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發燒
姜泯住的是家高檔小區,就是周邊小賣部物價都要跟着上漲那種逼格的小區。
周歆予瞥見家藥店,她進去買了些退燒藥和體溫計又原路返回,門口保安跟個擺設似的,看周歆予這麽一個陌生面孔一進一出還貼心地幫忙開了個門。
五分鐘後,周歆予又重新出現在門口,只是這次不一樣,她提了大袋子藥,這次她準備丢下就走...
但當她敲響大門看見那張臉時又心軟了片刻。
“今天這是要幹嘛?”姜泯打趣出一句,就身體上的懶洋洋讓人覺得他像個病患。
“藥。”周歆予将滿袋子藥物遞去,“下次別借我傘了,要是借了就別生病,我說過了,我會愧疚。”周歆予低眼吐了大堆,有抱怨卻又拿捏着語氣。
“不是。”姜泯好笑地眯了眯眸,“你這要求有點兒特殊啊,這還不準我生病了?”
周歆予擡眸剜了他一眼。
姜泯未接,依舊悠閑地抱着個手,他将周歆予上下掃了眼:“還有你這一上一下的,直白點兒,心疼我直說。”
周歆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她被這厚臉皮驚到了。
盡管姜泯一句話準确踩上了她心中的那點兒心思,但周歆予不會承認。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周歆予嘲出一句,面上略有些不耐煩,“這藥你還要不要了?花了我五六十。”
“要啊。”姜泯吊兒郎當,依舊沒接,“但問題是我沒那精力去照顧自己啊。”他說,語氣很認真,“現在腦袋暈乎乎的,燒傻了只想一腦袋栽去被窩裏呼呼大睡。”
“...”
下午四點半,周歆予終于理好一切,她将藥打散在玻璃杯裏,外邊不知何時又下起了淅瀝的小雨,灰白的一片将屋子裏的溫暖襯得更有安全感。
周歆予将杯子放去桌上,臉頰被熱氣圈染得紅彤彤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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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脫了吧。”姜泯靠在沙發上懶懶出一句。
周歆予一愣,看向他,眸中帶着幾絲驚奇和不可思議。
“外套。”見狀,姜泯眉眼輕彎了下,糾正,“不熱嗎?”
确實有點兒熱。
周歆予脫下厚重的外套,她坐去沙發旁,低眼撫摸着跳進懷中的星期一,總若有似無地和姜泯保持着距離。
姜泯仰頭輕閉上了眼,腋下夾着一根體溫計。
兩人相互靜着,偶爾傳來一兩聲貓叫,混雜着外邊的雨滴聲,莫名平和。
而這種平和沒持續到多久,随着“嘀嘀”的一聲打破了沉默。
周歆予看去,姜泯慢吞吞地睜開了眼,他斜睨了眼周歆予,慢條斯理地從腋下拿出體溫計。
而姜泯也真不把周歆予當外人,手一撩衣服一掀硬是要給出點兒驚喜看。
周歆予倏地收回眼,被這場面打得腦子一片空白,有幾秒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八塊腹肌一塊兒不少,交錯的線條淩厲明晰,算不上太吓人,恰到好處的程度。
總之總結出一句話:很有料。
周歆予想着不自在地咳了聲。
姜泯看了眼周歆予:“38.4。”他報出個數。
周歆予輕點了下頭,她将杯子朝姜泯面前推了推:“把藥喝了吧,然後好好睡一覺,我也準備回去了。”
姜泯沒再應,他乖乖喝了藥又躺回沙發。
“回卧室睡吧。”周歆予好心建議道,“這睡着不舒服。”
聞言,姜泯瞥了眼周歆予,漫不經心出一句:“動不了,感覺被一兩百多斤的胖子壓着了,起不來。”
周歆予無語了。
“我生病時可沒你這麽矯情。”周歆予将星期一放回地面起身去扶姜泯,“一大男人比我還柔弱。”
姜泯笑着搭上周歆予的肩,被攙扶着起來,他吊兒郎當糾正一句:“不是男人,是男生。”
周歆予愣了下,而後皺起眉頭去看姜泯。
姜泯對上眼,他挑挑眉,一副理所當然:“怎麽?要品鑒一下嗎?”
“姜泯你什麽毛病?”周歆予惱火出一句,收回眼帶着姜泯朝卧室走去。
“感冒,發燒,三十八度四。”姜泯淡答。
一副正經樣。
“...”
房間裏一片暗色,窗簾緊拉,空氣中暖暖的,雨滴聲依舊闊躁。
周歆予将姜泯甩去床上,她摸出手機看了眼,馬上又要到飯點了。
“你吃東西嗎?”周歆予看向懶在床上的姜泯問道。
他将枕頭蒙在臉上,悶悶地應了聲,露在外邊的喉結微動。
周歆予張了張唇,沒再好說什麽...
她正準備朝外走去,姜泯又開了口。
現在他是大爺,周歆予真沒想到因為一把雨傘能套出這麽一系列的事情來。
“等會兒吧,外邊下雨呢。”姜泯的聲音懶倦,鼻音很重,“我沒什麽胃口,叫外賣吧,我請你。”
周歆予捏着手中的手機,熄屏又亮屏,重複往返,她最後應了好。
聞言,姜泯從兜裏摸出手機來,他将枕頭丢去一旁點亮手機,“吃什麽?”未等周歆予回答,他丢出一句,會預判般,“都行?”
周歆予抿了下唇:“螺獅粉。”
“...”
姜泯感覺自己眉心跳了下,他坐起身來盯着周歆予:“這麽漂亮一姑娘,怎麽喜歡吃這臭烘烘的東西。”
周歆予低睨着姜泯,淡淡道:“因為想熏死你。”
“你狠。”姜泯低眼在手機上搜出幾家賣螺絲粉的,他将手機屏幕面向周歆予,“哪一家的?”
周歆予掃了眼,屏幕上方突然蹦出一條消息。
網吧女。
“...”
“第一家吧。”周歆予收回眼,盯着姜泯一句打趣,“網吧女找你。”她停了下,“上分。”
聞言,姜泯愣了下,他轉回手機看了眼消息...
約着打游戲的。
—哥哥上分嗎?
姜泯沒回消息,随意掃了眼又切換了界面,“上次網吧加的。”他淡淡道,點進屏幕裏彈出來的第一家螺獅粉店下了單,“坐我旁邊,她打得不錯,加着一起上分。”
“哦。”周歆予對這些已經沒什麽興趣了,在她心裏浮不起幾絲難受,“咱倆沒分之前加的吧。”她還是沒憋住吐出一句。
姜泯手指一僵,指腹一滑點出了界面,他重新回到了剛才的聊天界面裏,“删了。”姜泯莫名其妙出一句,點進頁面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删除鍵。
周歆予懵了:“删了幹嘛?”
“...”
确實有點兒無厘頭。
姜泯靜了幾秒,最後僵硬出一句:“你管我?”
“...”
姜泯抿直唇,熄掉手機屏甩去床頭櫃上,他重新躺下,看了周歆予一眼又阖上眼。
“五點四十分到,給你加了倆荷包蛋。”姜泯閉眼輕吐,他将被子朝身上拉了拉,“多吃點,怪瘦的。”
“謝謝?”聽着這一番話,周歆予不确定出一句。
“不謝。”姜泯側了個身,背對周歆予,“門帶上,味兒別放進來。”
“聞不慣。”他說。
周歆予應了聲,走出幾步又聽幾聲。
“飲水機下有紙杯子,你要是用不慣櫃子裏有玻璃杯。”
“吃了不用打掃,別弄得噼裏啪啦,煩。”
“...”
“你吃飯要追劇也可以,聲音小點兒。”
“還有...”
“姜泯,你到底睡不睡?”周歆予打斷了他,不耐煩出一句。
“睡。”他答,聲音帶着絲笑意。
話畢,周歆予輕關上門,她坐在客廳玩了會兒手機,外賣在四十分鐘後敲響了門,她接過滿大碗粉,味兒不錯。
也确實有倆蛋,浸滿了湯汁。
剛吃沒兩口,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周歆予擡眼看去,姜泯就靠在門框旁,他臉頰紅彤彤的,依舊一副懶散。
周歆予從紙盒裏抽出紙擦了嘴,她站起身來,粉擱在桌上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味兒。
周歆予在桌上摸到體溫計,她停在了姜泯的面前。
“再量一下吧。”周歆予将體溫計塞給姜泯順帶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感覺到溫度,她微蹙了下眉,“怎麽感覺更燙了。”
姜泯按住那只手,他輕勾着唇角,淡睨着周歆予,聲音啞倦:“別動,放一會兒,舒服。”
周歆予愣了下,一臉認真:“你真不去醫院看看?”
“再說吧。”姜泯松開周歆予的手,他将體溫計放進腋下,怠倦地閉了閉眼,懶靠在門框邊,“不行了再去。”
“你什麽時候不行?”周歆予直盯着姜泯。
聞言,姜泯一笑,莫名其妙的,以至于周歆予完全沒get到這句話的笑點。
“我什麽時候都行。”他說。
“別一會兒我回家半夜給我來個電話又來折磨人。”周歆予說。
“你沒必要照顧我。”姜泯從門框上立直身來,懶懶一句吐得特輕松,“我這麽大一人死不了。”他朝客廳揚揚下巴,視線定在那碗幾乎未動的螺蛳粉上,“快吃吧,再放下去面溶了。”
話畢,姜泯在周歆予腦袋上輕揉了一把,他朝卧室裏走去,輕輕出一句:“您吃好嘞,用餐愉快。”
周歆予的眼睛在姜泯的背影上停留了幾秒,她體貼地幫忙帶上門回到位繼續進食。
兩分鐘後,只聽房間裏的一句隐約。
“三十八度五!”
“...”
一頓輕品細嘗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泯太擡舉周歆予的胃了,滿當當大碗她是硬撐進去的,并且只極限的送進了半碗。
外邊兒天色已暗下,雨越下越大,周杏給周歆予來了好幾個電話都被她以外邊和朋友吃飯給延遲了時間。
晚上八點,周歆予收拾完一桌子的事,她準備再去量一次體溫就回家。
周歆予敲了幾下門,壓根沒人應。
重複幾下後,終于聽到句懶懶。
“聽見了,別他媽敲了。”
“...”
周歆予推開門,裏邊暗乎乎一片,因為天氣的顏色程度更加看不清裏邊的擺設。
“我開燈了?”周歆予問出一句,手放在門旁開關上遲遲未按下。
“等一會兒。”姜泯簡單一句,半分鐘後才有點兒動靜,随着一陣窸窣聲,才道,“開吧。”
話一出,整個房間頓時一片光亮。
姜泯不适應地眯了眯眸,他虛眼盯着周歆予,一副懶倦,整張臉都是通紅的。
見姜泯這副模樣,周歆予愣了下,她将床頭的體溫計遞去:“再量一下吧,臉好紅。”
姜泯接過,照做。
他似乎沒什麽說話的欲望,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着,周歆予拉開窗簾,雨滴打在玻璃上清脆作響,沉黑天空陰沉沉的,仿佛能掐出一兩滴墨水來。
靜中,姜泯關掉了燈,頓時,卧室裏黑下一片,但一眼看去,全玻璃的大窗外盡是不齊的光點,可以一覽城市的車水馬龍。
配上濃稠的雨夜,別有一番風味。
周歆予盯着窗外,背挺筆直,不自在地坐在床沿邊,床鋪很軟。
“想吐。”寂靜中,姜泯突然出一句。
聞言,周歆予看去...
姜泯閉着眼,他靠在床頭,滿臉倦怠。
“醫院看看吧。”周歆予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打個點滴就好了。”
姜泯沒應,似只是随意一句。
一陣默後,“嘀嘀”兩聲打破了寧靜。
姜泯從腋下取出體溫計,他虛眼看了看,鼻音很重,卻莫名惑人。,
“三十八度五。”他說,“沒退。”
周歆予拿過體溫計,她站起身來摸了摸姜泯的額頭,依舊燙手。
姜泯擡了下眼皮,被壓得沉沉的。
他盯着周歆予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吐。”
周歆予愣了幾秒,她無措地哦了聲,幫忙扶起姜泯。
“要去廁所是吧?”
“...”
半分鐘後,兩人站在馬桶前,姜泯弓腰還真吐出一點兒。
周歆予幫忙順着姜泯的背,眸中不知在何時換成了擔憂和心疼的神色,自己都未曾發覺。
就是這種慌忙的時候,周歆予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不用想就知道,周杏每次都喜歡掐個整數來電話。
八點半。
周歆予費力地撈出手機,她一手幫姜泯拍着背,一手接起。
“媽,我一會回來,還有事。”周歆予先發制人。
“你自己看看這都幾點了,下雨天還在外面亂竄。”周杏數落道。
“我看了,八點半啊。”周歆予理所當然地說着,敷衍作答,心思完全不在電話上,她扯出幾張紙替姜泯擦了擦嘴,“明天又不上學。”
“你別擔心我了,我也不小了。”周歆予緊皺着眉,間隙俯身朝姜泯輕聲關心出一句,“怎麽樣?感覺好點兒沒?”
“不擔心你?周歆予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單飛了是不是!”周杏喃喃着,抱怨,“我是你媽,不擔心你擔心誰,外面流氓多,你非要吃一兩次虧才聽話對吧?!”
“媽...”周歆予語氣無奈,眼睛一直放在姜泯的身上,移不開半刻,“現在這都什麽時代了,沒那麽嚴重。”
“我和你說,你別給我貧,最晚十點,給我滾回來!”周杏警告出一句。
與此同時,姜泯立起身來,他難受地咳了聲,斜睨了眼周歆予,啞出一句:“你回去吧。”
話一出,電話那邊的周杏也停了聲。
周歆予眉心一跳,慌張摁下了挂斷鍵。
“瘋子。”周歆予低罵一句。
姜泯懶懶笑着,靠去了洗漱臺旁,“挂了幹嘛?”他眉眼微挑,暖黃的燈光落在他的頭上,将五官襯得柔和,“我還想和阿姨唠唠呢。”
“姜泯。”周歆予剜了他一眼,幫忙摁下了馬桶的沖刷器,“別演鬼片。”她淡淡出一句,被水聲掩得不清晰。
姜泯扭開水龍頭洗了把臉,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微蹙了下眉。
臉頰通紅,連耳廓也冒着熱氣。
周歆予趁機洗了個手,她關掉水龍頭。
“別自戀了。”周歆予去扶姜泯,扯着他朝外走,“去醫院吧,輸液,你這樣不行,本來已經夠傻了燒久了就成白癡了。”
姜泯被這番正經的調笑逗得笑出一聲。
兩人前後拉扯十幾分鐘,最後周歆予纏着姜泯出了門,他裏邊兒一件毛衣和一件加厚的夾克,外邊還套了件羽絨服,被逼的。
走起路來跟個傻逼似的。
大晚上,路上就這倆大傻逼。
周歆予扣上帽子,手撐着雨傘攔了輛出租。
兩人一起上了車,周歆予報了就近的醫院,出小區門時順帶在樓底買了個退燒貼。
“別動。”周歆予兩手按住姜泯的臉固定住他耷拉下的腦袋,她此刻真的感覺自己像個老母親。
姜泯眼神迷離,直盯着周歆予,就是這麽副病殃殃的樣兒還有空打趣人。
“小屁孩兒。”
周歆予沒理,在姜泯腦門上拍了下将退燒貼摁了上去。
力氣多少帶點私人恩怨。
“假正經。”姜泯笑着,腦袋随力向後仰了一下。
周歆予在心底嘆了口氣,她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給姜泯圍上,“我等會要走。”周歆予繞了兩圈,圍巾不算太長,“要是實在不舒服了,你哪個妹妹有空就叫出來一趟吧。”
話畢,姜泯突然扯上周歆予的手,他緊攥在手心,盯着周歆予的眸深沉,讓人從來摸不清。
“就這麽一個妹妹。”姜泯說。
“我眼還不瞎。”周歆予皺了下眉,淡吐一句。
她抽回手調整了坐姿,看向窗外,還飄着大雨,将路邊的五顏六色打成了一團團模糊的光圈。
“那是姐姐。”姜泯啞笑,他将頭擱在椅背上,眼睛放在周歆予的側顏上,盡是柔和,他吊兒郎當地踢了踢周歆予的鞋尖,“前女友...”“你是我談過最小的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