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紋身 JM
隔天，周歆予早早就被周杏的活潑聲拉醒。
她頂着滿頭熱氣走出去，周杏和唐志活力滿滿，蹦跶在廚房。
唐志見着周歆予朝她招了招手，他前前後後幾趟，最後端出一大桌盛宴。
所謂早上得吃好，吃得像皇上一樣豐富就是指這種吧。
她理解，中年人愛養生。
周歆予早上沒什麽說話的欲望，盡聽周杏和唐志的甜蜜了。
...
自打周歆予搬到唐志這，那每天是被熱情包圍得足夠，就是有一點不好，學校離家遠了些，她坐公交車來回最少也要半小時。
因為那晚的拒絕後，周歆予的心态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變化，她開始有恃無恐，徹底放下心去對待這段感情，天真的以為自己有了機會。
距離放寒假沒幾周了，周歆予卻很少在校園裏見着姜泯。
他愛玩，玩得還花。
這一點，周歆予再清楚不過。
這個冬天的夜晚凍得人嘴唇都在發顫，雲市不是個怎麽下雪的城市，即使下，也一點兒，周歆予從小到大沒看過幾次，但今年，下雪的預感在她的腦子裏很強烈。
周歆予搓着手，一條小道走到沒幾步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姜泯站在冷光下，他低垂着的眉眼放在手機上，今天依舊穿得有‘風’度。
周歆予靜了幾秒而後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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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泯是真的很愛抽煙，秉着四下無人放肆地散發煙霧。
周歆擡手搶過了姜泯手中的煙，毫不猶豫地放進唇邊...
曾經看到過一句話，如果一個愛你的人特別喜歡做一些你覺得不好的事情，那你就附和他，他會心疼。
但可惜，周歆予不是讓姜泯心疼的那個人。
而這不好的事周歆予也不是太讨厭，她只是擔心姜泯的身體。
這東西她抽不慣的，照樣猛咳幾聲，在這幹冷夜裏居然連淚水都嗆不出來一絲。
“呦。”姜泯瞥清容貌時輕哂一下，“女朋友，好巧。”
周歆予看了他一眼，碾滅了煙頭的猩火丢進路邊的垃圾桶裏。
“好巧。”她淡答。
周歆予吸了下鼻子去看姜泯，關心出一句：“不冷嗎？”
聞言，他笑了聲。
“冷啊。”
周歆予小心翼翼地捏了下姜泯的衛衣厚度。
還行，适合十月份的天氣...
周歆予體寒，她冬天裹得緊，裏三層外三層，圍巾手套一一備齊。
姜泯垂眼，他懶散地挑起兩指，勾着女孩脖子上挂着的圍巾将她扯了過去。
“冷。”姜泯又重複一句。
他的臉湊得很近，徘徊在耳畔更加立體。
周歆予盯着姜泯，唇瓣嗫喏了幾下，正準備取下自己的手套時一陣冷氣撲去了脖子上。
姜泯輕嘆了一口氣，他拉開圍巾将臉貼去了女孩的脖頸上。
周歆予脊背一僵，足足愣了好幾秒...
她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整個人本就被衣服包裹得臃腫，這麽一來，傻愣愣的更顯呆氣。
“冷嗎？”姜泯笑着問出一句。
周歆予驀地收回神，她不自在地仰了仰腦袋，輕顫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癢。”
“...”
姜泯斂住笑聲，唇瓣輕輕貼在女孩的脖頸上，一陣靜後才擡起腦袋。
周歆予的視線随姜泯的臉向上擡去...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塊被觸碰的皮膚。
“回家？”姜泯站直身淡淡出一句，“搬哪去了？”
周歆予沒應，她不想說。
“等公交。”周歆予道。
聞言，姜泯擡了下眉，女孩遞來一根圍巾，一雙眸中明亮燦潤。
“別了吧。”姜泯笑一聲，盯着周歆予脖子上那塊不太明顯的吻痕靜了幾秒，才說，“不想明天丢個女朋友。”
周歆予有點兒懵，直到姜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後她才反應過來。
或許是理解能力太好了，周歆予的臉蛋也立馬跟着一起燙紅了起來。
姜泯靜靜注視着周歆予，他眯了眯眸，黑眸深沉，半會，沒一聲招呼的朝周歆予的反方向走去，路過時，他在周歆予腦袋上揉了一把。
...
周歆予屏了口氣，在姜泯離開視線後才得空呼出。
因為這麽一個舉動，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
吻痕是有的，不深，落在脖子正中間。
周歆予輕碰了碰那一小塊皮膚，然後不争氣地彎起了唇角。
但可惜，這塊淺淡的吻痕沒能停留很久，在第二天就徹底跑沒了影，和他的主人一樣。
...
周三下午的那節計算機課依舊熱鬧，周歆予和一群人從教學樓出來時已是下午四點過。
這幾天難得一個大太陽，前幾天雨水不停，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股濃濃潮味和雨水清香。
“你男朋友？”
走一半，前邊的方婉退了回去，她靠去周歆予的身旁，視線直放在球場上的一束身影上，朝那處揚了揚下巴。
人，都有一定的好奇心，最尤其是對不學好的帥哥好奇心特大。
周歆予在班級上和誰都算不上熟，卻拖了姜泯的名氣時不時被人讨論調侃兩句。
她随視線摸過去...
姜泯揮汗在球場，剛巧趕上休息，一個女孩上趕着給他送水。
前後不過半分鐘未到，他笑着接下，并且特捧場地仰頭大灌一口。
方婉看了眼周歆予，她表情淡淡。
她擡了下眉将視線又落了回去，開始另一番分析。
“他那鞋。”方婉打量起了姜泯腳上的球鞋，“上次商場看到過，一萬五。”
聞言，周歆予眉心一跳。
“你倆談戀愛他送你東西沒啊？”方婉好奇出一句。
周歆予沒應，唇線抿直成了一條。
見沒有回答，方婉解釋出一句：“別誤會，主要他那些個前女友我經常能看見他送東西。”
“...”
“就上次...”說着，方婉停了下，“就上次那個，不知道第幾個，總之我有個朋友和他談過，天天在朋友圈炫圖，不是一個情人節五千二的紅包就是價格不菲的高跟鞋，再不濟一個名牌包包。”
她笑：“還是在他身上撈了點兒。”
周歆予聽着不是很好受，她收回眼冷冷丢出一句：“冤大頭。”
“...”
五點過，周歆予出了校門，周杏臨時來了個電話，叫她回家時順帶買包鹽醋。
所謂懶到了極致。
正巧小巷裏有家小店，周歆予輕車熟路地竄了進去。
走到巷裏時她突然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小巷裏不知什麽時候開了家紋身店。
第一次，周歆予駐足觀看了幾秒，她買了鹽醋再重新返回時将步子停在了門店前。
半分鐘的靜默中，周歆予走了進去...
她突然想起姜泯手上的紋身。
裏邊裝修風格偏暗黑，就一人，應該是店長，一個看着三四十歲但打扮很潮的男人。
“紋身嗎？”他盯着周歆予上下打量一番最後不确定地問出一句。
周歆予靜了幾秒才開口，她佯裝鎮定。
“能介紹一下嗎？”
男人愣了下，而後張張嘴，“你看看有想紋的圖案嗎。”他說着朝周歆予遞去一本冊子。
周歆予接過翻了幾下，擡頭去看他：“價錢呢？”
“看你紋什麽地方了。”男人說。
周歆予抿了下唇，她靜了幾秒試探性地問出一句，“手上呢？”周歆予詳細，“就是手指側縫。”
“大概五十到兩百不等。”男人說，“具體得看你紋多大的。”
“就兩個字母。”周歆予說，“JM。”
“可以嗎？”她小心地問。
男人點了下頭，作勢就要去準備工具。
周歆予盯着自己的手靜了幾秒，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妥了，她幹巴巴反悔出一句。
“胸口呢？就是鎖骨下方一點，不要太明顯了。”周歆予問。
男人只管點頭：“可以的。”
周歆予擡了下眉，盯着忙碌的身影，嘴裏的那句可以不紋了嗎硬生生被她變成了。
“痛嗎？”
男人笑，看了眼周歆予：“妹妹，這是紋身，在皮膚上，肯定有感覺的。”
“...”
做完一切準備工作後，紋身前老板給周歆予打了麻醉藥，盡管這樣，但依舊能感覺到隐約痛感。
周歆予全程憋着一股氣，中途後悔又害怕，然後帶點兒莫名期待。
紋好後，周歆予沒敢看，聽着一番囑咐後快步走出了紋身店。
她突然感覺她這事做得有點兒太着急了。
其實紋得還不錯，周歆予回到卧室鎖上門才敢細細欣賞。
她吩咐的是不太顯眼，索性，紋身師紋得比較小，在鎖骨的下方，穿根涼快的吊帶裙也不算太矚目。
周杏最近在減肥，一家人都陪着她吃素，周歆予的零花錢現在有兩份，還算富裕。
晚自習時，因為肚子的需要她偶爾給自己開一兩次小竈。
晚上八點過，校門外擺滿了小吃攤，香味撲鼻亂竄。
周歆予找了個就近的小攤，幾步路，煎餅果子攤。
周歆予對食物一直不挑，只為填飽個肚子。
低溫的空氣，吐出一口氣盡是白霧，學校一旁開了家奶茶店，在黑寒的冷夜裏堵滿了人。
周歆予拿到餅子咬了一口，徑直朝奶茶店走去。
裏邊東西偏雜，有小吃，普遍價格都偏低，符合大群學生的經濟。
周歆予掃了眼壓壓的人群，心裏有點兒被勸退了...
但冬天的熱奶茶是真的暖胃。
漫長的等待中，周歆予抱着奶茶鑽出了鬧哄地，她剛喝一口便被人奪走了。
周歆予一愣，随即肩上一沉...
她打眼看去，姜泯順其自然地把上了周歆予的肩，他輕抿了一口奶茶，似是感受打量，側頭去看周歆予。
周歆予盯着姜泯靜了幾秒，而後試探性地将自己手中的煎餅果子送去他的嘴邊。
姜泯來者不拒。
他嚼着餅子哂笑一聲，目視前方，把着周歆予的肩朝大道走去：“女朋友，太稱職了。”
周歆予認同地嗯了聲：“但你這男朋友當得就不太稱職了。”
“...”
姜泯兩腮一頓，去看周歆予，“老子怎麽不稱職了？”他停了下，而後轉了話鋒，“要不我改改？”
周歆予盯着那雙眸子靜了會兒，她主動去抓放在肩上的那只手，隔着暖和的手套感覺不到姜泯的溫度。
“你改不了的。”周歆予說着移開了眼，她輕輕出一句，“我想讓你多喜歡我點兒。”
腳步聲繼續，周遭很吵。
不知道姜泯是不是真沒聽見，他垂頭将耳朵放去了周歆予的嘴邊。
“什麽？”
“再說一遍？”
周歆予盯着姜泯的側顏眨了眨眼，而後垂下眸，心中輕輕地劃過一絲晦暗，有點空落落。
周歆予一直知道她抓不住姜泯，但是她有時候就是甘願被欺騙。
她原來那些小伎倆，總以為能打動他。
周歆予唇瓣翕動幾下，最後憋出一句：“明明都在一所學校，天天見不着你人，你說你這男朋友當得稱職嗎？”
抱怨。
姜泯愣了下，而後笑了一聲，莫名其妙的，有點突兀。
“周歆予，你像一怨婦。”他吐槽。
“可別，怨婦犯不着。”周歆予白了姜泯一眼，“我不怨。”
“那你他媽說這些？”姜泯笑着罵出一句，吊兒郎當。
周歆予移開眼，語氣略帶些失落：“放心，以後不會說了。”
聞言，姜泯眉心一跳。
“說啊。”他攏了攏周歆予的手心，聲音不自覺正經了很多，“有意見就提啊，滿足你。”
周歆予一頓，去看姜泯，那雙明亮清澈的眸裏仿佛在問：真的嗎？
姜泯對上眼擡了下眉...
一臉你放心提。
“不止意見，其他方面也可以。”他突然出一句。
“你我女朋友，有什麽困難和我說。”姜泯說。
周歆予抿了抿唇，不自覺屏了一口呼吸。
但理智告訴她，這是假的。
“我差點兒就信了。”周歆予輕松出一句，嗓裏帶着絲絲笑意，她不自在地移開眼，“滿足什麽都可以？”
“衣服？”
“包包？”
姜泯笑。
“行啊，你要喜歡什麽和我說。”他說，“突然想起還沒送你一件像樣的東西。”
“姜泯，不用送。”周歆予語氣很輕，“能不能不要那麽傻。”
“傻？”姜泯好笑地舔舔唇，不可思議地反問一遍，“我傻？”
周歆予剜了他一眼，“不是嗎？”她說，“冤大頭。”
“我樂意。”“給女朋友買東西有什麽冤的？”姜泯說。
“那你喜歡她們嗎？”周歆予靜靜一句，完全聽不出絲毫質問責怪。
姜泯喉結微動，而後淡淡地應了聲：“昂...”
聞言，周歆予嗤笑出一聲，帶着絲絲苦澀：“騙人！”
姜泯低眼去看懷中的女孩：“怎麽？”
“你從沒愛過任何人。”周歆予表情輕松，她擡眉輕吐出一口氣，“你只愛自己。”
“屁話。”姜泯笑得吊兒郎當，“我他媽當然愛自己。”
話畢，兩人靜了幾秒，靜中，周歆予突然輕輕出一句。
“那以後我也要好好愛自己。”
“...”
兩人一起走了一段路，方向不同，周歆予要坐公交回家，車來的前幾分鐘，姜泯拉住周歆予說了兩句話。
“這周末？”他盯着周歆予邀請着，“出去玩嗎？”
聲音在這寒夜裏有點兒酥啞。
周歆予取下手套戴去了姜泯的手上，觸上皮膚的那一刻，他的手微涼。
“可以。”周歆予低眼為姜泯整着手套，像照顧一個小孩般，“但有個要求。”戴好手套，周歆予擡眼去看姜泯，“你能不能多穿點兒？”
“...”
兩眸對上幾秒，姜泯突然挑起了唇角，他懶懶地應了聲好。
周歆予抿直唇，餘光注意到了姍姍來遲的公交，在沒剩多少距離時她還是問出了心裏的那句疑問。
“只有我們兩個嗎？”周歆予問。
姜泯沒應，他擡了下眉。
見狀，周歆予輕輕勾起了嘴角，她鼓起勇氣在姜泯白淨的臉頰上輕啄了一口而後跑去了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