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關明溪冷眼看着,道:當……

眨眼一晃七日過去。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近些日子又冷了許多,關明溪也不大願意出宅子,一手拿着湯婆子,一手拿着熱茶十分惬意。

除非潘四娘要去買年貨,她才舍得動一動。最近看看天,許多人都說要下雪了,關明溪還有些企盼。

安神香潘四娘白日裏已經用了起來,說是覺得不錯,嫂嫂那頭也覺得甚好,關明溪便打了主意改日閑下來再做幾瓶。

一早,巧兒将木樨香從地窖裏拿出來交到關明溪手裏時,瓶塞未開,已經能聞見若有似無的香氣。

巧兒不禁琢磨道:“善王怎麽會喜歡這樣香氣濃烈的香丸?”

要知道,京中富貴人家的男子大多只用檀香,像李衡辭那樣的,龍涎香、松柏香更符合身份。

所以巧兒感到莫名。

關明溪打開瓶塞,輕嗅了嗅才道:“那日,他眼前可不就只有那茅香,順口一說罷了。”

她看得真切,李衡辭懂香,卻也不會用木樨香這種姑娘家喜歡用的,抓住了她不會拒絕,便提了一句。

關明溪也不在意,這香給容純公主也是使得。

“讓阿貴備馬車。別晚了讓嫂嫂幹等。”

關明溪和徐六娘約好今日去佛寺,近年關了,給家中親人祈福,也為肚子裏的孩兒。

潘四娘忙碌着宅院事務,便不會一同前往,只她們姑嫂二人。

關明溪先将木樨香送去王府,再出城與嫂嫂在佛寺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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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四平八穩,關明溪閉目養神着,直快到了王府她才想起今日這麽早,李衡辭應當還未下早朝。

“巧兒,讓阿貴去容純公主府。”

善王府和容純公主府就在一條街上,相隔不遠,這會兒也用不着調頭。

因着關明溪與容純交好,所以進公主府還算暢通無阻,管家李公親自接待,引去了正廳,囑咐丫頭送上香茶。

李公彎了彎腰,直叫關明溪姑娘:“姑娘稍等,我家公主馬上就來。”

關明溪淺笑:“無妨,我等一會兒。”

雖不是頭一次來,巧兒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句“奢華富貴”。

“怎麽,你喜歡那便跟在本公主身邊,不要回去了!”李蘭瑤穿着桃色褙子,脖子上裹着一圈毛茸茸的圍脖,睡眼惺忪,見了巧兒*才精神些。

巧兒在外兇橫慣了,自然也不甘示弱:“公主我高攀不起,還是咱們娘子好。”

巧兒一直覺得李蘭瑤對關明溪不安好心,又是個奢靡嬌寵的公主,總要嗆上兩句才心滿意足。

而李蘭瑤雖說年紀小,可不論宮裏宮外,還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指桑罵槐的,每每見了巧兒兩人便不對付。

關明溪只覺有蚊子“嗡嗡”一般頭疼,便開口打住:“好了好了。巧兒将木樨香給公主。”

巧兒極不情願地從袖口中掏出個荷包,關明溪又道:“這是前幾日和善王一同去買香料時,王爺托我做的木樨香。”

李蘭瑤擠弄眉眼:“二娘何時和我七哥能一塊兒說話了,還給他制香?”

“你七哥付的銀子,拿人手短。”

“二娘放心,這木樨香我定會交到七哥手裏。”李蘭瑤想了想又道,“二娘何不親自去王府?”

“我與嫂嫂要一起去佛寺,順道将東西送過來,想來王爺這會兒還沒下朝,便來了公主府中。”

李蘭瑤一聽“佛寺”,也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打小跪拜,光是宮中就放着不少佛像。

關明溪見目的達到,便要告辭,李蘭瑤卻改了主意,喊道:“我同二娘一起去。”

“嗯?公主跟去做什麽。”

她憨笑着:“容純也去祈福。”

關明溪見她孩童心性,點點頭道:“待會兒要是我嫂嫂說話沖,公主可別介懷。”

徐六娘本身就是個急性子,說話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先給李蘭瑤囑咐一聲。

容純公主出府向來儀仗與侍衛都少不了,關明溪不願如此惹眼:“公主可否少帶幾個侍衛?”

“自然可行,我同二娘坐一輛馬車便是。”

——反正都有七哥派遣的人暗中保護着。

李蘭瑤只帶了貼身侍女采香,還有兩個身着常服的侍衛,乍一看便是一般人家的小厮。

馬車在公主府停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朝西南方向的城外法興寺而去。

出了城後,便能看見許多四面八方而來的馬車、小轎,看方向應當大都是往佛寺去的。

城外路有些不平,馬車颠簸着,李蘭瑤顯然自小嬌養,颠得小臉皺成了一團。

關明溪看她這模樣,似笑非笑,拿了一個厚厚的墊子遞過去:“公主出府都是軟轎。”

李蘭瑤鼓起臉來:“七哥一直将我當幼童,這不許做那不許做。”

話沒說完,便聽得“砰”地一聲,兩人猛地朝前倒,險些摔了出去,好在關明溪一手抓住了馬車窗棂,另一只手拖住了李蘭瑤。

阿貴先是緊了缰繩,問道:“兩位主子可有礙?”

“無礙,去瞧瞧後頭怎麽回事。”

巧兒和采香坐的另一輛馬車,還有公主府的侍衛都走在前頭,所以這會兒也只有阿貴能出面。

阿貴精明得很,關明溪只當是馬兒驚了,沒放在心上,便拉住李蘭瑤的手要她別慌。

沒一會兒功夫,阿貴便氣沖沖回道:“那上頭坐的不*知是哪家小姐,要咱們娘子去給她賠罪!”

容純坐不住了:“她們馬兒撞了上來,怎麽還倒打一耙?”

關明溪将她按住,道:“我去瞧瞧。”

此處恰好在山路彎道,有些崎岖,對方後面跟着兩駕馬車。

有個眼高于頂的侍女見關明溪下車,先是驚呼一聲,朝馬車裏頭不知說了些什麽,當即那人便掀了簾子,漏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你?”

關明溪也認出來了,定國公的小女,吳鳳音。

吳鳳音看清她的臉後,便道了一句“晦氣”。可卡在喉嚨裏要她賠禮道歉的話,終究是沒再說出來。

往日關明溪在京中最是惹人喜愛,又有與善王的婚約在身,那些個女子只能眼紅着,卻是對這她毫無辦法。

關明溪冷眼看着,道:“當真是晦氣,姑娘馬兒要是受了驚,便不該放出來。”

吳鳳音神色一凜,身邊侍女倒先護起主子來,破口大罵:“不知好歹,我家姑娘不同你計較,你還先放肆起來。”

她嗓子尖利,坐在馬車中的李蘭瑤也聽了個真切,當即便下了馬車。

關明溪沉了臉:“計較?你們惡人先告狀,好意思腆着臉計較麽?”

吳鳳音當初一心要和關明溪比較,卻樣樣比不過,她便假意同關明溪交好,想要争搶和李衡辭的婚事,卻也沒落到她的頭上。

“喪家之犬罷了,你還是這樣能說會道,我真後悔當初沒去嘲笑你一番。”吳鳳音咬着牙,也冷冷看着關明溪。

“我當是誰,原來是吳家姑娘。我看能說會道的不是二娘,是你。”李蘭瑤音色軟綿,她将自己裹成一團,眉眼間都是不耐。

吳鳳音聽見着熟悉的聲音,眯了眯眼,後知後覺才發現是容純公主。

她磕磕絆絆從馬車上跳下來,規矩行了禮:“公主怎麽在此?!”

“侍衛已經往前頭去了,要不是你撞上我的馬車,又怎會還在此?”方才李蘭瑤就憋了怒氣,又見吳鳳音朝關明溪那樣說話,更加惱了。

“公主息怒,臣女不知……”

“沒了規矩!”

容純還是頭一次在外發這麽大的脾氣,別說吳鳳音,就是關明溪也一頭霧水。

她将關明溪拉回馬車,氣呼呼道:“你當時離了侯府,他們家頭一個去在管家面前露了臉,明裏暗裏貶低。”

李蘭瑤說着嗫嚅了嘴:“便是想要七哥府中那王妃之位。”

“定國公授意的麽?”

定國公與關侯爺不同,國公世襲爵位,可謂是在京中根繁葉茂,原來還是要卷進奪嫡之事。

關明溪擰了眉頭,吳鳳音竟還想着這事。

“當然是定國公授意的,不過我七哥一口拒了。”

方才耽擱那一會兒,引了李蘭瑤帶來的侍衛注意,這下往回趕,硬生生隔着布簾插了一句:“公主可還好?”

“定國公的小女,沖撞了馬車。”李蘭瑤厭厭說道。

關明溪不知在想些什麽,兩人将那茬話揭過。

兩個侍衛不敢再往前*,騎着馬跟在馬車後頭,一路而去,相安無事。

法興寺依山傍水,建在山腰上,姑娘、夫人們單單爬上去便要費了大半的氣力。

關明溪和李蘭瑤下馬車時,在山腳下候着的徐六娘一眼便瞧見了,她快步走過來道:“二娘怎麽這會兒才來。”

“嫂嫂久等,我去公主府上送了香,來時又在路上碰了馬車。”

徐六娘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見過公主”,側身拉了關明溪的衣袖:“帶她來做什麽?”

“容純年紀小,平日裏也無事可做,我便将她一起帶來了。”

“你總是善心,也不曉得人家會不會記得你。”

平民百姓,對那宮中之人也沒什麽惡意,單單是心裏頭過不去罷了。

關明溪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容純心性甚好,嫂嫂倒是該想想,能不能爬上這法興寺。”

長梯兩百零八步,遠遠望去,陡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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