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們來阮紀城的最初目的只是阻止汪爻,沒成想他們自己将楊家攪得雞犬不寧,再不好意思待下去,匆匆辭別。
鳳溪子言城中有故人,她要順道去探望,讓他們先行一步,她随後趕上。
師徒兩才出楊家,就在街上遇到了氣勢洶洶而來的汪爻,便将他截住。
汪爻一見姜子明便明白了他此行目的,第一反應就是掙脫,好在孫韞事先就預判了他的計劃,在他才擡腳就将他束縛住。
姜子明:“事情已經解決了,不要去鬧了。”
“如何解決,又是息事寧人嗎?”汪爻情緒激動,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怒喝道:“楊家不過空有世家之稱,求娶師姐不過是因為式微想得庇佑,楊德澤那個蠢材娶了師姐,不将師姐供着也就罷了,還敢養姬妾,白費師姐為他楊家嘔心瀝血,一家都是混賬東西!息事寧人絕無可能,他們不死不殘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越說越狠,後面幾乎是咬着牙說的,困住他的靈線險些被他掙脫開。
他這一番話卻讓姜子明有些驚訝,他性子乖張,行事作風完全不計後果,可聽他一席話下來,他并非是随性行事之人,楊家的确日漸式微,與梵天派聯姻目的也明顯。
此次楊德澤的事情不可能無人知曉,哪怕楊家主真不知,但楊家那麽多長輩、門客,不可能全被蒙在鼓裏,卻無人阻攔,也難怪汪展妍氣的回門派,想必也是對楊家失望至極。
孫韞一直不喜歡他,聽完他的一席話更是一臉嫌棄,“啧啧啧”了幾聲,乜他,“看你四肢健全,怎麽偏偏沒長腦子。”
“你!”汪爻惱羞成怒,猛地掙紮開束縛,直朝他沖來,姜子明眼疾手快的将嘴欠的徒弟拉回身後,擋住他的攻擊。
見他阻攔自己,汪爻怒火中燒,念咒将靈器喚了出來,竟是一把血紅的劍,乍一看如血跡未幹一般,随他一樣戾氣很重。
姜子明略微施法就将他控制住,低聲呵斥,“住手!”
汪爻無法無天慣了,此下被陣法完全禁锢中,無法動彈,怒的青筋爆出,全然沒了平日裏陰陽怪氣的影調,眼神陰冷,破口大罵。
姜子明實在聽不下去他的叫喊,施咒封住他的嘴,耐心同他解釋,“你聽我說,若你此行只是為了教訓楊家,現下楊家名聲掃地,門客散盡,已經大亂了,若你此刻還執拗去找楊家的不是,恐怕适得其反,會讓旁人想一切都是梵天派的算計,讓楊家重新得勢。”
“嗚嗚嗚!”汪說不出話來,扭動着身軀叫嚷。
他見他還是不冷靜,繼續給他解釋,“孫韞在楊德澤的院子裏放了把火,将他院子裏的姬妾全都逼露出來,現在他家門客都知曉此事,而且已經散了許多,想必此事不久就會傳遍,這樣的懲罰已經夠了。”
“嗚嗚嗚!”
孫韞從他身後走出,看他還要再說就撞了撞他胳膊,截斷他的廢話連篇,直截了當的說,“總之你現在要是去找麻煩,火就白放了,你師姐也會白受委屈,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汪爻直勾勾的看着他,左右搖晃,“嗚嗚!嗚嗚嗚!”
姜子明看向孫韞,見他點了點頭,便收回法術,放汪爻自由。
汪爻能說話後第一個問題是,“火大嗎?”
“……”
姜子明以為他要鬧一陣,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一時無言以對。
孫韞冷眼看他,毫無感情的回答,“半副家底吧。”
姜子明雖沒親眼所見火燒的面積,但聽人回報也知道毀壞的不過一間柴房,雖知他是哄騙汪爻,但見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還是對他很是佩服。
汪爻擡頭看楊家方向,餘煙烏黑,将楊家屋頂遮了大半,看起來火燒很大,他思索了片刻才真的相信。
把小霸王勸住很不容易,姜子明正想哄他回梵天派,就聽他說要和他們一起走,心立刻就涼了半截,眼睛都沒了生氣,只想逃走。
孫家在慶陽城,離阮紀城只隔了兩座城,車馬兩日就能到。
姜子明在地上呆慣了,還是不習慣在天上吹冷風,就讓孫韞買了架馬車,他們改車行。
一路上氣氛說不出的怪異,本來師徒兩已經磨合的差不多了,相處起來輕松許多,忽然多了個汪爻,總覺得車內的空氣都陰森一些。
“義父怎麽不高興嗎?”
“沒有。”
孫韞抱着應聲靠着車壁閉目養神,聽着兩人奇奇怪怪的對話,大約是汪爻各種湊上去,姜子明冷冰冰的敷衍。
若不是知道兩人是爹和兒子,閉着眼睛聽恐怕會覺兩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義父。”
“嗯。”姜子明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擡眼看他,“怎麽?”
汪爻看着孫韞手中的劍,臉色陰沉下來,“沒什麽,只是發覺義父的佩劍在別人手中。”
劍修的劍往小了說是同伴,往大了說是性命,鮮少有借人的情況。
孫韞睜開眼睛看向姜子明,似乎也想知道他會怎麽回答。
兩人都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一個眼神陰沉,一個眼神期待,姜子明憶起在梵天派時,他選擇中立後的場景,一時進退兩難,長嘆了口氣,冷冰冰的朝汪爻說,“我的劍借給誰也要和你解釋嗎?”
他的主要任務是鍛造孫韞,書中的男主黑化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師尊的偏心和冷漠,他雖要孫韞有顆強心髒,但不想一味地打壓他。
或許也有些其他原因,比如這段時日,他沒有只把孫韞當做工具人。
眼見着汪爻臉立刻就垮了下來,神色陰暗,深不見底,是在生氣了。
姜子明對他的生氣視若無睹,瞧了一眼孫韞,見他眼底劃過得意之色,便閉目養神。
孫韞已經做好被師尊冷待的準備了,沒成想有意外之喜,對上汪爻惡狠狠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将應聲收起,免得讓小霸王觸景傷心,将馬車掀翻了。
他們三人中無人願意駕馬車,所以只好施法控制方向,怕吓到路人,他們選的路都是人跡稀少的小道。
車軸在路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車軸印,風一吹,春日的溫熱氣息透過飄動的車簾闖入車內,林葉觸碰觸發出陣陣響動,林間鳥獸發出各異的叫聲。
姜子明恍若誤入了另一個天地,栖息在巨大的樹下,借着萌陰入睡。
夢中的風和林葉響動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嘈雜的聲音,他半夢半醒間想着應該是到慶陽城了,便掙紮着睜開眼睛。
清醒過來,他坐在車內都能感受到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汪爻掀開車簾,外間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人停步買東西,或是三兩聚集交談。
孫家是實打實的世家大族,喜宴邀請了仙門百家,所以這慶陽城如此熱鬧也在情理之中,對他們無人駕駛的馬車也不驚奇。
他們就近尋了家客棧住下,孫韞給鳳溪子發了一只傳信鳥,告知他們的住址。
傍晚,姜子明倚着窗往下看去,街上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熱鬧程度較之白日有過之而無不及,适才聽來送茶水的小厮說,客棧不過一日時間就已經客滿了。
他閑坐無趣,看街上熱鬧,就想着去看看雜耍也不錯,才推門就見孫韞走來,眼帶笑意的問,“逛逛?”
他發現和逆徒熟悉以後,他講話雖然依舊有點冷,但至少不再是“生人勿近”的臉了,至少對他有點緩和了,這說明他做師尊還是有點進步的,起碼和徒弟打好關系了。
兩人一道下樓,還未踏出客棧,就聽到二樓有人叫“義父”,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汪爻從二樓躍下,直奔向兩人,也不管他們是要去做什麽,就說“一道。”
三人上街,起初都木讷的往前走,不似閑逛更像趕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被四下熱鬧的氛圍感染,被販賣的稀奇古怪東西吸引,都不會不自覺的去看上幾眼。
孫韞去看一座石頭刻的房屋擺件,聽老板說是岩石天然形成,他眼睛一下就亮了。
姜子明瞧了一眼,不是很感興趣,擡眼看其他地方,這一眼掃去就看到了熟人,如同在仙市一般,鳳溪子立于橋上與他對視。
等孫韞與老板聊完後,她也走到身旁,周圍人太多,她只微微颔首示意免了行禮,自覺與他們一道行走。
汪爻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見她和孫韞走在一起就抽回視線。
前面來了一群人,穿衣款式一樣,應該是一個門派的人,姜子明退到邊上讓路,恰好碰到一個賣雜貨的攤子,看上了一把素色的折扇,正要問價格,就聽老板吆喝“買一送一買三送二。”
他一聽就樂了,悶聲道,“這不如拆開買兩次劃算。”
孫韞抽出他手中的折扇,一邊打開看,一邊鄙夷,“人家買三送二送的是法器。”
姜子明擡眸看去,雜貨攤挺大,果真擺有刀槍劍戟等武器,還有一些少見的兵器,他惦念着拿回應聲,于是詢問,“那給你買個媳婦?”
孫韞想也不想的拒絕,“不必,我和師娘很好。”
“師娘?”汪爻忽然驚乍,“義父娶妻了?這才不見幾日!是哪個狐媚子敢勾引仙尊?”
他氣勢忽就淩然起來,眼中殺氣畢露,望着的人是鳳溪子,恨不得要将人拆骨灑血,報血海深仇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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