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臉上沒什麽喜色,濃眉淡……
采香買了月餅回來,容純公主暗中給李衡辭擠眉弄眼,借口要去瓦舍外頭買茶吃,囑咐關明溪候着她,便匆匆帶人走了。
買茶哪要公主親自前去,随意指了侍女去便可,李衡辭又何嘗不知曉他這妹妹的小心思。
關明溪也看在眼裏,待她走後将捏着的的炒瓜子扔回盤裏,拿手絹細細擦了手,便道:“公主此去不知何時回,我便不等了。”
“弄影戲還未完,二娘何必着急。”李衡辭淡淡開口,擡眼看她。
“善王何意?”
“看完這戲,我自會送你回家。”
關明溪起身擺手:“不必了,京中向來治安極好。”
逸風見她要走,想起方才善王看他那一眼,手裏還抱着劍便挺身将關明溪攔住。
李衡辭也拂了衣擺站起來:“近來金人在京中作亂,容純耍性子的将你侍女攆了走,黑燈瞎火還是不要獨身一人。”
他這麽一說,關明溪倒沒再回絕,也不是真的害怕有賊人不軌,今日中秋,只怕是要熱鬧到清晨,就是街上那些商販也不會早早打道回府,不過是将容純那日所說記在了心裏,善王中了金人之計。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出了雅間下樓,逸風在末尾冷不丁開口,說是容純公主将馬車帶走了。
關明溪無奈扶額,這公主還考慮得極為周到。
容純出宮坐的是馬車,在瓦舍看戲時,馬車便備好了放在門口,她還叫關明溪放心,要是看戲晚了,便用馬車将她送回去。
小狐貍的話還真是信不得,這樣一來,便只能沿着街道行走。
李衡辭暗自挑眉,想了想心虛開口道:“此行稍遠,二娘要是不願走動,不如先坐上一會*兒。”
關明溪毫不留情面,回嗆道:“不必了,我也不是矜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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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邁開步子出了勾欄,李衡辭只好搖頭緊跟上去。
瓦舍門口有許多賣吃食還有稀罕玩意的,有一位婦人帶着一個三四歲的孩童,面前擺的是自家做的胭脂。
一個個巴掌大小的木椟整齊擺放着,見到來往的姑娘便要喊上一句“娘子買胭脂咯!”那個孩童也咿呀學語,卻是張口含糊不清,引得各位姑娘們捧腹大笑。
只見一個穿着素青色裙衫,繡鞋上繡着蘭花的姑娘從轉角出來,臉上沒什麽喜色,濃眉淡目,卻是別樣的好相貌,那婦人看得呆了,倒是小兒指着關明溪黏黏糊糊道:“娘子買胭脂咯!”
關明溪心裏頭有點亂,乍聽見這話還朝後頭望了望,倒是沒看見有什麽姑娘,只見着了李衡辭。
兩人穿着打扮便不是尋常人家,更別提那叫人耳目一新的樣貌,婦人一見此,還以為是哪家拌了嘴的夫妻,張嘴便趕緊喚了一句:“娘子不必看了,我家小兒叫的你。”又探頭道,“郎君給你家娘子買胭脂。”
卻是忽略了關明溪頭上的少女發髻。
她手裏拿了兩盒胭脂,朝着關明溪道:“娘子,這盒是玫瑰花兒做的,這盒是海棠花。娘子膚白淨,塗上指定好看。”
銀錢都在巧兒身上,關明溪沒有荷包,這時便要拒了,卻被李衡辭搶先道:“好,都包起來,還有其他的麽?”
婦人眉開眼笑,自是點頭說有,眼疾手快地又拿了幾盒出來,李衡辭看也沒看,便讓逸風掏銀子。
“兩位還真是郎才女貌,娘子可真是好福分,郎君生得好又疼人,我可是頭一次見到眼睛都不眨便買……”
一通話說得關明溪都沒得反駁的餘地,便也不解釋,磕磕絆絆朝前走去。
暗自腹诽道,不過是幾盒胭脂,善王一把折扇便買得了這攤上所有的物件。
那婦人只當她害羞,還在身後說道:“娘子再來。”
兩人并排走着,關明溪絞着帕子不語,只是那手上使勁兒多少有點淩亂。
這會兒已經亥時,天上那一輪圓月珠圓玉潤,微弱的光芒照在各人身上、臉上,顯得更加柔軟。
關明溪忽地停下步子,沒頭沒腦問道:“聽說王爺前些日子受傷了。”
雖是問句,言辭卻十分肯定。
李衡辭也一怔:“小傷罷了。”
“大好了?”
“不過是皮肉傷,只需休養幾日。”李衡辭都不用猜測,定是容純公主口不擇言。
話到這裏,也不便再問,關明溪止住話頭,李衡辭卻負手說了一句:“容純心性如孩童,你多包涵一二。”
其實他不是要提起容純,不過一時間面對關明溪有些如坐針氈,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又道:“今日八月十五。”
“嗯。”關明溪不懂其意,低低應了一聲。
“我記得你下月生辰,要行及笄禮的。”
關明溪與關子茹同年同日*所生,所以當年也是同一日抱去的尼姑庵祈福,說來是一日生辰,所以李衡辭“記得”這話沒錯。
關明溪未答,他又繼續道:“吳家要如何替你辦禮?贊者請的誰?衣衫可有備上……”
宮中若是有得寵公主及笄,早在三月前便會着手開始準備,上到官家下到妃嫔,無一不為這事上心。
所以李衡辭早前便想起了這回事,只是一直沒來得及問上一句。
關明溪對此不是特別上心,及笄罷了。只是到了十五之後沒成婚,又是被退過婚的姑娘,怕是會被一些人嚼舌根。
她倒是不在意,只是吳家人興許會想着替她說親,想想便頭大。
上次嫂嫂那個在太學讀書的弟弟,因着李衡辭去攪亂那麽一回,現下可算是一顆心撲在了讀書上頭,不提二娘如何,就是別的姑娘他也不願再見,嫂嫂本想撮合的心思就這麽生生被打斷了,說他一心都撲在那聖賢書上頭。
“不着急,還有一月,下月開始準備也是來得及的。”
“及笄禮比不得其他,還是早早盤算起來。”李衡辭頓了頓,“奉恩侯府那兩家絲綢鋪子在我這,你無事去看看,有喜歡的料子拿了便是。”
“還有那些個首飾釵環……”
“善王不必如此,你我已無婚約,我便是及笄又如何?”
早前下的旨意,關明溪及笄那日會定下何時成婚,所以她這會兒特意點了出來。
這番話倒是曲解了李衡辭的意思,善王穩住了心神才道:“在瑞和樓,我見你與其他男子共處一室,才惱怒下說了氣話,絕不是有意為之。”
“你我并無婚配,我府中連位姬妾也無,又為何要拒人于千裏之外?”
這話是容純朝他說的,有道是旁觀者清,容純倒是難得心頭清明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