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珍珠滋味甜而不膩,稍微……
關子茹失手殺人,應了張夫人的話,不出半日便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關侯爺早早去宮中請罪,依舊沒能讓官家免他無罪,反倒将侯府上下禁足兩月。
侯爵排行第二的關侯爺,因着嫡女的事,這幾月都沒能消停。官家一直心裏頭壓着怒火,這會兒當然不會讓他像滑溜的泥鳅明哲保身。
關侯爺丢了西瓜連芝麻也沒撿成,私下讓相熟的大臣去善王府中,想要善王在官家面前美言幾句。
李衡辭避而不見,只讓逸風傳了一句話,說是請關侯爺趁着這兩月修身養性。
朝中官員看了這風向,自然也無一人前去*看望,可謂是遠遠見着侯府便要繞道走了。
關明溪聽說這事也不過淡淡“嗯”了一聲,她早有預料,當初關子茹在京中那樣一鬧,退婚一事官家失了臉面,上趕着讓他拿捏了把柄,說起來這兩月禁足還是輕了些。
就沖着關侯爺在康王和善王之間搖擺不定,皇城司察子可不是吃素的。
自從及笄時張大人來過之後,張夫人便常來吳家,潘四娘有人同她說說笑,也将關子茹的事放到了一邊去。
關明溪在徐家茶坊,正聚精會神地将芋頭削皮,切塊後放在蒸屜中隔水大火蒸。
巧兒一邊仔細看着,一邊喋喋不休在說奉恩侯府像失了寵的嫔妃,黑燈瞎火滿屋亂撞的蒼蠅。
關明溪不置可否,擡眼看她說得手舞足蹈:“你都從哪裏聽來的?”
“自然是我去街市上聽來的,不過……”巧兒斂了神色,支支吾吾地說,“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說咱們二娘心狠,才叫關子茹落得如此地步。”
關明溪手下磨着糖塊,随口問道:“與我何幹?”
“那日二娘去大理寺,許多人瞧見了。還說你是為了打壓奉恩侯府,所以才故意激怒關子茹。”
關明溪愣了一愣,尋常市井之人又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莫不是朝中有人故意為之。
Advertisement
巧兒當她不喜,便急忙轉了話頭:“那些嘴碎之人罷了,娘子又遇不見的,下次我再聽見定把她們嘴給撕了!”
“好了好了,整日裏兇巴巴的做什麽。說便讓他們說去,也沒當着我的面說,又不會少塊肉。”
巧兒霎時也沒了氣勢。
說來奇怪,二娘說話總是慢條斯理,也不曾罵過誰,偏偏那些個小厮都對她怕得緊,由內而外的懼怕。
粉紫相間的芋頭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關明溪将鍋蓋打開,拿一根筷子戳了戳,确定芋頭熟透後,才夾出來倒入碗裏,加上方才磨碎的糖,一起混勻。
芋泥沒什麽甜味,關明溪便比尋常多放了一勺糖。再倒入一碗新鮮的羊奶,用勺子輕輕按壓,将芋頭撚成細細的芋泥。
這芋泥是預備用來做芋泥牛奶的,秋冬季節,來上一碗這樣的奶茶,熱乎乎的捧在手上,暖意十足。
讓巧兒去提了井水來,将一碗沉甸甸的芋泥放在井水裏,明日便能做奶茶了。
“娘子,這又是什麽?”巧兒見這顏色便知道是好東西。
“芋泥,你拿個小碗舀一些吃。”關明溪看她一眼,便知道巧兒心中所想。
巧兒也不客氣,拿個大勺子挖了兩勺才罷休。
芋頭清淡,加上糖中和甜味,又有鮮羊奶的醇香,一口吃在嘴裏,只覺軟軟糯糯,香氣在喉嚨間經久不散。
關明溪盯着巧兒的腰際,冷不丁來了一句:“少吃些,不然明年還得給你做新衣服。”
巧兒眼睛咕嚕轉了一圈:“娘子,近日怎麽不見狀元郎來尋你。”
“那你該問他去。”
“我聽說啊,狀元郎日日在善*王跟前,沒得空閑。”
“哦?他不是翰林院學士麽?”
巧兒賣個關子,關明溪直接轉了頭不理會,拿了大塊的紅糖往鍋裏扔,又倒入一壺清水。
小火慢慢熬着,用鏟子輕輕攪拌,這樣既能更好的将紅糖融化散開,又不會粘鍋。
“我猜啊,善王為了讓狀元郎不來尋你,特意的。”
“你這心思倒是多,改明兒我就将你許了出去。”
鍋中紅糖煮至冒泡,關明溪之前空閑時候做的木薯粉放了進去,手下攪拌迅速,攪拌成粘稠狀時便熄火。
木薯澱粉再備上一些,分成兩次倒入,混合均勻後像揉面一般揉成不粘手的一團。
放在案板上,扯出一點兒用手搓成小拇指大小的圓球,最後全都放進一個碗中,裹上一層薄薄的木薯澱粉。
這樣才不會互相粘在一起。
大火燒水至沸騰後,将做好的珍珠倒入,小火熬煮一盞茶的功夫。
再熄火利用餘熱焖上一會兒。
甜絲絲的香氣彌漫在屋中,徐六娘不知是恰好到了,還是循着香味來的,沒見到人先是聽見了那道爽利的聲音。
“二娘又在做何物,這樣香甜?”
徐六娘今日穿着海棠花色的衣裙,釵飾亦是明豔,給這沉悶的秋冬平添了一分色彩。
關明溪将珍珠舀起來,在清水裏頭過了幾遍,如此一來,珍珠會更加有彈性。
見徐六娘,關明溪笑了笑:“嫂嫂來得是時候,我這便給你做一碗珍珠奶茶。”
“哦?我倒是有口福。”
關明溪将做好的珍珠打了底,緩慢注入煮好的茶湯,又倒進半碗熟羊奶,分別遞給巧兒和嫂嫂。
珍珠滋味甜而不膩,稍微攪動一番,糖漿連帶着茶湯變了顏色。
徐六娘端起喝了一口,果不其然比單一的茶要濃香許多,珍珠入了口,十分有嚼勁不說,那股子濃郁的紅糖香氣,讓人忍不住要喝下一口。
她直喝完了一碗,才擦了嘴道:“這奶茶不錯,這便是你說要做的新品種?”
“既然嫂嫂覺得不錯,十有八九都會喜愛。”關明溪接過喝幹淨的碗,笑容達了眼底。
徐六娘見她轉身,這才一拍腦門想起來要說些什麽:“二娘,我家小弟徐彥之,入了善王的府邸。”
徐彥之本就在太學中争氣,只要沒有大的差錯,仕途當是平坦。
只是入了善王府邸,關明溪有些不解。要知道,康王與善王相争,當了王爺的幕僚,便是站了隊。
徐六娘雖然從未沾惹過朝政,卻知曉一二,昨日聽阿娘提起後,便想着要來尋關明溪。
說來奇怪,關明溪年紀比徐彥之都小了一歲,可徐六娘一門心思想着關明溪像個百寶箱似的,她會有法子。
“他不去太學了麽?”
“說是不去了,得了善王青眼。”
關明溪挑了眉頭:“那便随他去。”
李衡辭看上的人才能必定出衆,既然徐彥之已經入了善王府,哪還有出來的道理,便是出來了,也少不了被善*王視為眼中釘。
徐六娘怔愣一霎,又四處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道:“二娘,你覺得這太子之位官家多久會下旨。”
“不知,可我猜,康王再順風順水不了幾日。”
康王和金人勾結,這通敵的罪名他便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善王一旦拿捏住他的把柄,自然不會手軟。
關明溪将食指放在唇間,徐六娘直點頭:“二娘這樣說,我便放心了。”
近些日子不知為何,已然沒了金人再跟着關明溪,她猜測是善王已經對康王下手了,再無暇顧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