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後重生

炎炎夏季,萬物焦灼。

這樣生機勃勃的夏季裏,青年袁野卻将自己鎖在房間,拉上了厚重的黑色窗簾。

地板上各種各樣的空酒瓶散落,裏面的酒液已經全部進了袁野的肚子,但他手裏還舉着滿滿一瓶紅酒,躺在地板上往嘴裏灌,每咽下一口就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號。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張君臨!”

“我想死!死了算了!為什麽我就沒有戀愛,為什麽不是你張君臨就不行!”

哭着喊着,他突然摔下瓶子晃悠悠站起,走到洗手間抱着坐便器大吐特吐起來。

哇哇嘔吐的聲音一次次在房間蕩開,擡起頭來時臉上已經涕淚并流,頹廢得根本不像一個26歲的年青人。

他用殘存的意識摸到沖水鍵将坐便器沖幹淨,回到房間拿起那瓶紅酒嘴對嘴吹起來。

“張君臨,張君臨!”

一次次夢呓叫着這個名字,他眼裏的淚水汩汩流出,“為什麽當時我就那麽膽小,為什麽我就那麽在乎你說我,為什麽都這麽多年了我還是不能忘記你!”

夢呓漸漸變成了大聲咆哮,青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扯着頭發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眼淚地板上流成一道濕痕。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蠢,我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放開你!張君臨,我那麽愛你居然那麽輕易就放棄了你!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我自己,袁野啊,我對不起你!不,是你這個蠢豬活該!你活該!”

已經陷入瘋癫狀态的青年拉扯着自己的頭發,又拿地上的酒瓶一下下砸着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苦痛讓人心驚。

漸漸地,吼叫變成了平靜的抽泣,他躺在地上看着前方,目光呆滞地一口一口灌着自己。

袁野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用酒精麻痹自己了。

從那年和張君臨提出絕交開始,一旦從繁忙的學習或者工作中走出,他的心中就會湧起一種陳舊的傷感,每當這種傷感襲來,他就真切地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寂寞空曠,這種空曠那麽明顯,以至于他根本無法自處,原本隐藏得牢牢的自卑就這樣被勾了出來。

Advertisement

是的,他自卑,他覺得,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自卑了。

26歲了,他沒有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戀愛,沒有初戀,更沒有告別初吻和初夜。

如果他是一個女人,尚可安慰自己說這是潔身自好,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覺得自己根本無顏活在這個世界上。

更何況他還是個同志。

人說男人每天24小時幾乎都在想着那檔子事情,同性戀是男人中的男人,想那檔子事情的頻率為9秒一次。

所以不管在哪個城市的同志圈,如果被別人知道了這樣的情況,袁野毫無疑問會遭到最無情的恥笑。

26歲還是個童子雞?

呵呵,不是身體有問題就是心理有毛病,要不然就是長得太磕碜,上門給人家玩人家都不要。

袁野泛起一個飄渺的笑容吞下一口酒,嘴裏喃喃:“張君臨,我愛你,我只愛你”便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幾個小時後,警察開車進了這個白領公寓群,他們将表情扭曲的屍體擡上車,一行人浩浩蕩蕩駕車離開。

然而,沒有人發現,經過一個偏僻樹林時,那輛載着屍體的黑色車子駛離了車隊,影子般一個轉彎隐沒在了樹林裏。

“小野,小野!”

熟悉的女聲在耳邊回響,袁野幾乎是習慣性地擺了擺手:“媽,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小野,起床了,今天要去上學不能再睡了。乖兒子,下次放假的時候你想睡多久媽媽都不吵你好不好?”

那聲音還在耳邊響着,袁野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小野,趕緊跟爸爸去城裏,你那書還想不想念了?!再不起來爸爸抽你了啊!”

袁野神智稍微清醒了點,閉着眼睛笑嘻嘻嘟囔:“嘿嘿,爸你什麽時候舍得打我,每次都裝老虎吓人,不嫌累。”

耳邊傳來爸爸爽朗的笑聲,袁野忽然中邪一般坐起,睜得銅鈴一般大的眼睛掃視四周。

他怎麽回這裏來了?!這裏不是他老家那棟瓦房嗎?!

這房子明明幾年前就被他拆掉了啊!

面前的爸媽正滿臉笑意地看着他,他們鬓角的頭發還黑得像剛出炒鍋的黑芝麻,身上穿着十多年前那些衣服,袁野記得自從當年逼着爸媽将這些舊衣服全扔掉後,它們就再也未在父母身上出現過。

再看看他自己,青澀柔嫩的身體,床頭小桌上的鏡子裏映出的清秀臉蛋還帶着稚氣,鏡子旁邊擱着一個老頭子形狀的存錢罐,那是他爸為慶祝他考上城裏中學買的禮物。

這玩意兒早在十年前就被他家的狗打破了,現在居然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袁野懵了,“我天,我這是重生了?!”

“哥哥”,一道清脆的稚嫩聲音響起,伴随着纏上袁野胸膛的白皙手臂,讓袁野頓時皺了皺眉。

真的見鬼了,難不成他真的重生了?!

不用轉頭過去看那張嬌俏的小臉也知道環住自己的這個人是他的親弟弟袁米。

袁野家裏一直很窮,一家四口守着個一室一廳的小瓦屋,那唯一的一室裏面就放兩張床,一張他爸媽睡,一張他和弟弟袁米睡,從兩小無猜的童年睡到尴尬欲死的青春期。

當年的袁米簡直就是他的噩夢,天天哥哥長哥哥短地跟着他不算,居然還總是借着打鬧的機會對他上下其手。

這貨還在上小學五年級時就已發表讓袁野羞憤欲死的言論:“哥哥,你以後不要結婚了,你皮膚這麽水,那些女人粗手粗腳會弄壞你的,還不如讓我來,我是天下最溫柔的。”

現在想起來,弟弟袁米一直都是這樣張狂又奇葩,但後來還不是過得潇灑無比,天天帶着畫板拉着愛人到處找靈感,随随便便一幅畫就是人家好幾年的薪水。

相比起來,他袁野明明更加隐忍乖巧,雖然事業也挺成功,感情生活卻一塌糊塗,最後落個年紀輕輕遺憾死去的下場。

苦笑一下,看見袁米正爬下床,當看到自家弟弟身上的叮當貓內褲時,他終于确信自己是死後重生了。

因為那內褲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條,後來穿不下了給了袁米穿。袁米一直到穿不下了還舍不得扔掉,有一次居然一個人神經兮兮地對着這內褲傻笑,吓得他果斷找了個時機将這邪門內褲扔茅坑裏了。

袁野其實覺得重生這事挺荒誕的,但他又立馬雀躍起來,因為重生對他來說可算是上天恩賜,原本那個只有痛苦和悔恨的人生他早就想丢棄了!

媽媽給他送上一套衣服,袁野接了過來卻停住了動作。

我天!這衣服要他怎麽穿?!

手中是一套校服,黑褲白T,那黑色,啧啧,比他前世買的窗簾還黑,有些地方卻又因為掉色變得有點白,那白色根本只能叫黃色,整個黑的黑白的白黃的黃,就像在垃圾裏滾過一般。

袁野的心在滴血,他以前穿的都是這樣的衣服嗎?!他當時居然能接受?!

他不知道,從聽到張君臨的那番諷刺言論起,在穿衣打扮上做的功課早已讓他的品味提升了不知道幾個等級。

袁野很不想穿這套,但他深知如果現在他放下手中這套衣服,他那敏感多愁又母性泛濫的媽媽肯定會覺得沒能給他們兄弟倆富足的生活。

那些年他最怕的就是這個,一方面忍受着貧窮,一方面又為自己父母的溫柔善良感動着,所以他總是告訴自己要努力,要自立自強,以後要給全家富足安康的生活。

然而只要他那媽媽流着眼淚責怪她和爸爸的無能,袁野的豪情壯志就會立馬被破功,他會覺得自己無比渺小,渺小到完全不相信自己能給心愛的人們幸福。

前世敏感自卑的性格多半就是這樣形成的,袁野不忍心看到媽媽難過,迅速将那套衣服穿在了身上。

然而就是這件事引起了他的思考,他還要将這輩子過得和上輩子一樣憋屈嗎?

這老天重新給他的一輩子,他到底要怎麽過?

他的目标是什麽?最想做的是什麽?最想彌補的遺憾又是什麽?

答案只有一個--

張君臨!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方巾飄然,求關注求評論求收藏求調戲(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