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孫韞!”

孫韞還是修為太淺不敵妖怪,整個人被擊退,姜子明見黑氣襲來,神色緊張,“應聲!”

應聲聞聲而出,“咻”一下掙脫孫韞的掌心,豎立在空中,劍氣浮動,将黑氣格擋在前,不露一絲傷人。

孫韞搖搖欲墜中看到淩冽的應聲,忽然想起很多次都看不到這把劍,等他一尋又能找到,他那麽多次的嘚瑟,原來只不過是他那缺心眼的師尊不計較,還縱容。

下一秒,他跌入了一個懷抱中,明明傷得不重,他卻覺得難受,不在身,在心。

“孫韞?”

姜子明見他無神,吓得神經緊繃,查看他渾身的脈絡和氣息,卻都無異常,就更加慌張了,擡眸看向怔住的妖怪,厲聲質問,“你做了什麽!”

應聲劍氣淩厲,冷風四起,陣法散盡,花木枯黃,不過一瞬就入了寒秋,妖怪不堪強力,屈膝跪在地上,鮮血從黑氣中流出。

孫修遠見狀跪地求情:“仙尊!”

孫韞也被吓了一跳,連忙站直了身子,面露囧色,“我沒事。”

聞言,姜子明才收了法力,左右打量了一遍孫韞,見他真毫發無損,再仔細探了探他的氣脈也無事,這才放心下來,将應聲收回來,順手就将劍遞還給他,推他到身後護着,順手将孫修遠扶起,垂眸望向地上的妖怪。

沒了寒氣的侵襲,四周萬物複蘇,寒風停歇,妖怪的黑氣也恢複,只是受了重擊難以抵抗。

孫修遠跌撞而去,跪倒在他面前,哽咽的叫:“允正。”

黑氣散盡,露出了妖怪本來的面容,臉上血跡斑斑也難掩容貌驚豔,眉眼濃豔,刀刻斧鑿的輪廓,黑袍紅血更襯他清白明豔,如此豔麗的容貌生成了男相,便帶着難以忽視的邪氣。

孫修遠擦去他臉上的血跡,不料越擦越污,又氣又心疼,“你瘋了不成?”

允正苦笑,掃開他給自己擦臉的手,委屈道:“你才瘋了,我再不來給你送藥,你如何活?”說着,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來遞給他,“先吃藥。”

這一出虐戀情殇,孫韞看的眼睛疼,扭頭看旁邊的人,見他眼尾微紅,眼中盡是悲憫。

“孽障!”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打破了這一場深情,橫來一把長刀,直往允正身上劈去,孫修遠反應極快将人推走,那顆丹藥被刀鋒一催化為塵土,而後長刀又掉轉刀鋒,繼續刺向妖怪。

“父親!”孫修遠長劍抵住重刀,擋在允正面前,重壓之下面目猙獰,本就身體虛弱,此刻更是難以支撐,“噗”一聲噴了一口鮮血,孫蔚明一驚收了力,孫修遠不管自身,立即退到允正身前将他死死護住,寸步不移。

“孽障!”孫蔚明怒吼,望着允正吼罵,“我饒你一命,你竟然還敢來!孽畜!”

“有何不敢!”允正不甘示弱的呵斥回去,不管孫修遠的阻攔,将他推開,上前與孫蔚明對峙,“若非你是阿遠父親,我早将你送入地府!”

“休得猖狂!”

孫蔚明惱羞成怒,提刀砍上,一人一妖纏鬥在一起,妖氣與靈氣交纏,罵聲也不絕于耳,孫修遠手忙腳亂的勸阻卻誰也攔不住,幸好姜子明施法護着他,否則他要攪進刀氣妖法之中,不死也得傷殘。

“求仙尊出手相救!”

姜子明:“救誰?”

孫修遠渾身一怔,愣住了。一個是他爹,一個是他相好,哪一個都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現下兩人針鋒相對,他竟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麽。

他這邊陷入了困境,那邊的打鬥卻有了風向,按道理允正這樣的千年老妖怪,對付孫蔚明這種幾十年的道行是輕而易舉的,奈何他先後幾次受傷,難以匹敵,故而時間越長越是捉襟見肘,逐漸落于下風。

孫蔚明重刀壓下,允正躲閃不及強行接下,靈氣與妖氣沖撞,孫府爆發出驚人的氣浪,恐怕不一會這裏就要被夷為平地。

一人一妖勢要拼出你死我活的架勢來,孫修遠臉色慘白,握劍的手骨節泛白,不敢再觀望,拎着劍闖入氣息之中,青絲飄浮,面目被氣壓催扭曲,他道行太淺,在這強壓之下寸步難行。

孫韞看不下去他找死的行為,上前去将他拉回,不料氣流忽然翻湧,金光刺目,五髒六腑一瞬被扭在了一起般,難以呼吸,更遑論行走,氣浪陣陣,被掀翻在地,應聲呼嘯而來,之下而上将氣浪劈開,這才保住孫韞和孫修遠沒有被傷及。

姜子明施法将兩人移開,替他們布下陣以防又被氣壓撕扯。

狂風四起,金光四射,塵土瓦片亂飛,姜子明看見了塵土之中的允正,那光是他手中的珠子發出的,他靜氣凝神,喚回應聲,蓄力刺去,青色的靈光刺破飛揚的塵土,直達允正身前,青色與金色相撞,靈浪翻覆,樹木連根拔起,孫府陷入了昏暗之中,不見天光。

“轟隆”一聲響徹天地的崩塌聲過後,在驚叫和嘶吼聲中,翻湧的氣浪逐漸減小,灰暗的天空窺見一絲天光,明亮而又刺目,孫韞看見姜子明立于一片廢墟之中,一身素衣,青絲悠揚,三尺長劍,神色清亮,在四散的塵土之中,纖塵不染。

孫修遠臉色鐵青,他眼中只有跪倒在地,身邊全是鮮紅血跡的允正,他連滾帶爬的到他身旁,見他渾身鮮血,不敢動他,甚至連叫他都小心翼翼,“允正?”

磚瓦落地,樹木斷裂,“噼裏啪啦”的聲響中傳出一聲微弱的——“我在”。

孫修遠淚如雨下,顫抖着雙手去撩開遮擋他面容的頭發,極力的隐忍着哭聲。

孫韞移到姜子明旁邊,見他眼神有些飄忽,輕聲喚他,“師尊?”

姜子明有些失神,好似聽到了夢中那一聲撕心裂肺“師尊”,一瞬落入深淵又一瞬回到眼前,緩慢的回過頭,見他毫發無損,輕聲回道,“我在。

廢墟之中伸出一雙血跡斑斑的手,将地上的珠子撿起,而後孫蔚明狼狽不堪的從中爬出,緊緊地護着那顆珠子,難以喜色,等喜色平複過後,換上一章怒火沖天的臉色,長刀一掃,指向允正,“竟然是你偷的!”

看來那顆珠子便是失竊的上元丹,東西失而複得便要追究罪魁禍首。

允正一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孫修遠忙将他護在身後,看向孫蔚明,“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孫蔚明氣的面目猙獰,長刀指向他的眉心,怒吼:“孫修遠!人贓并獲,你還要被他騙到幾時!”

孫修遠寸步不讓,神色堅定,“所有人都有可能,唯獨不可能是允正!”

“瘋子!”孫蔚明手抖,長刀晃動,怒吼之中控制不住情緒,将刀揚起,“讓開!”

孫修遠望着他,搖了搖頭。

“逆子!”

長刀揮下,刀鋒掀起陣陣塵土,“噌嗆!”一聲,長劍将重刀截下,咫尺之距孫修遠依舊不移半寸,姜子明移步上前,伸手握住應聲,順手将長刀抵擋回去,轉身看向允正,微微蹙眉。

他置于兩方中間,神色淡然,無需開口,再無人敢輕舉妄動,孫修遠見狀臉色才稍有些血色,轉身去看允正,“仙尊,允正絕不可能盜竊上元丹,這其中定有隐情,求仙尊明察。”

孫韞看着浴血的妖怪,從乾坤袋中找了藥瓶丢過去,“仙丹。”

孫修遠感激涕零,忙倒出喂給允正,姜子明蹲下身給他渡氣,讓他丹藥能快些平複他的氣息。

孫蔚明:“仙尊,此妖非是善茬,就算上元丹并非他所盜,但他适才盜用上元丹力量傷人,必定是有害人之心!”

姜子明置若罔聞,上元丹在允正身上,如果他想要害人,從鳳溪子到孫韞哪一個他不能輕而易舉取其性命,再則他出手時他若用了上元丹也不至于傷重難敵重刀,上元丹突然爆發,是因為他的妖血滴落在上,而孫蔚明的長刀來襲,他情急之下想要祭出妖丹抵擋,卻不料上元丹受血氣影響被催動,這才動亂,而他親眼所見上元丹爆發後,他以自身為牆,才格擋住一些威力,否則這上古神器的威力早已将整個孫府夷為平地。

比起看見上元丹就發瘋,還不顧旁人安危,拼命想要搶奪上元丹,不惜落井下石去砍允正一刀的人來看,誰好誰壞,姜子明心裏門清。

允正呼吸勻稱,神色也清明些,姜子明收手,輕聲詢問,“上元丹你從何得來?”

那日他沖動将孫修遠打暈帶走,又怕他生氣,到了半路就尋了一家客棧先等孫修遠醒來,本是想騙他已經離開了慶陽城,打的是哄騙他孫家與客人已經只知道他被擄走,他也設計好了他身死的消息,塵埃落定,他不得不和自己走。

不料,孫修遠醒後着急,沖破了他的禁制,怕牽連到他,反将他困住,自己搖搖晃晃的回到家中,才知自己犯下大錯,而允正太過了解他,若是小事他不會囚/禁自己,只是陣法是以孫修遠的性命作為牽引,他不敢輕舉妄動,直到有人闖入了房間,輕而易舉替他解了禁制,将他帶到了孫府,走前給了他一個盒子讓他還給孫府。

盒子裏正是孫家失竊的上元丹,他知道後已經來不及抓那人了,看着上元丹他便起了一心,想以上元丹換走孫修遠,不料誤入縛靈陣,緊接着就是鳳溪子布陣困住他,剩下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聽完,孫蔚明呵斥:“荒唐!”

這經過确實有些荒唐,上元丹可是上古至寶,有人大張旗鼓盜走,竟然就那麽送給了他,還讓他還給孫府,這說出來确實只與“荒唐”二字沾邊。

孫韞白了一眼孫蔚明,詢問,“那人的模樣你可記得?”

允正咳嗽一聲,眉頭緊皺:“戴着面具。”

聞言,衆人沉默下來,知道上元丹還在孫家的只有兩人,風息散人和醫仙,銷聲匿跡的醫仙曾經就是戴着面具出現在衆人視野的,如今送還上元丹的人是否也是醫仙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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