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的字已是文人學子中極……

關明溪在侯府中見過張舟遠,這位去年高中的狀元郎,關侯爺甚至還想将家中庶女嫁與他。

官家重文輕武,朝中大臣也紛紛效仿,将那些個頗有才氣的學子都想要招入府中。

而張舟遠頂着狀元的名頭,自然也是各人都想争搶的人物。加上他模樣又生得周正,就連京中那些品位低些的官員之女都暗送秋波。

他年紀不大卻一身風骨,為人進退得宜,就連康王有意示好,他也能婉拒後還逢兇化吉。

當初便聽說他有位做當地官員的爹爹,關明溪聽了一嘴便抛之腦後,這會兒倒是都對上號了。

關侯爺有次得了一幅筆墨,便借口将張舟遠請來府中做客,那會兒關明溪和他在前院見過,也說上幾句話,若是她沒看錯,此人确實同外界風評不二。

關明溪擡頭恰好對上張舟遠的眼,因着有些印象的緣故,便點了頭示意。

這一眼落在張夫人眼裏,她捏着帕子笑了笑,轉頭朝潘四娘道:“我兒四娘也見過了,若是有合适的姑娘便替我留意留意。”

潘四娘心裏是應下了,不過嘴裏卻說着:“我一介草婦,平日裏都不常出院子,去哪兒幫你留意?”

“四娘哪裏話,你好歹一直住在京中,不像我離了這麽些年。”

兩人你來我往便将這事放在了心中。*

酒席畢,将那些客人都送走後,吳承遠和張大人相談甚歡,便一起去外頭吃茶下棋。反正今日關明溪及笄已是光明正大來了,也不怕那些個察子在官家面前說些什麽。

吳岩祿倒是跑來問了一句關明溪怎麽沒用他買的簪子,潘四娘給解的圍,說是這步搖更襯今日。

嫂嫂別開了臉,沒言語。

之後吳岩祿便回了瑞和樓,嫂嫂留下來同潘四娘還有張夫人一同坐着歇息。

關明溪本意也是陪着這幾位婦人一起,可張舟遠沒走,叫了阿貴給她傳話,說是要去買一只狼毫筆,不知道能否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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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明溪在侯府時就對這狼毫筆頗有研究,張舟遠有此一問也是情理之中,她便讓阿貴回話,需等上一等。

她要将及笄穿的衣裳換下,還有那只步搖,太過于惹眼。

兩人走在街上,張舟遠沒帶小厮,巧兒和阿貴跟在身後片刻都不離。

張舟遠與一般文人不同,不會寫那些個酸詩,言談舉止也讓人如沐春風,這時随口問道:“我同姑娘見過一面,姑娘可還記得?”

“叫我二娘便好,自然是記得,年少狀元郎。”

張舟遠微愣,将右手背負在身後,今日他穿了一身墨綠色的長衫,翩翩公子陌上如玉。

他道:“二娘當初從侯府出來,我沒在京中,回鄉瞧了爹娘。”

這話似在解釋,關明溪不解,便望了他一眼。

張舟遠摸摸鼻子:“爹爹向朝中遞交述職的信箋,被人阻撓了一番。”

“哦?”關明溪無意再問,“早前我便知曉你寫得一手好字,家中上好的筆墨應該不少。”

“談不上好,要說字,還是比不得二娘。”

張舟遠也不是客套,他的字已是文人學子中極好的字,可要是和關明溪相比較确實差些。不怪那些個夫人姑娘都以關明溪當做效仿的對象,實在是心服口服。

他又道:“二娘可有熟悉的鋪子?這狼毫筆尋常的鋪子做工都一般,可要好生找一番。”

關明溪想了想,點頭:“柳明街上倒是有一家我熟悉的,那位老板脾性怪異,可賣的文房四寶都是好東西。”

柳明街地段好,許多達官貴人将鋪子開在這裏,所以關明溪很是熟悉。

快到柳明街時,遠遠瞧見依舊熱鬧得很,有些乞兒端着飯碗成群結隊地往城外走,巧兒多嘴拉人問了一句,原是奉恩侯府的嫡姑娘及笄禮,侯府在城門口布粥。

張舟遠聽見,便認真瞧了關明溪的神色,看她并無不耐,便輕聲道:“早幾日侯爺便知會家父與我去侯府觀禮,我們備了厚禮送去,便婉拒了。”

“加上善王那頭知會了一聲,侯爺便……”

關明溪這會兒才微微皺眉:“我怎麽聽說,狀元郎從不參與兩位王爺相争之事。”

張舟遠張望了一番,低低道:“家父應了善王的指示,而我卻是特意來見二娘的。”

那墨齋就在眼前,街巷的尾巴上,一扇一人能過*的小門,隐蔽得很。

關明溪不願再聽,三步并作兩步便掀了門簾進去。

張舟遠腳步微頓,待巧兒和阿貴跟了上來他才回神。

墨齋的老板琴三娘四十有餘,郎君病逝後,守着家中傳下來的這鋪子便再沒改嫁。

她常年冷着一臉,宛如冰山一般,讓人不禁懷疑即便是來了官家她也是這幅模樣。

關明溪這時見到她的第一眼,便覺得幾月不見又老了許多,這偌大鋪子裏頭連個小厮也沒有。

“琴老板,我帶人來買狼毫筆。”

琴三娘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了頭:“随意。”

張舟遠拿起鋪子裏的一方硯臺,青花石所做,紋理細膩,顏色透徹,不由嘆了一句:“果真是好東西。”

琴三娘卻放了手邊書,拍着桌子微怒道:“你若不買便放下,磕了碰了你可賠不起!”

嗓子尖利又嘶啞,渾濁得很。

冷不丁這樣一句叫關明溪都吓了一跳:“琴老板,怎麽幾月不見你性子越發急躁了?”

琴三娘對衆人都是一個态度,唯獨和關明溪能多談幾句,原因無二,便是關明溪那一手筆力強勁的字,說是有些像她死去的郎君。

突然這樣沒來由的惱怒還是頭一遭。

“我當你關明溪再不會來我這了,這小郎君是你新相好?”

關明溪走上前去,将臉湊到琴三娘眼前:“不是,友人罷了。”

琴三娘又坐了下來:“帶上你的小郎君,買了筆速速離去。”

關明溪知曉她脾性,便朝張舟遠指了兩支成色好些的狼毫筆,朝琴三娘付了銀子便要走。

琴三娘卻出言相攔:“娘子,這銀錢我不要,替我臨摹一幅字。”

她不知何時,手裏拿着一幅紙張發黃的宣紙,一角似是被火燒過,缺了幾個字。

“兩月前,我失手打翻了油燈,一直在等你來尋我。”

這字是她郎君留下來為數不多的筆墨。

關明溪這才察覺琴三娘的怒氣從何而來,她自從出了侯府,确是從未來過,原來是在等她。

“銀子你收下,這字我拿回家,明日給你送來如何?”

“不可讓他人動一分,你親自拿回去。”

她仔細包好遞給關明溪,道:“明日日出時我開門迎你。”想了想又取下發間簪子,“聽說你今日及笄。”

關明溪一并收下,同張舟遠出了鋪子。

張舟遠欲言又止,關明溪便道:“琴老板是個好娘子,只是不善言談,切莫放在心上。”

“嗯,我無妨。”

“只是我方才見那字有些熟悉。”

“京中大才子譚雨知,被官家都宣進宮的,作過一本書籍,你寒窗苦讀應當見過。”

張舟遠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他!”

這時迎面來了一輛馬車速度極快,關明溪抱着那長長的字卷險些沒躲過,還是張舟遠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關明溪還未來得及謝過,便聽一道低沉的聲音:“放開她!”夾雜了一絲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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