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直知曉二娘是個聰慧的……
關明溪揉了揉眉心:“王爺,殺人可會償命?”
“大理寺卿向來清廉,二娘安心。”李衡辭望着遠處,眉間也皺作一團。
逸風方才向他禀報,說是關侯爺已然放棄這個嫡女。
關侯爺老奸巨猾,在官家面前是個笑面虎,而在朝臣跟前又做足了派頭,他放棄關子茹是意料之中。
“謝過王爺告知,我去瞧瞧琴老板。”
“不必去了,去通知了她娘家人,這會兒該是已經帶走了。”
關明溪垂了頭,默了默道:“罷了。”
李衡辭見她神情不快,欲言又止,卻還是未開口安慰一番。
她沒回頭,往門外走去,在大理寺外院撞見了張舟遠。
這樣冷的天氣,他額間冒着汗:“二娘!”
“你來做什麽?”
張舟遠看了一眼黑着臉的李衡辭,先是點頭見禮,便走到關明溪身邊,道:“我聽說之後便趕去瑞和樓尋你,撲了場空,好在現下來得恰好,不然二娘又要離開了。”*
李衡辭橫插在兩人眼前,帶有警告的意味眼神也沒叫張舟遠退後一步,他轉身擋住關明溪的視線:“我送你回去。”
關明溪擺了擺手:“不必了。”
“二娘!”李衡辭壓着聲音,透着一絲疲憊,輕聲哄着,“我送你回去。”
張舟遠見他們相處微妙,也沒來得及細想,便朗聲道:“王爺政務繁忙,我送二娘回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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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架勢,關明溪甩了袖子:“不必勞煩二位,巧兒我們走。”
李衡辭冷眼看着張舟遠:“怎麽,你要和本王搶人?”
“王爺此言差矣,二娘是二娘,不是王爺的人。”
張舟遠比李衡辭矮了半個頭,身形也單薄一些,這時昂着頭,像是要說出“孺子不可教也”這樣的話來。
李衡辭對于他的挑釁也不惱:“狀元郎若是空閑,便幫着本王一同批奏折。”
張舟遠在翰林院做學士,尋常确是空閑得很,可批奏折一事也輪不到他。
官大一級壓人,何況是李衡辭這樣的身份,張舟遠咬了咬牙:“臣遵命。”
關明溪沒回瑞和樓,這會兒也無心回去。紅燒獅子頭做法也教給了德廚,去不去都無妨。
她去了張府。
因着沒有提前遞折子,等下人一層層通報上去,已經在涼風中等了許久。
張夫人親自來迎,神态雖然依舊溫婉,臉上快笑出個花來。
握着關明溪的手遲遲不放,也不問她為何來,只當是吃茶來的,問了一句用過早膳沒有,午時想吃些什麽。
關明溪一一答了,才道:“我稍後回家陪阿娘用膳,夫人不用管我。”
“你這樣說,我倒是不能撇下老臉再留你。”
張夫人詫異于關明溪的到來,見她這樣說更是提着一口氣。
待坐定後,關明溪呷了一口茶,緩緩開口:“我爹爹昨日和張大人喝多了酒,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望張夫人轉告張大人,莫要當真才是。”
張夫人一張笑臉就那麽僵在臉上,她當然知道關明溪說的什麽,便是要上門提親一事。
昨夜張大人回府,提起和吳承遠口頭上允諾要去提親,張夫人一百個樂意,更別提張舟遠了。
這會兒關明溪坐下便說了這樣的話,張夫人臉上挂不住,捧着茶不語。
“我和張狀元見過一面,可真正相識也不過兩日,談提親還是太過急了些。”關明溪也不願傷了張夫人的心,想了想又委婉一些。
可聽在張夫人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
“現下京中姑娘和我們那時候不同,你們都是有想法的。”
這話略過不提,關明溪吃下一塊棗泥糕,慢吞吞咽了後輕聲說道:“我昨日和狀元郎去買狼毫筆,那家鋪子的老板今日便沒了氣。”
“什麽?”張夫人捂着胸口,連連嘆氣。
“那間墨齋的老板與我相識多年,性子雖說古怪了些,心是好的。”張夫人等着她說,關明溪便娓娓道來,“是侯府的關子茹*失手将她磕在了臺階上。”
張夫人對兩人真假千金當然早就有所耳聞,可乍一聽關子茹做出這樣的事來,也不由得別過臉擦了一滴眼淚。
“你阿爹阿娘老實本分,怎麽這養女如此做派?”為潘四娘不平罷了。
“她心術不正,早該料到有此結果。”世人都以為侯府嫡女每日吃喝玩耍,閑時便插花彈琴,不過是假象。
一早出的事,張夫人這裏自然沒有傳到,關明溪特意來提起,便是要張夫人心裏頭有數,再見到了潘四娘能夠安慰幾句。
紙包不住火,一命償一命。
張夫人感嘆了一番關子茹心如蛇竭,要是她将琴老板送去醫鋪,也不至于沒了性命。
關明溪呷着茶不語,她心裏頭堅定得很,關子茹必定要為犯下的錯贖罪。
這話一提,張夫人便也沒再拉下臉說起提親一事。
“不如我同二娘一起回家,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想來不出半日,這事便會傳到四娘耳朵去了。”
吳家上下,關子茹走時吳家父子便說要和她斷絕關系,更別提向來不喜她的嫂嫂,也只有潘四娘心腸軟,偶然念着念着。
雖說後頭關明溪指點一二,她也失了這份心,只是當初養在跟前的姑娘做出這等事,她心裏頭終究會難過。
關明溪應了,卻不急着回去。
她自诩處事波瀾不驚,這會兒卻不知該如何面對潘四娘。
先不提關子茹親口認下這罪名,關侯爺也真是心狠手辣,為了讨好官家和善王,不惜将親生女兒推了出去,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世子之位遲遲無法敲定,關侯爺只怕是更加記恨關子茹。
“夫人,朝中風向波雲詭谲,還是讓張大人明哲保身才好。”
張夫人微微愣神,她一介婦人從不管郎君在外如何,即便是入了京,也不曾過問。
關明溪見她一臉茫然,又道:“張大人能入京述職,想來心思清明,不必我多說。”
“夫人記得轉達便好。”
張夫人像是頭一次認識關明溪,錯愕地又看了一眼,一直知曉二娘是個聰慧的,卻沒成想還懂得朝堂之事。
“夫人在瞧什麽?我臉上可有髒東西?”
張夫人眼神從她臉上移開:“沒,二娘說的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