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沉迷(一)
“受害者三人,皆為女性,共同點是黑長發,波浪卷,塗紅色指甲油以及……”王朝轉了轉手裏的筆,擡頭看自己的同事們,“都是女強人的類型。”
——這個年,過得讓人不安生啊。
展昭擡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了。
又是一個加班的夜晚,深冬的寒風被擋在窗外,因為屋內開着暖氣玻璃上結了厚厚的霧,對面小區的燈火早已全暗了,整條大街陷入一種靜谧之中,只餘路燈還盡責的守着蕭條的街道。
如果此時有人從樓下經過,就會發現整條街只有警局樓上的窗戶裏還亮着燈光。
慘白的日光燈照出一片金屬質感的肅穆冰冷。
公孫已經端着咖啡杯快要睡過去了,腦袋在脖子上一點一點,眼見他的杯子傾斜,旁邊的馬漢眼疾手快地幫他托了一把,避免了咖啡全部灑到身上的危機。
公孫被這麽一動驚得醒了過來,睜着漂亮的鳳目茫然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哈欠。
“還沒完?”
“還差一點……”展昭看了他一眼,“後面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
公孫大方的點頭,他的死者報告早就交代清楚了,只是想等着衆人一起走,說不定還能吃頓夜宵,結果……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目光帶着點無奈從衆人身上掃過。
這群同志簡直不是人!
他幾口灌下咖啡,腦子清醒了一點,将杯子拿去洗手間沖洗了一下,然後放回櫃子裏。這才從衣架上拿了外套,和衆人打了招呼先行離開了。
等到電梯往下走去,走廊又恢複了安靜。
大廳裏衆人還保持着一種亢奮精神——這就是專案組的成員,閑的時候可以長出蘑菇,三天兩頭翹班遲到,一旦有了重案要案,熬通宵的是他們,不吃不喝追蹤兇手的也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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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的目光炯炯有神,半點疲态也不見,他打開終端機讓3D投影浮現在衆人眼前,将一段視頻翻來覆去地放。
“這裏能看到嫌疑人。”他手指在上頭輕輕一劃,視頻被放大,一個穿着灰色長風衣,帶着口罩墨鏡和帽子的男人出現在衆人眼前。
“我查了所有被害人可能經過的路口監視器,一幀一幀看了三天!”趙虎頗自豪道:“看到我眼睛裏的血絲了嗎!看到了嗎!”
張龍啧地一聲,擡手抽了他後腦勺一掌,“這難道不是你該做的事?怎麽的,還想讓頭兒給你加獎金?”
趙虎撇嘴,“我的意思是,這麽多監控視頻怎麽能讓我一個人看,眼睛都要瞎了好嗎?”
于是張龍吹着口哨看天花板,馬漢笑了一聲,道:“先說結論。”
“結論就是這個家夥,你們看,在幾個受害點附近都出現過,但他謹慎得很基本都避開監控器的範圍了,說明他把死角查得很細。”趙虎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幾段拍到他的,已經讓技術部分析具體細節了。”
“把臉遮得這麽嚴實,能分析得出來才有鬼。”張龍提議,“我看可以從他的衣着裝飾下手。”
展昭點頭,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道:“張龍和趙虎追查這個人的身份,其他人……”
他又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喉嚨,“查受害人的親友,同事圈子,最近有沒有和什麽人發生過争執,這種女人的性格向來很強勢,注意一下有沒有潛在的仇人或者競争對手。”
“是!”
王朝擔憂道:“頭兒,你感冒了?”
再過半個月就是新年了,年末誰都想好好待在家裏,可這對某些特殊職業來說明顯是不太可能的。
雖然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但在這種時候病倒卻不是鬧着玩的。
別說正在破案沒人能顧得上分心照顧,展昭家裏又只有他一個人,這種季節對病的康複也不太好。
“沒事,小感冒而已,吃點藥就好了。”展昭随口道,并沒有往心裏去,他很快将第二天的工作任務分派下去,又自己拿起了三個受害者的檔案資料,準備回去公寓繼續加班。
早些破案,大家也能早些過個安心年。他這個做隊長的,總該多為隊員考慮考慮。
淩晨一點半,警局樓上的燈光終于滅了。幾人裹着大衣從樓上下來,一推開警局的門,沁骨的風讓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展昭将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在夜風裏眯着眼看幾人,“回去時注意安全。”
那頭張龍已經将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降下車窗道:“頭兒,我送你。”
“就幾步路。”展昭搖頭,“我自己走回去就成,你們趕緊回去休息。能抓緊時間睡幾個小時算幾個小時。”
他說着就跟衆人揮揮手,也不等張龍再開口,徑直朝前頭路口走去了。
在寒風裏微微縮起的肩膀讓他看起來有些寂寥,張龍皺眉,趙虎卻一咕嚕鑽進了車裏。然後是王朝和馬漢。
張龍:“……”
他從後視鏡裏看三人一眼,“你們做什麽?”
“順路。”三人異口同聲。
順路你個鳥蛋。
張龍翻個白眼,無奈地踩下油門打了車燈往前去了。
A市冬天的風特別幹冷,刮在人臉上刀子似的。
展昭的腦袋倒是被這風越刮越清醒,一個人走在安靜的街道上,時不時有一輛車從身邊呼嘯而過,車輪壓過水井蓋發出空洞的響聲。
他伸出兩只手互相搓了搓,往手心哈了口氣,然後又j□j衣兜裏,一邊走一邊整理思路。
三個死者的死亡時間距離不遠,但三人的死亡方式都是被精心處理過的。
死前被性、侵犯過,然後被用繩子勒死。
但這人似乎很在意她們,将她們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認真地拂在肩頭,畫上美美的妝,換上清一色的紅色長裙。
死者的死相是被刻意整理的安靜祥和,雙手交疊于小腹前,仿佛只是睡過去了。
——如果不是脖子上的勒痕實在太顯眼的話。
展昭曾經在國外看過這種案例,兇手将死者整理得幹幹淨淨,雙手交疊于胸口,教授說這是他們的忏悔行為。
可展昭直覺地認為這個案子和教授說的案子是不同的。
躲過所有的監控攝像,精心設計埋伏跟蹤,騙取受害者的信任然後達到目的。
從公孫的法醫報告上顯示,這三人被性、侵犯的位置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說明對方在過程中是暴力甚至有施虐傾向,他享受她們的慘叫,求饒,滿足自己的施虐欲之後再勒死她們,然後換衣服,梳理頭發,将她們打扮的幹淨整潔。
前後矛盾,卻看不出他的忏悔傾向,反而有一種“所有事都握在他手中的”成就感。
沒錯,成就。
展昭看着前方的道路,微微在風裏眯起眼。這個兇手是典型的自我滿足,自傲自大,喜歡占據完全主導權的人。
讓女人慘叫的是他,讓她們變得幹淨整潔也是他。
他在暗示自己有完全的生殺大權,很可能在施行犯罪的時候也享受着對方的所有驚恐和讨饒。
這種人的性格不會突然之間形成,必定早就有這方面的傾向或者實行過類似的小型犯罪。
應該查查最近一年內有沒有類似的案件在各地派出所出現過。
比如涉嫌強、暴,家庭暴力諸如此類。
不過這樣查起來可能面積就有些廣了。
展昭揉了揉眉心,十幾分鐘的路程很快走到了頭。日租式公寓在黑夜裏看起來像趴伏的巨大怪獸,漆黑的走道,最近變得不太靈光的熱感式走廊燈,還有經過一樓時,能聽到裏頭發出的巨大嘩啦聲——
公寓的一樓基本都是家庭式麻将館,從白天到黑夜都熱鬧得很。
有人大吼一聲,“糊了!”
然後其他人發出挫敗的罵罵咧咧。
展昭揉了揉被凍得幾乎僵硬的肩背,按下電梯按鈕,等着那紅色數字一格一格跳下來。
正這時,旁邊一扇防盜門陡然開了。
仿佛巨大的喧嘩被什麽積壓出來似的,猛然爆炸在安靜的過道裏。
一個禿頭的中年人裹着羽絨服叼着煙走出來,滿臉的不快,關上門的瞬間,走道一下又安靜了好多。
“啊……”男人看見展昭,愣了愣,打招呼道:“才回來啊警官先生。”
展昭點點頭,他認識這人,和自己同一層樓,就住在走廊盡頭。
電梯門剛好打開,兩人一起走了進去。男人順手摸出煙遞過去,“這工作真辛苦啊,又這麽晚才回來……吃過晚飯了嗎?”
展昭擺手拒絕了煙,“吃過了,謝謝。”
男人也不在意,看起來是個很随性的人。将煙擡手夾在耳朵上,看着紅色的數字往上跳,嘴裏道:“我看見那個案子了,死了三個女的?現在這世道啊……啧,都不知道人在想什麽。”
展昭保持着禮貌地笑容,沒有答話。
男人繼續道:“是個變态吧?聽說死者都在自己家裏,還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電梯剛巧到了樓層,二人一前一後的出去,展昭在自己門前停下,伸手摸鑰匙,“李先生不用擔心,我們會很快破案的。”
他又開玩笑地道:“今天手氣不錯?”
“诶,不錯什麽啊,白天贏的三千塊,一晚上全輸回去了。”男人往前直走到走廊盡頭,一邊摸鑰匙一邊嘀咕,“快過年了,也不見沾點喜氣。”
展昭笑笑,打開門進了自己的屋,關門的時候,也聽到盡頭傳來同樣的關門聲。
屋裏安安靜靜的,窗外不遠處的廣告牌還打着燈,透過窗子映在牆上。
他轉身去沖了個熱水澡,摸出感冒藥吃了下去,又倒了杯濃咖啡,裹着浴袍開着空調窩在沙發上開始看三個死者的檔案資料。
然後,這一夜又這麽過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展昭從沙發上驚醒,發現自己昏昏沉沉居然睡過去一個多小時,揉了揉眉心起來,然後覺得不對。
身體很重,嗓子眼兒火辣辣的像是要冒煙,渾身骨頭都在發酸。
他心裏咯噔一下,從抽屜裏摸了體溫計往額頭上一靠——自動式測量溫度的機器上立刻亮起了紅燈,白色屏幕上顯示一個小小的數字,38.5。
這完全是高燒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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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新案子開始~按照大綱節奏,這個案子結尾的時候,新角色顏查散會出現啦(≧▽≦)/~~在七俠五義裏我很喜歡的這個書生角色,将會以法務部監察人員的身份出現~連峰會以延續“歪傳”的原創人物一起出現XDDDD 所以我可以跳過這個案子直接下一個案子嗎?(衆:泥垢!!)唔嘻嘻嘻嘻XDDDD
P.S:感謝三月童鞋、小語子的地雷,之前一直在填番外,沒能好好謝謝兩位的地雷~這裏補上>///<
又P.S:霸王票那裏的排名,是JJ的新功能→ → 在我看來一點意義也沒有,大家可以直接忽略它的存在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