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幫我一個忙嗎?”
……
大夫頻繁出入杜府,終于引來了乾王侍衛的注意,經過探查,确定了染袖的所在。
乾王壓住心中的激動,領着幾名侍衛匆匆趕往杜府。遞上宮廷侍衛的腰牌,他們順利進入了杜府。南北曦國宮廷侍衛的腰牌式樣相同,只是顏色有所區別,一為黃一為紫。
乾王出示的雖是北曦國的令牌,卻也足以令杜千城慎重以待,特別是見到乾王本人之後,心中更是肯定其身份不同凡響。
“不知這位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要事?”他禮問道。
“我要見陳語心。”
“冒昧問一句,您是那位夫人的?”
“丈夫。”
杜千城詫異,視線朝內院掃去,心中泛起嘀咕。
“帶我去見她。”乾王的語氣帶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杜千城心知不可得罪,便在前領路。
剛走到門口,就見離若端着藥碗從染袖的房中走出來。見到乾王,他并無詫異,躬身行禮道:“草民見過……大人。”
乾王面色冷峻地點點頭,也顧不得多問,大步朝房中走去。
杜千城本想跟進去,卻被守在門外的侍衛擋住。
他将疑惑的目光轉向離若,小聲問道:“這位是誰?看樣子頗有身份?”
離若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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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千城又說:“他剛才說他是陳夫人的丈夫。”
離若沉默了一會,淡淡道:“他們,從來沒有夫妻之名。”
乾王走進房中,見到床上滿臉憔悴的染袖,心中疼惜。
快步走到近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問:“這到底怎麽回事?染袖,你受傷了?”
染袖艱難地睜開眼,虛弱道:“是……皇上?”
“是,朕來接你回去。”本來有一肚子的怒火和思念,但驟然見到她如此模樣,便什麽都顧不得了,只剩下滿心的憐惜。
染袖笑了笑:“我恐怕不能跟皇上回去了。”
“為什麽?朕想你念你,日夜惦記着你,你就如此狠心置朕于不顧?”
“呵,皇上。”染袖平靜道,“我,快死了。”
乾王臉色一變,僵硬道:“別跟朕開這樣的玩笑。”
染袖臉帶哀傷,目光黯然。
乾王猛地站起來,對門外喊道:“安離珀,你進來。”
侍衛将門打開,離若緩步而入。
“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一五一十地給朕細說。”
離若躬身應是,将染袖被不明人士擄走到落下陡坡被蛇咬的事情都敘述了出來。
乾王臉色陰沉,拳頭緊握,眼中殺機一閃,半晌才咬牙問道:“你是說,染袖中了銀尾蛇蛇毒,性命垂危?”
離若點了點頭。
乾王回到染袖身邊,沉聲道:“不用擔心,朕立刻帶你回宮,讓禦醫醫治你。”
“恐怕不妥。”離若道,“銀尾蛇乃蘭寶城常見的蛇類,杜家醫館的大夫最是擅長解此毒,在這方面,宮中禦醫未必及得上他們。”
乾王沉默下來,托着染袖的手,陷入沉思。
染袖先看了看離若,然後将目光轉向乾王,道:“皇上,請你忘記我吧。”
“你說什麽?”
“我不能再跟你回宮了。”
“染袖,你是朕心愛的女人,朕要給你正名,送你一世榮華,即使,即使是死,也要列入宗祠。”乾王緊緊抓住她的手,沉痛道,“有朕的庇佑,你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染袖搖了搖頭,笑道:“皇上,你忘了嗎?我不再是染袖,而是陳語心。”
“那又如何?”
“我,已經嫁人了。”
乾王表情一僵,眼中閃過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麽?嫁人?嫁給了誰?”
染袖垂下眼默不作聲。
“她,嫁給了我。”身後,離若的聲音突然傳來。
乾王倏地轉身,怒瞪以對,吐出一個字:“你?”
“正是。”離若對那兩道冰冷如刺的目光視而不見,依舊不緊不慢道,“我們的夫妻名分,已由官衙蓋名做實,她,陳語心,已是我安離珀明媒正娶的妻子。”
“什麽明媒正娶?朕不信!”
離若從懷中取出婚書遞上前道:“皇上請過目。”
乾王一把奪過來,看着上面的名字和官印,手指都顫抖起來,片刻便将婚書撕了個粉碎。
婚書毀壞或者丢失可以再補辦,官衙都已登記在冊,做不得假。
“安離珀,你好大的膽子!你有何資格娶她?”
離若平靜道:“我雖只是一介草民,但娶一名孀寡,應當并未觸犯律法。”
“孀寡?朕還沒死呢!”乾王厲聲喝道。
“但是,語心與皇上有何關系?”
乾王一頓。
離若又道:“即使是染袖,也只是一名脫了宮籍的宮女而已。與皇上,毫無名分。”
乾王急怒如狂,用壓抑的聲音地問:“染袖,你也是如此想嗎?”
“皇上,染袖自認從不曾愧對于您,語心更是。”染袖輕聲道,“若是回宮,染袖很可能會給皇上帶去麻煩。”
“這些,朕都會解決!”乾王怒道,“你擔心什麽,朕都知道!”
不就是禹昊嗎?怕他們父子不合。但禹昊敢暗中下手擄人,他已經對他失望透頂了。
“皇上知道?”染袖頗有些詫異,想不到禹昊的心思還是被他發現了。這樣更好,省得她旁敲側擊地提醒。
“就因為這個,你便要棄朕而去?”乾王一錘床案,“就因為這個,你便随便把自己給嫁了?你就不怕朕将他殺了嗎?”
他心心念念地盼着見她,等來的卻是她生命垂危,嫁作他人婦的結果!這叫他情何以堪?
“皇上,你還記得當年坎焰以烈焰之花為聘,向我求親之事嗎?”
“朕記得。”乾王臉色沉沉。
“若是坎焰真的在皇上病重時,舀此花來求親,皇上會如何抉擇?”
“……”乾王微愣,一時無語。
染袖笑了笑:“皇上,這個問題由我來回答吧!若是坎焰真的來了,為了皇上的龍體,我會嫁給他。”
乾王深深地望着她,嘴唇蠕動了幾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皇上能康健,我真心蘀您高興。坎焰雖然沒來,但上天眷顧,依然得到了烈焰之花。”染袖又道,“但您或許還不知道,讓您恢複康健的那朵烈焰之花,正是安大哥得來的。”
乾王瞠目。
“當您收下它時,便意味着将我許出去了。”
“胡說八道!”乾王怒道,“朕從未說過要将你許給別人!”
染袖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舒緩氣息。
“染袖,”乾王緩和聲音道,“朕不會讓你成為別人的妻子,也不會讓朕的孩子冠上別人的姓。你安心養身體,別的事,朕都會處理好的。”
“皇上,就當是我死前的最後一個請求——放我自由。”
乾王幾乎将牙齒壓碎,心痛欲裂。
染袖突然身體一顫,吐出一口血,将枕邊的被褥染紅。
“染袖!”乾王忙扶住她。
“皇上,請答應我。”染袖含着血懇求道,“無論生死,都不要将我帶回宮。”
乾王別過臉,滿心痛苦。可恨之人,殺不得;心愛之人,得不到。他這個皇帝,究竟算什麽?
“皇上……”
“你先養傷,朕去叫大夫!”說着,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他現在無法面對染袖,怕自己一怒之下傷害了她。染袖對他恩情深重,安離珀有功在身,這兩人等于救了他一命,恩同再造,他有何立場遷怒他們?難道利用私權殺之而後快?
原以為見面之後會是溫情暖意,卻不想竟是痛苦別離。
他與她所經歷的一切,就要這樣化作晨霧,慢慢淡去嗎?放她自由,那誰放他自由?
染袖,你何其狠心……
“這樣做,真的好嗎?”待乾王離開,離若幽幽問道。
“沒事。”染袖笑道,“他是一國之君,怎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消沉?”
“我問的是你。”想到幾天前染袖拜托他娶她,他心裏是欣喜的,但一想到她這麽做的理由,便又覺得難受。這場倉促的婚禮沒有彩禮,沒有紅帳,沒有嫁衣,連主婚人和媒人都是臨時找的。
被拉來做主婚人的杜千城當時幾乎以為他們瘋了,不停嘀咕着“既然要嫁還不如嫁我”之類的話,并拒絕主持這場婚禮。
染袖當時說:“你還想給你的克妻之名再多加一筆嗎?”
看似說笑的話,卻透着一種絕然。
杜千城終于還是不忍,做了他們的主婚人。
“對不起,離若。”染袖歉疚道,“讓你陷入這樣的危險中。”
離若坐到床邊,握着她的手道:“不用擔心我,現在處于生死之際的是你。我不希望看到你痛苦難受。”
“我不痛苦,也不難受,在離開皇宮時,我就想到了有這麽一天。做下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無論是對皇上,對太子,對我,還是對我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那麽,你為何而哭……”
她哭,是在祭奠逝去的過往,曾經的快樂和心動,留給她的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她哭,是因為突然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擁有了很多寶貴的東西,乾王的深情,禹昊的執着,離若的付出,夏末涵的友誼,孩子的貼心……這,便是幸福吧?
她,想活下去,陪孩子一起長大,報答離若生死不棄的恩情。
而乾王,他擁有自己的責任,他的世界可以沒有她,卻不能沒有國家和百姓。
至于禹昊,她不恨他,只怪自己當年改變了他。終有一天,他會因為自己的執着而受傷,但願他能盡早看開。
夏末涵,她穿越以來遇到的第一個人,既是姐妹,亦是摯友,她真誠純善,或許有些傻,但有乾王和禹昊的照拂,将來一定會安享榮華。
想來想去,自己唯一舍不得只有孩子。腦中浮現柚子可愛的模樣,她眼中透出一抹溫柔。
若是這回能挺過去,那她一定要好好度過以後的日子,将所有美好的記憶都保留下來。
她的存在,亦并非毫無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我貌似說過這文的cp,是天殘地缺……
☆、首發
自從見過乾王之後,染袖便一直處于昏沉之中,随後被帶回陳府休養。大夫說蛇毒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但傷口引發了其他病症,導致身體發熱,脈律不齊。
若染袖還清醒,一定馬上會知道,這是發炎感染的症狀,在現代不過是幾瓶點滴的問題,但在這個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時代,足以危機性命,能否康複,除了藥物的調理,還得看個人的造化。
染袖感覺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有時為她擦拭身體,耐心地喂她喝藥,有時在她床邊輕聲細語……她能感受到衆人的關懷,恨不能立刻恢複,不停鼓勵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乾王略顯疲憊的聲音:“染袖,只要你好起來,朕……朕什麽都答應你。自由也罷,嫁人也罷,朕都……無所謂了。”
染袖的睫毛微微顫動。
乾王又道:“宮中已經幾次派人來催朕回宮,可是你這樣子,叫朕如何放心離去?染袖,別再折磨朕了,看你如此痛苦,朕心如刀絞。”
……
“染袖,你舍得柚子嗎?”離若喚道,“以前那麽愛笑的娃兒,現在每天都哭得像個淚人兒,東西也不怎麽吃,幾天就瘦了一圈。”
染袖皺了皺眉,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若是能讓我代蘀你就好了,我願意用性命換你一生平安。”
……
“娘,娘。”口齒不清的叫喊響在耳邊。
是……柚子?他學會叫娘了?
染袖忍不住喜悅。
“娘……嗚嗚……娘。”聲音一抽一抽的,聞之心疼。
“把孩子抱走,別吵到她。”乾王不悅道。
“娘,娘……”柚子更加大聲地哭鬧起來,嗓子都有點沙啞。
染袖手指動了動,費力地睜開眼,眼睛還沒完全适應光線,嘴中便已經喚道:“柚子。”
“醒了,她醒了!”張嫂驚喜的聲音響起,然後是一陣手忙腳亂。
終于恢複清明,染袖一一掃過周圍一張張熟悉的臉,最後将視線定在柚子身上,微微向他擡手。
張嫂忙在乾王的示意下靠了過來。
柚子使勁掙脫張嫂的懷抱,爬到染袖身邊,小爪子緊緊抓住她的前襟,委屈地蹭着。
染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嘴角挂起笑意。
大夫匆匆趕來,仔細查看了染袖的情況,半晌才松了口氣道:“總算退熱了,接下來只要好好調理,應該便無事了。”
衆人無不歡欣。
染袖淡笑道:“讓大家擔心了,對不起。”
“你确實讓我們操了不少心。”乾王酷酷道,“趕緊好起來,不然定不饒你!”
染袖笑着點點頭。
之後,染袖的恢複速度很快,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幾步了。只是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再受涼,否則又将命懸一線。免疫力下降,代表今後必須做好充足的健康護理。
染袖的病情基本穩定,催乾王回宮的人又來了,已經是第四波。
“皇上,你快回去吧。”染袖柔聲道,“國家大事可不能耽誤了。”
乾王臉色露出不舍之色,今次一別,兩人恐将就此了斷。他不想放手,不想失去她。
“皇上,您答應過的。”
乾王渾身僵直地看向遠方,沉默不語。是的,他說過只要染袖好起來,自己便什麽都答應,包括放她自由。
“娘,娘。”懷中的柚子見染袖不理他,十分不滿,舉着猴子頂了頂她的下颌。
染袖輕笑起來,舀起另外的玩偶逗他,這小家夥現在只會叫“娘”,高興的時候叫,發火的時候叫,吃飯的時候叫,想噓噓的時候也叫……唉,不知他什麽時候能有更豐富的表達方式……
乾王低頭看了看柚子,沉聲道:“朕的孩子,不能認別人做父。”
染袖不理會他陰沉的表情,只是道:“孩子還沒有取名字,你給他取一個?”
乾王神色微微緩和,想了一會,道:“同為“禹”字輩,便取名‘禹祥’如何?”
“禹祥,寓意吉祥,挺好。”染袖點點頭,用額頭蹭了蹭柚子,道,“以後你就叫禹祥了,喜不喜歡?”
柚子咯咯咯地笑起來,“啾”地親了他的娘親一下。
乾王看得有些羨慕嫉妒,這小子對自己拳打腳踢,從來沒這麽親熱過。
“孩子會随你姓,也不會入安家的族譜,你放心。但是,我希望他能在民間長大,未來的路由他自己選擇。”
聽到“安家”二字,乾王眼中閃過一絲陰郁。染袖名義上已是安離珀的妻子,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成為了別人的妻子,還有比這更令人窩火的事嗎?偏偏他還不能搶人。此地是南曦國的地界,即使身為北曦國的皇帝,也不能肆意妄為。更何況他還親口承諾過染袖,安離珀又有恩于他……真是令人狂躁!他何曾如此束手束腳過?原來高高在上的自己,也有無法做到的事。
“好,我答應你,今後朕将不再幹涉你的生活,徹底……放你自由。”說完這句話,乾王眼中閃過一抹沉痛,然後依然地轉身離去。
染袖沒有送他,只是看着遠方,默默藏起那曾經令她心動的情愫。數年的時光,憂喜參半,冷暖自知,這段記憶,從此分隔兩地,或許再也沒有重合之日。
“謝謝。”
……
乾王懷着欣喜期待之情出宮,卻只帶回一身落寞。雖然沒有明顯地表露出來,但是為人處事卻是愈加冷峻嚴苛,衆臣無不小心謹慎,不敢觸怒分毫。
午夜獨處,孤冷寂寞。下意識伸手,卻再也碰不到那抹溫柔。乾王有時會想,是否該一意孤行,将染袖帶回來。他思念如狂,想到她可能在別人的懷中,整個人就如在火中煎熬,恨不得立刻奔到她身邊,緊緊将她抱住,再也不放手。可是為君的尊嚴,讓他做不出忘恩負義,奪人之妻的舉動。
過去的時光歷歷在目,初見時的嬌俏,為他按摩時的專注,傷心難受時的隐忍,擁入懷中時的溫順,蓮花一舞時的驚豔,為他療傷時的堅持,龍泉山上的惬意……
這世上,還有哪個女人能令他如此癡狂?帝王擁有至高的權利,卻擁有不了心愛的女人。他曾說過,比起将她禁锢在身邊,像花兒一樣慢慢凋謝,他更希望她健康快樂地生活在某個地方。
可是,染袖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人啊!
乾王的眼角隐隐閃現淚光,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恢複了一貫的深邃。
“父王,你竟然将染袖讓給了別人?”禹昊無法理解,若是如此,當初還不如許給他!
乾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事就此作罷,你毋須多言。”
禹昊垂下眼,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诮。
只聽乾王又道:“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朕決定派你前往富寧治理渃水。”
“什麽?”禹昊猛地擡頭,皺眉道,“您讓孩兒去治理渃水?”
渃水距離首都數千裏,來回就是半個月,治理起來曠日持久,更重要的是,從來沒有派太子親自前往督工的先例。
父王這是……禹昊心中凜然。
“你最近的所作所為實在令朕失望,過去幾年的歷練也不曾磨砺你的心性,反而徒生戾氣。”乾王淡淡道,“所以朕決定讓你前往富寧,渃水一天沒有治理好,你一天不得回朝。”
禹昊咬了咬牙,半晌沒有回話。
乾王又道:“念在你新婚不久,你可以帶着你的太子妃一起前往。”
“父王,兒臣能否拒絕?”
“可以,但從今往後,朕會将你的一切權利收回,重新考核挑選太子。”
禹昊心驚,憤然離去。
走出宮門,禹昊回身望去,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父王已經對他心生芥蒂,這便是染袖離開并且堅持不回的理由嗎?
其實他很清楚,只是不願意承認,即使沒有父王,染袖恐怕也不會成為他的人。在愛情與榮華面前,她選擇的是自由,即使生命将盡,也不願被束縛的自由。
連父王都放棄了,他還有何資格去争奪?
只是心中還有個疑問,她所生的孩子,究竟是父王的,還是他的……
不久,乾王立夏末涵為後,另封原禦司染袖為賢妃,然後将禹祥的出身信息遞進監察閣,秘密收入皇冊,為其訂立名分。今後禹祥雖生在民間,但成長歷程有專人負責記錄,将來成年後,同樣擁有參與考核的資格。
這是曦國歷史上第一次只有空名的冊封,史書上記載,在冊封前,染袖是推動乾鑫宮局勢變化的一個重要人物,從成為夏末涵的貼身宮女,到獲得鬥舞魁首,初露峥嵘。而後促成夏末涵垂簾聽政,助乾王恢複健康,阻止燃魂之毒的蔓延……一樁樁一件件都顯示其不凡之處。
但是在冊封之後,染袖的相關記錄卻再無跡可尋,後世認為是乾王過于思念而空名冊封,實際上染袖在此之前已經死亡或者失蹤,可是禹祥的存在又否定了這種猜測……此事終成後世研究這段歷史的一個不解之謎。
後事不提。
數天後,染袖的身體徹底恢複,在張嫂的建議下,決定和離若一起去寺廟上香還願。
她與離若的夫妻關系,至今還只有張嫂和杜府幾人知道。當時情況特殊,誰也沒有當真。離若更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從未生出過要補辦喜宴的想法。發乎情止乎禮,謹守着心底的界限。
但事實上,染袖當時決定與離若定下夫妻名分并非只是權宜之策,她對他或許沒有濃烈的愛意,但是如兄如友的感情,足以維系一輩子。比起愛情,她更相信至真至純的親情。
既然定下名分,她便将不離不棄。只是短時間內她并不打算改變這種單純的關系,無論是他,還是她,都需要慢慢磨合。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寫不來虐,原本的構思太虐了,杯具,還是歡快地完結吧。
☆、首發
冬雪飄飄,院子中的梅花朵朵盛開,為寒冷的天氣帶來了熱烈的色彩。
“快過年了,怎麽還出镖?”染袖一邊送一邊問道。
“這是今年最後一趟了,早收了人家的定金,不能失信于人。”離若回道。本來他是很少出镖的,只是最近镖局裏的兄弟都陸續回家了,人手不夠,只能由他親自帶一趟。
幾人行到正門院子,染袖将懷中的柚子放下來,快兩歲的小家夥已經可以站立了。
然後從張嫂手中接過一條用兔毛織成的圍巾,給離若圍上。
離若目光沉沉,直挺挺地站着,看她親自為自己打理。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又遞上披風,染袖溫聲叮囑道。
離若點點頭,心裏暖暖的,眼中的滿足渀佛要溢出來。
染袖笑了笑,低頭準備抱上柚子跟他道別,結果發現這小家夥已經不在腳邊,正奇怪着,忽聽身後傳來“娘,娘”的叫喚。回頭一看,差點笑出來。
這小家夥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踩進旁邊的雪堆裏,兩條小腿陷進去大半,前也不是退也不是,整個人嵌在雪中一動也不敢動,小臉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染袖忙将他抱起來,拍去他腿上的雪,好笑道:“才剛會走幾步就亂踩,要是雪再厚點,你人都要埋不見了。”
柚子耷拉着腦袋,一副虛心認錯的小樣。
張嫂在一旁笑:“小少爺太活潑了,膽子也大,什麽都想試試。”
“好了,跟叔道別。”染袖拉起柚子的手,沖離若擺了擺。
柚子轉頭對着離若,意思意思地晃了兩下爪子。
離若笑着點頭,又跟染袖等人說了兩句之後便走了出去。
染袖擡頭看了看天,小雪飄飄,想來這趟镖也不好走,原本兩天的行程估計得延遲一兩天才能回來了。
“張嫂,年貨置辦的如何了?”染袖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問道。
“差不多了,就是夫人吩咐的藥材有幾味缺貨,明天再派人去問問。”
染袖想了想,道:“明天我親自去吧,之前給柚子和大夥定制了幾套新裝,應該做好了,可以順便舀藥。”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