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舒宮走去。

泉聲看着他們的背影,眼中是說不盡的羨慕,間或還夾雜這幾分嫉妒。

幾人剛走到雲舒宮門口便碰到了乾王一行人,乾王看到禹昊牽着染袖的手,眼中閃過不快,沉聲問道:“你們這是要上哪去?”

染袖悄悄拉開手,向他行了一禮。

禹昊卻不在意,問安之後回答:“孩兒正要去書房學習。”

“學習?學習還需要叫宮女相陪?侍讀無用嗎?”

禹昊擡眼看了看乾王,奇怪道:“父王,平時一向是染袖陪孩兒讀書習字的,侍讀不如染袖聰慧。”

說着,又拉住了染袖的手。

乾王抿了抿嘴,一甩袖就朝雲舒宮走去,走前還說了句:“染袖,你随朕來。”

染袖心中叫糟,跟禹昊告罪一聲便随後而去。

望着他們的背影,禹昊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火光,随後又露出笑臉,一邊嘀咕着:“父王找染袖什麽事呢?”一邊像沒事人一樣領着侍讀朝書房走去。

“皇上。”夏末涵迎了過來。

乾王頭也不回地說道:“朕就在院子中待會,別讓人來打擾。”

夏末涵見他臉色不佳,疑惑地看向染袖,染袖搖搖頭,也露出一臉不明不白的表情。

走到院子中,乾王沉着臉問道,“染袖,禹昊與你很親近?”

染袖小心地回答:“可能是因為奴婢曾幫助過他,所以二皇子對奴婢确實比其他人要親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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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近一些’?”乾王淡淡道,“朕的孩子自小接受禮儀規範,平時行為舉止不得逾距,更別說公然與宮女牽手。”

染袖跪道:“皇上,是奴婢逾距了,請陛下責罰。”

“朕不罰你,只是想提醒你,你是朕的女人,朕不允許其他任何男人碰你,即使是朕的皇兒。”乾王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禹昊已經十一歲,再過幾年便該有自己的侍寝宮女,你以後盡量疏遠他,朕不希望他将來對你産生愛慕之情。”

“皇上,奴婢比二皇子大上好幾歲,他怎麽可能對奴婢心生愛慕?皇上多慮了。”

乾王一把将染袖拉起來,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用手描繪她細致的眉眼,半晌才輕聲道:“但願真是朕多慮了。”想起她平日的細心體貼,想起她在床第間的嬌俏柔情,又想起她翩然起舞時的驚豔奪目,這樣的女子,怎能不令人心動?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她與日俱增的占有欲,無論跟誰在一起,心中總是會閃過她的身影。

他現在很想将染袖調到身邊,只服侍他一人。可是當日的五年之約……有些後悔,一朵烈焰之花真的就能讓他割愛?

“皇上?”染袖輕輕推了推乾王,說道,“皇上,奴婢以後行事會更加謹慎的。”

乾王回神,正了正表情道:“嗯,朕信得過你。”

“那,皇上今天要留下來用晚膳嗎?奴婢着人去準備。”

乾王放開染袖,道:“不用了,朕今天要去皇後那裏,下午在這坐坐就走,你去幫朕泡壺好茶。”

“是。”染袖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去皇後那裏?那安如瑾也在?皇後想做什麽?

另外,禹昊最近對她确實表現得過于親密了一點,今天遇見乾王也不知收斂,他雖然聰明,但年紀到底還是太小,不善于察言觀色,随機應變。

嗯,也許可以考慮進行這方面的訓練……

乾王果真只喝了一杯茶便離開了,染袖随後囑托離若随時留意皇後那邊的消息。

晚膳過後,染袖随同禹昊一起回到南宮。梳洗完畢後,禹昊興致勃勃道:“染袖,今晚我們對演嗎?我有看到你新編的本子,奸臣與明君的段子似乎很有意思。”

染袖笑了笑,說道:“這個先不忙,奴婢又想到一個游戲,以後可以随時玩,不知二皇子有沒有興趣?”

“哦?是什麽?快說。”

“嗯,奴婢将這個游戲取名為‘藏東猜西’,奴婢會經常藏一些東西在某個地方,藏好之後再給予提示,二皇子必須根據提示猜出奴婢藏的是什麽東西,并且将它找出來。”

“找東西?具體該如何做?”

染袖拿出一個指環,說道:“當奴婢戴上這個指環時,便代表奴婢藏了東西,戴在右手代表東西在雲舒宮內,待在左手便代表東西在雲舒宮外。奴婢每次所藏的東西都會與當日的生活有關,二皇子必須從周圍人的表情、動作以及對話中尋找線索,将東西找出來。”

“連藏的是什麽也不能先告訴我?”

染袖搖頭笑道:“若是告訴你,這個游戲就不好玩了。”

禹昊皺眉說:“如此一來,範圍未免太大了。”

“放心,只要你細心觀察便能很快發現線索,而且你完全不需要被動地等着我們給提示,也可以自己想辦法找出謎底。”

禹昊眼中亮亮的,笑道:“似乎很有意思,不如明天就開始?”

染袖笑着點頭。

禹昊又想了想,突然盯着染袖道:“若是我成功将東西找出來了,染袖會給我獎勵嗎?”

“二皇子乃天之驕子,奴婢有什麽可給的?”染袖不動聲色地回道。

“不需要什麽貴重物件。”禹昊笑道,“比如離若手上那種荷包也行啊!”

染袖眼中閃過訝異,他怎麽知道那是自己送的?

“奴婢的繡功實在是……”

“我不在意。”禹昊拉住染袖的手道,“只要是染袖送的,我都喜歡。”

染袖心下微突,看來乾王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邊染袖與禹昊正愉快地讨論游戲,皇後那邊又是一番風花雪月。

乾王來到景琗宮,發現今晚的布置頗為別致,屏風是精致的鸾鳳彩繡,珠簾是各種漂亮的貝殼串成,桌墊形狀似花,柔軟舒适,而桌案上所擺的酒具也十分雅致,銀雕鑲玉,龍鳳呈祥。

皇後請乾王入座,然後為他斟了一杯酒,頓時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乾王忍不住端起來細細聞了聞,贊道:“果真是好酒,色澤清,香氣醇,不是凡品。”

說着,輕輕品了一口,閉眼回味,眉眼都舒展看來。

皇後見狀,心下暗喜。

乾王睜開眼,胃口大開,就着美酒吃着小菜。

“此酒有何名號,似乎并非宮中貢酒?”乾王突然問道。

“這是臣妾一遠方表妹家中自釀,尚未取名,不知皇上是否願意賜一個?”

乾王沉吟一會,笑道:“瓊漿玉液,芬香淑郁,但使主人能醉客,不若就叫‘醉玉’。”

“醉玉,果然是好名,臣妾代表妹謝皇上賜名。”

“不知是哪位表妹?想必是名心靈手巧的女子吧。”

皇後正要回答,突然從後院中傳來一陣黃鹂的鳴叫聲,聲聲悅耳,甚是動聽。

乾王露出疑惑的神色:“這麽晚了為何還有黃鹂的叫聲?”

皇後笑了笑,提議道:“月夜黃鹂啼,皇上何不去看看?”

乾王同意道:“也好,你叫人将酒菜拿到庭院中,月下品酒聞鳥鳴,哈哈,似乎也不錯。”

兩人于是起身朝院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能趕回家,抱歉了,親們~~

新妹妹出來了,這是名超級強人。

☆、安如瑾(二)

當乾王走進院子,就見一名女子站在樹下,以指壓唇,口中發出一陣陣鳥啼,饒有興致地逗着樹上的鳥兒。

想不到這惟妙惟肖的聲音竟然是從人口中發出的,乾王眼中閃過詫異。

那女子似乎察覺有人靠近,停下逗鳥的舉動,回過頭來,一張豔麗無雙的臉龐立時印入眼中,只見她梳着一個偏雲髻,斜斜低垂,以金釵點綴,額間垂挂着一條精巧的珠鏈,為她原本美麗的容貌更添了幾分風情。她的穿着也是獨具慧心,一襲淡黃色綢裙,外罩紅色絲錦,左胸處繡着一串炫彩花團,襯得脖頸處的皮膚潔白誘人;束腰很高,将上身的豐滿完美地突顯出來,既性感又不失端莊,比起宮中的華麗多了幾分活潑。

乾王眼中毫不意外地閃過驚豔,心中又忍不住拿她與染袖做了個比較,若染袖像一朵沾露粉荷,清新嬌俏;而眼前這名女子卻是一朵豔色牡丹,華美奪目。兩者各有千秋,難分軒轾。

那女子上前行禮道:“臣女安如瑾見過皇上,不知皇上駕臨,擾了聖駕,還請恕罪。”

“不必多禮,你的口技不同凡響,幾可亂真。”

皇後笑道:“皇上,前些日子您忙于國事,臣妾未來得及向您介紹,這便是臣妾的表妹,其祖父乃安靖安國公,其父為安文述安禦史。”

“哦?原來是安禦史之女。”對于安國公,乾王的記憶已經模糊,但是安文述他還是記得的,當初他受封太子之位還有安文述的一份功勞,只可惜不久之後,安文述便意外身亡,安家在得到撫恤之後也逐漸淡出朝堂。想不到他們家還出了這麽一位不俗的女兒。

“當年乃父對朕多有助益,只可惜英年早逝,可惜可嘆。”乾王略帶惋惜道。

安如瑾柔聲道:“家父已故去十餘年,仍能得皇上挂念,若地下有知亦心懷安慰了。”

“安家如今景況可好?若有困難盡管提出,朕可不能讓功臣之後受了委屈。”

“多謝皇上關心,安家一切安好,況且有皇後表姐在,臣女一家都不曾受什麽委屈。”說着還感激地看了皇後一眼。

乾王也轉頭朝皇後點了點頭,幾人走到亭子中坐下。

宮女将酒菜擺上來,乾王笑道:“據說這酒乃是你自己所釀?”

“正是,些許小技,恐怕等不了大雅之堂。”

乾王愉悅道:“安小姐太過自謙了。”

皇後也笑着說:“剛才皇上還親口為此酒賜‘醉玉’之名。”

安如瑾眼中閃過驚喜,忙起身行禮謝恩,随後又道:“想來皇上是擅品酒之人,臣女不才,家中自釀了六種美酒,皇上今日所喝的只是其中一種。”

“哦?如此,朕倒是有口福了。”乾王笑道,“若有機會一定要一一品嘗。”

“這倒是容易,過幾日臣女就托人将美酒帶入宮中。”

“甚好。”

當晚,乾王在兩人陪伴下,賞月品酒,談天說地,十分盡興。安如瑾落落大方,言語風趣,眉宇間時不時透出萬般風情,連帶皇後也多了幾分随意,只是在看到乾王隐現迷離之色時,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幾人一直聊到內侍提醒掌燈才結束,乾王當晚自然夜宿在了景琗宮中。

第二日,染袖派人送禹昊去學堂,自己則回了雲舒宮。

泉聲一見到她,便上來小聲說道:“昨晚皇上在景琗宮過夜。”

染袖不動聲色道:“這有何奇怪?皇上難道不應該在景琗宮過夜嗎?”

“不是這個意思。”泉聲道,“聽說昨晚皇上和那個安如瑾夜下暢聊,相處甚是愉快,雖是夜宿景琗宮,但誰知道侍寝的是哪個?”

“噓,別亂說。”染袖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安小姐還是未出閣的女子吧?這麽說有損她的聲譽。”

泉聲不以為意道:“今天一大早,各宮都在傳了,要知道皇上可是難得在皇後那留宿的,可是那安小姐一來就留住了皇上,這怎能不令人懷疑?”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多聽少說的好,你也別在到處去說。”

泉聲嘀咕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我這不也是在為你着想嗎?”乾王與染袖的關系,雲舒宮的衆人一清二楚,她們都認為染袖成為嫔妃只是時間問題。

染袖沒有再理她,剛走進內宮就見離若正站在走廊上發呆,臉上露出不同于往常的開朗,顯得有些深沉。

染袖心中奇怪,走過去問道:“離若,怎麽了?有心事?”

離若回神,見是染袖便露出笑容道:“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是嗎?那就好,若有困難可不能瞞着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麽忙呢。”

離若笑着點頭,待染袖離開,他眼中又露出幾許複雜的光芒,有困惑,有難受,又帶點茫然……

見過夏末涵之後,染袖照常開始了一天的功課,練字,繡花,柔術定點訓練等等。

下學後,禹昊回宮,心中想着染袖昨晚所說的游戲,見到她右手食指上果然戴着指環,立刻眉開眼笑。戴右手代表東西藏在雲舒宮中,不知道藏的是什麽?

午膳時,松韻将菜肴一一擺上桌,分別為夏末涵和禹昊添上碗筷。

夏末涵見她神色有些不渝,便問:“松韻怎麽了?”

“沒什麽。”松韻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子不必管奴婢,些許小事。”

禹昊本來也沒在意,可是突然想到染袖說過要随時留意周圍人的神色舉止,便開口道:“松韻,是什麽小事?反正光吃飯也無聊,不如聽你說說話。”

松韻沒料到禹昊會突然跟她說話,要知道在雲舒宮中,他只與夏末涵和染袖親近得多一點,平時沒有必要,是不會和她們打招呼的。

夏末涵也有點吃驚,不過倒沒有阻止,她待下人一向寬厚,飯桌上也沒那麽多規矩。

染袖心中卻在想,禹昊真的很聰明,第一次玩這個游戲便找到了訣竅。

松韻看了看染袖,染袖只回了她一個似有似無笑容。不得已,她只好說:“真的只是小事,不過就是今天不小心把自己的玉簪摔斷了。”

禹昊一聽,有些失望,似乎跟游戲無關,誰知卻又聽染袖的聲音傳來:“是奴婢不好,走路不留神,撞到松韻,害她将玉簪摔到了地上。”

夏末涵笑道:“原來如此,回頭本宮送你一支。”

松韻連忙搖手道:“不用了,那玉簪不值幾個錢,斷了就斷了。”

染袖也道:“主子,要送也是奴婢送。松韻雖然不介意,可也不能讓她白白受損。”

松韻臉一紅,嘟哝道:“你們這樣說,真是讓奴婢無地自容了。”

幾人都笑起來。

禹昊眼睛亮亮的,一邊吃飯一邊打量着衆人,心中似乎已有了發現。

飯後,染袖陪着禹昊在書房中讀書,禹昊趁着侍讀出去時,悄悄對染袖說:“我知道,你藏的是一支簪子對不對?你要送一支新的簪子給松韻。”

“什麽簪子?奴婢可不知道,剛才不過是随口說說而已。”染袖一臉淡然。

“嗯,果然是。染袖一有算計就裝傻。”禹昊語言異常犀利。

染袖汗一個先,不過表情還是很平靜地說:“游戲沒結束前都不公布謎底,皇子先将東西找出來再說吧。”

“東西我肯定會找出來的。”禹昊眉眼彎彎地笑道,“我還等着染袖的獎勵呢。”

染袖也笑了笑,然後起身道:“今晚琴心陪夜,奴婢先出去了,二皇子專心完成課業,有不解之處就問琴心。”

禹昊撇了撇嘴,端起書冊開始學習。突然,他動作一頓,剛才染袖說什麽?“有不解之處便問琴心?”平時不都是讓他找母妃的嗎?難道,難道……

禹昊臉上慢慢露出笑容,哈哈,這個游戲果然有趣,一環扣一環,看似沒有關聯的事情,只要細心觀察和琢磨,就能發現驚喜,好玩!

第二天,禹昊便将一根銀簪遞到染袖面前,他臉上帶着驕傲和得意,眼光閃閃,似乎在等着誇贊。

染袖贊道:“二皇子真聰明,奴婢還以為你起碼要兩三天才能找到線索呢。”

看來要增加難度了,禹昊的智商和觀察力都非同一般,只要适當引導,他的前途不可估量。

“那你可別忘了我的獎勵。”禹昊提醒道。

染袖道:“好,不過奴婢的繡功實在太差,不如送別的東西好嗎?”

“送什麽?”

“這就要看二皇子有沒有本事拿到了。”

“也就說,第二場挑戰開始了?”

染袖笑着點頭。

禹昊眼中立時閃現勢在必得的炫目神采。

乾王自那日在景琗宮留宿過一夜之後,連續幾天都沒再去過,衆人都以為當初關于安如瑾的流言不過是一時興起,可是在不久後,乾王又去了一趟景琗宮,據說是安如瑾托人送了幾種美酒進宮,恭請乾王去品評。

然而這一次,酒量一向很好的乾王卻醉了。

夜色朦胧,羅帳中卻是一片□旖旎,呻yin之聲伴随着陣陣酒香,為清冷的寝宮增添了火熱yin靡之氣……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可能還有一章,童鞋們,你們太霸王了~~~~~~

第一次交鋒

清晨醒來,乾王才發現床上躺的是安如瑾,淺色床單上印出點點血跡,昭示着昨夜的瘋狂。

乾王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記憶有些模糊,但眼前的一切卻已是不争的事實。他确實很欣賞安如瑾,但還不至于急色至此,即便要召了她,也得等她真正入了宮再說。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後悔也無益,更何況安如瑾确實是個美人。只是這其中有些奇怪,此處是皇後的寝宮,她怎麽會願意讓自己的表妹來侍寝?乾王眼中露出深沉之色。

正在這時,旁邊的安如瑾醒過來,見到這副光景,臉上一紅,羞澀道:“皇上,昨晚,昨晚……”

“你好好休息,過幾日等候賜封。”說完,乾王便跨下床。

他不喜歡被人算計,這次不知是皇後一人的主意,還是兩人合謀,看起來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乾王在太監服侍下穿好衣服,看也沒看安如瑾就準備離開,誰知衣袖突然被人拉住,回頭望去,就見安如瑾半坐起來,一手拽着被子虛擋在胸前,肩膀光luo,豐潤的胸部也若隐若現,她豔麗的臉龐上露出幾分憂傷,雖然什麽也沒說,但那模樣,足以能令任何男人為之心軟。

乾王顯然也不例外,原本冷淡的眼中閃現出幾分柔和,主動握住她的手說:“不必多慮,朕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

待乾王離開,安如瑾原本憂郁的臉上慢慢露出一抹笑容……

三天後,安如瑾被正式納入後宮,賜封“昭媛”,享二品尊榮。雖然安家已經不如從前,但亦是名門世家,僅僅是安國公之名,就足以令她高于他人。

這一诏令在後宮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要知道女子入宮都是需要經過嚴格篩選的,即使是宮女也不例外。自乾王登基以來,還從未破壞過這個規矩,如今竟然天将奇兵,一入宮就是二品,這讓其他品位低微的嫔妃如何心服?即便她有皇後撐腰,也擋不住其他人的蠢蠢欲動。

聽聞這個消息,染袖先是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後嘴角微揚。如今的情況不是正好?她正愁不知道該如何疏遠乾王,安如瑾這一插足反而給了她機會,有她吸引衆人的目光,雲舒宮可以趁機發展穩固,将三司的事情處理妥當,徹底坐實夏末涵的昭儀之位,只要不犯打錯,一兩年之後,她必然能榮登一品,到時候她的家人全部會被遷入首都,成為新興貴胄。

只是她還有一個疑慮,那便是尚不清楚安如瑾的為人,若是頗有手段之人,她就得事先做好防範的準備。

嗯,找個機會探探。

這個機會很快就到了。

這天下午,染袖與琴心一起前往花圃采摘花瓣,路過湖心橋時,迎面一名衣着華貴的女子領着兩名宮女徐徐走來。

染袖和琴心連忙退到一邊行禮,垂首等待貴人過去。

誰知那女子卻在兩人身前停了下來,只聽得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擡起頭來。”

染袖兩人疑惑地擡起頭,正好對上那女子的審視的目光。

安如瑾。染袖心中冒出這個名字,前幾天遠遠見過一次,如今看來,确實是風華絕代,衣着打扮也很有特色,笑顏如花,煙視媚行,稱得上一代尤物。

“你可是染袖?”安如瑾詢問道。

“回娘娘,奴婢正是。”染袖的衣着與一般宮女不同,別人能認出來也不算奇怪。

“果然清秀可人,聽說你是本屆鬥舞的魁首,不知本宮可有幸一睹你的舞姿?”

“娘娘過獎了。奴婢蒲柳之姿,不過有幾分運氣罷了。”

“呵呵。”安如瑾笑道,“過幾日便是本宮的生辰,染袖可願為本宮一舞助興?”

“娘娘看得起,奴婢自是不敢推辭,只是此事還需要問過奴婢的主子夏昭儀。”

“行,此事本宮親自去說。你們先忙去吧。”

染袖兩人又行了一禮,正準備離開,誰知安如瑾似乎突然拐了腳,身子一偏,就朝染袖倒去。

由于離得太近,染袖來不及躲閃,只覺得一陣巨力将她撞向橋邊,眼看就要掉到湖中。

但染袖是何人?她的平衡感幾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腳稍微一勾就能穩住身形,誰知左腳又被人狀似無意地踢了一下,染袖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終于還是失去了平衡,在琴心的驚呼聲中翻入了水中。

安如瑾驚訝地捂住嘴巴,忙吩咐身後的宮女叫人來救。

染袖在水中撲騰着,她并不着急,一邊緩慢朝岸邊移去,一邊在思考安如瑾的意圖。同時心中了解了一個事實,安如瑾是練家子!染袖雖然學習了柔術,對付普通人三五個不在話下,但是若面對的是這個時代的練家子,除非對方不設防,否則她還真不是對手。

好不容易撲騰着上了岸,渾身濕透染袖裝作嗆水,不停地咳嗽。

琴心跑過來關切地問:“還好嗎?”

染袖擺擺手,虛弱地回道:“不礙事。”

“這是怎麽回事?”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擡頭一看,正是乾王。

染袖還沒開口,就見安如瑾已經上前跪道:“皇上,是臣妾不好,剛才走路不小心拐了腳,結果将這名小宮女撞落水,請皇上責罰。”

染袖垂下眼,掩去那一抹精光。安如瑾如此率先表态,她反而不好告狀了,周圍幾人都可以作證,她“确實”是拐了腳,染袖落水只是“意外”。

乾王看向染袖,他雖然不相信安如瑾剛剛入宮就會為難一名和她沒有任何沖突的宮女,但還是需要從染袖那裏得到确切答案。

染袖回道:“回皇上,剛才确實是意外,奴婢沒事,就是不知這位娘娘的腳傷嚴不嚴重?”

“安昭媛,需要喚禦醫來看看嗎?”乾王道。

安如瑾忙道:“不用了,臣妾宮中有藥酒,回頭讓宮女揉一揉便沒事了,不用勞師動衆。”

“好了,你們都起吧。”乾王上前将染袖扶起來,看她**的可憐模樣,柔聲道,“快回去換身衣服,喝碗姜湯,若是感染風寒就不好了。”

染袖溫和地笑笑,謝過乾王之後便在琴心的攙扶下離開,轉身時餘光瞥見安如瑾眼中的精芒,心下凜然。

看來,這次宮中進了一位不可小觑的人物……

第二日,安如瑾竟然帶着禮物親自來看染袖,順便拜訪夏末涵。

她先對昨天的事再次表示歉意,然後又向夏末涵提出請染袖去為她慶生的請求。

“希望夏昭儀和染袖不要因為昨日之事而對我心生芥蒂,我是真心邀請你們。”

夏末涵遲疑了一會,回道:“我暫時無法答複你,染袖看起來有些受涼,若是生病,恐怕就只能拒絕安昭媛的好意了。”

安如瑾大方地笑道:“沒事,染袖的健康自然比較重要,我理解,夏昭儀不用覺得抱歉。”

她這麽一說,本來還不覺得抱歉的夏末涵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早聽說夏昭儀賢良淑德,如今一見果然如此,難怪如此得皇上的寵愛。”

夏末涵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安如瑾又道:“我初入宮,什麽都不懂,以後還請姐姐多多提點,若有錯漏,也不需顧及,直言不諱即可。”

夏末涵點點頭,柔聲道:“安昭媛如此玲珑的人,哪裏會有何錯漏?我以後說不定還要仰仗你呢。”

“哈哈,那就承姐姐吉言了。”

……

染袖忍住捂額的沖動,夏末涵完全不是安如瑾的對手,整個人都被她牽着走,若是再聊下去,她估計連一天吃幾碗飯都要被套出來了。

“娘娘,時候不早了,是不是準備開飯了?”

夏末涵回神,點頭道:“是了,染袖,你去吩咐琴心她們準備。”

末了,又客氣地對安如瑾道:“安昭媛是否要留下來一起用膳?”

一般像這樣第一次見面的人都不好意思打擾主人家,可是安如瑾卻絲毫不以為嫌,只聽愉快地笑道:“我真的可以留下嗎?不會太打擾嗎?”

“當然不會,只是膳食簡陋,可能招待不周。”

安如瑾自來熟地挽住夏末涵的手臂,說道:“我從挑食,謝謝姐姐的邀請。”

好一個安如瑾!染袖心中微起波瀾,原本以為可以利用安如瑾吸引乾王和宮中其他嫔妃的注意,可是她如今刻意結交,又将雲舒宮給拉入了衆人的眼中。不但如此,乾王經常來雲舒宮,安如瑾既可以為自己制造更多的機遇,又可以伺機破壞乾王和雲舒宮的關系,還能尋找夏末涵等人的錯漏和弱點,真可謂一舉數得。此事若換成其他人,要做到這樣大方自然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得不說,這次确實是遇到對手了。

“安如瑾?”雲舒宮門外,離若一臉迷惑地望着安如瑾離開的背影。

染袖碰巧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得奇怪地問道:“離若,你認識她嗎?”

離若搖頭,皺眉道:“不認識,可是……”總覺得怪怪的,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染袖關切地望着他。

離若笑道:“沒事,最近我會留意安如瑾的動向,定不讓她傷害雲舒宮的任何人。”

“好,拜托你了。”染袖臉上雖笑着,可是心中疑慮更重。離若本身就是一個謎,如今更是謎中生謎。自從聽說安如瑾的事之後,他便時常露出迷惘之色,這可不是正常的表現啊……

唉,頭痛。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完成,哦也~~

☆、對話坤王

安如瑾此人太過圓滑,自入宮以來便開始結交各宮嫔妃,而且做得并不招搖,因為她結交的對象是有針對性的,比如拜見秦貴妃和衛淑妃,這算是禮數,比起夏末涵當初的深居簡出要周全得多,更別說她性格外向,善于投其所好。而後又借助染袖交好夏末涵,利用各種“偶然”打入其他嫔妃的生活圈。

染袖不知道這些事是皇後的授意還是安如瑾自己的作為,若是前者,那染袖不得不重新估計皇後的心機;若是後者,那安如瑾就絕對不會甘于受人擺布,她擁有不小的野心。染袖更傾向于後者,皇後大有可能引狼入室,也不知道安如瑾是如何說服皇後的。

在情況還未明之前,染袖并不打算與安如瑾太過深交,還是暫時按兵不動更好。對安如瑾生辰的邀約,她拜托夏末涵以生病為由推脫了,連同夏末涵也決定不去,只是托人送上了賀禮。

不過,當天沒等到安如瑾的再次邀請,倒是等到了乾王貼身太監的傳話。

“什麽?坤王陛下要見我?”染袖不确定地問,“不是乾王,而是坤王?”

太監點頭道:“沒錯,是坤王陛下,他有事召見你,皇上讓奴才傳禀,姑娘收拾一下便随奴才走吧。”

染袖心下嘀咕,回房整理了一下儀容,又告之夏末涵之後,便跟着太監朝宮外走。

到達南院門,上了馬車,經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染袖正式進入坤焱宮的地界。

此處的規模布局與乾鑫宮相差無幾,若非侍衛、宮女和太監的服侍不同,染袖幾乎都以為回到了乾鑫宮。

“染袖禦司,請跟奴才走。”一名太監走過來躬身道。

染袖回禮之後,跟着他進入一間偏殿,殿外有侍衛伫立,冷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并未開口阻攔,顯然接到過通知。

偏殿內室的面積并沒有染袖想象中那麽大,裝潢大氣又不失舒适,看起來像坤王批閱奏折和偶爾休息的地方。

緩步而入,擡眼就見坤王端坐在正前方,奮筆疾書,并未擡頭。

“奴婢染袖拜見坤王陛下。”染袖依禮下跪。

“嗯,起吧。”坤王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染袖起身靜立在中間,等候坤王開口。

一時間,殿內安靜異常。片刻後,坤王停下手上的動作,終于擡頭朝染袖望去。

“你的蓮臺水袖,朕也看了,确實稱得上絕世無雙,令人驚豔。”

“陛下過獎了,奴婢不敢當。”聽坤王如此說,染袖大概猜測出他召見的目的。

“你毋須謙虛,此舞可不是一般人能跳的。”

染袖眉毛一動。

坤王又道:“你應該知道,所有獲得魁首的曦國人,皆有另外的封賞。”

“奴婢知道。”

“朕會賜你祖輩三代官身,但在這之前……”坤王舀過旁邊的一疊紙,翻看幾頁之後繼續道,“朕查過你的身世,沈家旁支的孤女,由奶娘養育,靠主家接濟生活。祖父是秀才,可惜才識有限,屢試不中,後抱憾亡故。乃父更是連秀才也未考中,後轉而行商,結果家財散盡,郁郁而終,你母親也在生下你之後病故。自此你便成了孤女,家中一貧如洗,受盡旁人欺辱,所以你小小年紀便被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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