞了,于是出生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小司維就進了急救室。之後,出門踩狗屎是每日必備功課,表演節目掉褲子是不可避免的,總之,諸如此類的小糗小囧就沒斷過。
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麽,他短暫人生的終點才是真絕色。
司維的母親和男友曾經絞盡腦汁為司維設下死局,卻因為司爸爸的遺言沒機會實施。結果,老天爺黑色幽默了一把,司維在回家的時候沒有注意腳下,不小心走到了被掀了井蓋的下水井裏,被粑粑糊住了口鼻悶死。
司媽媽和司維的男友實現了他們曾經的願望,司爸爸即使死了也實踐了他的遺言。
不過這都跟小倒黴蛋兒司維沒有關系了,等待他的是新的人生,只不過這人生……
2.老爹之死
司維猛吸一口氣,然後突然睜開了眼。他記得下水道裏難聞的氣味,也記得窒息時心髒要被壓爆的感覺,然而睜開眼看到的不是昏暗下水道裏的污物,而是淩亂的屋子。
司維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什麽就被哭着沖進來的娃兒引去了。
“哥,哥,快,快點,爹,爹他,他不行了,嬸子說讓你去看最後一眼,嗚哇~~~”小娃兒抽噎着說。
嗯?司維還沒弄懂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就被小娃娃拖下炕,“快點,快點,爹爹有話跟你說!”
司維踉踉跄跄地跟着小娃兒穿過堂屋,到另一側的屋裏去。“爹,爹,哥哥,來了,你睜開眼,睜開眼,看看……”
“凡,凡兒……”炕上的老頭聽到小娃兒的聲音,拼盡最後的力氣向司維伸出幹枯如老樹般的手。
“智兒,快來,跟你爹說說話!”司維剛邁進門就被一位中年婦女拉到炕前。
“你這孩子,睡了一覺起來怎麽傻了,快跟你爹說話啊!”中年婦女着急地說。
說什麽?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司維只能幹巴巴地開口叫:“爹……”
“凡兒,爹,咳咳……”老頭似乎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候,連咳嗽都沒了力氣,只能用氣聲說話。司維只有趴在老頭嘴邊才能聽清他說什麽。
“爹,爹,不行了,呼喝~”老頭猛喘一口氣,“爹以,以後都不能,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身體不好,家裏的活兒都是,都是我和荞兒在幹。”老頭的話越說越順溜,似是回光返照,他自己似乎也明白,話越說越急。
“爹不在了以後,你要撐起這個家,要照顧你弟弟,如果可能,就去把你姐姐找回來,爹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還有,借鄉親們的錢,爹都記下來了,你一定要還。荞兒,荞兒……”老頭一只手握着司維,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小兒子——那個剛剛把司維拉過來的娃娃。
小家夥連忙爬上炕,拉住爹的手,“爹,爹,我們看大夫,你一定會好的!”
“爹要去找你們的娘了,往後,家裏就剩了你們兄弟倆,你,你們,你們要好好,好好,過……”老頭沒能說完對兄弟倆最後的叮囑,帶着不甘離開了人世。
“爹~”荞兒撲到爹的身上,哭號出來。
本來,炕上的老漢對司維來說只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只是看着小娃兒哭得可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離世時的情景,再也見不到至親之人的悲痛讓眼淚止不住流出眼眶,倒也應了景兒。
“可憐見的……”中年婦人抹了抹眼淚,轉身出了屋去找自己的兒子。“柱子,你孔老爹走了,你去把村長和你爹叫來。”
沒過多會兒,一個中年漢子進了堂屋。婦人見了自己男人,便說:“咱們在這兒幫着料理一把吧。這兄弟倆病的病,小的小,都不是能主事兒的,老漢的後事還要咱們這些鄰居們幫襯着。”
漢子向孔老爹躺的屋子探了探頭,看到兄弟倆都哭得跟累人似的,“哎,這孔老爹是生生累死的啊,好在沒白疼這倆孩子。”
柱子媽推了自家男人一把,看看屋裏倆孩子沒聽到,“人都沒了,快別說這個了。”
夫婦倆在堂屋裏站了一會兒,就陸陸續續有鄉親來送孔老爹最後一程。
“孔老爹就這麽走了?哎,也是個命苦的……”一位大娘領着幾個年輕人進來,在柱子媽身邊站定,他們要等村長來了才能讓孔老爹入土為安。
“哎,誰說不是呢,撇下這倆小子,家裏也沒個女人……大嫂子,往後這兄弟倆少不得要讓咱們幫襯着……”柱子媽拉着大娘幫兄弟倆讨人情。
“瞧你這話說的,都是鄉裏鄉親的,能不幫嗎?只是這老話也說了,救急不救窮,這兄弟倆要是……”大娘也有些為難,這家的情況她也知道。大兒子打小就是病秧子,孔老爹會走得這麽急,多半也是為了給兒子掙錢治病累的。小兒子是個懂事的,可是才六歲。鄰居們能幫一時,總不能還能幫他們娶媳婦生兒子,管一輩子。
“這我也知道……,哎,希望孔老爹走了能讓這倆兄弟真的長起來吧。”接下兩位婦人因為村長到了,就再沒機會說什麽了。
村長指揮幾個年輕的漢子到後山的村茔裏挖了個坑,找了倆穩妥的人把孔老爹用炕上的席子裹了。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要把我爹擡到那兒去?”荞兒撲在爹身上,攔住擡屍的人。
“荞兒~!”柱子媽抱着小娃兒,“讓你爹走吧,入土為安,你不能就讓他這麽躺着。”
荞兒哭着阻攔,柱子媽急了,“智兒,快拉着你弟弟!”說着就把孔凡荞塞進司維懷裏。于是,司維抱着一個便宜弟弟,倆人對頭痛哭起來。
雖說司維已經辦過親生父親的喪事,但是對古代如何辦喪事一點概念都沒有,幸好柱子媽一直在他身邊指點着何時該摔盆,何時該大聲哭號,何時該跪拜。
折騰了一晌午,孔老爹算是真正離開了這個家。幫忙的衆人也知道孔家的情況,也沒留下吃飯,紛紛回了自己家。
最後家裏就只留下了兄弟倆和村長。
村長坐在堂屋裏,吧嗒吧嗒地抽了口旱煙,才說:“如今家裏就剩你兄弟倆了,智兒,你是哥哥,家裏的事兒你要頂起來。今兒,論理,你該留大夥吃飯的,大夥也知道你家的情況都沒留,你要記着這些人情,以後誰家有事兒,也去搭把手。”
“嗯,我記着了,村長。”司維摟着孔凡荞乖巧地答應,沒法兒,乖巧慣了的。
村長磕磕煙鍋兒,站起來,“旁的我也不多說了,過兩天趕緊去找裏正把你爹的人口消了,不然今年還得交人頭稅。算了,這事兒,我給你去說,還有啥事兒就去家裏找我哈。”
“嗯,謝謝村長!”司維連忙道謝,然後将村長送出門。
不多時,柱子送過來幾個窩窩頭,讓兄弟倆對付一頓,開始收拾孔老爹的遺物。在衣箱的最底下,兄弟倆找到一個用布包着的小木匣子。
看孔老爹珍視的樣子,司維還以為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結果裏面只放了一塊紅蓋頭,還有三張寫着字的紙。上面一張寫的是“孔凡荞”和生辰八字,下面一張寫的是“孔凡芝”和生辰八字,最後一張是孔巧珍的生辰八字。最後一張應該是屬于孔老爹說的被賣掉的姐姐,那麽“孔凡芝”就是現在的自己喽?原來他的小名兒不是“智兒”而是“芝兒”?司維惡寒一下,連忙将東西都重新放好。
孔凡荞到底年紀小,又哭了一天,早早地就靠在哥哥身上睡了過去。一切歸于平靜,司維才有機會認真想想自己的離奇遭遇。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另一個人也在思考自己的遭遇,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個爹!
3.卸甲歸田
司維摟着他的便宜弟弟躺在炕上,腦海中全是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兒來。他不是沒想過,這是檔整蠱節目,但是稍加思索就知道不可能。
他掉進下水道是真的,窒息的感覺也不能作假,做節目的話不會真的讓嘉賓有生命危險。當然,不排除意外的可能性。但是,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他司維就是廣媒集團最大的股東,哪個電視臺會有膽子讓他有這樣的意外,除非……
司維并不蠢笨,他明白母親視他為阻礙錢程的絆腳石,情人也不是真的喜歡他。母親有理由除掉他奪得遺産,而情人……
早在司爸爸在世時,司維的情人在圈兒內就擡不起頭來,如果司維坐上廣媒集團董事長的位子,那讓那大男子主義的人情何以堪?
但因為這些,他最愛的人們就要置他于死地嗎?司維很沮喪的發現,這些理由已經足夠了。
好在兩世他都遇到了好父親,今天人們的議論他都聽見了,孔老爹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累死的。雖然這和他本尊沒啥太大關系,但是好歹有了老爹的照顧,這具身體才能好好的養到他來。
這廂,司維慶幸着自己有兩個好父親,而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祁府裏,祁榮霄揉了揉眉心,“說吧,老家夥又幹什麽好事兒了?”
祁榮霄口中的“老家夥”是他的爹,一個讓他恨不得啖其肉卻又不得不奉養的人。祁父天生花心好色,家裏有了嬌妻又納美妾,女人一個又一個地往府裏接,好在他在經商方面還有點天賦,沒讓一家老小都餓死。祁榮霄的母親,也是祁父的原配,不得丈夫喜愛抑郁而終,臨終前讓兒子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家。
祁榮霄聽從了母親的遺言,離家從軍。小他四歲的同母弟弟祁熒霄,偷偷跟着他進了軍營。那年,小熒霄只有十四歲。兩個半大小子從火頭軍做起,一年後成了吳老将軍的親兵。後來,兄弟倆救了臨危的老将軍,便正式走向了戰場。從百夫長至中郎将、都尉,也許是老天憐惜這兩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孩子,兩人幾次陷入危難,最終卻都能化險為夷。
幾年後,祁榮霄接替年邁的老将軍執掌大軍,三次擊退北方游牧民族,最後一次讓那些兇悍的民族再無三尺以上的男丁,為慶王朝換來數十年和平。
至此,兄弟倆已經離家十年整。從兄弟倆第一次在戰場上建功,祁父就開始橫行鄉裏。這幾年,兄弟倆為他善後的事兒不計其數,一次比一次離譜,不知道這次又整什麽幺蛾子。
“回少爺,前些日子老爺身體不太爽利,趕巧兒,一個道士路過,說家宅內陰氣太重,會害老爺性命,讓老爺遣散內眷,老爺舍不得幾位如夫人,尋求其他化解之法,道士就說,就說……”回禀的家丁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說什麽?說!”祁榮霄壓住怒氣問。
“說要找一位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
“就是說還要找女人!女人的陽氣怕是不夠吧!”祁榮霄想起來離家前,祁父就一臉腎虧相,再找女人,只怕是嫌死得不夠快。
家丁畢竟還是要跟在祁父身邊的,沒敢告訴祁榮霄道士讓祁父找一個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男人。“道士還說這人進門要為正室方能鎮住滿宅的陰氣。再有,因為這人命格奇特,注定早夭,有陰氣滋養反倒會長壽,所以是……”
“夠了!”祁榮霄喝止家丁下面的話。他不知道父親的臉皮有多厚,這樣的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做正室?他那一群妾會同意才怪,只怕這才是害人家早夭的原因。他一定要想法阻止父親再禍害人家姑娘。
祁榮霄又揉揉眉心,他才從戰場回來,還沒正式面君就否則他現在就快馬加鞭趕回老家。“你回去,跟他說,‘狡兔死走狗烹’,皇上正在找機會收拾祁家,讓他收斂些,我面聖之後即可回家,娶繼室的事兒讓他等我回去再說。”
打發走家丁,祁榮霄獨自進了書房。他剛剛囑咐家丁的話并不是危言聳聽,一個人手握兵權已經讓帝座上的人忌憚,他們家卻是兄弟倆都手握重兵。在戰時,君王還不會多想,如今只求他交出兵權,能保得一家平安。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祁榮霄就早早地穿戴好朝服,吩咐管家清點家當,準備返鄉,然後就到宮外等候早朝了。
六部各司其職,要在早朝上讨論的事兒并不多,這天早朝的主題是封賞不久前擊退外族的有功之人。
該加官的加官,該進爵的進爵,最後只餘下祁榮霄一人。
“祁愛卿此次功莫大焉,朕一時也想不出該封賞你點什麽,不如你自己說說吧?”高臺上皇帝臉上的表情誰也看不見。
祁榮霄出列,行了個武人的半跪之禮,“臣請陛下,允臣交還虎符,卸甲歸田!”
“卸甲歸田?祁愛卿,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說說,你想朕賞你什麽?”皇帝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啓禀陛下,臣與弟弟離家已經十年,家中高堂已然年邁,卻無人侍奉湯藥。外族來犯,臣誓死為國家盡忠,如今天下安定,陛下已經不需要臣了,臣懇請陛下,允臣返鄉盡孝。”說着,祁榮霄變半跪為全跪,向上位叩首。
“放肆,你這話的意思是在指責朕鳥盡弓藏,殘害忠良之臣嗎?”皇帝怒喝,然後不能祁榮霄解釋,接着說:“此事再議,祁愛卿,跟朕到禦書房來,其餘人退朝。”
大太監高聲唱喏:“退朝~!”朝臣恭送皇上離開,便依次離開,只剩下祁榮霄一人保持叩首的姿勢留在大殿上。
“祁将軍,跟雜家來吧,別讓皇上久等了……”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扶起祁榮霄。跟在皇上身邊久了,皇上的心思總能猜中一二。今天看似是祁将軍惹惱了皇上,事實上,皇上對祁将軍的識時務很滿意,這人即使沒了兵權,榮華富貴也少不了,畢竟天下人都看着呢。
“謝公公。”祁榮霄順勢站起來,依舊沉穩剛毅,似乎戰勝外族和惹惱皇帝都跟他沒關系。此時,就算是皇帝在,也是要贊一聲好氣度的。
只是衆人不知,祁榮霄此時心裏正盤算着怎麽能讓自己全身而退又能讓皇帝覺得高興……
4.只為生計(機)
祁榮霄跟着大太監到了禦書房。皇帝正在批閱奏章,聽到祁榮霄問安,頭也沒擡,“起來吧,來人,給踐墨1看座。”
等祁榮霄謝過皇帝賜座,皇帝才接着說:“說吧,為什麽想返鄉?別說什麽侍奉高堂,你跟順豫2(祁熒霄的字)還是火頭軍的時候,朕就認識你們了,你們為什麽參軍朕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朕聽說,令尊最近愈發老當益壯了。”
皇帝提起的往事,祁榮霄也記得,他們剛入伍沒多久就遇到了勞軍的四皇子,也就是當今皇上。那時的他們只以為遇到了同齡的人,友人問起來,他們也沒對自己的身世也沒過多隐瞞,所以皇帝也是知道他們的老爹是什麽德行的。
“皇上英明,臣……”祁榮霄并不意外皇帝會知道老爹的情況,但是,自己坦白總比被皇帝逼問出來要好,于是做出很難以啓齒的樣子,“家父最近愈發不成樣子,近日家丁來報父親要續弦,臣為人子本不應對此指手畫腳,但是,父親已有十餘房妾室,而且此次續弦只因聽信妖道妄言,為沖喜求安便要禍害一良家女子的終身幸福。臣私以為,臣在身邊侍奉,老父能有所收斂,所以才乞求卸甲歸田。”
“嗯……”皇帝沉吟了一下,“人年紀大了,難免會信這些。這樣,你的生母與妻子都已經有了诰命在身,若是你父續弦,朕封她個三品诰命,也就不算委屈她了。”
“臣謝過陛下。”祁榮霄說着就要下跪。
“先別忙着謝恩,說說你的賞賜吧。”皇帝拿過茶盞,抿了一口,“朕不妨跟你照直說了,虎符一日不在朕手裏,朕就不能安卧,所以,你要交還虎符,正合朕意。但是天下人看着,你此時就這麽走了,朕就成了不能容人的昏君。”
“臣謹遵皇上吩咐。”祁榮霄低頭作揖。
“嗯,”皇帝放下茶盞,“我朝歷來崇尚孝悌,你要奉養老父也算是個好借口,朕就封你個侯爺,再賜你千畝良田,金銀千兩,風風光光地返鄉。”
“臣謝主隆恩!”祁榮霄連忙跪拜謝恩。
翌日,皇上下旨,封祁榮霄為祈安侯爺,良田千畝,金銀千兩,擇日返鄉奉養老父。
聖旨一下,祁榮霄的府裏先鬧了起來,祁榮霄的妻子劉敏儀聽說要離京,就沖到祁榮霄的書房哭鬧起來。她本是戶部侍郎的女兒,自小嬌養,習慣了京都的繁華,她根本不願随祁榮霄到那些窮鄉僻壤。
面對妻子的哭鬧,祁榮霄将手中的書放到書桌上,“你嫁與我這些年,一直在府裏當家作主,上無公婆,下無小姑妯娌,想來也是懶散慣了,也罷,你若不願離京,就留在這裏。我會留兩個婆子照顧你的飲食起居,節儉些,你的嫁妝應該也夠你們過日子了。”
劉敏儀驚得忘了哭鬧,她敢來祁榮霄面前鬧,一是她有诰命在身,祁榮霄不能休了她,二是因為成親這些年祁榮霄對她從來都是相敬如賓。她沒想到祁榮霄竟然毫不顧念夫妻之情,竟然要将她獨自撇在這裏。
祁榮霄重新拿起桌子上的書,道:“沒其他事兒就出去吧,我再看看書。”
“相,相公,你,你不要我了?”劉敏儀終于發覺自己對祁榮霄來說并不是那麽重要。沒錯,他不能休了她,但是他可以當她不存在。但是,沒了相公,她就不再是京城裏人人稱羨的侯爺夫人。這個認知讓劉敏儀怕了。
“是你自己想留在這裏的,若你願意跟我返鄉,我豈會抛下你不顧。”
“相公,妾身知錯了,相公去哪兒妾身就去哪兒。”劉敏儀顧不得擦臉上的淚,扯着齊雲霄的衣袖說。
“嗯,那就去收拾東西吧。”祁榮霄在劉敏儀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說:“湛兒年幼,我也不願他早早離開娘親。”
說完這句話,祁榮霄便專心讀書。他只想告訴那個女人,只要她安安分分,他會看在兒子的面兒上不為難她。
對于這個妻子,祁榮霄說不上愛。這門親事是對祁榮霄有知遇之恩的吳老将軍保的媒,自古盲婚啞嫁,所以祁榮霄對于娶劉敏儀為妻這件事并沒有太多抗拒。
二人成婚後,祁榮霄也盡自己能力做一個好夫君,只是邊關時常戰亂,他總要去打仗,難免冷落嬌妻,所以他對劉敏儀沒有太多要求。日常生活,祁榮霄能謙讓的,絕對會縱容妻子。沒想到這竟然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沒脾氣的人,還敢來哭鬧讓他抗旨!
祁榮霄聽到劉敏儀走遠,把手裏的書扔回桌子上,心裏煩悶不已。他絞盡腦汁為全家人謀生路,妻子非但不幫他反而拖後腿,這日子沒法過了!
與祁榮霄有同樣感覺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們故事的另一個主角——司維。
“荞兒,你告訴哥哥,平日裏咱家都吃什麽?”司維站在連蟑螂都罕見的所謂“廚房”裏,欲哭無淚。他和弟弟靠鄰居們接濟已經有幾日了,各家都不是富裕的,他們總不能吃人家一輩子,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吃的他也無可奈何啊!
“智兒!荞兒,在家嗎?”柱子媽在圍牆外喊人。
“在,嬸子,在家的,進來吧!”司維拉着荞兒迎出去。
“我來給你們送倆窩頭。”說話間,柱子媽就把用布包着的黑窩頭掏了出來,“智兒,你家的地該開始打理了?雖說苞米收了,今年的租交了,但是還有明年啊,再着你和荞兒總要吃吧?趁着還暖和,趕緊盤算。”
“嬸子,”司維為難了,他不把麥子當韭菜就不錯,哪兒還會種地啊!“不怕您笑話,地裏的活兒我一點都不懂,荞兒還小,我是絕對不能讓荞兒下地幹活的,所以,這地不如您家裏種了吧,不然也只能荒着。”
“你這孩子……”柱子媽想說不會種就學着種,但是看到兄弟倆小雞崽似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要不先讓你叔和你柱子哥幫你拾掇地裏,剩下的到時候再說。”
“可別,嬸子,可別,怎麽能讓叔和柱子哥白忙活呢,你家也是要吃飯的。你要這樣說,這地就讓它荒着吧。”司維連忙阻攔,他被前世的父親保護的很好,但是不是不通世故的。
“那可怎麽辦?這地可是要交租的,你不種,明年的租子怎麽辦?”柱子媽替兄弟倆着急。
5.意外之“財”
“嬸子,這地,我們可以不租了嗎?”司維試探着問。
柱子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司維,“不種地,你們兄弟倆吃啥?”
“嬸子,我不會種地!”司維哭笑不得地說。種了地怕也是白忙活。
柱子媽像是突然明白過來,“是了,租了也是長草,不如跟你爹早年似的上鎮上謀份差事。”
“我爹早年在鎮上當差?”司維瞪大眼睛。
柱子媽奇怪地看了一眼司維,“那當然,你爹是咱們村不多的識字的人中的一個,原先在鎮上的商行裏做事,後來,你娘身子差了才回到村裏來。”
“呵呵,我那時候小……”司維撓撓頭,“不說這個,嬸子,地的事兒您還要幫我。”
“行了,這事兒我去跟村長說,緊着給你辦。”司維謝過柱子媽,将人送了出去,剩下兄弟倆大眼瞪小眼。
“等等!”剛剛嬸子說苞米收了,“荞兒,咱家放糧食的地兒在哪兒?”
荞兒覺得哥哥睡了一覺之後就像變了個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拉着他到了東廂。
入屋,司維先看到的是一筐一筐的玉米棒子,金燦燦的玉米看着就喜慶,司維卻從心底湧上一股悲涼之感。除了他們安身的房舍,這一筐筐的玉米大概是孔老爹留給兩個兒子最後的財産了吧。
“哥?”荞兒回頭看到哥哥快哭出來的樣子,以為哥哥是不愛吃苞米,“地瓜和地豆在窖裏,這裏,爹還給我們留了白面。”提起自己父親,荞兒也快哭出來。
“地豆是什麽?”司維連忙轉移話題,“你帶我去看看吧?”
荞兒皺起眉,哥哥怎麽連地豆是什麽都不知道了?不過,他還是領着司維到後院的地窖裏去。于是,一度被弟弟鄙視的司維知道了,地豆原來就是土豆,他還以為是什麽新鮮玩意兒呢。
“咱們中午吃這個吧?”司維摸了兩個土豆兩個地瓜,盤算着可以做什麽好吃的。拜他的前男朋友所賜,司維有一身不錯的廚藝。家常小炒土豆絲,拔絲地瓜什麽的都難不倒他。不過,他忘了家裏幹幹淨淨的廚房。
最後,兄弟倆只吃了柱子媽送來的窩頭,還有煮地瓜和土豆。地瓜和土豆是荞兒煮的,因為司維實在是駕馭不了那鍋竈。
其實荞兒用那大鍋也不太熟練,等地瓜和土豆熟了,兄弟倆已經像是從土裏扒出來一樣了。
填飽了肚子之後,身上的煙熏味讓司維愈發不能忍受。從重生到這裏還沒洗過澡,這讓原先天天洗澡的司維覺得身上各處都癢了起來。
“荞兒,我們洗澡去吧?”其實,家中父母去世,作為兒子的三天不能洗漱,一月不能剃須,以示哀思。但是,二十一世紀來的司維不懂這個,尚且年幼的孔凡荞也不懂,于是兄弟倆抱着幹淨的衣服到不遠處的小河裏洗澡去了。
這個季節在外面洗澡有些冷了,但是有陽光曬着的話,整個人暖洋洋的,很舒服。司維知道這具身體的體質很差,所以沒敢洗太久,将皂莢揉碎,匆匆洗了洗便穿上了幹淨的衣服,“荞兒,趕緊洗,天兒涼,小心傷風。”
穿戴好的司維,轉身回到河邊清洗自己和弟弟換下來的衣服。孔凡荞見哥哥開始洗衣服,也不在水裏泡了,趕忙洗完走到司維身邊,“哥哥,我來洗。”
司維握住孔凡荞伸過來的小手,“不用,你去一邊玩吧,我一會兒就好。”司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小心不要掉水裏,家裏沒有換洗的衣服了。”
“知道了。”荞兒乖巧地答應,不過終歸是個小孩兒,聽到哥哥說可以玩兒就跑到一邊自己耍去了。
司維在原先家裏的時候有保姆阿姨,他連動洗衣機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他幸運地有一個渣男友。呃,好像有奇怪的東西跑進去了。總之,司維還是會洗衣服的。雖然這裏沒有洗衣液、皂粉、肥皂,他還是回憶着電視上古代婦女洗衣服的樣子,把兄弟倆的衣服洗出來了。
司維将衣服擰幹,站起來捶捶腰,然後沖不遠處的弟弟喊:“荞兒,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哎,就來!”荞兒口裏這樣應着,卻是蹲在地上沒動。
來了這些日子,荞兒還沒不聽話過,司維覺得奇怪,就自己走過去看。這一看可不得了,荞兒面前趴着一只有他家飯盆那麽大的甲魚。
“荞兒,快,回家那個東西來把它捉住!”說着司維用順手拿的洗衣服用的木棍将甲魚翻了個身。
荞兒看了眼劃拉着四肢的王八,轉身跑回家拿來一個竹編的背簍。司維用洗衣棍小心翼翼地将它撥弄進背簍裏,高興地摸摸荞兒的頭,“荞兒,明天賣了它,哥哥給你買好吃的。”
在司維的印象裏野生的甲魚一斤左右的都要幾百塊一斤,自己捉的這只怎麽也要四五斤,賣幾千塊不成問題,折成銀子也有十幾兩了吧?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
第二天恰好是集,司維便帶着弟弟到鎮上去。他沒急着把甲魚賣了,而是先帶着弟弟逛了一圈兒。了解了這裏的物價之後,司維喜憂參半,憂的是他的甲魚怕是賣不到十幾兩了,能賣到三、四兩就算不錯,喜的是,這裏的物價還算比較低廉,大米大約十三、四文一鬥,三鬥米換兩尺布。剩下的東西在司維看來比現代要便宜的多,大約三十五文一斤的五花肉是瘦肉多、肥肉少的那種,菜更是一文錢一大堆。唯一出乎司維預料的是鹽價,竟然要四十五文一斤。
心裏有了底之後,司維領着弟弟進了一座看起來很豪華的酒樓。兄弟倆的穿着很樸素,一看就不是能到酒樓這種地方吃飯的人,所以,盡管有很多店小二,卻沒有人招呼他們。司維也不介意,徑自找到掌櫃。
掌櫃看了背簍裏的甲魚也很驚喜,豪爽地說:“一兩銀子,我要了!”
“掌櫃的真愛說笑,您要是看不上這東西,我換個地兒……”
6.讨價還價
“掌櫃的真愛說笑,您要是看不上這東西,我換個地兒……”司維在學校裏學的是商貿專業,談判難不倒他。
正說話間,一個店小二跑過來,“掌櫃的,祁員外來了……”店小二還沒說完,司維就看見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走過來,“佟掌櫃,正忙着呢?”
“喲~,祁老爺,您老可好久沒來了!”掌櫃連忙從櫃臺後面繞出來,向祁老爺作揖。
“是有些日子沒來,想你們香滿樓的茶香乳鴿了。”被稱作祁老爺的人笑得一臉和氣,“今天讓你們的大廚拿出看家本事來,給老爺我置辦一桌席面。”
“好嘞,您老樓上雅間兒裏請,我親自給您張羅去。”掌櫃笑得見牙不見眼。
聽到掌櫃的話,司維牽着弟弟的手說:“想來,掌櫃的是看不上我這東西,既然有貴客到,那我就不耽誤掌櫃做生意了,告辭了。”
司維的一句話勾住了欲上樓的祁老爺,“什麽好東西?我也開開眼。”
掌櫃的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