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在男人的胸口纏了一層又一層,他摸摸男人的額頭,因為傷口發炎和中毒的關系男人的體溫已經開始升高,醜奴一點沒耽擱,抽出小刀利落地割破自己的手腕。

鮮紅的血一下子就從蒼白的手腕處流出來,活像戴了個血色的镯子,醜奴掰開男人的嘴,把自己的手腕湊過去,可男人根本吞不下去,白白從嘴角漏出了許多,這要是被知道藥人價值的人看見了,不知道會心痛成什麽樣子,天知道那一滴鮮血都是外界千金難求的上等藥材。

醜奴頗為苦惱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男人的嘴,只得再劃一道口子,自己用嘴銜了血,慢慢喂進男人口中。

醜奴自小養在琅狐身邊,琅狐除了拿他煉藥其他一概不管,他又從未接觸過外界,根本不明白這個動作到底代表了什麽含義,他只是覺得頭一次這樣近地觸碰其他人的體溫,感受着男人溫熱的舌再一口一口地把血喂進去,這樣的毫無間隙讓醜奴的心裏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原來正常人的身體是這麽溫暖的。

山莊裏的藥童身體都很涼,尤其是煉藥過後會涼得跟死人一樣,很多人會就那麽死了,有些人會慢慢醒過來,活下來,可身體還是涼涼的。

至于他師父琅狐的體溫,他更不可能知道了。

喂完血,醜奴也懶得為自己包紮,出洞去把附近帶血的泥土草葉全部處理了,又在洞口滴上幾滴自己的鮮血,這樣一來,林子裏面的毒物是絕不會靠近這裏來了。

做完這些,醜奴又去找些小樹枝升了火堆,再把毯子蓋在男人身上,自己蜷在一邊很快睡了。

第二天醜奴醒得很早,他一直是個睡眠不多的人,只有煉藥之後會比較嗜睡。

因為有山莊秘制丹藥和藥人鮮血的原因,男人的體溫已經降到正常,臉色也平和了許多,安靜得就像在熟睡,醜奴拿過水袋慢慢喂男人喝了點水,又熟練地給他換了次藥,看看天色,覺得肚子餓了,伸手拿過幹糧慢騰騰地啃起來。

男人的命保住了,他心裏又是開心又有着違反師父規矩的不安,明知道這個外人是禁忌,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繼續打量,就像是第一次拿到玩具的孩童一樣,心裏面抑制不住的欣喜和好奇。

男人的皮膚是很好看的麥色,繃帶下是緊致的肌肉,充滿了男性的力量。這是個很健康的男人,是醜奴從來沒有見過的健康,藥童們的膚色都是蒼白的,而琅狐從他有記憶起就是一個與強壯根本搭不上邊的人,每次琅狐拿着噬魂劍的時候他都忍不住覺得他的手腕會被那劍壓斷,盡管他知道琅狐很強,可更多的時候他的樣子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病态,好像随時都會斷氣一樣。

醜奴想去碰一碰男人的身體,包紮的時候他沒想這麽多,現在閑下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男人擁有一切他可望不可求的東西,其中一個就是健康的身體。

如果我的身體也能像這樣,煉藥的時候會不會好過一點呢?手指輕輕觸上男人的手臂,指尖感受着充滿彈性的肌膚,醜奴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又是羨慕。

他幻想外面世界的次數多得他自己都數不清了,他不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有的藥童還記得一些來山莊之前的事,從哪些零散的敘述中他深深迷戀着外面的天高地闊,那該是多麽美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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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向往,他也沒想過要離開這裏,琅狐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琅狐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就算明白他之于琅狐,不過是一只豢養的寵物,可琅狐之于他,卻是他的整個世界。

他的生命是圍繞着琅狐的意志在運轉,他堅信他的一切都是屬于琅狐的。

只是當這個男人似乎是從天而降地出現在他面前,并且奄奄一息毫無威脅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救了男人一命。

他承認,他想多接觸一點外界的東西也是他不想見死不救的原因之一。他想多看一看,至少看一眼生活在外面的人都是什麽樣子,上次的那些闖入者死得太快,他都來不及看清,他們就都變成了鮮血淋漓的屍體。

他想得很簡單,照顧男人到他傷口愈合,然後就離開,完全沒有想過如果男人醒過來他該怎麽辦。

所以當他發現男人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全身就像瞬間被雷打了一樣,第一反應就是擋住臉然後手腳并用近乎狼狽地躲到山洞另一邊的角落裏,活像慢一秒男人就會一口吃了他似的。

男人顯然也被他的反應驚到了,剛清醒時渾身的警惕也被醜奴弄得淡去不少,他看看自己被包紮得很好的傷口,臉上表情更驚訝,他轉頭看躲在角落裏的人,聲音沙啞卻很好聽“是你救了我?”

醜奴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外人相處,他又怕自己的樣子會吓到人,所以幾乎把整個身子都蜷縮在角落的陰影裏一動不動,聽到男人說話,他猶豫了很久,才慢慢從喉嚨裏面哼出一句“嗯”來。

“謝謝,”男人很有禮貌地回他,說完舔舔自己幹裂的嘴唇,盡量放緩聲音說話“能給我點水嗎?”

這次醜奴沉默了很久,男人見他半天沒有反應,心裏雖然覺得奇怪,也不再問,眼睛四下一掃就看到放在不遠處的水袋,便動動身體想過去拿,剛直起半邊身體胸口像又被撕裂了一樣,痛得他又脫力倒在地上。

醜奴見狀,心裏實在不忍,站起來一只手擋住臉,另一只拿了水袋,就着這麽一個別扭的姿勢把水遞到男人手中,然後又挪回那個角落裏。

男人被他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如果不是那具身體平平板板的,他幾乎要以為救了他的是個羞于見人的姑娘了。

想想剛剛醒來的時候,都還沒看清這人長什麽樣,這人就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躲開了,男人摸摸自己的下巴,難道說幾天沒洗澡他已經醜得可以吓人了麽。

男人這麽一想,也就這麽問了“我很吓人嗎?”

醜奴又是隔了很久才擠出一個“不”字來,簡直讓男人懷疑他喉嚨裏面是不是堵了塊石頭,又問他“那你怎麽離我那麽遠?”

醜奴不說話了,男人等了很久也沒等來他的回答,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先是救了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現在他醒了和他說幾句話,他又像躲洪水猛獸一樣躲着他。

男人又喝了點水,算了算了,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就在男人完全放棄和醜奴說話的時候,那邊傳來一個低如蚊吶的聲音“我的樣子很可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如果不是男人常年習武,聽力超于常人,他就要把這句話漏過去了。

他又轉頭看那人蹲着的角落,那人安靜得就像和石壁融為了一體,男人笑着說“能可怕到哪去?過來吧”很随意的一句話,卻不自覺帶着上位者發號施令的口氣,醜奴很熟悉這樣的語氣,琅狐每次喂他吃藥時就是那樣的語氣,只是眼前的男人表情很溫和,醜奴覺得那笑容似乎有着與旁邊火堆一樣的溫度。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過去,最後還是堅定地搖搖頭。

男人離他不遠,就算火光照不到也能大致看見他的動作,見他搖頭,男人也不再強迫他,其實男人從來沒被任何人拒絕過,他更習慣衆人對他的百依百順,只是現在自己身負重傷,那又是恩人,怎麽樣也不好逼人家。

“你叫什麽名字?”

“醜奴”這次回答得比較快,像是已經慢慢習慣了和男人說話。

男人愣了愣,順口就問“怎麽會叫這個?”話出口男人就有點後悔了,這樣的名字其實能說明很多問題,說不定還牽扯人家不願意提及的私事,只是他從小就被慣壞了,習慣了随心所欲,習慣了不在意別人的感受。

好在醜奴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師父取的”話裏面居然帶着一絲炫耀般的驕傲。

這次換男人沉默了,過了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沈清玄”。

見醜奴沒有什麽反應,他又加重語氣再說了一次“我的名字,沈清玄。”

醜奴還是一句話沒說,沈清玄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對石頭說話,沉默就一直這麽進行着,沈清玄重傷未愈,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習武之人的感覺本來就很敏銳,昨天是因為傷勢太重才會完全沒感覺到,而現在比起昨天已經好了很多,所以當那雙冰涼的手觸上他的胸口時,沈清玄一下子就醒了。

不過他沒有睜開眼睛,他知道是醜奴在給他換藥,他能感覺到那人跪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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