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些年她每次回來都會去那裏，看着還似當日的情景，難言的情感幾乎将她淹沒。屬于她和他的那一條已不在，他們之間都成了未知，那條似乎也沒有存在的理由。

看着那些字，他果然來過。只是，租了為什麽不住？沉淪在往事的悲傷間，有些東西就要在頃刻間想通，子晗的電話打來，聽着那仿佛跟她不在同一世界裏的手機音樂，平複了下情緒才按下接聽鍵。

“小夏，東西整理好了嗎？我在你公寓樓下。”

小夏恍惚聽着，良久，才淡淡回複一個單音節。

環境優雅的餐廳裏，淡淡流瀉着安撫人心的鋼琴曲，小夏食不知味的咀嚼着七分熟的牛排，望了望對面一心一意吃飯的子晗淡淡開口：“我明天想去找工作。”

話一出，對面人的動作停下，小夏也看他，望着他皺起的眉，知道他不贊同她的決定，但心裏還是暗暗下了決心。

“我不想回A市了，不管找的到或找不到他，我都想留在這裏。”語氣幽幽的字詞傳入他耳際，一擊又一擊的來回攻勢他沒設防的心。

聽出她的堅決，他也不再反對，他堅信她的身邊不會出現比他更好的人選，所以，一切都不防慢慢來。

第二天一早小夏便起床，難得的化了淡妝，原本清麗的面容添了些妩媚動人的色彩，對着鏡子照了照，對自己的打扮頗為滿意。想想，似乎很久沒有刻意的打扮了，以前讀書時父親不管，生活比較随便，有什麽穿什麽，認識了聖言後才驚覺是否該有一點女人味，偏偏那時對所謂的時尚狗屁不通，後來父親出事，她不得不獨立，有些曾經沒有也不懂的東西漸漸随着年齡的增加也潛入了。

不管成績如何，名校畢業的她找工作并不難，兜兜轉轉在T市一家頗具影響力的科技技術公司做起了美術，她從小對畫畫還比較感興趣，如今做這個也算得心應手了。

電腦上搜索這家公司成立不久卻成為T市其他同行共同針對的目标，據說目前市場上一些新興科技都是從這裏出來的。小夏不禁唏噓，現在社會真是什麽神人都有，小生能打敗長老級的畢竟少數啊。

第一天上班多少有些忐忑，好在這公司的氣氛貌似挺活躍，這樣的狀态讓她微微放松，或許是因為她長的沒什麽針對性，在公司跟同事相處還算融洽。

只是，怎麽上班第一天就遇到熟人了呢？望着剛從程序部出來的葉尋，小夏不禁再一次感嘆人生如戲。

“葉師兄，好巧。”小夏有些尴尬的打照面。

葉尋似乎也驚了驚，見到她已經夠意外了，沒想到如今竟還是同事。微微回神，卻還是禮貌的點頭，“原來是師妹啊。”

小夏點頭。

“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葉尋微微一笑，這樣的話出口也算是通行證了。

小夏感激的點頭，這麽久不見，葉尋給人的感覺還是大哥哥般的溫暖，就如子晗是一樣。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小夏有些恍惚，上次回來也見過他，那時在餐廳，她滿心激動的上前向他打聽聖言。他意味深長的看她，緩緩搖頭，淡淡開口，“畢了業，就沒聯系了。”

小夏點頭，答案是意料之中的，卻還是掩飾不住心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失落。

想着，滿目蕭索的回辦公室，那時的一言一語都在眼前，她的聲音輕而細，更帶着小心翼翼，隔着遙遠的距離，恍若游絲，仿佛一下子就散。

午間，葉尋上了樓，毫不避諱的轉開總經理的辦公室，辦公桌前的人毫無例外的埋首工作，葉尋上前，看他已經泛起血絲的眼睛，一時間有些不忍。

主座上那個俊美無俦的男人頭擡也沒有擡起一下，仿佛沒有發覺有人已經闖入了他的領地。葉尋看着，帶着些惡趣味的調侃。

“如果我說……我見到了林、小、夏……你的注意力會不會集中到我身上來一點。”

對面的人猛地擡頭，好看的眼睛直直望向他，一時間似乎充滿了光亮，下一刻又奇跡般的黯淡下去。

葉尋看着此刻沒有一點掩飾着沈聖言，也不再隐瞞，“我剛才見了她，在美術部，是新進的員工。”他低低說完，毫不驚訝的看他已明顯僵硬的身軀。

手中的鋼筆再沒有落下，直到葉尋開門出去，他才微微回神，目光卻越發幽深晦暗。

她竟然回來了……

又是晚上，呂子晗提着便當來她的公寓。

“工作怎麽樣？”呂子晗随意的開口。

小夏吃東西之餘點着頭。

呂子晗眼神幽暗，修長的手不斷的輕撫腕上的表。

似乎看出他糾葛，小夏放下手中的便當，靜默的看了他半響後，淺淺開口，“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呂子晗也擡頭，如今她主動提及，他也沒什麽猶豫的了。

“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讓你這樣念念不忘？已經八年了，你還不死心？”一字一句間帶了些不甘。

小夏頓住，一瞬間的魂魄似乎脫離了整個軀體，無邊往事歷歷在目，此刻直覺大悲大恸。看着他的臉輕輕吐出旁人咀嚼不掉的話。

“你不是我，你又怎麽會了解……”

呂子晗也頓住，靜靜的看着她，有一刻似乎覺得不認識她，他們之間算是熟悉的，他也清楚她對那個人的感情刻骨銘心，曾經他也暗地裏調查過她時時刻刻念念不忘的那個他。只是，在他看來，那是一段再平淡無情的一段感情，沒有轟轟烈烈，更談不上驚天動地，這樣的相遇相知應該是每個人年少都會有的一段經歷，為什麽大多數人都走出來了，她還困在裏面？

“你喜歡他什麽？”募得，呂子晗開口。

小夏轉頭看他，神情似笑非笑，似想開口又似無言。

許久後，她輕而淡的聲音才飄蕩在空蕩的客廳裏面， “感情只是一種感覺，真的能夠說得出口的喜歡或者愛情那便不是真正的感情。”她頓了頓，轉念又再度開口，“子晗，你看上了我什麽你說的出來嗎？如果你說的出來，那你只是一時的誤入迷途。”

呂子晗大震，看着眼前這個不再像小夏的小夏，直覺她此刻充滿智慧。再看自己，一時間無言以對，他從來不知道她已将感情看得如此透徹，她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帶着一種莫名的令人心疼的傻乎勁，眼睛忽明忽暗間總給人一種落寞的恍惚。她有些粗線條，只是，當下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他竟覺得她看的比自己清楚。

小夏一時間有些尴尬，不該一個沖動就口不擇言的，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他是個好人，不管她從今以後找不找的到他，呂子晗都不會是她的選擇。除非，她能忘記，只是，談何容易。對于她，那段記憶是鑿刻在生命中的一條軌跡，深而徹骨。

看了看他，小夏猶豫着開口道歉就，“對不起……”

她略帶歉意的聲音把他從虛幻拉回現實，望着面前秀麗的五官，他頭一次覺得命運捉弄人。淡淡搖頭，“你不用抱歉，你有你的理解。”雖然對他的理解是錯的。呂子晗低頭，神情中慢慢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