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突然覺得好像她永遠只能這麽遠遠望着,無法靠近,永遠都走不到,摸不着,永遠都有千萬般距離阻隔。
擡頭望着天際,雪下的越來越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一時間心中有如一根細針劃過,絲絲縷縷都是疼痛。
聖言,我會乖乖待到兩年,我去找你,你相信我,到那時,我不用顧慮他人,不會擔心除了你我之間的任何其它事。有了這個認識,小夏毅然轉身,似乎灑脫,似乎沒有後顧之憂。
盛冬怔怔看着,眼底是一片痛楚的坦然,有多少次他覺得,這樣的煎熬似乎比之前更讓他無法忍受。
耳邊還在聲聲回響紫果的話。
“你就這麽讓她嫁給別人。”
垂眸,眼底情緒浮載浮沉,他當然不想讓她這麽嫁人,他當然介意,即使有那麽多的介意,但事情還是一一在他面前發生了。他不是不能理解小夏這麽做的原因,只是沒想過,原來自己并不如想象那般大度,那樣坦然。
常有人說他固執,比如葉尋。
這句話近年來沒聽他再說,恐怕再說也沒什麽意義,這麽多年了,他也分不清他說的是對是錯。只是覺得在小夏不在的這幾年,這樣的執着是他唯一一點看得起自己的地方。或許,他不得不這麽做,正如那些年他的認為,可能是他欠她的,所以他不得不堅持,也所以、他不得不一直孤單下去。
扯唇苦笑,麻木的腳步終于移動,轉身一瞬間,不期然的撞上來人。
“我有事找你。”來人開口。
盛冬揚眉,卻已是心知肚明。
寒冬的街道除了火鍋店生意紅火之外,任何店面都難掩冷清,比如咖啡店。
“呂小姐有什麽事就請直說吧!”
呂子若面色一暗,頓了頓開口提醒。
“我說過不止一次,我們是同學,你何必拒人千裏,況且,小夏現在嫁給我哥……”
盛冬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沒将她的話聽進去。
“你來應該不是就要說這些的吧!”
看面前這個日複一日冷峻依舊的男人,子若逐漸心死,無奈……她永遠不是林小夏。
“好,我坦白。有些事情你知道我也不重複,我父親再不可能對小夏造成任何傷害,他病了,就在今天,這樣、不知道在你看來算不算一切都結束了。”
盛冬雙眸眯起,眼底深處的情緒令人捉摸不定。
“他已受到懲罰,你還要繼續追究嗎?再怎麽說,小夏跟我們現在是一家人,雖然、是暫時的。”末了,呂子若加上一句。
盛冬垂眸,這是不争的事實,即使她不提醒。他并就不想讓小夏知道,雖然自私。
“那是小夏的事,不管我的事,只要你們不說,她就永遠不會知道。”這是盛冬的回答,如此說來,算是承諾了吧!
呂子若面帶感激的看他,心底卻比任何人清楚,這看似高擡貴手卻也不是因為自己。
“謝謝你。”千言萬語,也只有這兩個字了。
盛冬搖頭,看向窗外的眼睛似乎帶着無限感慨。
“不用謝我,我只是相信,小夏的父母在天上,也一定不希望她今後會為仇恨生存。”
看着面前的出色男人,呂子若突然很奇怪。
“盛冬,她到底值不值得你這樣百般付出?”不自覺的開口,驚醒時,已将疑問說出了口。
盛冬難得被她的話吸引過去,靜靜看她,第一次将心思坦白在她面前。
“對你來說什麽才是值得的?她帶給我的你不明白,我給她的你也不清楚。再說,……這世上哪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那些年她帶給你的傷害,我以為已經足夠讓你恨她一輩子,沒想到你竟這麽大度,即使是她嫁給我哥,你也可以這樣釋懷。”
倏地,盛冬眸光一變,再看向她的眼神多了戒備,這種反射并沒停留太久,冷靜下來,又逐漸收起。
“你怎麽知道。”
呂子若笑,難得他也有疑問。
“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人都是弱點,你也有。”
盛冬看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坐着,那般從容,跟當初生活中沒有小夏的感覺是一樣。
經常有在想,如果小夏再晚兩年出現,或者盛冬晚一些認識她,也許一切都不同于現在。忽然想到一位作家曾這樣嘆息: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輕輕說一句:哦,你也在這裏嗎?很巧麽?不巧,這應該就是機緣,定數。或者是因果。難道她跟盛冬便是這樣嗎?
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逢,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相愛,只有機緣巧合。只是現在這樣,算不算是另外一種的有緣無份?呂子若苦笑,或許不算。只是、命運有時真的巧妙的令人驚嘆。
“感情這東西淺嘗即止也未必是壞事。”這是呂子若經過那麽多之後得出的結論。
盛冬微微嘆了口氣:“如果淺嘗過後味覺通到肌肉組織後深入骨髓呢!”
呂子若微微一怔,再看盛冬的眼神時充滿清明,小夏,她比自己幸運。
“我好像有些了解,你們之間的感情了。”
盛冬無言的笑,方才銳利的眸光也逐漸柔軟,他并不想對外人解釋太多他們的事情,只覺得,那是他,也是她,用語言無法描述,用畫筆也無法勾勒。
第一次,呂子若羨慕起了小夏,這種事情無關幸運與否,引用古人的話應該可以稱之為,命中有時終須有。
其實盛冬跟小夏都是傻瓜,哪有人會因為一段不長久的感情蹉跎了這麽多年?或者也只有這樣的兩個傻瓜才會等到彼此,相守到老。
記得她曾經惡意的問過他,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遇上了就要堅持一生不變?而時間逐漸證實她那時的疑惑,突然有一個錯覺,這句話太過清晰,清晰的仿佛說這句話的時間,才不過是而她跟子晗,終究只是個局外人,可能是他們太聰明,太會算。
子若到醫院時,呂子晗還在父親的床邊坐着,還是她走前一模一樣的姿勢,似乎沒有動過。
“哥……”她輕聲低喚,話出口連她也難免詫異,本以為在他打了她之後,兩人之間就算是撕破了臉。只是今天跟小夏和盛冬聊了聊之後她驚覺,似乎沒有什麽比一家和睦更重要的了。小夏沒有,盛冬也沒有,他們是同一類人,而她有,所以她要珍惜。
呂子晗後知後覺的擡頭,看向她的眸光渙散迷離。
“你說的對,小夏不屬于我,強硬留在身邊,也是錯事一件。”
子若錯愕,不願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
“哥,你說的是……”
呂子若沒說完,但聰明如他已可以理解。
“當過往的沉迷變的清晰之後,沒有任何人比他看的更清自己。”
子若欣慰的笑,不懂這算不算另外一種因禍得福,轉頭看病床上的父親,他這一生做了太多錯事,這次病,就當成是懲罰吧!或許這樣想,她會更心甘情願一些。
“你準備放小夏走了嗎?”
呂子晗垂眸,表面雖不動聲色,但子若還是在他眼中清晰的看到了割舍的傷悲。
小夏,如果你遇到的第一個男人便是子晗,那你一定會很幸福。只可惜、你遇到盛冬早了兩年,遇到他卻晚了兩年。
“兩年還沒到。”
子若了解,本以為以後他就算得不到小夏也會毀了她,而盛冬不會不清楚這麽一點,時時刻刻徘徊在A市不肯回去,也是心知這麽一點,現在他想通,也算是好事一件。至少她明白,如此的寬容,已是極限。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麽時候,不管在什麽地方,反正總有這麽個人,哥,你要相信。”
呂子晗一笑,那神情充滿悲涼。
“你倒看的開。”
呂子若聳肩,有什麽辦法,在那樣強烈的感情下面,即便是瞎子也應該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