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稀罕
季行辰肯定在我身邊安插監控或者眼線了,周助明明都和場上媒體交涉過将可能會産生的花邊新聞壓了下來,我在會場裏發飙的事季行辰還是知道了。
晚間在家中的影音室裏,季行辰跟個強行植入的廣告一樣,突然開燈進來,暫停了我的電影,要跟我談談。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看完再說。”我拍拍沙發旁邊的位置,邀請季行辰一起觀影。
屏幕上正在播放複聯系列的收官之作《終局之戰》,兩年前季行辰與我一同看過這部電影的首映,季行辰看了一眼畫面裏正在務農的紫薯精,開始瘋狂給我劇透。
啊啊啊,我不聽!
“拿原石時有一道二選一的生死題,你猜鷹眼和黑寡婦誰死了?”
我及時止損,笑得咬牙切齒:“我最愛跟你談心了。”
季行辰讓我自己評價我這次外出的表現。
我作為會場上被媒體聚焦過最多次最靓的仔,還幫二十五歲的李嶼争維護了他媳婦的名聲,我給自己打個滿分不過分吧。
我事無巨細地誇了自己八百字,沒一個字是季行辰想聽的。
季行辰嘴邊帶着淺笑,眼神冷冷地看着我,審訊犯人似的:“你跟人動手,引爆全場的事跡怎麽不展開講講?”
我理直氣不壯地交代起案底:“我沒打架,就跟你們家一個親戚産生了一點小小的摩擦。”
“半點摩擦都不能有,你就算心态十九歲,也是一名成年人了,你該自控你的脾氣。”
“是他在那陰陽怪氣地挑事,我本來能忍,”我回想起來仍然不悅,“但是他說你,我忍不了。”
季行辰其實已經聽過事件的始末了。
偌大一場商談會議,人多口雜,有人用手機拍攝會場時恰巧錄下了這句毫不收斂的暴言,雖然沒拍到畫面,卻也作為一件新鮮事在圈子裏引起了範圍性的傳播與調侃——關于盛季的總裁與愛人是真愛,還是真愛踢球這件事。
季行辰雖然板着臉,總體語氣卻是溫和的勸說:“我跟他不算是親戚,在意那些無關人士的評價幹什麽。”
“可他瞧不起你,他又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因為取向瞧不起你。”我負氣道,“反正我不許有人說你。”
那人那麽得寸進尺的嘴欠顯然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招惹,那麽怨婦的語氣也并不全是因為“家門不幸”。
二十五歲的我當然也對閑言碎語做出了回擊。
季行辰:“你當你們公司和他們公司是怎麽成為敵對關系的。”
天涼王破那套,我悟了。
財路上的打壓可比物理層面的打壓肉疼多了。
不過那貨竟然還能蹦跶起來,二十五歲的我還是不夠努力。我上進工作的動力又加了一條。
季行辰深深地看着我:“那你又是出于什麽心态維護我的。”
“我們畢竟還是名義上的伴侶,對待朋友仗義是最基本的好吧——所以我們以後還能接着當朋友嗎?”
我在話裏放了個語言圈套,想和季行辰發展友誼,可季行辰并不上我的套。
季行辰沒頭沒尾地問道:“你和你那個姓沈的初戀還在聯系嗎?”
“嗯……”我沒隐瞞,“在聯系,不過我暫時只想和他恢複朋友關系。”
季行辰從兇巴巴地盯着我,轉為惡狠狠地盯着手上的戒指,不知道嘲諷誰似地冷笑了一聲:“暫時,全都是暫時。”
我和季行辰對彼此的關系都拎得清但又剪不清,我和他之間像是存在着莫名的磁場,他一心情不好,最直接受到影響的就是我:“你怎麽就生氣了。”
“我沒生氣。”
我将兩根手指放到嘴角兩邊,将嘴角向下扯:“你表情都變成這樣了。”
我其實知道,或者說能理解季行辰在氣什麽。
最早定下時限時,我就跟季行辰說過我會去追求真愛,季行辰也在清醒地從這段混亂的關系裏抽離,然而約定本身就是另一種期待,他的“無理取鬧”在熟悉起來之後,也變得合理了起來。
季行辰剛剛抛出的那道二選一的生死局一下子變成了他和沈瑜,但沈瑜是份隐藏試卷,我暫時還給不出答案。
“我都不談愛情保持中立了,光是和沈瑜交個朋友還不行嗎?”
季行辰果然不想跟我交朋友:“你愛和誰當朋友是你的自由,別再說什麽跟我交朋友這種讓我無語的話。”
不當朋友就不當,我還不稀罕。
——我稀罕。
那次談話後,我覺得我跟季行辰之間的隔閡明顯加深了,實心磚拌水泥一磚一瓦砌出來似的,比家裏上下樓層的牆體還厚。
不過季行辰态度雖然冷漠,還是會每晚繞過這堵牆給我送一杯溫牛奶。
然而他的冷漠卻多了幾分實質感,周末在家低頭不見擡頭見,除去一起吃飯外反倒沒什麽交流,工作日在我公司待的時間也明顯變少了。
半個月的時間,我從最初渾水摸魚随意維持人設,到沉下心思自願承擔起分內的職責,可以逐漸處理工作,那次談話被批過脾氣差勁之後,也把自控放進了腦子裏,季行辰輔導出成果後,放手我這邊的事,從某種角度看是對我的認可。
然而每當獨自在辦公室裏,看到邊上空下來的椅子,我心底卻總覺得空落落的。我還挺喜歡他這個來串門的鄰居的。
送走合作商後,喬秘書跟我說季總過來了。
我聽了一耳朵合作商的抱怨,像團易燃的幹草似的心情立刻歲月靜好地舒展了開來。
季行辰與一名眼生的男青年一同搭電梯上來,趕時間一般,邊走邊與那名青年附耳交談着什麽。
那名青年有副清隽俊逸的相貌,配挂在胸前的工牌距離太遠看不清名字,身高與季行辰比肩,也不知道聊的什麽掩人耳目的話題,從側面遠看,簡直像要親在一起了。
我狠狠地一皺眉。
被職場性騷擾過的我,第一反應就是生氣這又是哪來的男妖精。
我要在公司裏發全體通知:勾引老板的一律開除,勾引季總的本老板親自開除。
我對着還在咬耳朵的兩人指指點點:“喬秘書,等下你去通知那個員工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我們公司有我一個門面就夠了,“多給他開幾個月的補償金。”
喬苓前一秒還腹诽,職場似朝堂,伴君如伴虎,而後眨了一下她嗑糧顯微鏡般視力2.0的眼睛,畫着精致唇妝的小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喬苓怕被季行辰聽到似的,小聲哔哔:“李總,這件事您估計要和季總商議一下……”
中高層員工裏沒這麽號人,我還不能當家做主了,我還開不得了!?
“……那人是季總的助理,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顏控竟然是季行辰。
我身邊的助理和秘書都是女的,他搞這麽個年輕帥氣的助理放身邊是幾個意思?
我突然想起上次來酒店送衣服的似乎就是這個所謂的特助,這個人是不是連季行辰穿什麽尺碼的衣服都知道???
季行辰,我需要一個八百字的解釋——替二十五歲的我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