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秦茵絡換了件睡衣,下樓用餐過後,她再次回到房間,拉上輕薄的絲絨被蓋在身上。
她的身體蜷縮起來,再舒展開的時候,腳還是冷的。
剛剛吃飯時,她避開了盛佟硯的眼神。
從來都是自己偷偷地看他,今晚秦茵絡卻發覺盛佟硯的目光總落在自己身上。
她反倒越發不知所措,心裏念的和嘴上說的不一致,明明想拿披薩,卻說成了法棍,自己愣是把它握在手裏很久,才淺嘗了一口,硬度要把自己的牙咯壞才行。
秦茵絡不敢和他對視,盛佟硯能夠攝人心魄的眼睛,一下就能擊穿她的內心,叫她無處躲藏。
他仿佛會讀心似的,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又像是在逗弄自己。
于是她上樓的步子更急了,直到躺在床上,她仍舊是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
背後抱的那副場景像播映電影一般,滾動地在腦海出現,一遍又一遍。
她細數兩人的肢體觸碰,已經記不太清有多少次。
除了那次的醉酒,每一次都更加真實。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香氣,很好聞。
醇厚的嗓音淡淡開口,夾雜懶調。
秦茵絡拿過桌子上的那瓶疊紙星星,看着裏面那顆屬于盛佟硯的紅心,看了很久……
不用做手術了,秦茵絡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度過假期的這段時間,秦茵絡除了定期到醫院複查之外,就是留在家裏寫作業,現在這種情況,她不能再出去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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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補課老師倒是十分稱職,幫她糾錯題,耐心講解。
要是屢屢在一題上出錯,盛佟硯就罰她多叫幾聲哥哥。
又在逗她。
白宿雖然沒再來,但還是會給她發短信。
幾乎所有話都是向她說明盛佟硯是一個怎樣的人,秦茵絡自然是不會信。
因為她不僅是用眼睛看耳朵聽,而是用心去看。
自己的心缺失了一角,那個角落長滿了枯黃的雜草,荒蕪一片,遇見盛佟硯之後,才有了一絲生機。
可能是因為這裏的飯營養豐盛又好吃,盛佟硯又常常給自己夾肉吃。
秦茵絡發現自己不僅體重長了兩斤,身高也長了2厘米。
要是再可以長得高些,盛佟硯就不會覺得自己矮了。
所以她有時趁盛佟硯不注意,會偷偷地踮腳看看自己和他身高的距離還差多少。
也是那次,令秦茵絡印象深刻。
盛佟硯給她講完了題,站定在她的書櫃前。
秦茵絡看到他映在櫃子上的影子,自己偷偷在他身後踮起了腳,但這雙拖鞋底子有點打滑,稍稍沒有站得很穩,盛佟硯聽到聲音轉身,兩人雙雙朝床上倒去……
因為害怕,秦茵絡拽住了他的衣領,被他壓在身下,她的手就不小心地觸碰到他的脖頸,頸間是滾熱的,熱量染在她的指尖。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喉結有一瞬的滾動。
盛佟硯輕咳一聲,偏轉過頭。
聲音帶着懶倦:“怎麽總想引起哥哥注意?”
“沒、有。”
“那把哥哥拽到床上去——”
剛剛自己有點急,伸手就胡亂地抓了,怎麽會知道是這樣。
但自己的手現在還抓着他的衣領,很難解釋是怎麽一回事了。
秦茵絡的臉頰緋紅,像是塗了一層很厚的胭脂,但她發覺盛佟硯的耳尖也泛着微紅。
他不會也在害羞麽?
盛佟硯撐着床邊起身,全然沒了講題的心思,拿起水杯直接灌了進去。
秦茵絡默默地盯着他看說了對不起,她不是有意的,自己好像總是做錯事,不小心,才會惹他生氣。
在那之後,他就沒怎麽和自己說話了,但臉上的表情不像是生氣了。
邬阿姨懷孕之後,盛叔叔回家的次數多了些。
減少了應酬的時間,而是多在家陪她。
但秦茵絡看得出來,盛談就算是回到了家,也是常常鎖着眉頭。
仿佛有很重的心事一樣。
他不怎麽快樂。
秦茵絡不知道他會煩擾什麽,只是覺得自己和他不同。
自己考慮的只是上學、治病,她還要兼職打工掙出一個月生活費。
至于其他,她沒再想那麽多。
還是像往常一樣按部就班,等到開學那天,依舊是俍叔送他們上學。
近期她再次去醫院複查,孫醫生說經過藥物治療,聲帶确實在漸漸變好。
不出問題,一個月後就可以手術了。
秦茵絡下車後,步子搗得飛快,直接跑進班裏。
她差點進錯班級,現在自己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看到高二1班的字眼,她才背着書包踏入。
之所以走那麽快,是因為她不想遇見有些人,如果刑芮看到自己和盛佟硯在一起,會不會又找自己的麻煩。
秦茵絡不想賭,盛佟硯似乎知道她在怕什麽,拎着書包帶,徑直上樓到了3班。
“我萬富泷怎麽地也算是風流倜傥、英俊潇灑,居然拒絕了我,和那個什麽東充約會了,沒眼光啊!”
佟澄故意挖苦他:“要我一個都不選,一個瘦得像猴,一個肥得像豬——”
“佟澄,以前我怎麽沒覺得你說話這麽難聽啊?什麽豬?你罵誰呢!”
佟澄雙手叉腰,顯出正氣:“就你叨叨叨一直在吵,沒看刑芮心情不好。”
教室門猛地被人打開,咣的一聲擊中衛生角的掃帚,霎時截斷了佟澄的話頭。
她老實地熄了音,盛佟硯走進,把書包丢在桌上,挪開椅子坐上去。
“盛校草怎麽了,氣性這麽大?”
萬富泷扭轉過頭,眼神看向刑芮,又看向周圍人,撓着腦袋不太明白。
“刑芮,課下我有事和你說。”
3班多少雙眼睛看着,還沒人見當着全班,盛佟硯會發這麽大的火。
真一點面子沒給她留。
不過多數人猜測是盛佟硯對刑芮告白失敗,心中不忿。
萬富泷猜測肯定是和他那個妹妹有關,具體什麽事兒就不知道了。
倒是徹底激起萬富泷的好奇心。
刑芮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小暧把那件事告訴了盛佟硯。
但自己已經不怕什麽了,得不到他的喜歡,現在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佟澄:“去了也好和他說清楚,就說不是我們幹的,是那個小暧冤枉我們,誰也沒看見啊!”
倪湯湯也很贊成:“我也覺得,難道他還能逼問是不是你,以你和盛佟硯的交情,怎麽也比那個啞巴強。”
刑芮起身離開座位,沒和她們說一句話,徑直走出教室外的走廊上。
再往前走,她看到盛佟硯站定在闌幹處,低着頭随後目光懶散看向自己,明知道她來,卻轉過身去。
刑芮停在他身後,半晌才開口:“你想問什麽?是關于秦茵絡的吧?元小暧把所有的事都和你說了吧。”
“嗯。”
“她就是住在盛家而已,和你有什麽關系,婚約嗎?別找借口了,你就那麽想要保護她?”
刑芮越說越委屈,咬緊下牙,說話聲音都是抖的。
盛佟硯這才轉身看她,輕嗤:“我錯了。”
“沒想到校園欺淩的人會是我朋友。是不是很可笑?”
刑芮垂下眼眸,沒話可說。
“多餘的話不想說,我沒你那麽清閑。”
“你為什麽對她那麽好?我要個理由。”
盛佟硯懶懶吐出一句:“随便你怎麽想。”
猜到了結果,刑芮依舊很不服氣。
“我為什麽那麽對她,你應該知道原因。”
盛佟硯跟她擺明了講。
“你替我擋的那棍我沒忘,現在扯平。”
他已經表示不再做朋友,甚至和她劃分界限。
盛佟硯做得真絕。
她沒什麽可失去的了,徹底失去了盛佟硯。
他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刑芮掩着面哭了。
萬富泷躲在一旁聽見了全部,見佟澄走過來,忙拉着她問道:“哎,什麽意思,你們太狠了吧?”
“你怎麽在這兒,聽到了多少啊?”佟澄瞪着眼睛問他。
“就,差不多都聽見了,我好奇不行啊!”
說完,他嘴巴裏又開始嘟嘟囔囔的,“怪不得小暧沒理我,合着是你們幹的那些‘好事’!”
“實話和你說,元小暧知道這件事,應該說她默認了,你還以為她真的把秦茵絡當朋友,心腸那麽好啊?”
佟澄不與萬富泷糾纏,拉着倪湯湯直接跑去刑芮那邊。
萬富泷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看來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啊,他越來越搞不懂了。
“盛佟硯和刑芮徹底掰了,開學第一天大事件啊!”
“真的?”
“高三學姐那邊傳的,保真。”
……
小暧看了眼身邊的秦茵絡,似乎明白了。
看來盛佟硯是為了秦茵絡才這麽做的。
她怎麽越來越覺得秦茵絡和盛佟硯的關系不一般。
而且刑芮為什麽針對秦茵絡,現在也能想出個确切答案了。
“诶,秦茵絡,你聽到了這事兒吧?”
“嗯。”
“不過也好,看清了她的本來面目,我覺得她根本不配和盛佟硯做朋友,自私自利,還欺負你。但是我和她可不一樣,我自己傻聽了她們的話,不怎麽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