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着桂花沒有茉莉花的苦……*
八月二十五,永平街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瑞和樓朝右走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徐家茶坊新開業,一早便請了舞龍舞獅的班子,吹拉彈唱亦是樣樣不落。
門口豎着一支雕刻竹竿,上頭挂着“徐茶”二字的錦旗。
而格外熱鬧非凡,還有一緣由,今日開張徐茶通通不要銀錢。
早在前幾日,這消息便傳了出去,而加上之前別具匠心的廚娘子,還未有人知曉是誰,使得徐茶更添一分神秘。
茶坊比瑞和樓要小,可也有院子,兩層樓,一樓散客,來去都便捷;二樓便接待身份尊貴姑娘、夫人,不能随意抛頭露面之人。
這些看起來與尋常茶坊相同,最大的不同便是那無人喝過的茶湯。
關明溪過了中秋後,這十日大都與嫂嫂還有楊氏聚在一起,三人一同嘗了不少口味的茶,最終定下第一日開業要賣的奶茶。
徐家有那麽些財大氣粗的樣子,關明溪單單提了一句,這奶茶若是不被衆人接受……楊氏便直言第一日讓百姓前來随意品嘗。
因着擔憂只關明溪一人會做,若是來的人多,難免手忙腳亂,便只定下三種,一是上次在吳家嘗過的茉香奶綠;二是八月應季的桂花酒釀奶茶,此外姑娘們還可選擇桂圓酒釀;三便是豆腐奶茶。
茶博士早早便雇了二十人,又有徐六娘的爹娘一同坐鎮,所以還不算慌亂。
關明溪與徐六娘在庖屋中煮着奶茶,這幾日徐六娘跟着學了些,簡易的煮茶還是會了□□分。
這庖屋不算大,只做茶的緣由,兩個爐子。
火夫、幫工也沒缺一人。
羊奶一大早便有城外莊子上的郎君用牛車拖了來,整整兩大桶。幸好這時節涼快,不然關明溪還得讓人放在井水裏鎮着。
龍井綠茶用大鍋煮,真材實料丁點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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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鍋煮成後再放入新鮮洗淨的茉莉花,攪拌一會兒便熄火悶茶,最後在倒入茶壺的功夫,加羊奶和蜂蜜。
數十個茶壺讓茶博士拿了出去,再尋了點這茶的客人現場倒進杯子裏去。
桂花酒釀是關明溪聞見八月桂花香,一時興起加進來的,那桂花香濃,味道比茉莉要醇厚許多,酒釀絲絲酒香帶着甜味,兩廂混合便是絕味。
以相同的手法,龍井綠茶煮到冒香氣時,便将桂花倒入,在悶茶之時再加酒釀,不用煮。要是煮過,這酒釀的味道會消散許多。
因着桂花沒有茉莉花的苦味,所以桂花酒釀奶茶不必加蜂蜜,煮好的羊奶倒入混合即可。
關明溪将這道茶送出去後,只覺手心都是桂花的香氣,徐六娘笑她:“二娘可不是桂花仙子來的。”
巧兒跟着來幫忙,這時不知從哪裏竄出來,說是善王和容純公主來了。
前頭一批客人早就坐滿了一樓,也只有二樓還空着幾間,他們算是來得晚了。
徐六娘眼睛瞪得老大:“怎麽宮裏人這會兒來了?”說完又瞟了一眼關明溪,*她沒記錯的話,上回善王可是親口所說,說這二娘是他未婚妻,也因此,叫她想和關家親上加親的想法泯滅。
想來也是沖着二娘來的。
徐六娘心下鄙夷,還真是拿身份壓人,定婚、退婚這京中誰人不知,偏偏他善王像是兒戲一般,也不曉得是存了什麽心思。
關明溪背着身子在切嫩豆腐,心想這李衡辭真的來了,還将容純公主也帶着,聞此便道:“穿着朝服還是便服?”
“是便服,也沒驚動其他人,悄摸地就往樓上去了。”巧兒用手比劃着,連聲也低了低。
徐六娘拍了拍裙擺:“二娘,我去瞧瞧。”
“嗯,嫂嫂去便是。”
她掀了簾子離去,關明溪正在熬着紅糖,巧兒湊上前來:“娘子,善王可是特意來嘗你做的茶。”
關明溪将豆腐倒進煮好的紅糖中,撇了她一眼:“這茶坊今日坐着的客人,全都是特意來嘗我做的茶。”
巧兒急忙擺了手:“才不是,娘子忘了徐家家大業大,說了今日吃茶都不要銀錢。”
她用手托着下巴,故作高深地說:“要我看,這善王缺那幾個銅錢麽?還不是來見你的。”
豆腐煮成了糖色,關火蓋蓋悶煮。關明溪停這一會兒捏了巧兒的鼻子:“你整日跟着我無事,要不我秉了劉婆子,将你打發出去罷了。”
吳家上下仆從都對這劉婆子有些懼怕,衆人入府都要先過了劉婆子的手,教導一番後才許去伺候主子,巧兒縮了縮脖子,收起一張揶揄的臉,不敢做聲。
關明溪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
徐六娘來去匆匆,聽到這清脆的聲音也笑了起來:“二娘在做什麽?”
“嫂嫂怎麽這樣快,我在笑巧兒,乖巧得很。”
任人也能聽出來這是在戲弄她,巧兒和徐六娘有些相似,可以說是潑辣,也能說直爽,就是這“乖巧”萬萬輪不上她。
徐六娘沒再打趣,說道:“善王和容純公主要喝茉香奶綠和桂花酒釀奶茶。”
今日客人前來都得等着一同出鍋,所以關明溪點頭應是,嘴裏卻道:“讓他們候着。”
煮好的豆腐分成幾份放在茶壺底部,再将煮好的奶茶緩慢倒入,用勺子攪勻後便可讓茶博士端去。
出了三鍋奶茶後,關明溪也有些疲累,便淨手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巧兒見狀又湊上去捏肩,還假惺惺說着:“娘子不急,咱們歇會兒再煮。”
徐六娘也摸不透她的想法,便附和着歇息。
這會兒屋中都是自己人,徐六娘向來藏不住話,這時便問道:“二娘,你說咱們徐家跟這善王非親非故,他作甚麽趕上來?”
中秋那日關明溪收了李衡辭的胭脂,他們夫婦二人回家早些,還不知道這檔子事,要是知曉,八成也問不出這話來。
關明溪随口答着:“善王說要來這一趟,我想他事務繁忙,并未當真。巧兒不是說穿的便服麽,興許只是來吃口茶罷了。*”
徐六娘擰巴着眉頭:“我說二娘,這善王是怎麽個想法,一拍兩散便不要藕斷絲連,這要是傳了出去,對你名聲有損。”
她還是氣不過自家小弟對那善王誠惶誠恐,大好的姻緣就這麽沒了。
關明溪哭笑不得,徐六娘句句都在理,可連在一起又好像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