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歡就說愛

夏見鯨晚上回到家,在門口正換鞋的時候發現夏平的皮鞋就擺在一旁,他有些驚訝,喊道:“老夏,你回來了?”

卧室的門半掩着,夏平在屋裏沉沉應了聲,“嗯,剛回來。”

“你今天回來好早啊。”夏見鯨趿拉着拖鞋走進去,門一推開就被嗆得直咳嗽,也不知道夏平吸了多少根煙,“啊呸,什麽剛到,嗆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你起碼回來一個小時了吧。”

夏平看見他,“啪”一聲合上筆記本電腦,說:“周五嘛,系裏沒什麽事。”

夏見鯨坐過去,一把奪下夏平手上的煙,問道:“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沒事兒,看文獻看得有點累了。”夏平勉強笑了一下,起身準備去做飯。

夏見鯨看他爸臉色也不好,嘴唇旁邊起了一圈燎泡,挺心疼的。他趕忙拽住夏平,把對方重新按回椅子上,“你歇着吧,今晚我做飯。”

夏平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你?”

“怎麽了?”夏見鯨撸袖子,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俗話說得好,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啊?你等着吧,我給你露兩手。”

夏平笑着搖頭,放心不下,也跟着進了廚房。

別看夏見鯨被養活得挺糙,扔到野外都能自力更生活下來,但他還真沒做過飯。剛才說大話時候壯志淩雲,現在圍裙一上身,倒有些慫了。夏見鯨點開個看起來比較簡單的視頻,硬着頭皮準備做一鍋番茄炖牛腩。

牛肉是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凍得邦邦硬,夏見鯨試着剁了一刀,牛肉沒切開,反而把刀子給卡進去了。他幹脆燒了一鍋開水,把整塊牛肉給丢進去,直接暴力解凍。

夏平有些無語,說:“要不你出去吧,我來。”

“不用不用,”夏見鯨慢慢找到感覺了,才不願意半途而廢,“不過你要是過意不去,可以幫本大廚削個土豆。”

“成吧。”夏平笑,也不插手了,蹲在一旁削土豆,讓他放開了可勁折騰。

視頻講解得相當詳細,用的材料也都很常見,夏見鯨這個新手跟着步驟做,倒也沒出什麽大錯。等到番茄、土豆、牛肉全都下鍋炖上,他終于能閑一會兒,便開始跟夏平商量,“老夏,我打算以後每天中午都邀請我的好朋友來咱家吃飯。”

夏平看起來不太樂意,問:“誰啊?每天都要來嗎?”

“陸載啊,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夏見鯨說,“我是這麽覺得的,人家外公是你恩師,你能眼睜睜看着陸載每天中午吃食堂,吃完之後可憐兮兮趴桌子上睡覺嗎?你不能吧。”

其實夏平聽到陸載兩個字的時候,态度就變了。別人的話他可能還會猶豫,畢竟每天都來确實不方便,但如果是陸載,那夏見鯨說的在理,別說吃飯,就是晚上住下來,他都熱烈歡迎。

然而夏見鯨一開口就跟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說個沒完,根本不給夏平表态的機會。

夏見鯨繼續說:“而且我們倆友情珍貴,我不可能自己躺床上呼呼大睡,讓我好朋友在教室裏遭罪,老夏同志你說對不對?”

“挺押韻啊,”夏平被夏見鯨逗樂了,說,“想來就來呗,多一雙筷子的事兒。”

然而世事總無常,夏平周末的時候還去買了不少菜,想着陸載第一次登門,他得好好招待一下。可是周一上午他剛到辦公室,系裏面就通知他要去臨市參加一個報告會,他算算時間,中午鐵定是趕不回來了。

夏見鯨正上課,兜裏手機一震,他瞄了眼老師,然後對陸載說:“同桌,你幫我看下老師。”

“嗯。”陸載答應下來,然後扭過頭看了夏見鯨一眼,發現對方又把腦袋抵在桌子角旁邊。夏見鯨馬虎大意,每次掏書腦門都能在桌子上撞個包出來,但他又皮糙肉厚,撞完揉一揉就抛到腦後,根本不長記性。

陸載對尖銳的東西總有一種恐懼感,哪怕離他十萬八千裏,他也會覺得不舒服。

陸載想也沒想,擡手捂住了桌子角。

夏見鯨噼裏啪啦回完信息,一起身,就看到陸載的手搭在他桌邊,而手的主人正心無旁骛地看着黑板。

陸載老是這樣,嘴硬心軟,上次幫他擋完還特別嫌棄地擦手呢,夏見鯨覺得好玩,想逗逗陸載。

他嘿嘿一笑,腦袋憋足勁往前一磕,直接磕在陸載的手背上。

陸載吃痛,皺着眉收回手,手心裏已經被桌角怼紅了。

大腦所接受的疼痛其實只有真正痛感的一半左右,另一半會通過尖叫、痛哭等行為發洩出去,但陸載習慣沉默,尤其受傷的時候,從不吭聲,全都咬着牙吞下去。

陸載非常讨厭疼痛這種感覺,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他半攥着拳,心裏微微有些惱火,不知道夏見鯨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夏見鯨沒看到陸載的手心,只當他是日常別扭,很自然地把手按在他小臂上,笑着說:“同桌,剛我爸發的信息,他中午不回來了,讓咱倆自行解決,要不咱點外賣吧,你中午想吃什麽?”

陸載冷着臉,甩開夏見鯨的手,說:“我不去了。”

“為什麽啊?”夏見鯨感覺陸載突然之間就不開心了,他拽住陸載的胳膊,“我們都說好了啊,你不能不去。”

夏見鯨一拽,就看到了陸載的手心,通紅一片,看着還挺吓人。陸載也不躲,攤平了手,任他抓着看。

夏見鯨磕巴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拿指腹碰了碰陸載的手心,感覺已經腫起來了,有些發燙。

夏見鯨心裏挺難受,垂着眼睛問:“是我剛才弄的嗎?”

陸載慢慢平複下來,有問題的是他自己,他不想仗着夏見鯨沒心眼還對他好,就把這些都發洩在夏見鯨身上。

“嗯,”陸載緩了緩,語氣好多了,“就磕了一下。”

夏見鯨看着他,眼神閃爍,挺心疼的,“對不起啊同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陸載又攥起拳,手心有些脹,但是早就不疼了。

夏見鯨小時候皮,磕磕碰碰都是家常便飯,雖然他不哭,爬起來繼續瘋,但菀珍看見他的傷口,總會親一親哄一哄。夏見鯨被菀珍哄大,覺得這方法挺好使,于是他兩只手按住陸載,把陸載的手輕輕掰開,頭一低,嘴唇直接貼在傷處。

陸載心裏一動,瞬間睜大了眼睛,那種柔軟的觸感比疼痛還要激烈,像海嘯一般,瘋狂地撥弄他的神經。

夏見鯨的唇一觸即分,然後嘟着嘴,對着陸載的手心吹氣,說:“呼一呼就不痛啦。”

陸載失笑,說:“你哄孩子呢?”

夏見鯨跟着笑,鄭重其事點點頭,然後又狠狠拍了下自己的桌子,“打它!都怪它!”

夏見鯨話音剛落,還沒等來陸載的反應,反而接受到了老師從講臺上發射過來的“愛”。

老師把粉筆頭砸過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門口,“你幹什麽呢,從上課開始嘴就沒停過,現在還敢給我拍桌子,站外面反省去!”

這老師眼間距有些寬,一生氣就特別像河豚,劉耀耀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也想出去是不是?”老師正在氣頭上,無差別攻擊,指着劉耀耀說,“怎麽着,你是不是對自己現在的成績不滿意,打算再努力努力,打破歷史最低分?”

劉耀耀趕緊閉上嘴,把頭埋進書裏。夏見鯨也不敢墨跡,拎了本書就去樓道罰站了。

夏見鯨原本想吃麻辣香鍋,等他罰站回來,叫外賣已經有些晚了,店家說今天騎手少,送到差不多就得中午一點多了。午休統共就倆小時,他們等不起,直接放棄了。

陸載拿着飯卡,說:“去食堂吧。”

“只能這樣了,走吧。”夏見鯨點點頭,拎着書包跟陸載并肩往食堂走。

食堂有三層樓,每天最火的就是二樓的臊子面,排隊的人能從窗口排到一樓樓梯上。這都得怪那檔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火了,舌尖上的學生還餓着,吃碗面條還得文體兩開花,不僅要跑得快,還得會耍狠,把一切有插隊苗頭的人扼殺在搖籃中。

陸載原本打算随便吃點,可夏見鯨非要吃臊子面,充分展示了這幾天晨跑的訓練效果。他一出門,拉着陸載就跑,一路趕超了無數人。為了一碗面,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愣是沖到了最前面。

夏見鯨捧着面碗,心滿意足,陸載就坐在他對面,吃相比他優雅多了。

夏見鯨說:“同桌,你不吃香菜啊?”

“嗯。”陸載點頭,食堂師傅不小心混進去了幾片香菜碎,他仔細地一一都給挑了出來。

“唉,不對啊,”夏見鯨咬着筷子尖,疑惑地說,“上次去你外公家吃飯,魚湯裏也有香菜,還不少呢,飄了一層,我記得你全喝下去了啊。”

陸載想了一下,說:“看情況吧。”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這怎麽分情況啊?”夏見鯨撇嘴,“難道不想吃的時候還能逼着自己吃下去不成?”

陸載笑了一下,沒說話。他還真是逼着自己吃下去的,但他不好跟夏見鯨解釋。

其實他特別挑食,有奇怪味道的東西他一概不喜歡吃,比如香菜、菠菜、大白蘿蔔等,但在秦弘陽和芮素面前,他只能強忍着全咽下去。一個租客,哪有資格挑挑揀揀。

夏見鯨對這個問題挺锲而不舍,又問:“那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啊?”

陸載看着他,嘴裏莫名發苦,像是那碗魚湯的味道,又像是委屈泛上來的感覺。

陸載輕輕搖頭,說:“不喜歡。”

“管它什麽情況呢,以後你在我們家吃飯,不喜歡的東西就不要吃,”夏見鯨說,“大不了你全給我,我不挑食。”

作者有話要說:

陸哥摔倒,鯨仔氣沖沖跺地,這個壞地!都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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