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年輕人,要保護好自己的屁股啊
“小懲大誡。”
邵行微微垂着眼簾,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金屬籠子很矮,完全就是關狗的籠子,江天在裏面根本就站不起來,只能勉強跪坐着,兩手死死的撐着籠頂,試圖把籠子弄開。
他咬牙切齒的瞪着邵行,視線尖銳兇狠,冒着怒火,渾身炸起無形的尖刺,就像一只落入獵人陷阱的野犬,張牙舞爪的威吓所有靠近的人。
江天的抗拒讓邵行感到非常不悅,他在籠子前半蹲下身,手伸進欄杆裏捏住了江天的下巴,柔和的笑道:“寶寶,這可不是看向主人時該有的眼神,而且也不能對主人呲牙。”
江天猛地一甩頭,張嘴想咬住對方的手指,然而邵行及時收回了手,讓他咬了個空。
江天狠狠的在籠子上砸了一拳,“放我出去!”
籠子晃了一下,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但并沒有任何的松動,江天不死心的搖晃着細長的鐵欄杆,哐哐作響。
邵行從容不迫的站起來,右手按在籠頂,輕而易舉的制止了籠子的晃動,他說:“等你什麽時候低頭認錯了,我再把你放出來。”
說完他就離開了這個昏暗的房間,只留下江天一個人在這狹窄的籠子裏。
這個不知名的房間不但很黑,空氣還潮濕陰冷,江天徒勞的踢踹着籠子,最後終于絕望的發現自己逃不出去。
他放棄了掙紮,不安的蜷縮到角落裏,收攏雙腿,抱着膝蓋,低下頭把半張臉埋在手臂裏,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的盯梢着附近的動靜。
這場充滿羞辱性質的懲罰并非無緣無故的,起因只是因為江天不願意作為邵行的伴侶出席一個宴會,所以自作聰明的、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去浴缸裏泡了一個冷水澡,把自己弄得高燒不退,卧床不起,逃過了那場宴會。
在他生病的時候,邵行精心照顧着他,非常溫柔,而且沒有過問他生病的原因,仿佛以為他發燒只是因為換季的緣故。
所以江天以為自己瞞過了他,可沒想到,在完全痊愈之後,邵行就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小把戲,強硬的把他關進了這裏。
“這一次我不會向他低頭了…”
Advertisement
江天低喃着,眼睛盯着黑暗中某個虛浮的點,慢慢的出神。
在黑暗的房間中沒有了時間概念,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雨,雨勢慢慢的變大,雨水敲打在屋頂和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江天的眼皮要合不合的,甚至在白噪音般的雨聲産生了困意,快要睡過去了。
忽然的,外面憑空炸起一聲驚雷,聲響巨大,仿佛就劈在頭頂一般。
江天猛然哆嗦了一下,使勁的捂住耳朵,更加用力的把自己蜷縮起來,緊緊的靠着冰冷堅硬的籠子角落。
雷聲大作,一下比一下猛烈的發出巨響,電光撕裂天空,從房間高處的小氣窗中照射進來,照亮了江天慘白的臉。
“唔…嗚嗚……”
他忍不住哭了起來,死死咬着下唇,呼吸紊亂,喉嚨裏溢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身體顫抖得厲害。
他抱着腦袋,竭力将自己藏進角落,可是狹窄的籠子卻不能給他半分安全感,冰涼的、堅硬的鐵欄杆也無法遮擋他的身體,他仿佛完全暴露在可怕的雷電之中一般。
吱呀——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身形高大修長的男人走了進來,一如往常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語調平和:“打算認錯了嗎?”
江天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着求饒:“對不起,對不起……嗚…讓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兒,我知道錯了…”
“嗯,那麽乖孩子跟主人道歉的時候,該怎麽做呢?”
邵行将右手伸進了籠子裏,江天猶豫了一下,外面雷聲又起,他吓得渾身發抖,慢慢的爬過來,張嘴輕輕含住邵行的手指,讨好的舔了舔。
他用帶着哭腔的嗓音求道:“我錯了,主人,我再也不敢了……”
“好孩子。”邵行這才打開籠子,将蜷縮成一團的江天抱出來,抱在懷裏,一下一下的撫摸着他的後背,安慰着他。
江天無法控制的低聲抽泣,随着一聲巨大的雷響,他壓抑的尖叫了一聲,手指下意識抓緊了邵行胸前的衣服,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緋紅的眼眶,順着臉頰流了下來,積聚在尖尖的下巴上。
邵行對他親近的動作非常滿意,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又吻掉他眼角的淚水,寵愛的看着他:“好了,寶寶不哭了,我們回去睡覺。”
回憶到此結束,江天站在狹窄的樓梯裏,盯着不遠處的暗紅色金屬門。
也許是樓梯沒有燈,氣氛陰暗,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了那段痛苦又羞辱的回憶。
那時候江天未嘗人間煙火,真的很不成熟,比現在要脆弱的多,也比現在更加害怕邵行。
畢竟江天在人間生活了一年多,發現獨立生存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工作、租房、看病,哪個都不容易,被磨練多了,心靈就逐漸強大了起來,至少江天自認為是不會再因為害怕打雷而向邵行低頭告饒了。
他謹慎地把耳朵貼在金屬門上聽了聽,裏面沒什麽動靜,試着推了推門,居然也沒鎖。
他打開門走了進去,只見裏面确實像個酒窖的樣子,四面牆壁擺着紅木酒櫃,各類酒按品牌、年份整齊擺放着,左手邊有一個類似吧臺的地方,桌上放着一些玻璃器皿,還有酒精噴燈,好像是用來煮什麽東西的。
“茶?”
江天走到吧臺前,拿起小鐵盒打開瞧了瞧,裏面是一些精裝的茶葉。
腳下鋪着厚實的地毯,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木屑的香氣,有點兒像熏香。
這裏看起來沒什麽可疑的,沒有籠子,也沒有可怕的刑具,頭頂的吊燈散發着溫暖的橙黃色光,使氣氛都典雅了起來。
江天放心了,轉身離開了地下室,順着樓梯走上去,按下機關把暗門合上。
現在他身處于別墅的小圖書室裏,扭身一看,正對上邵行含笑的眼睛。
江天吓得一激靈,說話都結巴了,“你你怎麽在這兒?”
邵行站在書櫃旁,手裏拿着一本打開的法語書,神情悠然,就好像他一直在這兒看書似的。
他戲谑道:“這話我應該問你吧,寶寶,你怎麽從下面上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江天,目光明明很溫和,卻好似暗藏着尖銳的針,紮的人身上刺痛。江天被看的莫名心虛,低聲道:“沒,我随便轉轉…”
邵行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幾秒,忽然又笑了,目光恢複常态,“哦,下面是楚尤的酒窖,有些紅酒對身體好,你想喝的時候可以直接去拿。”
江天這才反應過來:對啊,下面不就是個酒窖嗎,自己無緣無故的緊張什麽?
于是他點了點頭,急匆匆的走了。
邵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不緊不慢的把手裏的書放回書櫃裏。
江天會再次造訪地下室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連夜讓楚尤他們把下面改造了一番。
首先把半死不活的林冬至弄走,鋪上厚厚的地毯遮住星星點點的血跡,點燃沉香木掩蓋空氣中的血味,還弄了幾個酒櫃,完美的将地下刑室改造成了普通的酒窖。
邵行并不願意讓江天看到這些殘忍陰暗的東西,會污了他的眼。說到底他對林冬至動用殘忍的刑罰,也不只是為江天報仇,更多的還是為了洩憤罷了。
他想要好好的把江天哄騙回來,自然就要小心掩蓋自己陰鸷可怖的真實面目,僞裝出一個寬厚溫柔的好愛人形象。
愛是真愛,算計也是真的算計。
邵行給不出純正無邪的愛意,他的愛就和他這個人一樣,也是充滿陰謀和強權的。
……
這個周三,江天終于結束了自己的米蟲生活,開始回公司努力搬磚了。
花一朵很高興,因為終于有人可以跟他一起吃飯閑聊摸魚了;部門主管也很高興,因為他又可以在江天面前作威作福,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了。
邵行其實也挺高興的,因為他很喜歡通過內線監控,欣賞江天坐在工位上努力工作的樣子。雖然他偶爾也會發牢騷似的罵一罵他的混蛋上司,盡管不指名道姓,但我們都知道那是誰。
邵行也喜歡濫用職權,讓江天親自送一些根本不重要的文件上來,或者指使他去跑腿打印東西,看他明明生氣,卻還要為那一份工資而忍氣吞聲,聽他調遣。
總而言之,江天雖然不認邵行這個主人了,卻不得不認他這個老板。在公司裏,因為有着總裁和職員這層上下級關系,江天比平時要聽話多了。
江天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從包裏掏出小仙人掌的花盆,擱在電腦旁邊,然後開始上手他丢下好幾周的工作。
花一朵坐着轉椅滑行過來,湊到江天身邊,十分關切:“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江天噼裏啪啦的敲着鍵盤,“還行。”
花一朵的目光溜到江天後面,隐晦的問:“你坐這個椅子行嗎,會不會疼?”
江天不明所以,低了低頭,“我這椅子怎麽了?”
“看着有點兒硬,你看你重傷初愈,還是得小心着點兒。”
江天終于從這些話裏嗅出了一些不對勁。
他的病假手續是邵行操辦的,請假理由當然不能直接說他被人捅了一刀,這太匪夷所思了,所以邵行肯定是随便給他安了一個傷情,比如說扭了腳啊,胳膊骨折了啊…
江天試探的問:“你知道我為什麽請病假嗎?”
“當然,我可是你的搭檔啊。”花一朵自信的道,“你不是半夜從床上摔下來,尾椎骨挫傷外加痔瘡複發嗎?”
他按了按江天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年輕人,要保護好自己的屁股啊。”
江天:“???”