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裙角掃着地遮住了繡鞋,……

夕陽漸斜,帶來一片彩霞,遙看天邊似是一幅上好的丹青。

這時迎風,熱氣都被吹散。

關明溪把楊氏母女送走後,便将潘四娘扶進了屋內,随手接過劉婆子手裏的團扇,輕飄飄搖着。

潘四娘生怕關明溪委屈了,便問了一句:“要開一家茶坊哪有那樣容易,二娘要是不願,推了便是。”

“哪有不願,嫂嫂待我好,他們徐家雖說算不上什麽重情重義,做事卻也誠心。”關明溪拿另一只手撐着臉,臉頰微微鼓起,“現在爹爹往瑞和樓去,我做做別的事也是好的。”

答應楊氏開茶坊,一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些,兩家姻親,因着自己生意受到波及;二是總在瑞和樓待着也會無趣。

這三麽,倒是留了個心眼在,楊氏方才給她那只镯子,瞧得出來是真心實意,可這茉香奶綠,除了她也沒旁人會做……

潘四娘見她說得真切,也不再擔憂:“你是個聰慧的,我常年在這宅子裏,外頭什*麽事也不懂,你爹爹傍晚回來我會同他說一聲。”

關明溪點頭應是。

第二日關明溪起身梳妝打扮後,便帶着巧兒去了瑞和樓。

樓中井井有條,有小夥計擦着桌椅,吳言祿在賬臺前拿着算盤算昨日的賬單,關明溪路過時,他先是問了一句可用過早膳,得到回答後,又問了一句:“昨日見到你嫂嫂了?”

“見過了。”

“她昨日回家說起徐家要新開一家茶坊,贊你烹的茶極好。”吳言祿這些時日早已見怪不怪,所以只是平淡問上一句。

關明溪低低“嗯”了一聲,便徑直去了後院。

庖屋中也秩序井然,吳承遠去了集市上采買,在塌上躺了小半月,始終放心不下,要親力親為一番。

關明溪讓巧兒給她系上圍裙,昨日做菜時心中想着那耗油,這一類調味品她惦記了許久,可是其中的澱粉必不可少,現成的又沒有,還是需要自己做,就改了主意,先把那澱粉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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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日已經拿了一只大碗,泡上了曬幹的玉米粒,粒粒整齊。

德廚見此,走上前來問道:“二娘又要做什麽?”

“做個調味品。”關明溪在心中想了一遍,澱粉上漿油炸使得肉質酥,勾芡芡汁煮湯都可以用上,實乃美味不可或缺的東西。

德廚一聽,就站着不走了,一副要學的架勢,關明溪自然欣喜應允。

常用的澱粉有玉米澱粉和紅薯澱粉,關明溪想着有現成的玉米,所以先做了玉米澱粉。

她掀開蓋在碗上的絹布,手指頭沁入涼水之中,捏了捏泡了一日的玉米粒,還沒有完全軟化,不過倒也足夠。

她将這些玉米倒入篩子中瀝水,又再倒入研缽之中,将這些玉米搗碎,搗成玉米漿。

手下輕重緩急,分寸得當,因是坐在杌子上,裙角掃着地遮住了繡鞋,銀簪在透過窗戶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秀眉微颦,杏眼如炬般望着手中的研缽。

巧兒此時才明白,京中常稱的“才貌雙絕”,絕不是空穴來風。哪有廚娘子一舉一動都這樣好看的。

她蹲在關明溪跟前,雙手捧着臉就這麽盯着,關明溪眼波流轉白了她一眼:“做什麽?”

“我瞧瞧娘子你。”

庖屋幾人都被逗笑,悶頭捂着嘴。

玉米漿的味道清香宜人,像是置身于玉米林中,黃白相間的漿汁倒入細白的紗布中,再放進一只琉璃碗中沉澱,大約需要兩個時辰,關明溪望了眼窗外,喃喃道:“只怕要午後了。”

沉澱之後,紗布中裹着剩下的便是濕噠噠的濕玉米澱粉。

關明溪将琉璃碗放汁一旁,轉頭對德廚說:“午後再将這濕粉放爐子上烘幹,便能得到細細的粉。”

德廚一知半解點頭:“那午後再瞧瞧,二娘怕是累了,去大堂吃口茶。”

關明溪正有此意,便伸手取了圍裙:“我去看爹爹可回了。”

巧兒将圍裙接在手裏,放到屋子裏頭的小杌子上,也快*步跟了上去。

後院和大堂相隔一道厚厚的簾子,因巧兒耽擱的一會兒,關明溪便自己伸手要掀開,這時聽得一道聲音似曾相識:“樓裏二娘子可在?”

關明溪沉疑之時,巧兒倒手快,一把拉開簾子,還說道:“娘子怎麽在這發呆?”

距離不過五步遠,吳岩祿正帶着兩人往二樓雅閣去,而剛才出聲之人便是善王身邊侍從逸風,難怪有些熟悉。

巧兒的話也吸引了三人的目光,關明溪對上李衡辭的眼睛,不閃不避,微微點頭以示敬意。

她今日穿着簡便,也并無太多裝飾,卻總是讓人眼前一亮。

吳岩祿本在心裏嘀咕這善王怎麽也趕着來尋二娘,正要回了說不在,哪想這麽巧撞見,便清了清嗓子回道:“我爹昨日手傷已好,王爺,請。”

言下之意便是,善王要吃菜,二娘是不下廚的。

現下離午時還早得很,也不知這善王今日是何意,吳岩祿又想起昨日容純公主派人來點菜,不由心中微惱,這兄妹二人怎麽都要難為二娘。

李衡辭不動,視線擱在關明溪臉上,問道:“二娘今日做什麽菜?”

“不做。”

“雞蛋羹可有?”

“也無。”

善王李衡辭,與他稱號不同,都說他喜怒無常,年少拿劍,十六歲便上了戰場,一人擒賊鮮血染了滿臉卻毫發無傷,那年立下戰功回的京。

之後邊境一直平靜,靠的便是他善王的名頭。

善王不善,世人皆知。

關明溪不卑不亢,都以為李衡辭要發怒時,他垂了眼:“那便烹一盞茶可好?”

關明溪轉身對發愣的巧兒說道:“去給善王煮茶。”

李衡辭低聲笑起來,觑了她一眼,大步朝二樓走去。

半晌,巧兒指着自己的腦袋,不可置信地問關明溪:“娘子,你這樣頂撞善王,我都怕他手起刀落将我頭搬了家!”

“胡說什麽,與你何幹?”

明眼人都知曉關明溪言行不妥,可偏偏李衡辭并無怪罪的意思,居然還有些……還有些寵溺?

巧兒被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驚慌失措道:“娘子!”

關明溪卻以為她又要口無遮攔,随即捂了她的嘴:“好了,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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