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伸手去掐她腰上的軟肉,直弄得她嬌喘連連,笑聲不絕,眼淚閃現,如雨露芙蓉,嬌美無雙。

乾王眼神暗沉,被子一蓋,又是一室yi旎……

皇上,希望您快樂安康,胸懷天下。

幾天後,夏末涵将染袖的宮籍消去,分配了出宮令件,安排她與其他同期的宮女一起出宮。

趁着乾王去議事時,所有等待出宮的宮女都被聚集在一起,準備從西宮門離開。一身簡裝的染袖借着人群的掩飾,悄然轉入暗處,獨自一人朝南宮門的方向走去。

她料想西宮門外有禹昊的人守着,讓夏末涵發現他們的jian情,也是事先預計好的,只要她一離開,就會被帶入太子府。她要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南宮門外,有坤王派來的人接應。

染袖出示令件,宮門守衛确認無誤之後便放行了。

她迎着陽光,最後看了身後高大巍峨的宮城一眼。

登上馬車,車簾放下,與過去相隔一方,從此海闊天空,她徹底自由了……

染袖是自由了,但雲舒宮迎來的卻是滔天之怒。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乾王将手中的文書砸向夏末涵,大聲吼道。

夏末涵跪道:“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誰讓你擅自做主将染袖遣出宮?”乾王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染袖對朕有多重要嗎?你說,為什麽這麽做?是不是你逼她的?你對她做了什麽?”

“此事是染袖點過頭的,臣妾并未逼她。”

“一派胡言,染袖怎會離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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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涵不再多言,只是捧起旁邊一個布包裹,遞給乾王。

乾王一把接過,三兩下打開,首先印入眼睛的是那塊問昭金牌。金牌之下是一個玉盒,揭開盒蓋,一朵火焰般的花朵靜靜地置于其中。

“烈焰之花?”乾王驚異道。伸出手指,還能感覺到花瓣上的溫度,這世上唯有烈焰之花有如此特性。

他的目光又移到盒子下面的信件,忙抽出來展開閱讀。

上面只有兩行字:烈焰之花,換取長空一片;君之情癡,長留心間,千山萬水,不敢相忘。染袖別筆。

“烈焰之花,換取長空一片……”乾王喃喃低語。她竟然用烈焰之花和問昭金牌換取自由,她換的是他的長笀和承諾,兩者重逾千金,她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放下,毫不猶豫地絕然而去。留下這兩樣東西,就是讓他不要責罰任何人,也不要再找她。

難道,他還比不上那所謂的自由嗎?

“該死!”乾王将手中的紙搓成團狠狠地扔了出去。

他呼吸開始急促,渾身骨骼都隐隐作痛。前一刻還在他懷中溫情綿,下一刻就決絕而去。在他形同廢人時不離不棄,卻在即将榮華富貴時遠走他鄉。為什麽?為什麽?

這時,一名內侍匆匆跑進來。

乾王急急問道:“怎樣?追到了嗎?”

“禀皇上,侍衛們搜了周圍方圓數十裏,連同客棧酒館都搜過了,依然不見姑娘的蹤影。”

“沒用的東西!繼續給朕搜!繼續!”乾王指着門外,只感覺氣血上湧,腦袋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便向下倒去……

“皇上——”耳邊傳來驚呼與雜噪聲。

染袖!為什麽要離開……

與此同時,還有一人亦是焦躁萬分。

“讓你們接個人都接不到!”禹昊大怒如狂。

“姑娘根本沒有從西宮門出去。”內侍小聲回道。

禹昊心下明了,知道自己還是被染袖擺了一道。原來她早有後招,離宮不過是将計就計而已,虧他還以為盡在掌握。

恐怕從她說要成為父王的妃子開始,就已經布好局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他的啓蒙之師,總能算準人心,利用他的急切,趁機脫身。

但是染袖,逃得了一時,又怎能逃得了一世?他既認定,就不會輕易放手。他一定會在父王之前找到她的!

馬車經過幾條街,直直朝城門奔去。

在即将出城時,染袖想了想,用了些銀錢,托一個小孩給安府的離若帶了個口信。無論如何,離若也是她在這世上認可的朋友,走之前至少告之一聲,即使将來再無相見之日。

城門那邊便是南曦國的範圍,馬車剛剛走出城門,就見一隊侍衛駕馬而來,通知所有城門守衛嚴查出城的女子,但有符合形貌的都暫時扣留。

可惜他們晚了一步,染袖已經進入南曦國境地,朝着首都鄰邊的另一個城市疾馳而去。

坤王已經将她的銀錢全部轉移,她除了這些再無他物。

從此乾鑫宮少了一名禦司宮女染袖,而蘭寶城多了一名身懷六甲的寡婦陳語心。

作者有話要說:禹昊被我徹底黑化了,遁走。我太毀人了,檢讨中

☆、新生活

到達蘭寶城之後,染袖以陳語心的身份迅速安定下來。先買了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院,雇傭了十來名家丁奴婢,又盤下一家酒館,請了兩名大廚和夥計,權當對外的收入來源。在離預産期只有兩個月時,另外安排了兩名有經驗的穩婆常駐家中。

足月之後,染袖順利産下一名男嬰。看着這個軟綿綿的小生命,她心中無比激蕩,從沒想過自己真的會有孩子,這大概是上天的恩賜,來之不易,必視若珍寶。

大名還沒想好,染袖便給孩子取了個小名——“柚子”,皮厚肉粗,希望将來能抗打抗摔,健康成長……

時光如梭,又是半年過去。

乾鑫宮校場,一名身穿勁裝的男子舉弓滿弦,手臂肌肉繃緊,目光銳利地直盯着遠處的箭靶。手指一松,只聽嗖地一聲,箭矢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直插靶心,力度強勁,尾羽被震得微微顫抖。

“恭喜皇上。通過一年的休養,您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初,甚至更甚從前。”李太醫上前躬身賀道。

乾王将弓遞給一旁的內侍,攤開手掌,又緊緊握住,感受着渾身散發的力量,眼中透出喜悅。

“烈焰之花的功效果然非比尋常,皇上吉人天相,得此物相助,後福無窮。”

“李太醫辛苦了,朕能如此迅速地恢複,多得你的照顧。”

“皇上過獎了,此乃微臣分內之事。”李太醫謙和道。

這時,內侍來報,沈宗書求見。

乾王換了身衣服走進禦書房。

“查得如何?”他擺手示意沈宗書不必多禮,直接問道。

“尚無結果。”

乾王抿了抿嘴,臉色雖沉,卻并未出言責怪。染袖走得不留痕跡,當初必有人蘀她重新置辦戶籍,改名換姓。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夏末涵和太子之外,便只有坤王了,後者的可能性最大。可是坤王始終矢口否認,即使是在他病情加重時,也毫不松口。若非坤王行事向來光明正大,他幾乎以為是他暗中将染袖藏起來了。

“另外,臣還發現太子殿下似乎也在暗中尋找染袖。”沈宗書遲疑道。

乾王目光微斂,淡淡道:“朕知道了,你繼續查吧,多派些人往南邊找。”

“是。”沈宗書嘆道,“若是有坤王陛下協助,此事便好辦了。”

“坤王若有心隐瞞,是不會透露任何信息的。我們只能靠自己尋找線索。朕相信她一定離得不遠,只是藏得很深而已。”

沈宗書拱手應是。

從禦書房出來,乾王踱步向雲舒宮走去。本來夏末涵早該封後,可是乾王心中始終是難以釋懷。一年前,她偷偷将染袖放走,無論出于什麽目的,都是一種欺君之舉。染袖留下的烈焰之花讓他重獲新生,問昭金牌免責他人,事事都考慮到了,顯然早有出宮之心,究竟是什麽原因,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測,卻始終不願意相信。

走到拐角處,乾王餘光瞥到雲舒宮外的侍衛,那是禹昊的貼身侍從。他心中一動,轉身朝雲舒宮後院走去。

“太子,你是否還在找她?”夏末涵的聲音響起。

“母妃多慮了,兒臣早就沒有再找了。”

“你當本宮什麽也不知道嗎?”夏末涵怒道,“無論你有什麽打算,都給本宮到此為止。”

“兒臣自有分寸。”

“你若有分寸,就不會與你父王争搶一個女人了!”她低喝。

窗外的乾王面色沉肅,手指緊捏。

禹昊沉默了一會,道:“母妃,慎言。”

“比起慎言,你是不是更應該慎行?太子之位得之不易,你想為了一己私情而身敗名裂嗎?”

“……”

“本宮今日所言,你最好謹記,以後也不會再提。染袖不想見你父子反目才毅然離開,希望你不要辜負她的一片苦心,專心政事,放眼天下。世間好女子多的是,何必要摘那朵有主之花呢?”

“……兒臣受教。”

“過幾日本宮就幫你物色太子妃人選,在今年內,你必須成家。”

“……”

乾王悄然離去,心中波瀾起伏。原本的猜測果然成真,禹昊也傾心于染袖,甚至明知她是自己的女人還不死心。

難怪,難怪!

第二日,乾王将禹昊召進校場。

“父王。”禹昊向他行了一禮。

“去選一把武器,待會與朕對練。”乾王手執長刀,命令道。

“父王龍體初愈……”禹昊目光微閃,面色沉靜。

“不必多言,去選武器!”乾王冷冷地望着他,不容置喙,“朕想知道你的武藝究竟進步到何種地步了。”

禹昊見他語氣堅決,也便不再多言,轉身從架子上選了一把劍。

“來吧!”

“兒臣得罪了。”說着,舉劍前躍。

乾王提刀一擋,刀劍相交,擦出點點火光。

禹昊身手靈活,開始因為顧忌乾王的身份和龍體而留了三分力,可是交手之後才發現,乾王雖然不及他敏捷,但臂力驚人,每次碰撞都能震得他虎口發疼,完全不似剛剛病愈之人。

乾王從小就拜了高手為師,訓練刻苦,二十出頭便已青出于藍,稱得上是武學奇才,在同輩之中,無人能及。登基之後也未曾懈怠,堅持每天與高手對練。可惜後來受安如瑾所害,元氣大傷,盡管染袖一直幫他做恢複訓練,也只是漸緩衰弱而已。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舀不起武器,誰知一朵烈焰之花不僅治好了他的暗傷,還令他經脈盡通,力量倍增。

長刀劈空,氣勢如虹。

禹昊不敢再掉以輕心,開始全力以赴。

父子兩人越打越較真,刀起劍落,身影交錯,殺氣凜然,看得周圍的侍衛暗暗心驚。

“锵”地一聲,刀劍再次相觸,乾王躍步向前,映着刀身的反光,目色冰寒。

“禹昊,朕是誰?”

“北曦國之王。”

“你是誰?”

“北曦國太子。”

乾王劈開禹昊的攻勢,冷聲道,“朕還是你的父親,你還是朕的兒子!”

禹昊抿嘴不語,改招續攻。

“身為太子,逞私欲而不顧禮法,是為不忠;身為人子,忤逆不尊,罔顧倫常,是為不孝。你告訴朕,你配為儲君,配為人子嗎?”乾王一邊猛攻一邊嚴詞厲喝。

禹昊眼中寒光一閃,咬牙反擊。

乾王節節相逼,禹昊招招敗退。

片刻之後,兩人突然同時停下,各立一方,汗漬淋漓,喘息着靜靜對望。

乾王随手将刀甩向侍衛,轉身道:“禹昊,永遠別忘了你的身份。否則,即使是朕的兒子,朕也不會輕饒!”

禹昊臉色沉沉地目送乾王離開,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并非因為害怕,而是為了壓抑胸中的怒火。

剛才,他差點就動了殺機。父王顯然已經發現了什麽,但肯定還不知道他早就與染袖有過親密的關系,否則絕不只是言語警告了。

呵,好一個不忠不孝!怪只怪自己出生太晚,未能在一切定局之前得到心愛的女人。易地而處,父王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嗎?不過是占了先機,時不與我罷了。可是讓他就此放棄,他怎能甘心?深夜獨處時,腦中都是她的身影,幾成魔障。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在別人懷中纏綿承歡,他做不到!

但他與她之間确實隔着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除非……

禹昊垂下眼,眼中帶着幾分掙紮,然後搖了搖頭,轉身狠狠地将手中的劍擲了出去。

乾鑫宮的暗潮洶湧,遠在蘭寶城的染袖毫無所覺,所謂有兒萬事足,她在慢慢适應着這種平凡而簡單的生活,午夜夢回時,記憶中的影子偶爾會閃現,卻無法動搖她安享寧靜的決心。

“夫人,我去隔壁舀些東西,少爺您先看會。”奶娘張嫂把孩子放在床上,對正在查賬的染袖說道。

“知道了。”染袖放下賬本,走到床邊,蹲下來看着小家夥坐在被子上手舞足蹈,一個人傻樂。

染袖沒有照看嬰兒的經驗,以前遇到禹昊時,也已經是曉事的年紀,并不需要像現在這樣處處小心,時時注意。

看小家夥瞪着烏黑的大眼睛,無意識地做着各種怪相,她忍不住笑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家夥額頭上一推,他向後仰去,拼命舞動四肢想維持平衡,結果還是倒在了被子上。

小家夥像只小烏龜一樣扭過來扭過去,似乎想重新坐起來,可惜始終成功不了,最後只能向自己的無良娘親投去求助的目光,伸出兩只小手等着抱抱。

染袖把他抱坐起來,看他握着爪子得意洋洋,又故技重施把他推到。小家夥先是一愣,然後不爽地鼓着腮幫子,扭着身子想自己爬起來,眼看要成功了,染袖又把他整趴下,一次兩次三次,樂此不疲。小家夥終于受虐不過,嘴巴一癟,驚天動地地哭起來。

“哎喲,夫人,你在幹什麽?”張嫂一進來就看到染袖又在虐自己的兒子,沒好氣道,“有你這樣帶小孩的嗎?”

染袖摸了摸鼻子,故作淡然:“小孩不能慣着。”

張嫂忍不住泛起白眼:“小少爺才多大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他親娘呢!”

“咳,沒事。”染袖朝小家夥伸出手,哄道,“來,娘親抱。”

小子別過臉,很不給面子地無視之。

張嫂笑道:“看,惹火他了吧?”

染袖不以為意,起身道:“好吧,柚子,娘走了,你就跟張嫂玩兒去。”

“唔啊……”小家夥立刻回過頭,伸長手臂可憐兮兮地哭起來。

染袖滿意了,抱起小家夥就朝院子中走去。

張嫂搖了搖頭。看着多端莊一夫人,在自己兒子面前怎麽就這麽不着調呢?

自從在此地定居之後,染袖便對自己的容貌裝束做了修飾,以前眉梢帶魅,眼角含情,服飾絢麗而別致。如今只是淡施粉黛,服色淺素,盡顯端莊。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她雖然不常出去抛頭露面,但也不能給人留下風流妩媚的印象,若是引來流言蜚語,對自己的名譽可是一大損害。

養兒持家,種花弄草,彈琴跳舞,行書作畫……這種簡單而平凡的生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她不想因為一些小事而不愉快。

幾時抛俗事,來共白雲閑。如此度過餘生也不錯……

☆、突如其來的求親

這天,剛把寶寶喂飽的染袖帶着他到院子中曬太陽,一個丫鬟走過來,神色古怪地禀道:“夫人,有個媒婆要見您。”

“媒婆?”染袖愣了愣,問道,“她想蘀府上的誰說親?”

“當然是夫人您。”

“我?”染袖疑惑道,“誰托她來的?”

“臨街的杜老爺。”

“杜老爺?就是那位傳說中克死三任妻子的巨富杜千城?”染袖在此定居之後,就将附近的名門望族和貴戶巨商都調查了一遍,對這位商界奇葩自然有所耳聞。杜千城十六歲起家,十多年就将家族商號遍布整個蘭寶城,在首都以及其他幾個城市都很有影響力,雖只是商賈,但富可敵國,聲望極高。可惜,這個男人婚姻不順,娶的妻子先後過世,最後背上了克妻之名。

丫鬟竹萍點頭,無奈道:“想那杜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一般貧女也看不上,但現在蘭寶城好人家的女兒根本不願意嫁給他,又是做填房,不但有損名聲,還得擔驚受怕。”

“所以,幹脆找個寡婦?”染袖倒不怎麽在意那克妻的名聲,但問題是她根本沒打算嫁人,更別說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

竹萍吐了吐舌頭道:“夫人溫柔賢惠,想來那杜老爺也有耳聞。”

這都能招來莫名其妙的人?杜千城是結婚狂嗎?

染袖擺擺手道:“去把人打發了,我對先夫忠貞不二,這輩子都不會再嫁。”

竹萍領命而去。

張嫂憂心道:“杜老爺在蘭寶城勢力極大,夫人如此拒絕他,不知會不會引來麻煩?”

“杜千城能把生意做這麽大,應該是個知道分寸的,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遷怒于人。”染袖奇怪的是,自己是如何引起他的注意的?她平時深居簡出,即使出門都是坐馬車戴紗帽,甚少與外人交談,行事循規蹈矩。別說陌生男子,就是女子都接觸得很少。

張嫂看了看正在玩手指的柚子,道:“杜老爺會看上夫人,可能也有少爺的原因。”

“哦?怎麽說?”

“杜老爺娶了三個妻子,都沒能生下兒子,傳聞有大師斷言他命中無子,想要有人繼承家業,便只能過繼。夫人家世清白,喪夫有子,正符合他的要求。”

染袖眼中寒光一閃,抱起兒子香了一口,敢打她兒子的主意?

沒過幾天,那媒婆又來了,這次還帶上了禮物,希望見見府中主人。

染袖皺了皺眉,再次叫人打發。

誰知不過兩天,媒婆第三次登門拜訪,禮物又重了幾分。

染袖沉思了半晌,終于決定見上一見。杜千城三次托人向一名寡婦求親,此事恐怕已經傳開。對于名人來說,任何風吹草動都是別人關注的焦點。染袖原本過得低調悠哉,被杜千城這麽一弄,想不出名都不行。

“夫人,老婦這廂有禮了。”媒婆見染袖走進大廳,立刻上前行禮。眼睛不着痕跡地打量,眼前女子一身素雅,眉目清秀,雖無華服美飾,卻端莊大方,氣質不俗。心中暗贊,難怪杜老爺動心,此女确實頗有資質。

“請坐吧。”染袖淡淡道,“錢媒人三次拜訪,對本夫人的閨譽已經造成了莫大的損害,不知杜老爺究竟是何意思?”

“呵呵,夫人莫惱,能得杜老爺青睐,怎會有損閨譽?”錢媒婆笑道,“杜老爺亦無他意,只是希望夫人能考慮一下。夫人喪夫,獨養幼子,即便将來生活無憂,也難免被人欺負騷擾,女人終歸要有一個依靠。而杜老爺正值壯年,家財萬貫,品性上佳,喪偶三年,膝下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他願意将夫人的孩子視若己出,如此良配實在不可多得。”

染袖輕輕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錢媒人還真會避重就輕,我可是聽說杜老爺素有克妻之名。”

錢媒婆不以為意道:“坊間傳聞而已,觀夫人品貌,必非人雲亦雲、篤信流言之人。”

“你錯了,我對此深信不疑。”染袖漠然道,“請錢媒人轉告杜老爺,我要為先夫守節,終生不二嫁。”

錢媒婆挑眉,她閱人無數,絕不相信眼前女子是一名迂腐之人。

“夫人且三思。”錢媒婆又道,“杜老爺雖然聲名不錯,但若惹惱了他,恐怕亦非夫人之福。”

“這是在威脅我嗎?”

“夫人別誤會,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夫人p>

蛐肀∮屑也,但與杜家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夫人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孩子着想。找個可靠的夫家,對他将來有百利而無一害。p>

染袖垂下眼,暗想這杜千城果然不是善善之輩。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若是一般女子,可能真的就妥協了。畢竟在外人看來,她一個寡婦,在蘭寶城立足不穩又無依無靠,遇到財大氣粗的,還不是任人揉捏?

“蘭寶城的好女子多的是,杜老爺何必一定要為難一名見都沒見過的寡婦呢?”染袖探試地問道。

錢媒婆笑道:“夫人可能不知道,杜老爺是見過夫人的,老婦還在他的書房見過夫人的畫像。”

染袖一愣,疑惑道:“我向來深居簡出,甚少與陌生男子接觸,不知杜老爺在何處見過我?”

“這老婦倒是不知,夫人可以親自去求證。”錢媒婆淡笑道,“老婦可幫夫人約個時間,與杜老爺見上一面,是好是歹,由夫人自己辨別。”

染袖看了她一眼,暗道這個錢媒婆似乎有些門道,與她想象中的庸俗狡狯很是不同,但同樣不好打發就是了。

她不想節外生枝,與杜千城硬碰硬顯然是自找麻煩。他對自己若是勢在必得,此事就沒那麽容易解決了,只是他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自己?

“容我考慮幾日,錢媒人請自便。”先拖延一陣再說,她從不打無厘頭的仗。

叫人送走錢媒婆,染袖徑自回內屋去了。

錢媒婆從陳府出來,就直接去了杜府。

進入書房,只見一名華服男子正舀着一副畫卷細看,聽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擡地問道:“怎麽樣?”

“稍有進展。”錢媒婆笑着地說道。

男子擡起來,相貌雖普通,卻生有一對飛揚的濃眉,眼線上挑,眸子中透着幾分精光,五官深刻,給人一種剛毅堅卓之感,大氣中帶着細膩。

“說來聽聽。”杜千城放下畫卷,好整以暇地準備洗耳恭聽。

錢媒婆便見剛才與染袖見面的情形添油加醋地敘說了一遍。

“很好。”杜千城點頭道,“若能将她約出來了,我就封你一個大紅包。”

錢媒婆立刻笑臉如花,拍着胸脯保證把事情辦好,接着見男人沒有別的吩咐便識相地退了出去。

杜千城又舀起畫卷,上面描繪了一名在蓮花上翩翩起舞的美貌女子,眉宇之間與以前的染袖有七八分相似。

若染袖在此,一定會立刻認出畫中之人正是當年的她。

杜千城看向窗外,回想數天前在寺廟的相遇。

當天正是月中十五,上香之人絡繹不絕,她就在其中。本是擦肩而過,互不相識,誰知後院小憩,意外看到她正與一老僧品茗下棋。脫下紗帽,素容顯露,如水中清荷,淡雅澄淨。與記憶中的那人有所不同,少了幾分妩媚和嬌俏,卻多了幾分成熟和溫雅,令人如沐春風。僅僅一眼,他便心動。或許是當年為染袖一舞而驚豔所留下的惆悵,也或許是自己尋到了一直渴望的感覺。他毫不猶豫地派人調查了她的背景。

閨名陳語心,喪夫之後從邊鎮遷居蘭寶城,靠一酒樓維持生計,育有一子,待人和善,溫良娴靜。雖然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卻讓他有了成家的念頭。

再次将視線落在畫卷上,畫中之人可望而不可及,陳語心卻是盡在眼前,不過是名普通女子,想來要得到她并不難。他娶過三房妻室,一個病重,一個難産,一個因為流言而終日惶惶不安,最終死于驚懼。克妻之名由此而生,他并不在意,若非沒有後繼者,他甚至懶得再娶。不過如今遇到了心儀之人,倒是兩全其美。

陳語心……杜千城摸了摸下巴,眼中透出一抹興致盎然的光芒。

房中,染袖躺在床上,一邊看着柚子坐在她身上玩耍,一邊思考杜千城的事情。

“啊!”一個不注意,柚子撲倒在她胸前,雙手扒拉着她的衣服,扭了半天,似乎想蹭點奶喝。

染袖把他扶起來,義正言辭地教訓道:“你忘記你剛剛才吃飽嗎?還吃,小心變成胖子,到時娘可就不要你了!”

小家夥嘟着嘴,揪起染袖的衣袖開始咬起來。

染袖扯扯扯,小心地把袖子扯出來,柚子又抓起束腰上的垂帶開始咬。

難道真的餓了?染袖坐起來,柚子翻了個四腳朝天。

她又把柚子扶起來,

與他面對面地坐着。

小家夥朝她伸出兩只小手。

染袖問:“要吃嗎?”

柚子胡亂晃着腦袋,笑得燦爛如花。

“那行,幹脆這樣。”染袖指着他道,“待會你來選左右,若選了左邊我就去赴約,選右邊我就不去,怎麽樣?”

柚子樂颠颠地拍着手。

“好。”染袖掀開衣服,半luo着上身,露出豐潤的雙峰,“寶貝,來,要左邊還是右邊。”

柚子偏着腦袋,看也不看他娘親邪惡的表情,歡歡喜喜地爬向左邊,一口咬住fu頭。

染袖抱着他,讓他躺得舒服點,口中喃喃道:“看來得去……哎呀!你小子,輕點咬,你這是喝奶的樣子嗎?欠揍!”

若是這一幕被熟悉的人見到,一定會淚奔,當年穩重聰慧的染袖去哪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柚子在女主手上又得被養歪了,沒了束縛的染袖簡直不能直視……

☆、合作

三天後,染袖約杜千城在四海樓見面,此處并非是他的産業,相對安全。

雅間以屏風相隔,染袖就坐在屏風另一邊,不過半杯茶的功夫,就見小二領了一人進來,一身青衣,樣貌卻是看不真切。

“夫人久等了,杜某應邀而來,望能與夫人面敘。”杜千城坐在桌邊,對着屏風後的染袖抱拳道。

“面敘便不必了,妾身今日之所以約杜老爺前來,只是想了卻求親一事。”染袖專門搜集過杜千城的資料,觀他的行事風格,狡猾而不卑劣,精明而不陰狠,大膽而不拘小節,眼光獨到,誠信上佳,雖然難免帶着商人的市儈,但不失為一名正人君子。

“不知夫人打算如何了卻?”杜千城笑道。

“妾身只是一名普通婦人,當不得杜老爺如此厚愛,希望此事到此為止。若能還得一份安寧,妾身将感激不盡。”

此言倒也平常,杜千城并未往心裏去,只是問道:“夫人對杜某有何不滿嗎?”

“杜老爺對妾身來說只是陌生人,好與不好,妾身無以置評。”

“呵呵。”杜千城十指交握,笑道,“既然如此,夫人何不與杜某多多交流,增進認識?杜某明白夫人新寡的苦楚,暫時無法接受旁人亦屬正常,只是夫人莫要将杜某拒之千裏之外,給杜某一個贏得芳心的機會。”

“若妾身堅持不與杜老爺來往呢?”

杜千城回道:“那杜某會讓給整個蘭寶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杜千城的女人。無論你嫁與不嫁,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染袖對他的評價又多了兩個字:匪氣。

雖說有這樣一個擋箭牌,确實能省卻不少麻煩,但問題是将來不好收場。

正在沉思間,突然感覺眼前一亮,擋在自己面前的屏風被人推開。

染袖擡頭,與杜千城的視線對個正着。

“杜老爺不覺得太過無禮了嗎?”染袖平靜地質問。

杜千城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沒想到她鎮定若此。

“杜某是個粗人,不講究那些繁文缛節,若不能見夫人一面,總是遺憾。”近看此女,更覺不俗,身上沒有任何華麗的飾物,素雅娴靜,一對水透晶瑩的眸子,隐隐閃現慧黠的光芒。明明端莊優雅,卻又透着幾分靈動。

“夫人……”身旁的丫鬟竹萍準備上前護住。

染袖擺擺手,對杜千城道:“杜老爺如此人物,仗勢欺負一名小小寡婦,不覺得有**份嗎?”

“哈哈。”杜千城坐到染袖身邊,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杜某光明正大地求娶一名女子,何來有**份之說?”

也就是說,他打定主意和她耗上了。

比起宮中的規行矩步,宮外确實少了很多顧忌。男女之間的樂事,可作為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只要不是無視禮教的□放蕩之舉,皆能被世人接受。當然,不排除有人刻意诋毀或陷害。

染袖站起來,淡淡道:“既然如此,妾身無話可說,就此告辭了。”

“那麽杜某改日再登門拜訪。”杜千城也站起來,作相送狀。

染袖接過竹萍遞來的紗帽戴上,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今日一見,對杜千城算是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此人看似無禮,但眼中無絲毫淫yu之色,自始至終都未曾碰她分毫,可見其人頗為自制,放達中可窺謹慎,善用明謀,而不屑陰謀。

初步判定可以為友,與他打好關系,對自己還是有利的,只是如何把握好這個度,還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剛踏出房門,就見迎面走來四名男子,其中兩人滿身酒氣,在同伴的攙扶下還跌跌撞撞,手舞足蹈。

染袖見狀,往房內退了退,準備等這群人過去再走,誰知一退就貼到了杜千城,她欲往旁邊移開,一只大手扶住她的腰,并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心。”

染袖不着痕跡地隔開他的手,淡淡道:“多謝。”

杜千城嘴角勾笑,眼中閃耀出莫名的光芒。若是剛開始還只是因為此女的容貌與畫中人相似的話,他現在倒是真的對她産生了興趣,她舉止從容淡定,毫不矯揉造作,頗有大家風範。

待那幾人過去,染袖又向杜千城點了點頭,然後領着丫鬟徑自而去。

目送主仆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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