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人（三）
專案組的法醫雖然是公孫，但他同時也會接其他的案子。法醫的人手不多，尤其是公孫策這種年紀輕輕職稱卻很高的法醫，在A市算是香饽饽，不僅是專案組的案子，刑事調查組，反黑組，甚至偶爾鄰市需要抽調人手，公孫策也會被派去出個差。
包局有言：資源不能浪費。
公孫策有言：求給條活路。
綜上所述，公孫策其實是很忙的。專案組這邊雖然接了新案子，但到目前為止沒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剛好鄰市有一樁殺人案需要借調法醫幫忙，他便開車回去，準備簡單收拾一些衣物然後出發。
其實他想得還很美，等鄰市的案子破了，他還能在那邊旅游幾天，權當休假。
只是這個美好的想法很快破碎了，并且一路撒丫子朝着人生路上碩大的“衰字”奔馳而去，大有一頭把自己拍死在上頭做人形标本的意思。
前方路段突遇車禍，交警正在疏散車輛，而他旁邊停了一輛賓利，司機正降下車窗來跟他打招呼。
噢，太好了，居然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白金堂笑得一臉精英樣，“好巧啊。”
公孫眉頭抽了抽，沒搭理。
白金堂繼續道：“你是要去哪兒？”
公孫升起車窗，直接将讨厭的臉擋掉。
白金堂挑挑眉，倒也不生氣，手放在喇叭上按了幾下。
前頭因為排着車隊，還以為他是在催促車輛前行。公孫策卻降下車窗來，咬牙切齒，“你做什麽？市內不允許按喇叭的你不知道麽？”
“不這樣你就不理我啊。”白金堂說得理所當然，“好久不見了，改天出來吃個飯吧。”
公孫冷哼，“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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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給我聯系方式，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什麽時候吃。”
這樣的厚臉皮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公孫皺着眉頭，“你沒事幹嗎？你不是大老板嗎？”
雖然白金堂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但骨子裏和白玉堂到底是兄弟，就臉皮厚這一點來說，兩人十分相像。
于是白金堂笑眯眯道：“能請公孫先生吃飯，再忙也要放一邊。”
油嘴滑舌，奸人一只！
公孫優雅地在心裏朝他豎了根中指，随後看見前頭交警手勢，發動車子酷酷丢下一句，“白先生你好，白先生再見。”
然後跟着車流往前去了。
白金堂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這臺詞略耳熟，好像不久之前聽過。
等到公孫到自家公寓樓下時，發現身後跟來一輛眼熟的賓利。
他整個人頓時不好，鎖了車門就走到賓利門前拍了拍，“你跟蹤我？”
“只是順路。”白金堂笑得一臉無辜，順便打量四周，“原來你住在這兒。”
某人頓時有了強烈地想搬家的沖動。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只得先放下和這人的恩怨，轉身往公寓電梯走。
此時白金堂已經下了車，慢悠悠想跟上去，被男人一個眼神瞪住了，只好站在原地等。
斜對面超市的門打開，一個小孩抱着新買的皮球玩具從裏頭一蹦一跳的出來，身後跟着正将錢包往包裏裝的女人。
那年輕女人嘴裏提醒：“別在馬路上玩。”
話音沒落，似要跟她作對似的，小孩手裏的球就一路往馬路牙子滾去。
眼看小孩要去追，年輕的媽媽急了，正要吆喝，一只腳半途插出來擋住了皮球的滾動路線。
險險停在了公孫策的車輪前頭。
白金堂對小孩笑了笑，低頭去幫他撿球，餘光掃過跟着年輕女人身後從超市裏出來的一個男人，眉頭皺了皺。
只是憑直覺，白金堂雖沒往心裏去，卻下意識覺得奇怪。
一身黑衣，黑帽，帶着口罩，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但那雙眼睛無疑是往自己這邊看來的，眼神還讓人很不舒服。
他撿球的同時，突然就聽到耳邊“滴”的一聲。聲音很輕，但白金堂因為靠得很近聽得清清楚楚，他側過臉往車子底盤看去，瞳孔在看清貼在車子底下的東西的一瞬收緊了。
“你在幹嘛？”身後突然傳來公孫策的聲音。
原來他走到半路發現門鑰匙落在車裏了，于是又返回來拿。
見他走近，白金堂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直覺卻讓他迅速地直起腰，毫不猶豫地撲向了公孫策。
“別過來！”
公孫策走到近前時剛按了一下車鎖，已經準備去開門了，被這麽一推一撲，頓時整個人往後摔倒。白金堂抱着他滾出去好幾圈，車鑰匙和握在手裏的手機一起脫手，落在了不遠處。
電池摔得和機身分離，手機屏幕也裂開了。
白金堂再擡頭，那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皺起眉，公孫還被他壓在身下，怒氣十足地道：“你做什麽！”
過來拿皮球的小孩也好奇地看着他們，可還沒等他研究出個所以然，已經被自家媽媽面紅耳赤地拉走了。
公孫策隐約聽到女人嘴裏的嘀咕：“光天化日的怎麽這樣啊，真是作孽。”
——大法醫的臉色十分十分不好看。
白金堂爬起來，卻不讓公孫靠近車子，“報警。”
“啊？”
“你車子底下有炸彈。”
公孫策猛地愣了。
等展昭帶着防爆科的人一路沖來時，先收到消息的警察已經将四周封鎖了。
防爆科一檢查就确定是遙控炸彈，遙控器的接受頻率正是車鑰匙。而且這個設定還十分精密，為了不讓車在警局就爆炸，設定了三層鎖定裝置。
公孫策第一次在警局停車場用遙控車鑰匙解鎖的時候，解開了第一層；出車子的時候鎖車是第二層；第三層就是他從公寓下來，解鎖時被白金堂聽到的那一聲。只要公孫當時拉開車門，炸彈立刻就會爆炸。
展昭臉色很不好看，飛快地打電話回警局，“月華？那個快遞怎麽樣了？”
“裏頭只有一只鬧鐘和一張紙條。”丁月華皺着眉站在盒子前頭，看着那紙條上的字，“一個英文的BANG。”
又是挑釁？
送來的盒子裏寫着爆炸的“BANG”，卻把炸彈放在公孫策的車盤底下。
今天要不是有白金堂在，公孫策就危險了。
白金堂在一邊錄口供，“我看見一個可疑的人，大概和我差不多高，穿着黑色的衣服帶着帽子口罩。”
展昭進超市去詢問，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那超市營業員還說，那人在超市裏轉了好一會兒了，又不買東西，她還以為是小偷，所以觀察了他一陣子。
“張龍去調監控，地下停車場的還有超市的。”
“是！”
公孫策此時走上來，見展昭眉頭皺得很深，忍不住勸：“我沒事，別擔心。”
他知道因為父母的事，展昭對爆炸很敏感，同時也特別注重隊友的安危。以至于他走的每一步總是深思熟慮的，力求不再讓任何他在乎的人發生危險。
展昭嘴角抿了抿，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白金堂看看他們，找了個理由道：“這幾天你們壓力也挺大的，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吧，權當放松休息。”
公孫心說，我要放松休息幹嘛不回自己家？但想起剛才的事，眼下還不清楚對方目的，貿然回家可能不太安全。
再看展昭，明顯心不在焉。
現在放展昭一個人回去他也不放心，不如人多點，熱鬧一點也好。
于是拍拍展昭的肩膀，“我覺得這個提議挺好。”
難得公孫策贊成自己的意見，白金堂挑了挑眉。
展昭點點頭，他其實到現在還有些後怕，要是公孫出了什麽意外……
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再出現一些心理上的不良症狀，曾經他在警校學習時，還被半強迫的做了許多心理治療，為的只是讓他能在正當的工作中不會失去理智。
現在無論是一個人回警局還是回家，都可能讓他胡思亂想，與其如此，還不如去人多一點的地方，能轉移注意力，也能順一順思路。
于是二人沒有異議，就這麽定了下來。
公孫策的出差自然被取消了，為了以防萬一，他現在不能單獨行動。
于是展昭帶着他找了家咖啡廳休息，順便讨論案子。
警局裏的包裹顯然不是真的快遞送的，沒有哪家快遞會讓人在寄件人姓名和地址處蓋一個莫名其妙的印章，所以這很有可能是嫌疑人自己送來的。
“他們可能是團夥作案。”展昭道：“否則速度不會這麽快，之前還送了包裹到警局，不僅知道你的去向，知道你家位置，還比你先到，還能在超市裏等上那麽久。”
公孫點頭，“但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你覺得和那個共濟會有關系嗎？”
公孫搖頭，“不能确定。”
兩人在咖啡廳待了一下午，到下班之前，趙虎那邊将訊息透過終端機傳輸了過來。
展昭将數據投影打開，與公孫策一起看。
“這是目擊者描述的畫像。”趙虎在電話裏道：“另外公交車的視頻監控調出來了，早上公交車首班出發之前，一個打掃衛生的清潔人員往座椅底下放了炸彈。”
趙虎頓了頓，“但據公交公司的人看了監控說，他們那裏沒有這麽一個員工。應該是混進去的，大早上的也沒人注意。”
公交車首班出發之前，工作人員會進行一次車上的清掃，然後才由司機開出總站臺。
冬天的早班發車時間是六點，不僅天色沒有亮，也很霧氣蒙蒙，沒人注意到車上混進一個穿着工作服的清潔人員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沒帶口罩，臉被拍下來了。”趙虎道。
“貼報紙發布通緝。”展昭道：“還有他們是一個團夥，沒搞清楚目的之前，讓媒體不要亂說話免得增加其他麻煩。”
“是。”
“他們炸的東西之間有聯系嗎？”公孫見展昭挂了電話，奇怪地問：“一般來說爆炸案要不是恐怖襲擊，就是某種宗教或者政治活動，為了宣布他們的理念。但他們什麽都沒留下。”
“留了。”展昭看着3D投影數據上的資料，“那個手勢就是他們的理念。”
他說着指了指畫面，用紅線在一些照片上畫了個圈。
就見被圈出來的位置，都有一個山羊手勢：公交車裏的那個清潔人員，雖然穿着公交公司的制服，帽子卻是自己的，上頭有一個山羊标示；送給公孫策的快遞上有山羊印章，加上之前那個地鐵裏的男人比的手勢。
“有一個共同點。”展昭突然道：“他們選擇的目标，有共同點。”
公孫策詫異地看向他，“什麽？”
“第一個目标是地鐵，這家地鐵公司前段時間上過新聞。”展昭從終端機裏調出地鐵公司的資料，直接翻到公司的注冊信息上，“發展科技公司旗下産業。”
公孫策想起來了，“他們剛創出了新的地鐵運行系統，據說會帶來新的變革技術。”
“還有這家公交公司。”展昭又調出公司的産業信息，“盛隆公交公司，A市最大的公交公司，他們有30%的股份是發展科技公司的。”
“發展科技是他們的股東？”
“新的地鐵技術，會不會還有新的汽車技術？”
“我是聽說公交站臺會變成智能型。”公孫策愣了愣，“難道是因為這個？”
展昭看向他，“那對付你，是因為什麽？”
“可能是因為那篇論文。”吃晚飯的時候，白金堂道：“公孫前一個月剛發表了一篇論文，是關于犯罪醫學系統驗證技術的。”
“什麽東西？”展昭一竅不通。
白玉堂在旁邊給他夾了只雞腿，“我也看了那篇論文，是說現代的DNA，指紋，聲紋驗證技術吧？還有皮膚組織和骨髓保管方法，細胞移植的可行性造成基因突變概率，在人死之後會顯像出什麽樣的效果，又會給驗屍帶來什麽困難。”
展昭張了張嘴，有些疑惑，“你為什麽要看這個？”
“大哥在看，我好奇翻了翻而已。”
于是公孫策看向某人，“你又為什麽要看？”
白金堂笑了笑，沒應聲。
展昭卻是放下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那這群人的目的就很明确了，是沖着科學技術來的，更準确一點說，他們是保守派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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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關于理論的東西都是瞎掰~請勿當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