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吃龍蝦
吃龍蝦的地點離蓮島不遠，五六月份正是龍蝦旺季，兩人騎着車到時天空已灰蒙一片，周邊亮起暖燈。
店鋪裏人滿為患，今天天氣悶熱，粗犷的漢子光着膀子在壩子裏拼酒高談，滿桌的龍蝦殼和腳下的啤酒瓶是戰利品。
兩人到時還等了幾分鐘，外邊終于騰出一桌，周歆予将自行車鎖在一旁，其實鎖不鎖都無所謂，她這破車沒人偷，主要是在意姜泯的處處高調。
“蒜蓉來一份。”服務員在一旁侯着，姜泯拿着菜單懶吐一句，話畢，他看向身旁的周歆予，詢問道，“特辣來一份嗎？”
聞言，周歆予聳聳肩：“我都可以。”
姜泯挑了下眉，他盯着周歆予眯了眯眸：“能吃辣嗎？”
“拼拼？”
姜泯喲了聲，他在菜單欄勾上菜品遞給周歆予，勝負欲上來了：“拼就拼。”
周歆予被這無時無刻的勝負欲逗笑了，她接過，姜泯将筆遞給女孩：“看看還有什麽要的，小吃，飲料。”
周歆予掃了眼，她沒好意思勾，這一餐又是姜泯在請客。
“幹嘛啊？”見周歆予遲遲不下筆，他打趣，“給我省錢啊？”姜泯催促道，“快，想吃什麽勾什麽，幾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沒。”周歆予将紙筆遞給一旁的服務員，禮貌出一句，“謝謝，就這些吧。”
話畢，服務員接過菜單朝店裏走去。
周歆予目送人走遠一段距離後才收回眼，她站起身來去看姜泯：“你喝什麽？我去買。”
姜泯擡了下眉：“剛剛怎麽不點？”
周歆予：“沒有想要的。”
她絕對不會說，店裏的飲料總要比超市裏的貴上幾元，寧願自己走小段路去隔壁買也不願意讓人貪便宜。
“喝什麽？”周歆予又詢問一遍。
“我都行，跟着你口味就行。”
“...”
周歆予去一旁超市買了兩瓶烏龍茶，解辣。
她回來時，姜泯已抱着手機玩了起來，桌上放了幾碟小菜，毛豆，花生。
姜泯嘴裏咬着毛豆，眼睛黏在手機上，在這片吵鬧裏，游戲聲被完全壓了下去。
周歆予坐過去，她看去，靜靜觀賞着姜泯的表演，她看不懂，沒玩過，但總能看姜泯玩得歡。
“好玩嗎？”周歆予剝了一顆花生送進嘴裏，很單純的一句詢問，“看你天天抱着玩。”
姜泯愣了下，他停下手中動作去看周歆予，“怎麽了？”沒等回答，姜泯熄掉手機屏，“沒。”他說，“沒你重要。”
“嗯？”周歆予看着這番舉動有點兒懵，“你關了幹嘛？繼續啊。”她調侃，“隊友不罵啊？”
“沒事。”姜泯将手機放去桌上，他慢條斯理地立直身，“穩贏的局，你重要。”
周歆予歪了歪腦袋，她悠閑地嚼着嘴裏的花生，“能教我玩玩嗎？”周歆予說，“看你玩得這麽投入。”
姜泯愣了下，他盯着周歆予，眸中滿是疑問，“你...”姜泯感到不可思議，“要玩？”
周歆予被問得不确定了：“不行嗎？”
“沒。”姜泯舔了舔唇，他重新摸回手機，亮屏，界面又彈回剛才的景，重連了十幾秒，“驚訝，我以為你...”姜泯說着停了下。
周歆予疑問，眼放在姜泯的手機屏幕上：“什麽？”
“挺好的。”他變了詞，手指開始移動，游戲裏面的人物在他的操縱下變得敏捷起來，周歆予甚至沒看清人，姜泯就已不明不白的拿走了一個人頭，“有空教教你，手把手。”他将後面三字咬得很重。
周歆予沒再說話，盯着姜泯的操作摸索着游戲大概規律。
一把游戲似乎是剛開，前後整整十幾分鐘，周歆予看個大概也沒看懂姜泯的神級操作，她只知道少年的反應很敏捷，屏幕就這麽大塊，聽聲辨位，瞬狙被他玩得很溜。
“你們的蒜蓉龍蝦。”服務員來上了菜，半分鐘後又端來一大盆鮮紅的龍蝦，“特辣的。”
周歆予将視線從姜泯的手機上移開，她朝服務員微微颔首，輕聲一句：“謝謝。”
姜泯的游戲還在繼續，周歆予戴上手套剝了一顆蒜蓉蝦，她喜歡舔蝦殼，有味，但作為一個女生，還是在自家男朋友面前，她做不到這麽豪邁。
周歆予看了眼沉迷游戲的姜泯，她賢惠地将龍蝦送去少年的嘴邊。
姜泯愣了下，看了眼面前的東西，随後張嘴吃下，生怕別人給他投毒般。
“怎麽樣？”見姜泯吃下，周歆予就像外婆看孫子般，一臉好奇地詢問道，“好吃嗎？”
姜泯，“味道還行。”他盯着屏幕馬屁道，“肉質肥美，總感覺比以前吃得要美味，可能是因為有美人作伴吧。”
話畢，周歆予特捧場地假笑了兩聲：“活該你帥，小嘴真甜。”
姜泯樂呵了幾聲：“彼此彼此。”
周歆予低眼給自己剝了一顆，蒜蓉味的确實不賴。
她又嘗了嘗另一盆，相比兩種口味，蒜蓉的更香，另一盆紅火的相對起來确實要辣上些。
姜泯那估計一會兒去了，周歆予取下手套，她摸出手機翻了部劇擺在桌上放着，兩人各幹各的，畫面莫名和諧。
周歆予面前有一個小碗，她邊看邊剝，回過神時已剝了整整一碗的蝦肉。
好巧不巧，姜泯也正巧擡起腦袋來，像是特意恰了點般，周歆予将那一碗滿當當的蝦肉推去姜泯的面前...
看見滿碗的蝦肉，他明顯愣了下，收起手機去看周歆予：“服務得當啊，我這吃個龍蝦待遇還挺好，都看不着蝦殼的。”
周歆予自豪地擡了下眉，眼直直放在手機屏幕上。
見狀，姜泯随着周歆予的視線看去：“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正主手撕小三。”周歆予淡吐，手上繼續着，她将蝦肉送進了自己的嘴裏去看姜泯，“誰小三？”他盯着屏幕問。
周歆予看去，“等一下，鏡頭還沒到她。”三秒，她指向屏幕裏的一個漂亮女生，“這個。”
姜泯眯了眯眸，打量：“這？”
周歆予點點頭：“嗯。”
“長得還不錯。”姜泯認真評價道。
聞言，周歆予去看姜泯，他對上眼，張了張嘴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
周歆予收回眼：“演員确實挺好看的，但角色招仇恨也是真的。”
視頻裏繼續播放着，正主與小三對峙，在男主來之前上演了狗血且老套的一幕，小三将水潑去了自己的身上，男主下一秒出現，開始對女主各種說教。
“不過這樣的你們男生真分辨不出來好壞嗎？”周歆予真誠地疑問出一句。
好奇。
“我又不是上帝視角，前邊的事肯定不知道，但我姜泯敢拿我這張臉做擔保，是個男的，只要他腦子正常沒病是絕對能分辨出來誰對他有意思的。”
姜泯戴上手套抓了幾塊龍蝦肉送進嘴裏：“要不你以為渣男為什麽釣一個中一個？他那自信不就別人給的嗎？不管男女，咱都是一個生物，不止你們女生有那點兒第六感，我們男生照樣有，哪個女生對我們有點兒意思能分得明明白白。”
聞言，周歆予去看姜泯，聽得一臉認真。
姜泯盯了眼周歆予，繼續：“像這種，電視裏劇情需要能理解，放現實呢？”他懶懶地靠去椅背上，視線放在屏幕上，說着自己都笑了，“那就純粹裝傻，要是真喜歡一個人他是無條件先相信你的，哪有一上來就做正義使者指着人腦袋大罵的？”姜泯吐嘈出一句，“那不神經病嗎？”
周歆予取下手套，收起手機，聽到這番話內心頗受震撼：“這麽厲害？”
“直男能理解嗎？”她問。
姜泯嗤笑一聲，他靠在椅背上微仰了仰腦袋，淡睨着周歆予，一嗓懶氣，“這世界上哪來那麽多直男？節日忘送禮物？好的壞的真看不來？”姜泯語氣平靜，和周歆予閑散地唠起了嗑，“那就單純懶的，要不就是不上心，再說直白點兒就是不想處了。”
周歆予認同地點點頭，她扭開烏龍茶的瓶蓋貼心地遞給姜泯。
他接過喝了口，又挑了幾顆龍蝦肉送進嘴裏。
“這為人處世從小培養的，他眼神真有那麽不好？感情上邊漏洞最大，就這冰山一角還能看不出來？”姜泯說得頭頭是道。
周歆予再次贊同地點點頭，一副認真臉。
姜泯盯着周歆予這副模樣樂了，他睨着女孩，吊兒郎當道：“老子今晚在這全給你把老底刨完了...”
還未等姜泯下一句，周歆予作爾康手打斷，她都懂，瞬間明白了姜泯的良苦用心：“嗯，知道了，如果我們分手了，我會小心的。”
聞言，姜泯眉心一跳：“...”
“分手？”姜泯只抓住了一個重點詞，他立直懶散的身軀直盯着面前的女孩，“周歆予你挺灑脫啊，我這還在呢，酒都沒碰一口你就想着了？”他陰陽怪氣道，話語打趣卻聽不出絲毫打趣的調調。
“沒，我就打個比方。”周歆予咬重兩字，作強調，“如，果。”
“去你媽的如果。”姜泯暴躁道，“老子意思是套路我全給你揭了，有時候別在我面前犯傻。”他說，“一場戲也別只看前半截，你耐心點，全套看完再走也不遲，我知道我有時候嘴賤了點兒，但我控制不住。”
姜泯語氣認真，黑眸直直放在周歆予的臉上：“有些事情有些東西不是一成不變，再普通的故事他也有個轉折和起伏，可能很小，但這個時代在變，周圍的圈子也在變，人自然也會變。”
“你別我說一句話就停留在字面，多去感受感受，就當看一場戲，看劇中人物的變化。”
聽着，周歆予張了張嘴又閉上。
姜泯：“我的意思是，你多帶點其他眼神來看我，沒有人會願意一直停留在刻板印象裏。”
姜泯一番話吐得很平靜，黑眸對上周歆予的眼，認真且深情，仿佛在告訴她：我活得挺通透的，你對我什麽意見我都他媽能看得出來，但我在改了，麻煩你不計前嫌，重新認識我。
周歆予噎了下口水，總有種要被人盯穿的錯覺。
兩人對峙着，幾秒後，周歆予笑了聲，她移開眼打開手機看了眼，“這才哪跟哪啊？”周歆予摸了摸姜泯的腦袋，因為他這麽一番話略顯得意，“你乖點兒，我看你表現，咱們慢慢來。”
見周歆予一副輕松，不知道是不是太有感染力，姜泯沒忍住跟着笑了起來。
“行啊，得寸進尺。”
“咳。”周歆予坐直身，湊去姜泯面前，張張嘴示意着，“姜大爺，現在說話注意點兒。”
姜泯笑着送去一塊蝦肉。
“诶，祖宗。”他寵溺一聲。
周歆予張嘴接下，她樂呵了幾聲。
“接個電話。”姜泯取下手套，手機的鈴聲在這片嘈雜裏掩下一半。
他站起身來朝安靜地走去，周歆予随着姜泯的動作看去，直到他的腳步停在不遠處的路口時才收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