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主上愛你,他一直愛着你。”

趙璟眉眼間的煞氣太過駭人, 魚郦踯躅着不敢上前。

趙璟看着她這副模樣,擡手抵住腦側,痛苦地擰眉, 他手指發顫地從袖中摸出藥瓶, 磕出一顆藥吞咽,靠在床上緩了許久,神色才稍稍舒展。

他仍舊朝魚郦伸出手,“過來。”

魚郦慢騰騰地挪到他跟前, 見他揚起手,她害怕地将臉偏到一邊,“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我害怕。”

關于這方面的記憶實在太過不堪,魚郦難以像從前那般忍受,在趙璟欺身逼來時, 順手抄起了床邊矮杌上的銅爐, 砸向了他的腦袋。

她也後怕, 萬一趙璟當真在垣縣出事,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跟着遭殃。

趙璟揚起手緩緩落下, 落到她手邊,握住她,用力将她拖到床上。

嵇其羽見狀, 連忙指揮禁衛退出去。

魚郦生怕再惹怒趙璟, 緊閉雙目,渾身顫抖,耳邊是衣料窸窣, 她感覺到趙璟在扯她的衣帶, 然後是外裳, 最後将她的繡鞋脫掉,把她擁進懷裏。

他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于她耳畔疲憊輕吟:“睡覺。”

趙璟在藥廬外的山上站了一宿,看了魚郦一宿,到如今早就累了,吃過藥頭疼舒緩,困倦便湧上來,如重夜深深迅速将人吞沒。

魚郦縮在他懷中惴惴不安了一陣,直到耳邊響起均勻稀微的眠聲,才安心地閉上眼。

這一覺再醒來時天幕已黑,趙璟坐在床邊将魚郦晃醒,道:“我送你去藥王谷。”

本睡眼惺忪的魚郦驟然清醒,她賴在床上,用被衾将自己團團圍住,嗡嗡說:“我不去,我不治了。”

趙璟的聲音陡然拔高:“你這是說什麽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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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暴躁脾氣上來,強硬地來扒拉魚郦的被衾,魚郦争奪不過他,幹脆松手,雙臂緊環住自己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裏哽咽:“我不去!要不你就殺了我。”

趙璟喘着粗氣,幹脆想找繩子把她捆起來帶去藥王谷,還未實施,門被敲了兩聲,嵇其羽在門外道:“官家,藥王萬俟燦求見。”

魚郦霍得從床上坐起來,頂着蓬亂的頭發,烏黑的眼珠滴溜溜轉,像一只驚慌失措的小狐貍。

趙璟低睨她這副傻樣,腦中轉過許多念頭。

萬俟燦既然能找上門來,那十有八九是知道魚郦的身份了。

趙璟查出這位藥王與明德帝的糾葛,才隐匿身份靜待于此,只等她将魚郦治好再帶魚郦回宮。如今這些恩恩怨怨都擺在明面上,只怕治療難以為繼。

不,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魚郦的手一定要治好。

趙璟面容冷峻,眼中劃過狠戾之色,藥王谷裏的徒子徒孫甚多,他就不信萬俟燦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

他坐在床邊,吩咐:“請藥王進來。”

萬俟燦背着藥箱走進來,神情冷淡,不卑不亢,朝趙璟施禮,道:“吾來為娘子施針。”

趙璟提着的心總算落下,難得有些好顏色:“藥王請。”

萬俟燦讓魚郦躺好,将袖子挽起,手平攤在床沿,她擺出銀針布囊,先揉捏了一下魚郦的右手,問她有無不适。

而趙璟則在羅帳外批閱奏疏,不時擡頭看一看她們。

魚郦滿腹疑惑,但礙于趙璟,又顧忌着問不出口。萬俟燦倒是坦誠,一邊插針,一邊道:“你不必想太多,我之所以來,是蒙晔将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

聞言,趙璟放下奏疏,歪頭看過來。

魚郦呢喃:“我給主上丢人了。”

萬俟燦輕笑:“我自打見你第一面,就覺得你這個人心事太重,重到你這個瘦弱的身板都快要扛不住的地步。其實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煩惱,到頭來不過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魚郦閉上眼,不再說話。

萬俟燦也不想勾她那顆多愁善感的九轉玲珑心,便只默默施針,低聲說着一些注意事項。

魚郦的右手如今已可以提一些重物,只是尚需養護。

趙璟假裝低頭批奏疏,實則留心記着,一條一條用筆謄了出來。

約莫一個時辰,萬俟燦開始将銀針收入布囊。魚郦悄悄睜開眼瞥向趙璟,見他仍舊埋頭于奏疏,便輕輕提起萬俟燦的手,往她掌心裏寫了幾個字。

萬俟燦頭一回遇上這種事,身體僵硬緊張,魚郦把她的手掌合上,安撫似的道:“回去給蒙大哥帶信,我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擔心。”

萬俟燦颔首。

她走後,魚郦就閉上眼假寐,她心事萬千,自然是睡不着的。

相裏舟的事情得盡快讓蒙晔知道,這個人狼子野心,不知會興起何種風浪,他自己作死便罷,絕不能讓他連累彙聚在蜀地的前周遺民。

是以,她剛剛往萬俟燦的掌心寫了“相裏舟”三個字,又寫了“汪婆婆米鋪”。

蒙晔一定會明白的。

她正琢磨着,耳邊響起足音,她屏神緊合雙目,感覺到被衾掀開,趙璟躺到了她身邊。

從白日到現在,魚郦的心一直提着,她在等着趙璟的清算,她拒絕了他,把他的頭打破,憑他的性子是不會輕易饒過她的。

誰知趙璟并沒有出格的舉動,只是轉身摟住她,清冷的紫茸香襲來,竟有些溫柔寧谧的錯覺。

“窈窈。”趙璟的聲音略有些飄忽:“兩年了,這個人早就死透了,你就不能忘了他嗎?”

魚郦沒吭聲,直勾勾盯着牆上的影子,昏黃的燭光落下,兩人交頸相依,瞧上去是極親密的姿态。

趙璟的面緊貼着她的,柔軟溫熱,如這世間所有平凡的男子。

“他死時是明德二年,如今已是天啓元年,天地之間早已大變了樣,人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你一直将自己困在過去。”

魚郦目含清淚,在黑暗中瑩瑩閃爍,她輕聲說:“困在過去的何止我一人。”

趙璟的臂彎一僵,随即笑了幾聲,笑聲頗為寥落:“原來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人,擅長作繭自縛,那就繼續糾纏下去吧,不死不休。”

他把她翻過來,吻上她的唇。

垣縣多雨,後半夜雷聲轟鳴,電光遽閃。

魚郦從沉睡的趙璟身上爬過去,披上一件外裳,撩開篾竹湘簾,看向對面。

誰知魚柳也沒睡,半攏衣衫,披散頭發,舉着酒樽正對夜雨品茗。

自魚郦離開,魚柳就和華瀾一起搬進了她的寝閣,華瀾沒心沒肺睡得沉,魚柳卻睡不着。

她見到魚郦,招了招手,揚起酒樽,隔空相敬。

魚郦微笑。

她第一回 喝醉,就是被魚柳灌的。

瑾穆登基後便将春熹殿賜給了魚郦,将一棵他植在東宮裏的海棠花樹一并遷了過來。

那日是瑾穆的生辰,聖壽夜宴結束後,他只領了一個內官來春熹殿,好像有話要對魚郦說,卻不想魚柳也在。

魚柳是個嘻嘻哈哈愛熱鬧的性子,說了三五句,瑾穆便讓內官去搬酒。

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尤其是魚郦,她本就不勝酒力,被魚柳這潑皮插科打诨灌下許多,早早伏在案上醉死過去了。

醺意朦胧間,她感覺到被人抱上了床,那人搖搖晃晃,醉得也不輕,給她蓋好被衾,末了,還來拉她的手。

定是魚柳這厮在胡鬧。魚郦當時想,反把她的手抱過來擱在胸前,迷迷糊糊地求饒:“好姐姐,我不行了。”

那人怔了怔,立即就想把手抽出來,誰知魚郦抱得太緊,抽了幾下無果,便幹脆由她去。

迷朦間,魚郦感覺到他傾身過來吻她的額頭,她還戲谑:這個色胚,真是男女不忌。

這麽多年過去了,魚柳的性子好像沒怎麽變,喜好杯中物,每每煩心時就要喝上幾杯。

兩人隔街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雨,魚郦聽見身後有些動靜,朝魚柳打了個手勢,便轉身回來。

正見趙璟醒了坐在床上,滿頭虛汗,倉皇失措,見到魚郦,神情才略有舒緩,将她圈進懷裏,聲音中有些脆弱:“窈窈,你去哪裏了?”

“只是有些口渴,去倒了杯水。”魚郦任由他抱着,淡淡地說。

趙璟将她扣在床上,傾身緊緊攫住她,滿是不安。

兩人對視許久,他急促的呼吸才慢慢舒緩,只是目中凄郁難消,漸彙成深深的傷戚。

他像是累極了,躺倒在魚郦身側,如舊攬住她,聲音宛若嘆息:“睡吧。”

後半夜倒是睡得沉,一覺醒來趙璟已不在身側,魚郦擁着被衾想了一會兒心事,忽聽門被推開,已經穿戴齊整的趙璟端着朝食進來。

他不用人伺候,獨自把碗碟擺在膳桌上,道:“你若是醒了就起來吧,等用完朝食咱們出去轉轉。”

魚郦沒說什麽,默默趿上鞋起身梳洗。

朝食的種類很多,兩碗黃籼米粥,一碟烤鹧鸪,一碟酒香螺,一碟炸馓子,一碟烤黃牛肉,還有一大籠蒸春餅。

魚郦盯着那牛肉,“按照律法,食用牛肉要刑一年。”

趙璟挑眉:“是嗎?是抓我還是抓你?抓人的是大理寺還是刑部?”

魚郦看了他一會兒,默默低頭用膳。

晨光熹微,窗牖半開,有鳥雀栖息在枝頭嘤啾,兩人專心用膳,偶有碗筷磕碰的輕微聲響,這樣都不說話,倒是有種難得的安寧。

魚郦心裏仍舊忐忑,在等着趙璟翻舊賬,誰知一直到吃完他都沒再提,一邊用帕子擦嘴,一邊道:“城西有瓦舍,城東有構肆,你想去哪兒?”(1)

魚郦想起相裏舟告訴她的聯絡之所在城西,便随口道:“那就去城東吧。”

兩人臨出門前,趙璟道構肆人多眼雜,非要魚郦遮面,她不願在這等小事上與他争執,便依言戴上幂離。

今日出門卻不見嵇其羽,魚郦随口問了句,趙璟說:“我讓他去查在王屋山圍攻你的刺客來歷去了。”

魚郦點頭。

她留心觀察,除了駕馬車的小厮,另有幾十暗衛微服跟随,左右道旁也有些眼熟的面孔,想來天子出行總是要費些周折的。

魚郦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馬車一陣微小的颠簸,拐進一條繁華的街衢,叫賣聲連同孩童的嬉笑聲傳來,她撩簾去看,見街頭有幾個垂髫孩童在玩鬧。

她一時移不開眼,直到馬車走遠了還抻頭去看。

趙璟收在眼底,卻沒說什麽,将凝在魚郦身上的目光收回,頗有些漠然。

垣縣并不大,馬車很快駛入城東,趙璟撩袍下車,站在下面朝魚郦伸出了手。

她扶着他下來,只見面前至少擠挨着十餘座棚子,蓮花棚、牡丹棚、裏瓦子夜叉棚、象棚……絲竹飄揚,戲腔婉轉,喝彩聲不斷。

趙璟領着她進了其中一間,腰棚以竹簾相隔,兩人坐的這一間正對戲臺,左右空着,觀戲便利又清靜。

戲臺上正演着皮影戲,是時下最時興的話本,講的是一對少年夫妻幾經搓磨最終勞燕分飛的故事。

正唱道“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趙璟斟茶的手略抖了抖,濺出幾滴滾燙的茶水,正濺到魚郦的手背上。(2)

她也因這兩句詩而出神,冷不防被燙,捂住手背嘤咛。

趙璟忙去看她的手,白皙雪膩的手背略微紅腫,他吩咐近侍取來藥,從瓷缽中挖出一點剔透的膏給她細細塗抹于手背。

看着他專注的神色,魚郦想起了從前。

少年時但凡兩人在一起,趙璟就很不喜歡仆婢跟着,無人使喚,端茶倒水這種瑣碎事多是趙璟幹。

好像只要身邊有他,魚郦就無需操心,他總能把她照顧得妥妥帖帖。

但就是這樣,她也總是會有各種意外。

不是被花枝紮了手,就是走路多了崴腳,有一回崴腳後趙璟背着她回家,邊走邊調侃:“你可真是朵嬌花啊。”

魚郦嘴裏喊着小糖人,腮頰鼓鼓,頰邊還殘存着剛剛崴腳時哭得淚痕,伏在趙璟背上噘嘴:“有思你要是嫌棄我,那我下回不跟你一塊出來玩了。想約我出來玩的人可多了……”

她“啊”了一聲,趙璟險些把她颠下來,她驚魂未定地緊扒住他的背,便傳來他陰森森的聲音:“還有誰想約你出來玩?”

“我家隔壁的柳郎君啊。”

趙璟氣鼓鼓道:“不許跟他玩!”

魚郦自小便極會看他臉色,忙捏捏他的耳朵,摸摸他的頭發,權當順老虎須毛:“好好好,我不跟他玩,我只和有思玩,我最喜歡有思了。”

趙璟也想起了這段往事,為魚郦塗抹完藥膏後坐回來,心猿意馬地将目光投向戲臺,心道:你這個騙子。

兩人溫默無言,皮影戲演過幾場高.潮,堂下喝彩不斷,這一處卻格外清寂。

戲臺将落幕,禁衛進來附到趙璟耳邊低語,他的神色倏然變得微妙,掠了魚郦一眼,道:“讓他進來。”

是蒙晔。

他穿一件育陽染直裰,胳膊吊着,腳步平穩地走到趙璟跟前,還依照從前在禦前的舊禮,朝他深深一揖。

趙璟道:“行了,胳膊那個樣,就別做這口是心非的姿态了。”

蒙晔被他一通嘲諷,并不顯局促,神色如常坦然,道:“聽聞我走後,官家将與我同進京的師兄師弟們都下獄審問,我思來想去,還是想當面向官家陳詞。”

“他們并未與我串通,也不曾夥同我欺瞞于官家,我确确實實是宋理,也曾拜入寧相國門下,只不過文泰年間,我就離開襄州去了蜀郡,投入當時的蜀王麾下。”

他看向趙璟,“我願以主上在天之靈起誓,所言句句屬實,求官家開恩,放了我們的師兄弟吧。”

魚郦在一旁安靜聽着,聽到最後才反應過來,原來兩人還算是師出同門。

趙璟撥弄着玉扳指,良久,才嗤笑:“原來蒙都統還是個講義氣的人。”

他不說放,也不說不放,拿捏得穩穩,像懸在空中一柄劍,把人折磨得夠嗆。

蒙晔跪倒在地,合拳道:“若官家垂憐,我願率玄翦衛就此退回蜀郡,從此畫地為牢,永不離開。”

趙璟靜靜低視他,目光幽邃,半晌才道:“朕以為你是明德帝的心腹,心念故國,絕不會向朕屈膝妥協。”

“官家明鑒。”蒙晔含淚道:“我主一生仁善為民,若他英靈在天,必不願看到他所留舊部與大魏再起幹戈而死傷不休。”

趙璟歪頭看魚郦,問:“是嗎?”

魚郦終于明白蒙晔今日為何冒險前來,不光是為了寧殊留下的那些徒弟,還為了和相裏舟撇清幹系。

看來昨日萬俟燦把話帶到了。

魚郦點頭:“不管蜀中有多少人打着前周的旗號反魏,都與玄翦衛和昭鸾臺無關。”她直視趙璟,一字一句道:“我主早已駕崩,未有子嗣遺世,大周的一切都該煙消雲散。”

“我主?”趙璟冷冷一笑:“你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好像跟朕做起了買賣,但聽上去都是讓朕放過誰,那這個買賣裏朕又能得到什麽呢?”

蒙晔緊張地與魚郦對視,慎重道:“官家請說。”

趙璟橫起折扇指向魚郦,“朕不想再從你的嘴裏聽到‘我主’二字。”他又指向跪在地上的蒙晔,“你,你們從此以後與蕭魚郦再無瓜葛,她是她,你們是你們,這輩子永不許再見。若能答應,你們今日就離開垣縣,朕對于從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蒙晔流露出痛苦之色,凄哀地望向魚郦,魚郦也釋然了,仰起頭将酸澀逼回去,微笑:“這不是挺好的嘛,算起來還是官家吃虧些,我一人怎能與官家的平蜀大計相較。”

趙璟拿起她的手,柔聲說:“怎麽不能呢?如果你在朕的心裏不值,那你所在意的這些人早就不知死過多少回了。朕比不得明德帝仁善,若有一日你果真不值了,那這些人的死期也就到了。”

既是承諾,也是威懾。

蒙晔雙手緊攥成拳,只覺心如刀絞,還是不得不低頭:“謝官家。”

“不要謝朕,要謝窈窈。”趙璟撫着她的手,直勾勾看入她眼中,“這是你自己答應的,若再三心二意,屢屢踐踏朕的寬宥,往後可就沒有這麽便宜的事了。”

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稍稍施些手段,輕而易舉便拿捏住了他們。

魚郦認命地點頭:“好,我從此對官家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趙璟仿佛被取悅,呵呵笑起來,笑聲卻甚是寥落,聞者傷悲。

他們一同出了蓮花棚,魚柳守在外面,立即迎上來,被蒙晔半途截攔,他拉着她要走。

魚柳不安地屢屢回頭看魚郦,“我們走了,窈窈怎麽辦?”

蒙晔道:“她有她的路要走,我們從此再無瓜葛。”

“胡說!”魚柳大怒,她猛地甩開蒙晔,疾疾奔回去,在将要靠近魚郦時就被禁衛攔住,她扶着橫槊,不甘地嘶喊:“窈窈,你不能委身這皇帝,這樣怎麽對得起主上?他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他一直愛着你!”

此言一出,天地皆靜。

魚郦罕見地生怒:“你胡說什麽?主上清名豈容你這般敗壞!”

魚柳雙手捧淚,終于能将埋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說出來:“我看見了,那一晚我們都喝醉了,是主上把你抱上床的,他親了你……窈窈,對不起,我一直抑制不住地嫉妒你,可是……可是我也希望你好,我曾私下裏勸主上讓他挑明,給你個名分。可是主上拒絕了,他說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能因他的一點妄想而累你一生……”

她戚戚哀恸:“窈窈,你可以嫁人的,可是不能是大魏的皇帝。大魏亡周,若無魏軍攻入金陵,主上又怎麽會死?”

作者有話說:

(1):瓦舍和構肆在宋代其實是一回事,這裏為了對稱。

(2):出自唐·劉禹錫的《竹枝詞》。

周末評論有紅包哦^_^

明天還是二合一在晚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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