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距離手術只有兩天時間,每過一天,秦茵絡就會撕下牆上的一頁日歷。
要想恢複聲帶,就只有手術一個辦法。
秦茵絡感到又期待又害怕。
孫醫生讓她少用嗓子,這幾天她的話就更少了。
見人就只是打個招呼。
秦茵絡把抽屜裏的藥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吃下,連續吃了兩天,說話的時候,就不會再牽扯聲帶,那麽痛了。
就連說話的語速也能夠加快一些,這讓秦茵絡看到了一絲希望。
自己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盛佟硯。
因為邬阿姨,他每天看上去心事很重,蹙眉不展。
秦茵絡會小心地觀察他的情緒,但他每次面對自己的時候都會漾起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秦茵絡內心卻越來越不安,似乎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
還剩一天時間就要手術了,那天小暧電話找到她,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說。
是關于他們約會的後續。
于是秦茵絡去了,她和俍叔說自己去去就回,不會很久。
她知道,俍叔會把這個消息轉告給盛談和盛佟硯,這才放心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小暧和她約到了一處偏僻的樹林,四周幾乎沒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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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之後,秦茵絡感到疑惑,以為是地點找錯了。
不過很快,元小暧就喊她過去:“秦茵絡!”
小暧随便穿了件襯衫長裙,襯衫外還罩着一件輕薄的褂子。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小暧拽着她的胳膊,兩人一齊走在林間的小徑中。
腳下都是雜草,但是也長了有半米高。
秦茵絡不知道為什麽小暧會約自己到這地方來。
她剛想開口,小暧直接說道:“我找你來其實也沒什麽事。”
小暧第一次說話磕巴,她絞盡腦汁想該說什麽話:“不不,我是有件事,你也知道二選一讓我很為難。”
“你、不是、已經選、了和東、充約會。”
“哦是啊。”小暧越來越編不下去了,“秦茵絡,雖然我并不知道她們找你有什麽事,我看刑芮的臉色不怎麽好,是不是因為你哥哥啊?估計是有什麽事誤會了,所以她們想找你聊聊。”
小暧說完觀察着秦茵絡的反應。
刑芮……不是元小暧找自己嗎?
小暧話音剛落,不遠處倪湯湯和佟澄朝她走了過來,眼神睥睨,面露不屑地看着秦茵絡。
元小暧弱弱地說了一聲:“那你們聊,我就先走了。”
秦茵絡起身要走,佟澄拽住了她:“別走啊!刑芮有話和你說,學姐說的話你不會不聽吧?”
刑芮依舊是笑容滿面看着她,就像是溫煦的春風那樣。
她挽了秦茵絡的胳膊,似乎兩個人很相熟。
兩人一齊架着她走,秦茵絡感到害怕。
刑芮柔聲:“我想和你聊聊天而已,沒有惡意的。”
随後,佟澄推搡了一把秦茵絡。
她跌倒在地,身上都沾上了土。
倪湯湯站在秦茵絡身後,向下俯視她。
給佟澄遞了一個眼色,佟澄于是先走開了。
刑芮蹲下身,眼裏沒什麽多餘的情緒。
直直地盯着她看,秦茵絡能感覺出她眼睛裏迸發的敵意。
秦茵絡更加不安,刑芮握着她的一只手,她的手冷得不像話。
“你也知道害怕呀!”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是不是喜歡盛佟硯?既然都有了婚約,就得實話告訴我。”
見她不說話,刑芮:“你掉落的手機是我撿的,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張背影照片,應該沒錯吧?”
“他拒絕了我,但我想他不會喜歡你的,別不自量力了。”
刑芮的聲音格外地柔和,像是天使在對自己說話。
秦茵絡一只低着頭,她能夠聽出刑芮對自己是善意還是惡意。
她想自己該走了,刑芮的手漸漸加力,對着她耳邊淡淡地說了句:“你是個怪物,但是成為了真正的怪物,你猜佟硯他會怎麽樣呢?”
說完,刑芮接過佟澄拿給自己的一瓶藥水,要讓秦茵絡喝下去。
這是能腐蝕喉嚨的藥水。
佟澄說的對,如果秦茵絡變成了徹底的啞巴,盛佟硯就不可能喜歡上她。
倪湯湯和佟澄捏住了秦茵絡的嘴巴,刑芮手持藥水,緩緩湊近:“茵絡妹妹,你的嗓子惡化了都是因為你自己,是你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秦茵絡緊閉起嘴巴,她不會讓刑芮得逞的。
她明天還要手術,還要等手術成功後去看秦睫,所以自己絕不能喝。
但她們三個人的力氣很大,如果現在出現一個人幫幫她該多好。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可以幫自己……
她的一雙手被她們死死按住,完全動彈不得了。
竭力掙紮卻已經沒用,佟澄強硬掰開她的嘴巴,藥水一點點流入她的喉嚨。
那股味道很難聞,難聞到秦茵絡很想吐。
“刑學姐!”
小暧跑了過來,制止她們。
藥水只灌入一點,佟澄十分懊惱:“元小暧你有病吧?不是說好了你把她帶來,之後就沒你事兒了。你橫插一腳幹嘛?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充什麽好人?”
“刑學姐,是我讓秦茵絡出來的,要是她嗓子壞了成了啞巴,我就是第一責任人,我就是再傻也不會不懂這個。”
佟澄:“我們叫她,秦茵絡會乖乖出門嗎?又不會怨到你頭上。”
小暧還是拽着秦茵絡,看她很難受的樣子,于是說道:“剛剛她喝下了些藥水,你們也不用做得太絕。”
元小暧并沒離開,她剛剛躲在一棵樹後看到了這一幕。
刑芮早把事情和她說過了,聽得元小暧十分嫉妒秦茵絡,她恨恨地想,要是秦茵絡啞巴了,對于自己來說沒什麽損失。
得不到的就毀掉,這是她在刑芮身上學到的。
但刑芮那些人太過分了,她看不下去。
秦茵絡又呆又傻,但人并不壞,秦茵絡雖然不怎麽會說話,但很善良。
她還是始終認為自己是她很好的朋友。
那是刑芮她們的事和自己無關。
有時候,元小暧并不怎麽喜歡秦茵絡,甚至有點讨厭。
但自己的良心卻過不去。
“秦茵絡你還好吧?能不能說話?對不起,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真沒有想到刑學姐是那種人,之前一直覺得她很溫柔,誰想得到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比佟澄倪湯湯還狠。”
小暧拿過秦茵絡的手機,撥打電話給盛佟硯。
把全部的事一并說清了。
秦茵絡能聽到盛佟硯在電話裏的聲音很急,他頭一次發那麽大的火,她被吓到了。
俍叔趕過來送她及時去往瀾市醫院。
不敢再有一點耽誤。
秦茵絡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黏住了,只會張嘴不會說話。
她稍微動一動眼睛,眼淚就止不住地滾落。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任何,也找尋不到盛佟硯的身影。
他還在嗎?
手好疼,喉嚨卻沒那麽疼了,難道疼痛還會轉移嗎?
秦茵絡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打着點滴。
四面都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面前是白牆,四方的屋子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的身體有些酸困,微微翻了下身。
門外似乎有人在交談些什麽,其中的一個身影像是盛談。
“好好。”
這聲音傳入後,盛談和孫醫生一齊走了進來,盛談看着秦茵絡說道:“茵絡,昨天的事叔叔都知道了。”
“及時送醫,還好沒真的腐蝕到喉嚨裏,但你可能要在這裏輸液兩天。不過這次的事,孫醫生說你的聲帶變得格外脆弱了,現在還不能手術,可能還要等兩三個月才可以。”
盛談說完,心中也不是滋味。
盡管自己對秦茵絡一直是不怎麽歡喜,但聽她的遭遇,還是心存幾分憐意。
“佟硯昨晚一直陪着你,我才叫他回去睡會兒。茵絡,你現在感覺好些了麽?”
秦茵絡對他點了點頭,發出非常輕聲的嗯。
孫醫生看了下秦茵絡的狀況,讓盛談放心:“現在沒什麽大的問題了,情緒也平穩不少。”
“好,那就好。”
盛佟硯真的陪了自己一晚上嗎?
她還以為他會讨厭自己,因為不聽他的話出了門,還搞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
他一定會很生氣吧……
盛談正走出門,卻看到盛佟硯在醫院的走廊,他并沒回去。
腳步聲近了,秦茵絡知道是他來了。
于是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是睡着了。
盛佟硯在她的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聲調冷肅:“茵絡妹妹裝睡的本領不怎麽強。”
秦茵絡睜開眼睛,有點不敢看着他。
她在逃避。
直到昨天下午聽到那個消息,看見躺在病床上,淚水已經洇濕了大片枕頭的秦茵絡,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原來會這麽痛。
鑽心徹骨的痛。
他曾大喊她的名字,秦茵絡只是張嘴,但是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她極度的恐懼,憤然和傷心,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
“哥、哥。對、不、起。”她異常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比以前更粗更啞。
“笨蛋,我不怪你。”
“如果我、真的成、啞巴、了……”
“哥哥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